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戰爭軍事 突出重圍

第2章 第一章(2)

突出重圍 柳建伟 7710 2018-03-18
朱海鵬揚手道:"別別,下邊有情況報來,我咋辦?" 趙中榮扭頭笑道:"陳軍長回軍部等方副司令,演習按部就班,這會兒不會有重要情況。你放心掛你的號。" 朱海鵬早就看清楚這次演習是個人利益驅動的結果,趙中榮和高軍誼的密談再次證明了他的這種判斷。和平太久了,軍人這個職業已經變成一種純粹謀生的手段了。既然是謀生,個人利益就成了最主要的目的。隨觀察組來到演習區後,朱海鵬從導演部所帶設備上,也看出了演習與軍隊的整體利益毫無關聯,不然的話,一場九十年代中後期的演習,絕對不會只帶七八十年代的落伍的裝備。心境變壞後,他甚至忘了自己還想藉這次演習鬧出點大響動的雄心,也沒和C師常少樂師長通話,站著發了一陣呆。

正在這時,綠色電話機鈴響了。朱海鵬拿起話筒一聽,那邊自報是黃興安。 朱海鵬說:"趙副主任剛出去,我叫他去。" 黃興安親熱地說:"是海鵬主任吧?" 朱海鵬面露驚訝,"黃師長,你怎麼聽出是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四年多沒見了。" 黃興安道:"你的聲音隔十年八年也忘不了哇。這次你來觀摩A師的戰役演習,可一定要在方副司令那裡多美言。雖然你走了多年,我可一直是把你當A師的虎將看待呢。" 朱海鵬忍不住哼一聲,"這種演習,多年不搞了,一搞就是一篇錦繡文章,用不著錦上添花。再說,我一個小小教研室主任,也沒有資格對這種演習評頭論足。"

黃興安像是根本沒聽出朱海鵬話中帶刺,依然十分親近他說:"老弟太謙虛了。全區誰不知道在作戰和訓練上,你能當方副司令一半的家?我打電話不為別的,只是想問一下方副司令從北京回來沒有,要是回來了,我們也好先做個準備。" 朱海鵬聽得心裡有了氣,眼珠子轉轉,咬咬嘴唇說:"黃師長,這次我來觀摩,雖是方副司令點的名,但觀察組就有四個人,我的評價影響力有限。方副司令怕是已經回來了,聽說陳軍長已經去接他了。他的方式向來很別緻,我猜他肯定要直接來演習現場。這可是他任上最後一次視察演習了。" 黃興安聲音有點變,"謝謝你的情報,我一定好好安排,讓老首長看個滿意。"

朱海鵬本要放下話筒,像是意猶未盡,又即興說道:"部隊點驗過沒有?" 黃興安忙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老首長的意圖了?" 朱海鵬隨口道:"方副司令是真打過仗,要退下來了,我想他肯定不會放過感受一下槍林彈雨的機會。,要是點驗得不仔細,空爆彈中混上個把真傢伙,這個……我只是猜的,不過他真要去一線,你們也可以攔嘛。" 黃興安放下話筒,看著地圖的眼睛發直了。方英達要做的事,集團軍可沒一個人能攔得住。從駐地開拔前,師裡已經組織過一次點驗。可演習已進行近一周,人員來往不斷,會不會又出現新的事故隱患呢?近幾年的官兵關係也大不如前了,還是謹慎一些好。他喊來一個參謀道:"給各團發個命令,今晚八點以前,部隊再組織一次點驗,嚴格查找事故隱患。"

