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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戰神沉默

落日孤城 张和平 3787 2018-03-18
日軍使盡詭計,採取各種方式進行攻擊,但在第10軍的英勇抗擊下,均遭到失敗。於是,日軍依仗後援綿延不絕,將其平射砲推進到離國軍陣地不到200米的地方,直接砲擊,以摧毀國軍的障礙、工事,且引誘國軍砲兵還擊,以消耗其寶貴的砲彈。 大砲乃戰爭之神,威力無比。除了其巨大的殺傷力外,亦給對手以無比巨大的心靈威脅和震撼嚇阻作用。中國是世界上最早發明火砲的國家。十三世紀後期,我國的火藥和造炮技術經阿拉伯傳入歐洲,使之得到了迅速發展。第一次世界大戰,砲兵大量運用於戰場,對戰爭進程產生了重要影響,當時有一句口號是:“砲兵征服,步兵佔領”。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期,砲兵火力所造成的傷亡約佔傷亡總數的54。4%。第10軍就那麼兩三個砲彈少得可憐的砲兵連,被圍在危城中,補給無望,戰神實在是囊中羞澀,怎麼能與日軍強大的砲兵去抗衡啊。於是,砲彈即生命,非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決不出擊的。但步兵各陣地危情頻頻,紛紛請求炮火支援,以壓制日軍炙盛的火力與嚇阻日本兵猛烈的衝鋒。

“餵,餵,喂喂,砲兵指揮所嗎?我找督戰官蔡將軍。蔡將軍,我是預備第10師的張越群啊。是,是,我師前沿陣地遭日軍不間斷的輪番攻擊,形勢危急,請求炮火支援,請求炮火支援!”預備第10師副師長張越群在電話中大聲疾呼。 “餵,張師長,我是蔡汝霖。我們的砲兵情況和砲彈儲備,你是清楚的。我現在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蔡汝霖為難地說。 “督戰官,你不是兼任砲兵指揮官嗎?你把炮留著幹什麼?砲兵不支援步兵作戰,幹什麼吃的?”張越群越說越激動。 “張師長,你先別激動,慢慢說。我們現在砲彈沒有來源,打一發,是少一發。靠空運那是杯水車薪吶!” “現在有好目標為什麼不打,待到什麼時候?”張越群質問道。

“沒辦法!只能留到最後一擊了。真到那時,毫無疑問,我們自然會集中炮火,以最大的射速發射,以保證粉碎日軍的攻擊。否則,全城無法保全啊!”蔡汝霖只好耐心解釋道:“現在,你們在前線上,看到的全是敵人,如果一發現日軍就發射,砲彈打完了,到了緊急關頭,沒有砲彈發射,又怎麼辦?你是知道的,砲兵是城市守衛的預備隊,決戰的主力軍,不到必要的時機決不輕易動用。這跟我們將有限的錢不亂買東西吃一樣,只有留著到肚子餓了的時候再用才行!” 這邊剛放下電話,那邊電話又響了。第3師請求炮火支援的電話又來了,接著又是第190師的。沒辦法,蔡汝霖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解釋訴說。 “袋裡有錢好當家啊!蔡將軍,難為你了!”方先覺見狀感慨道:“幸好有你這砲兵出身的來當督戰官。這不,你當砲兵指揮官最合適了!”

“那是。從以往的作戰經驗來說,如果砲兵有求必應,那麼向某陣地多打幾發,向某陣地少打幾發的話,結果非得打官司不可。這下好了,蔡將軍以督戰官的身份兼任砲兵指揮官,他們當然要客氣一點。軍座這裡也就少了不少扯不清的官司啦!”參謀長孫鳴玉也深有感觸地說道。 日軍猛攻張家山陣地,第10軍砲兵營一夜之間,發射了1700發砲彈。 蔡汝霖一聽急得大發雷霆:“張營長,你這炮是怎麼打的?砲彈打光了,怎麼辦?你負責啊!” “指揮官,不打不行吶!葛師長親自守在這裡逼著打!我也是沒辦法呀!”張作祥一臉的無辜與無奈。 “軍座,不能這麼打了。這如同飯到口,衣到手,錢到袋,不能無節制啊!”蔡汝霖對方先覺說。

“行。今番守城確實不同以往,毫無後援。怎麼辦?得將好鋼用在刀刃上。孫參謀長,命令:各砲兵營、連,凡砲兵射擊,每連只准發射10發,進行壓制性射擊。否則,必須經砲兵指揮官批准後,才可發射!”方先覺當即命令道。 “是!”孫鳴玉馬上要作戰參謀通知下去。 “報告軍座,配屬的第74軍砲兵營,僅用單炮射擊,三發砲彈就擊毀日軍在江東飛機場降落之飛機一架!”孫鳴玉及時向方先覺報告。 “好樣的!著即通令嘉獎!並向統帥部申報表彰。”方先覺一時高興的眉飛色舞。軍部其他人見狀,也好好地興奮了一把。 戰鬥打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只有堅持。日軍知道國軍缺乏砲彈,不敢隨便還擊,於是集中四面砲兵,向國軍陣地猛烈射擊。日軍一天發射的砲彈竟然比守城國軍一個月的發射量還多。守軍官兵的傷亡絕大多數是由日軍的砲火造成的。

