主頁 類別 當代小說 莊嚴的毀滅

第19章 第八章

莊嚴的毀滅 周梅森 6119 2018-03-18
四月二十四日,蔣介石親臨台戰前線指揮作戰,令六十軍軍長盧漢以一師兵力固守台兒莊。盧認為台兒莊經反复拉鋸,工事不堅,應據守臨近禹王山以保台兒莊。蔣未允,旋派軍委高參胡若愚赴六十軍“協助指揮”,監督執行。 二十五日,孫連仲傳達長官部命令,翌日,台兒莊全線守軍全面出擊,試圖消滅台兒莊以東進入我袋形陣地的日軍。不料,出擊不利,反遭敵瘋狂反擊,僅我東莊、火石埠陣地,敵即在一小時內發射砲彈五千餘發,塵土騰空,不見天日。幾天內,一個個村莊被夷為平地。我軍將士英勇拚殺,六十軍542旅1083團團長莫肇衡率眾衝鋒,中彈倒地,以自身鮮血書“壯志未酬身先死”七字於道旁石上,旋即犧牲。 1078團團長董文英戰中陣亡,代理團長率部增援,又陣亡,湖山、窩山一線被迫棄守。

五月一日,突破我防線之日軍一千餘人,沿西嚴礦運煤鐵路長驅直入。五月二日,其前鋒已到達距西嚴鎮三十餘里的範莊、馬寨。五月二日夜,西嚴礦區及鄰近三縣游擊隊、民團、大刀會領導人匯集西嚴召開緊急聯席會議,決定集中全部民間武裝在西嚴鎮外十五里處的黃河故道大堤堵截日軍,進行“西嚴會戰”。 五月三日晨,萬餘民眾手執鋼槍、鐵叉、長矛,大刀,密佈在黃河故道一側的漫山遍野,慾和日軍決一雌雄…… 一萬一千多強悍的民眾要在養育了他們祖先的古黃河岸邊為苦難的中華民族創造一個奇蹟。他們不是在為一個強加給他們的軟弱無能的政府而戰,而是為正義而戰,為自己的妻子兒女,為土地上可憐的收成,為三間茅屋兩隻雞,為了能夠自由地嗅著熟悉的泥土裡散發出來的氣息,為那微不足道,而又極其寶貴的一切而戰。

戰線長達十餘里,人挨人,人擠人,人碰人,真正的人海戰術。中間一段,約二里左右的地帶,是孫三歪游擊隊、二老師的大刀會的陣地;右側,是各縣民團的防區;左側,是章秀清的礦工游擊隊,再排過去,是戰區抗日游擊總隊的部分武裝力量。防線分兩道,一道在河堤裡側和乾涸的河床裡,一道在河堤外側和平坦的大田裡。頭道防線以鋼槍為主,配以部分長矛大刀,二道防線則以大刀長矛為主,鋼槍極少。章秀清的礦工游擊隊搶挖了簡易掩體,民團佔據了大田裡的一片墳丘。二老師的千餘信徒法氣附身,刀槍不入,自然無須躲藏,只等槍聲一響,便端起大刀切西瓜一樣大大方方切日本人的腦袋了。 沒人懂軍事。沒有軍事家指揮。這萬人大軍幾乎全是土生土長的鄉民、窯工,不曾見過大的戰爭場面。然而,沒有軍事家就打不成大仗了麼?笑話!軍事家是在戰爭中誕生的,是在拚殺中成長的,經過這場偉大的西嚴會戰,誰敢說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中不出它百十個軍事家? !