朱海鵬和黃興安通了電話,很疲憊的樣子出了導演部指揮室,喊了正在和軍區訓練部部長、演習觀察組組長童愛國說話的趙中榮:"趙導演,平安無事,再貽誤戰機,本人不負責。中間黃師長問方副司令行踪,我講了陳軍長正接他來戰區視察。消息沒傳走樣吧?" 趙中榮開玩笑說:"看你蔫得像個軟茄子,怕是沒候補上吧?"說笑著,和高軍誼一起進了指揮室。 朱海鵬朝窗外望去,只見一輛越野吉普正朝這邊開來,轉身對童愛國說:"童大部長,對我區第一主力師這次戰役演習感受如何?" 童愛國大校意味深長地笑笑:"站在訓練部長的角度看,我相當滿意。一團的整體素質,放在全軍也是超一流的,一天一夜推進近七十公里,速度是二戰後期巴頓軍團推進速度的近五倍,比俄軍九十年代平均日推進速度高出十公里,可以和美軍比一比了。"

朱海鵬問:"站在作戰部長的位置看呢?" 童愛國道:"我現在是訓練部長,而不是作戰部長。" 朱海鵬伸手搗了童愛國一拳,"少耍滑頭。以你的眼力,會看不出這是耗資百萬而百無一用的花拳繡腿,可你竟大筆一揮批了這樣一個計劃。大道理不講了,拿這一百萬,可以使一個甲種團實現指揮自動化。" 童愛國委屈道:"我的大理論家,你可別冤枉了好人。自從我當了訓練部長,訓練費可是一分錢也沒打過這種水漂。這次演習費用,軍區沒拿一個子兒,A師出大頭,軍裡出小頭,請我們來捧個場,我們敢不來嗎?再說呢,人家這個計劃是先送軍區白副參謀長畫圈的,白少將畫了圈,童大校敢不畫嗎?"

朱海鵬冷笑一聲,"一個師拿六七十萬做這種官樣文章,就不心疼?這要多少個戰士養幾年豬種幾年菜呀!說白了,不就是想讓方副司令退二線前高興一下嗎?我看未必。你也該給方副司令提前匯報匯報。不說了,看來我是迂腐透了。" 童愛國搖頭說:"可怕的是促成這場演習的原因根本無法找出來。我也不是表白自己,幾個節骨眼,我都想越級向方副司令反映,每次他都不在。這也是天意吧。" 一個精精幹幹的中尉走進來,面對朱海鵬和童愛國敬個禮,把一個紙條遞給朱海鵬道:"朱主任,常師長說如果方便的話,務必請你今晚去一下。" 朱海鵬展開紙條,探頭過來的童愛國已念了出來:"貓頭鷹的眼睜開了。這是什麼意思?"

朱海鵬登時精神煥發,收起紙條,神秘地說:"這也是天意。這支部隊總還有敢捨身家性命求發展的人。如果不是看到這種希望,這身軍裝我一天也不願穿了。組長同志,請你批准我到C師前指走一趟。" 童愛國說:"你是觀察組副組長,你本來就有權到處觀察觀察。看你的樣子,像是吃了興奮劑。你要幹什麼,能告訴我嗎?" 朱海鵬傷感地說:"不是我信不過你,這事你知道太早沒好處。我是想讓這一百萬演習費花得值得。具體你就別問了。很可能這是我在軍隊的最後一次亮相。趙連長,咱們走。" 童愛國等朱海鵬跑到北京213跟前,忙追過去喊道:"海鵬,你說最後一次是什麼意思?"

朱海鵬探頭說道:"這件事如果砸了,明年咱們就是軍民魚水關係了。" 吉普猛地躥了出去。 C師師長常少樂就在附近的樹林裡等朱海鵬。 常少樂一上車就說:"我要拉你去喝幾盅,這兩百多萬投進去,我可是壓上了身家性命。" 朱海鵬接道:"還有一個職業軍人的沉浮。" 常少樂捅了朱海鵬一時子,"哪壺不開你提哪壺,五十三歲的正師,只有沉沒有浮。" 朱海鵬用欽佩的目光看著常少樂,"要是有識才的,只會讓你浮出來。這一周看到的、聽到的,太讓我失望了。我就想,你們能壓上身家性命,把兩百萬投進去,我也該壓上身家性命,讓這兩百多萬在合適的時候放出光來。"

常少樂笑道:"這兩年沒你這個忘年交不停地打氣,我可撐不下來。不服高科技是不行,我一看那玩藝兒,整個懵了,黃興安的整個部署真清楚得跟照片一樣。" 朱海鵬說:"這場演習真是時候。如果我的判斷沒錯,方副司令可能會喜歡看這個節目。" 常少樂問道:"是什麼節目,你能說說嗎?" 朱海鵬道:"這要看A師配合得怎麼樣了。沒想到江月蓉用十幾天就把它調試出來了。" 常少樂笑道:"C師若能打個翻身仗,你和江小姐都是大恩人。我呢,也替你做點工作,已經打探出來她如今是一個人帶著女兒過。你們倆現在還是江總、朱主任這樣叫,彬彬有禮。我想當個紅娘,促你們兩家合一堆過,用這方法還你們的情。你看行不?"

朱海鵬說:"你這才叫哪壺不開提哪壺!大戰在即,提說這種事。實話對你說吧,我早就判斷出她是單身女人了,她恐怕也猜得出我也是光棍一條。叫江總、朱主任,只是還沒捅破那層窗戶紙。你想用當紅娘還情,太便宜你了。" 常少樂撓頭笑道:"我的眼拙,第一回你帶她來,我看你像是第三者插足。你們認識小一年了,真的就沒談家長里短?" 朱海鵬道:"談,只談各自的女兒。" 這個時候,方英達乘坐的直升機徐徐降落在集團軍軍部禮堂外的一片草坪上。陳皓若軍長等人已早早迎在那裡。 方英達結實魁梧的身體踏上幾個戰士飛快抬過去的台階,仰起剛毅、堅韌的泛著高原紅一樣的臉,瞇著炯炯有神的大眼看看在藍天上飄動的一群群綿羊一樣的雲朵;一頭雪亮的白髮像一面生命之旗,隨風飄揚;兩道半黑半白的濃眉,使方英達更添幾分通常講的仙風道骨般的神韻。他的臉色紅得有點不正常,透出的信息只能讀作疾病或過度的疲倦。他慢慢走下四五級台階,中間略作停頓,兩眉蹙了蹙,面部肌肉紊亂地跳跳,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不過,他一直挺拔地走著,點頭向站立一排的下屬致意。突然,他的右腿一頓,身子向右一歪,右手下意識地摀住了右腹。一個上尉一個箭步過去扶住了方英達。 方英達慢慢扭頭,威嚴地盯住上尉,慢慢說道:"我自己不會走路嗎?" 上尉訕訕地鬆了手,閃在一邊。這突然的變故,使平素的寒暄無法進行了。陳皓若少將只好跟著方英達走。當陳皓若發現方英達沒有走向草坪外停放的奧迪轎車,而是朝禮堂走時,不得不開口說話了:"方副司令,你從北京飛回C市,又直接從機場飛到這裡,四個小時了,還是先到招待所休息休息吧。" 方英達腳步沒停,臉微微偏向陳皓若說:"不是趕著看你們這場演習嗎?先把演習方案拿來我看看。給我泡杯熱茶來。" 幾個參謀幹事飛快地跑走了。方英達剛在禮堂落座,一個漂亮的女戰士就跑步過來把茶杯擺在一把椅子上,因為慌張,茶杯蓋子掉到了地板上,一聲清脆的了當,像定身咒語一樣,把大廳的人都定在原地。 方英達彎腰揀起沒了提手珠的杯蓋,笑著說:"小鬼,沒關係,你還是個列兵嘛,要學會沉著,錯就少了。你們都坐呀,站著幹嗎?" 只有陳皓若挨著方英達側身坐下了,其他的校官尉官都站著。女兵早流了眼淚。 方英達和藹地笑笑,"小鬼,哭鼻子可不好,已經是列兵了嘛。" 女兵嗚地一聲,掩面朝門外跑去。 一個中尉追幾步,喊道:"回來!" 方英達擺擺手說:"蠻有個性,像我家小三小時候,你們不要為難她。" 方英達的隨行秘書梁平一見方英達有了笑臉,自己坐下來,招呼道:"坐下吧,坐下吧,又不是沒位子。" 方英達呷口茶水,朝沙發上一仰說:"形勢逼人呀。這次會正式確定了科技強軍、質量建軍的發展方針。陳軍長,這次演習,都有哪些新鮮的內容?" 