土地為軍事家的出現首先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大片、大片即將成熟的麥子被不成章法的腿腳踏得亂七八糟,已經開始灌漿的麥穗,被碾入了濕潤的泥土裡,這實在令人痛心。但,他們不惋惜,他們是豁達的,他們知道,只要保住了土地,土地便不會辜負他們,也許會在明年的這個時候,用一個令人驚訝的收穫,補償他們的損失。 二老師的大刀會最為嚴整,他們以村寨為單位,在麥田裡列成一個個整齊的方隊,每個方隊都是一個巨大的刀陣。雪亮的刀片在陽光下閃著刺眼寒光,帶來了拚殺前的莊嚴、肅穆。二老師親臨火線,在方隊前設案熏香,布下法陣。他不斷地火燒紙符,置入一個個杯中,一位位勇士便單腿跪下,和著清水一一飲下各自杯中的紙灰。二老師對各村寨首領額外關懷,逐一叫至身邊,極其認真負責地大吹法氣。這頗有講究,非一般凡人可為。法氣須一氣吹成,且要始於頭頂,終於腳背,中間萬萬不可斷氣,斷了氣,法術便不靈了。

法氣吹畢,二老師雙掌合實,率眾信徒伏念咒語: “天時天用,地時地用……” 一時間,廣闊無垠的麥田里黑壓壓一片低垂的腦袋,每個腦袋裡都反复涌動著不可洩露的天機,每張嘴都在嗡嗡嚶嚶地飛快張合,一陣含渾不清,分不清節拍,既低沉雄渾又令人震顫的聲音驟然響起,使左右兩側不信法術的武裝民眾也肅然起敬。 咒語念畢,二老師舉目四望,以一種先知的口吻,鎮定自如,侃侃而談,進行戰前的動員: “日本倭寇,系東方八百邪魔轉世,不足畏也!魔有魔術,神有神法,魔術歷來怯於神法。神魔勢不兩立。吾等保家衛土,秉承神的意旨,事在必成!吾等神符在身,不懼妖魔鬼怪。打敗壓境之敵,即可憑無邊之法力,反攻倭國,踏平魔窟東京!”

先知的聲音像一聲聲春雷,震撼著一顆顆虔誠而忠勇的心。 二老師聲音不大,又無現代化的傳聲設備,可這並不礙事,他那真理的聲音通過一個個信徒的忠實傳達,隻字不漏地抵達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在信徒們看來,二老師比蔣委員長厲害,二老師得了仙人真傳,是姜子牙轉世,設若二老師早日出山,中國的局面決不致於如此糟糕,也許今天這場惡戰將搬到倭國東京去打哩! “昨日,吾夜觀星象,窺見金牛星閃亮異常,此乃吉兆,倘有大劫,當有神牛相助,遇難呈祥,逢凶化吉。今日午時三刻,當空將起祥云三朵,普降仙氣,護佑汝等。汝等只管奮勇殺敵,無須多慮!” 這時,孫三爺和手下的弟兄正貓在第一道防線的大堤後面商討戰略戰術問題。政治家孫委員同志因忙於繁重的黨務工作,脫不開身,未能參加會戰,孫三爺便也失去了不離左右的活政治,索性改行做軍事家了。他在給部下們上軍事課,論證槍子兒與肉的關係。經過十幾個“操他媽”和“媽那個巴子”之後,三爺嚴肅地做出了結論:槍子兒比肉硬,統而言之講可以穿過肉體致人於死命。

“弟兄們,可甭聽二老師胡謅!父精母血生出來的肉身子可擋不住槍子兒!老子經得多了!” 三爺拍拍腰間的盒子炮: “咱得靠這個硬傢伙說話!不能沒頭沒腦的硬拚!老遠瞅著小鬼子的腦瓜就得開槍,萬不能讓他們靠近!咱頭一次打仗,得打出個名堂來,甭讓人家小瞧了咱!” “是的,支隊長,章秀清他們老罵咱們是土匪,咱真得乾個人模狗樣出來!” 三爺點點頭,又說: “當然羅,也得注意保存實力,國民黨、共產黨的當,咱都不能上!以後世面混亂了,誰養咱?咱還得靠槍桿子混飯吃!” 孫三爺的遠大理想還是拉桿子占山為王,參加這次堵截日軍的會戰,頗有些勉強。從保存實力的角度講,真不應該來,可不來吧,又他媽的不行!孫三爺是抗日的隊伍,不能光派抗日捐,不打日本人呀!再說,日本人也該打,只是不能賠血本。對大刀會盟友們,他也是這個意思,他曾暗裡勸過二老師,讓他收起法術,不要硬拚。二老師不睬,將好心的孫蘭爺視作凡胎俗子。三爺無奈,也不再勸,只希望日本人一陣槍砲把二老師打個七魂出竅,自己清醒。不過,搭眼看看木樁般林立的漢子,三爺又不無惋惜:操他媽,這些熱血漢子一個個可都是打家劫舍的好材料哇!