陳皓若還沒回答,參謀已將演習方案送到方英達手裡。方英達仔仔細細看了前兩頁,後面便不耐煩了,臉色越來越陰沉,最後把演習方案重重地拍在椅子上,側過臉盯住陳皓若看。陳皓若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方英達也站了起來,淡淡地說一句:"陳軍長,你們的閒錢不少嘛。"邁步向外走,"還是看看演習情況再評價吧。毛主席說,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這話是絕對真理。陳軍長,你和我一起去吧。或許這種演習也有了新東西,這幾年A師的裝備也算說得過去了,前年配了自動化指揮系統,三個月前戰場微波監視系統也下發了,用這種辦法演練一下也好。" 陳皓若下著台階說:"吃完飯再去吧,你也該休息休息。總攻時間是明早八點,你在軍部歇一晚也來得及。" 方英達徑直走向飛機:"晚飯到軍前指吃。" 陳皓若硬著頭皮跟了過去。方英達的期望顯然與演習的實際情況相差太遠。事到如今,演習已進入單行道,無法改變了。陳皓若怎麼也想不到,乙種師C師正準備刮起一場風暴。 常少樂、朱海鵬下了車,不由得被眼前的迷人景象吸引住。指揮所右側本是一片低矮的香樟林,偏有幾棵高大挺拔的銀杏玉立在香樟群中。銀杏樹下,江月蓉身穿一套白色套裝,慢慢在銀杏樹下行走,不時仁立樹下,仰臉凝望高高的樹冠。此情此景,朱海鵬一下就想起了法國風景派畫家柯羅的那幅著名的風景畫《蒙特芳丹的回憶》,正在想眼前這幅景色和名畫有哪些不同,腰眼處被人捅了一下。 常少樂推朱海鵬一把,壓低嗓子說:"眼看著是在懷春嘛,這時候進攻,事半功倍。" 朱海鵬紅了臉,咬牙說道:"這是懷舊,你懂不懂?回憶往事。" 常少樂正要說什麼,看見江月蓉已發現了他們,正朝他們走來,忙拉了朱海鵬一把,迎上前去。走近了,朱海鵬才發現江月蓉出浴後的成熟少婦的美不可抗拒。一頭濕漉漉的長髮披散在線條優雅的身體上,隨著身體的起伏,像在演奏著迷人的樂曲;滿臉熟透了的桃紅,在飽滿的胸部的襯托下,更是顯得鮮豔欲滴。火紅的夕陽擠過樹縫,照得人怦然心動。 朱海鵬生澀地笑著,多少有點失態地搓著手,略帶口吃地說:"江,江總,沒想到是你。我還沒見你穿過便服。" 江月蓉大大方方看著兩個男人說:"一次性調試成功,任務算完成了。我只帶了一身軍裝,這幾天臟得像個泥猴。常師長,你的戰士可真好,在這種條件下,竟燒了十來盆熱水讓我洗澡,這才換了衣裳。這不算違反戰時紀律吧?" 常少樂哈哈笑道:"你天天這樣到我的士兵面前走一走,C師的戰鬥力能長百分之三十,犯什麼紀律?" 朱海鵬接道:"江總給你們師開通一隻天眼,你那個長百分之三十,太保守了。" 江月蓉擺擺手說:"總設計師還沒驗收,這樣評價太早了點吧。" 常少樂說道:"我們的時間很充裕,你們一個總設計師一個總工程師先單獨談談,我去炊事班看看能不能喝二兩慶功酒。" 常少樂走後,朱海鵬和江月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找不到一句話,又像是所有的話都已多餘,僵在那裡,僵得有點尷尬了。 江月蓉終於說:"你真相信我有這本事?" 朱海鵬說:"堅信不疑。" 江月蓉抿抿嘴說:"總算沒讓你失望。" 朱海鵬說:"放眼全區,你我肯定是最佳組合。"像是覺得這話說得有點雙關,便顧左右言地說:"你該回去看看小銀燕了。" 江月蓉說:"你還是去驗收驗收吧。" 兩人一起向臨時搭建的指揮所走。夕陽把兩個和諧的剪影在高低不平的紅土地上畫了一遍又一遍。 這是一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現代化指揮中心,一塊兩米見方的大液晶顯示屏佔據了最突出的位置,作戰地圖已被擠到門後的牆壁上,表達著與歷史絲絲縷縷的聯繫。藍軍司令、C師一團團長楚天舒,正在指揮操作員輸入A師各部的番號。顯示屏上,一個藍圓圈被半個紅圓圈緊緊包圍著,仔細一看,這個半圓紅線中間斷裂出兩三厘米長的間隙。 楚天舒道:"不可能是顯示屏出問題了吧?" 朱海鵬走近了仔細看看:"不會。為了證明這套戰場微波顯示系統一次調試成功,我違反一次演習紀律吧。那斷裂的一段,正是A師一團和二團間的結合部。範英明這次一反常態,像是準備用一個團就吃掉你們,自然是走得快。" 楚天舒驚叫一聲:"天嘞!那可是寬四五公里的無人區呀!" 朱海鵬右手托著下巴,來回踱著步,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下什麼決心。 常少樂進門一見朱海鵬的樣子,不由得問道:"是不是我高興得太早了?" 朱海鵬猛地抬起頭,冷峻的目光直射楚天舒的眼睛,十分嚴肅地說:"天舒兄,如果這是戰爭,你又擁有了這些技術,你是等明早和敵人正面決戰呀,還是採取其他行動?" 楚天舒很乾脆地回答:"留兩個連與敵一線部隊保持接觸,主力趁夜黑從結合部插入敵後,待強敵陣形紊亂後,依靠這個寶貝,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 朱海鵬接道:"我們的戰場自動指揮系統還沒成網,主力突然消失於無形就是大勝。"話鋒一轉,"這場演習的成因,用不著我說你也明白。你想不想通過我們的努力,徹底改變這次演習的性質?" 楚天舒有些悲憤地說:"這種指定的敗軍之將,我連續乾了三年了。你千萬不要說出這要負什麼責的話,說了,那就是你朱海鵬錯看了我。你、江總和C師七千將士的心血總該流到有用的地方。你說咋辦,事後我楚天舒一人擔了。" 朱海鵬疾走兩步,朝楚天舒的胸部搗了一拳,"機會千載難逢,你我就一起共榮辱、同進退吧。如果沒人明白我們的用意,今年我倆一起脫軍裝。" 常少樂有點發急了,走幾步說道:"你們把我這個師長放在什麼位置上?要犧牲,也要先犧牲我這個老傢伙。海鵬,反正我是要到線的人,方老爺子早把我打入另冊了,一口破罐子,能聽個響,我也滿足了。你不一樣,是局外人,犯不著冒這個險。再說,方副司令對你……" 朱海鵬粗暴地打斷常少樂:"這是藍軍司令和演習觀察組副組長在實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方針。你來藍軍指揮所只是接江總離開戰區,這些事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盯著常少樂的眼睛看看,語氣緩和了一些道:"C師這個局面,缺楚天舒缺朱海鵬可以,惟獨不能缺常少樂。再說,我不離開部隊,家裡的難題也無法解決。C師的自動化指揮系統還沒完善,常少樂不當師長,這幾年大家的心血都將付之東流。保存了你,我就是脫了軍裝,不是還可以做C師的編外工程師嗎?"說得幾個硬漢眼裡都閃動著淚光。 常少樂忘情地撲過去和朱海鵬緊緊擁抱,然後緊握著朱海鵬的手說:"海鵬,你比我強,有大局觀,知道取捨,是帥才呀。" 朱海鵬真誠地說:"在C師搞三年試點,所得可受用終身。