凝思一下,三爺又道: “咱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刀會送死,咱們得在第一線頂著,日本人不漫過來,咱不能讓大刀會上去!” “三哥,弟兄們聽你的喝使!” “好!各就各位,通通趴好,到時候以老子的槍聲為號!” 二老師此時已對手下的信徒訓諭完畢,遂剝掉身上的馬褂,殺好腰間寬大的布帶,持二尺大刀挺立於臂,徑自要練了一回。二老師果然好刀法,但見他前撲後砍,左劈右剁,飛身擴臂,憑空攪起一陣寒風。舞到急處,竟只見一片白光翻滾,看不見二老師本來面目。信徒們大為讚歎,二老師仙氣附身實屬確鑿。 恰在這時,蔚藍的天空自西至東緩緩飄過幾朵白雲,有心者數了一下,正是三塊,一塊形如烈馬騰空,一塊如蒲扇飛搖,另一塊細長無狀,咋看是一塊,細細看則是兩塊——但,大家一致認為應算一塊。這麼一來,二老師的預言果然應驗,一時間,刀陣中驚訝聲一片,二老師在眾信徒心目中一躍而居於天界眾神之首。

亦在這時,幾位探子紛紛向眾將領報告,日軍部隊已一路鳴槍,向這邊殺來。 又過了半晌,正面的麥田裡出現了飄動的太陽旗,日軍已聞知民眾武裝堵截的消息,只是根本不放在眼裡,高視闊步,如入無人之境。 走在頭里的日軍尖兵不停地向空中放槍,——在他們看來,對付這些滿腦袋高粱花子的鄉民百姓,放放空槍已經足夠了,根本沒有必要做什麼應戰的準備。 不料,兜頭一陣槍擊,大皇軍清醒了不少,他們憑空摔下幾具屍體,慌忙佔據面前的一條正對著大堤的排水溝認真應戰。小砲支了起來,砲彈從仰起的砲口傾瀉到正面孫三爺防守的那段大堤上。 一陣狂轟濫炸,孫三爺的防區裡硝煙滾滾,幾個弟兄傷亡,許多弟兄抱頭亂竄,不知該把百十斤的身子藏到哪裡。一個弟兄想到,三爺講的要保存實力,以為到了撤退的時候,便炮一般撅著屁股,爬到三爺面前,蒼白著臉請示:

“隊……隊長,撤……撤吧?” 看到手下的弟兄如此草包,孫三爺火了,兔子般的膽量,何以成得大器?日後拉了桿子,惡仗、險仗多著哩,得煉煉他們的膽子!孫三爺一腳將那怯弱的請示者踢翻在地: “撤你娘個屌!連日本人的影子都沒見,就嚇成了這個熊樣,丟老子的臉!” 揚起手中的盒子炮,“啪啪”向天上打了兩槍,孫三爺抖起了隊長的威風: “操他媽!給老子頂住,誰他娘縮頭做孫子,老子用盒子炮給他點名!” 炮轟之後,小鬼子幾百人,形成一個扇形散兵線,打著槍,向陣前壓來。 “打!” 隨著孫三爺的命令,弟兄們手中的槍一一放響了——也僅僅是放響而已,沒有幾槍打中目標。三爺的弟兄拚刀子玩命行,打槍大都不行,不是弟兄們槍法不好,是他媽的槍太老,不聽使喚!

日軍進展順利,在激烈而無目標的槍聲中漸漸挺進到距大堤只有七八百米的一片墳地裡。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地跟上來,佔據墳地的先鋒們又端著槍躲閃著向前衝。 形勢危急! 二老師大刀直指藍天,一聲斷喝: “弟兄們,上!” “忽啦啦”,巍峨的大堤上猛然冒出一排令人膽寒的大刀,第一批幾百名大刀手光著上身,袒露著黑紅的胸膛跳將出來,齊聲吶喊著迎著日軍進攻的槍彈,呼嘯向前。 孫三爺頓腳大呼: “二老師,不行!快叫弟兄們回來!” 二老師不睬,穿著軟底鞋的雙腳牢牢踏定大地,整個身體迎風而立,寬大的紅綢子燈籠褲被風扯向一邊,像兩面血紅的戰旗,炯炯雙目密切注視著殺向魔群的勇士。 “噠噠噠!……” 一陣機槍掃射,沖在前面的大刀手一個個頹然倒下,鮮紅的熱血浸透了養育他們的古老土地。僅僅幾分鐘的時間,二老師的法術破產了。餘下的弟兄一看大勢不妙,慌忙抬起受傷的弟兄,掉頭逃命…… 二老師大為惱怒,對逃回來的信徒大罵不止,他決不相信自己的法術竟會失靈,決不相信神法戰勝不了魔術!而且,昨夜星像明明主吉,何以白白送掉了這許多條人命?轉念一想,二老師悟出了其中的道理,一把揪住一位受傷的弟兄,厲聲喝問:“你,為何帶傷而歸?” “日……日本小……小鬼子的洋槍厲……厲害!” “胡說!定是你不守戒律,姦淫偷盜,觸怒神靈!” “二……二老師,沒……沒……小的可是老實本……本份的莊稼人,不曾偷盜,也不曾姦淫!” “定是你入會時沒有沐浴熏香!” -老師怒目圓睜,斬釘截鐵。 “熏香,熏了,只是……只是沒有洗澡,不,……沐浴,那時天……天冷呵……” 果然如此! 二老師熱淚盈眶,仰天大呼: “神靈在上,這幫凡胎俗子如此不敬神法,是自尋絕路哇!” 二老師手起刀落,將那位受傷的弟兄劈做兩半,將帶血的大刀再度揮起: “弟兄們,跟我上!” 眾信徒復又恢復了對二老師的信仰,一個個跟在二老師身後,準備一試法力。 就在這時,章秀清順著河道跑了過來,攔住了二老師。他帶來了一支百餘人組成的鋼槍隊。 “二老師,不能這麼幹!這是白白送死!” 未等二老師回答,秀清已轉身命令自己的隊員參加孫三爺的防線,向越逼越近的日軍開火。 猛的增加了百餘杆槍,孫三爺的防線鞏固了,進攻的日軍在猛烈的反擊下,被迫縮回墳地,逃跑途中被擊斃十幾人。 在整個參戰的武裝中,章秀清屬下的這支鋼槍隊,實力最強,訓練最好,而且曾多次親臨戰場,協助台兒莊中心作戰,有一定的實戰經驗。所以,在昨夜聯席會議上,秀清主動提出,將這支鋼槍隊作為機動力量,隨時增援薄弱地段,得到了各部領導人的一致贊同。孫三爺當時認為自己的弟兄並不比章秀清的鋼槍隊遜色,並沒把它當回事,現刻兒,卻像撈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抓住章秀清的手久久不放: “章先生,你的弟兄可不能再撤走了!守住陣地,我可得靠你的弟兄了!” 秀清苦笑著點點頭: “老三,我們不會見死不救,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吃虧,放心好了!” 戰鬥進入了對峙階段。 躲在墳地里和排水溝的日軍除了放槍、打炮外,沒再貿然發起新的攻勢。二老師的大刀會幾次欲躍出防線予以反攻,都被秀清和三爺攔住了,故爾,二老師的無邊法力一直未得施展,頗有些鬱鬱不快。 