七千將士可以勒緊褲帶搞高科技,我有什麼不可以犧牲呢?" 常少樂爽朗地笑起來,直笑得瘦長的身體飄飄晃晃,鬆開手擊了朱海鵬一掌,"咱們別再相互吹捧了。我聽你的,日後只說來接大功臣江月蓉。可我總該知道你咋部署的吧?" 江月蓉見幾個男人心情過於沉重,善解人意地開玩笑道:"不就是沒按演習計劃亦步亦趨木偶樣走嗎?用得著弄得跟上刑場一樣?少了誰,這地球不照樣轉?" 三個男人都笑了起來。 未海鵬充滿感激地看了江月蓉一眼,轉身對楚天舒說:"先令一線部隊主力向A師一、二團結合部集結。為保證萬無一失,你要親自帶部隊趁夜黑插過去,越快越好,時間由你掌握。" 楚天舒說:"計劃是明天早上八點紅軍發起戰役第二階段,後半夜行動似乎更安全。" 朱海鵬道:"你考慮得很對。我估計方副司令今天肯定會趕到A師,範英明也不是吃素的人,遲了怕生變,還是前半夜行動吧。你帶部隊插過去後,這套設備還是連夜運回師裡好,這指揮所的條件太簡陋了,儀器又太嬌貴。" 常少樂接道:"是呀是呀。二百多萬,這樣一場演習就報銷了,不值。楚團長,你既然衝過去了,還是要瞅准機會揀幾個軟柿子吃吃,要不事後人家誤認為我們執行的是逃跑主義路線。" 朱海鵬打趣道:"常師長,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這一著要是正好打在七寸上,可真夠黃興安他們喝一壺了。姜還是老的辣呀。" 常少樂徹底露了真性情,"對你們這種真人,我也不說假話。常少樂這麼做,確實也存了點私心。我在A師參謀長的位置上去國防大學,心裡野得很,想著讀了黃埔軍校,以後就上了高速公路了。誰知一回來,參謀長變成了黃興安,我變成副師長了,主管後勤。那時覺悟不高,鬧點小情緒,一鬧就長個小辮子。人家一抓就把我從甲種師抓到了乙種師。頹廢了三年,遇到你朱海鵬,覺悟才慢慢提高了。不說這些了。黃興安明天喝一壺,咱們今晚先喝一壺。走,喝酒去,算為你們壯行。" 朱海鵬說:"楚團長,給我留一輛裝甲車,明天我去會會範英明。我明你暗,咱把這齣戲唱精彩點。" 傍黑,晚霞映紅了半邊天空。 範英明看見劉東旭出現在一團,就知道這次演習只能演規定之內的節目了,心就灰了下來。心一灰,臉色就不好看了。 劉東旭閱人太多,馬上笑呵呵地說:"我可不是來督戰的,是來學習的。" 範英明忙把劉東旭迎進指揮所。 唐龍拿一張電報跑步過來報告:"黃師長急電。" 範英明皺著眉頭說:"念!" 唐龍讀道:"方副司令即將到達師指,你團為什麼遲遲不報點驗結果?悉,方副司令對演習有看法,可能要到一線視察,更需認真對待。如劉政委在你團,請他留下指導下一步行動。" 劉東旭接過電報再看一遍,笑著說:"我這個婆婆好伺候,你們按你們的計劃行動,出了問題我負責。" 範英明見劉東旭把話說到這種程度,知道已經無法堅持實行提前進攻的計劃了。沉默一會,抬頭看著唐龍說:"令各營和摩步連進行一次嚴格的點驗,最前沿部隊也不例外。" 李鐵帶三輛摩托至,"團長,藍軍一線部隊有異常,是不是要進行夜間監視。" 範英明聳聳肩道:"藍軍也是方副司令領導下的部隊,在這種演習中還能變出什麼花樣?叫炊事班想法多整幾個菜,給劉政委接風。" 此時,藍軍主力在土崗和樹林的掩護下,正在悄悄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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