孫三爺卻十分得意,一群烏合之眾,竟然有效地阻止了小鬼子的猛烈進攻,足以說明中國人不簡單。由此看來,小日本並不足畏,二老師踏平倭國的雄心壯志,亦不能算作虛妄!若是國軍將士也像孫三爺和弟兄們這樣英勇善戰,則民國幸也!民族幸也!當然嘍,守住陣地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自然應該想法敲掉這些張牙舞爪的小鬼子。看著二老師急於施展法力,孫三爺頗為同情,便向秀清建議道: “章先生,小鬼子熊了,他娘的,咱們何不來個迂迴包抄,四面夾擊?讓二老師帶上大刀會,悄悄摸到鬼子背後,發起突然攻擊!” 秀清道: “不忙!現在鬼子不進攻,怕是另有奸計。咱們把大刀會調到別處去,會吃虧的!” 果然不出秀清所料,小鬼子在這邊吃了虧後,暗中重新佈置兵力,掉轉主攻方向,並派幾百人繞道民團背後發起猛攻。民團平日也無很好的訓練,更未和日本人交過火,突然受到猛烈攻擊,未能招架,即被日軍打垮,一瞬間,幾千弟兄狼狽不堪,四下逃散。日軍機槍跟著他們屁股噠噠掃射,子彈嗖嗖叫著蝗蟲似的到處亂飛,騎兵部隊揮舞馬刀亂殺亂砍,……五月的滿載著收穫的土地上,鮮血片片,遺屍累累。僥倖逃生的人們將手中的刀槍四處亂拋,或躲入麥叢中,或藏身柳棵裡,有的竟鑽入枯朽的墳穴裡,以躲避日軍的殺戮。 頭上出現了兩架飛機,飛機飛得很低,不斷地俯衝、掃射,把一片片,一堆堆暴露在大地上的無遮無攔的強壯漢子一一掃倒,炸散。槍聲,爆炸聲,絕望的哭喊聲,瘋狂的叫囂聲混合在一起,組成一股強大的聲浪,鋪天蓋地掃蕩著一望無際的茫茫曠野…… 這不是戰爭,這是屠殺!是不折不扣的屠殺…… 防線被突破,章秀清、孫三爺的防區兩面受敵,不得不向後撤退。但,要有人來掩護。 章秀清義不容辭地擔起了這一重任,令三爺帶著弟兄們撤向礦區。 三爺倒也義氣,偏不干: “章先生,你我弟兄,應該同生死,共患難,你們不撤,我他媽的也不撤!” 秀清大怒: “撤!你看看,這他娘打的什麼鳥仗?操他媽,通通是在送死!” 三爺自知手下的弟兄壓不住陣勢,便不再爭,槍一揮,帶著弟兄們撤下了大堤。 這工夫,大刀會已和從後面壓過來的日軍騎兵接上了火,大刀真正派上了用場。二老師身先士卒,帶頭拚殺;刀手們亦不示弱,捨命肉搏,竟將先行深入的二十餘個日軍騎兵盡數砍翻。繼爾,又有大批日軍步兵湧了過來,機槍開路,刺刀殿後,偉大的先知二老師身中數彈,手執濺滿鮮血的大刀跌倒在地,升入天國。許多刀手也中彈倒下,大刀會從此煙消雲散,反攻倭國,踏平東京,已成為二老師含恨的遺言。 這怪不得二老師,二老師的法力是不容懷疑的。令人懷疑的是神靈的不忠,庇佑不力,二老師罹難之際,天上的三朵祥雲早已無影無踪…… 罪在神靈! 英勇悲壯的西嚴會戰以慘敗告終。一萬一千民眾被千餘日軍打得七零八落,死傷過半。這便是這塊土地歷史上著名的五月慘案。 悲慘的經歷醞釀了更深的仇恨,這仇恨滲透了每一寸土地,將和山河共存,日月同在。 當天夜裡,孫三爺帶著三十餘個死裡逃生的弟兄躲入了西嚴煤礦,章秀清的人馬和幾百名大刀手在日軍的一路追擊下,撤入魯南深山。 …… 翌日,西嚴礦區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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