守軍後來也學聰明了。吃了多次虧以後,知道了日軍打炮時,其步兵不前進。因此得到了這血的教訓:當日軍大砲發射時,守軍立即撤回掩蔽部隱蔽;待到砲擊停止時,守軍跑出掩蔽部,回到前沿陣地,適逢日軍衝鋒的步兵進到陣地前,正好用手榴彈侍侯。待日軍被炸的暈頭轉向之際,守軍上刺刀,揮大刀,一個反沖鋒,將突入的日軍消滅乾淨。 於是,又招徠日軍更猛烈的砲擊,更多的第10軍的勇士們犧牲在砲火下。 “督戰官,要壓制日軍炮火,否則,難以為繼啊!”方先覺軍長懇切地說。 “軍座,壓制敵人炮火本來是我砲兵的份內事。可是砲兵彈藥缺乏,眼睜睜地看著,乾著急呀!我看只有呼叫空軍啦,用空軍炸彈來替代我軍砲彈回敬鬼子的砲轟啦!”蔡汝霖也滿是無奈地回答。 “陳分隊長,只好靠你來指揮了!”彭克復高參對陳祥榮說。 “這沒問題。但是,鬼子精得很,我空軍飛機一來,他就立即停止發射。弄得我空軍搞不清他炮群的位置。”陳祥榮說。 “他媽的,這打得是什麼仗啊!本來戰區長官部派來了美空軍陸空聯絡班的。沒想到,這班怕死鬼,一見衡陽即將被包圍,竟然巧無聲息地跑啦!什麼友邦聯軍的,狗屁!”孫鳴玉參謀長氣憤得沒好氣地說。

“好在陳分隊長不幸中之大幸,落在我軍手中,加強了陸空聯繫。要不,更慘!”副官處長張廣寬感嘆道。 “可是,我也是有心無力啊!這日軍包圍圈日漸緊縮,城區範圍狹小,專靠地面佈板信號,規定信息有限,不能很好地完全將目標指示給空軍知道。唉,這城內一片殘牆瓦礫,連個選著合適掛通信袋的地方都找不到!你說怎麼辦?”陳祥榮嘆息道。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啦?”方先覺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問陳祥榮。 “辦法倒還有一個。不過,這好像鬼推磨似的,終點又回到起點。不知行不行?”陳祥榮吞吞吐吐地說。 “什麼辦法?但說無妨!”方先覺也是病急亂投醫,顧不得那麼多了。 “唉,還不是利用砲兵彈著來指示飛機轟炸目標。野山炮群必須向敵炮群進行群射,即一次必鬚髮射4發砲彈以上。然後,空軍飛機循我炮群彈著點指示,轟炸敵軍炮群,摧毀目標!”“督戰官,可行嗎?”方先覺轉而問道。 “這倒是個沒辦法的辦法。以前也有用過。但現在砲空協同,事先既無約定,又沒有演練,恐怕難以操作。如果拿寶貴的砲彈去試試看,恐怕我軍飛機沒看著目標,反倒讓鬼子發現我軍目標,這不成了賠本的買賣啦!實在難為,實在是難為!”蔡汝霖連連搖頭。 “我看還是利用地圖坐標,用無線電將'X'多少,'Y'多少,通知給空軍司令部,再轉給空軍前指,較為穩妥。”孫鳴玉參謀長建議道。 “可是,我們手中的衡陽市地圖是五千分之一,與空軍使用的地圖比例不合。怎麼合拍?”陳祥榮說。 “媽媽的!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啦!這小鬼子的砲兵陣地,我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要有一架飛機,帶幾十顆炸彈,就可將他全部消滅。現在硬是拿他沒辦法!”彭克復高參恨恨地說。 “當年我也是學過一年多的砲兵協力機的訓練。可現在雖然想盡了辦法,還是空著急。”蔡汝霖將軍無可奈何地說。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可見,學識與工具同樣重要啊!”方先覺看著自己一幫絞盡腦汁,還是無計可施的同僚和部下們,決然地說:“既然沒有其他良法,那就只好仍然拿我們的血肉之軀來拼他小鬼子的砲彈吧!惟有如此,方可持久待援吶!”

“報告軍座,早在日軍發動第二總攻期間,我軍野山炮砲彈及迫擊砲彈已消耗始盡,除留少數火砲及最後決死之幾發砲彈外,其餘火砲悉數埋入地下。步機彈已耗去85%。官兵傷亡,大部人槍俱毀,無法補充。”第10軍軍部軍需處長孫廣田報告道。 “知道啦!”方先覺見孫廣田還沒有走出去的意思,又問道:“還有什麼情況?”“還有就是由於我軍軍屬各步兵團之迫擊砲口徑不一,有81毫米的,也有82毫米的。至7月下旬,81彈已顆粒無存,而82彈庫儲尚有數百發。”孫廣田繼續報告道。 “那還猶豫什麼?都什麼時候啦,還不趕緊配發下去!”方先覺發火道。 “是!盡快發下去!”孫廣田立正答道。 “等等!”軍參謀長孫鳴玉將軍說:“為求平衡第一線火力,要將這批砲彈均衡分發下去。”“但是,有的部隊只有81毫米的迫擊砲。怎麼辦?”孫廣田問道。 “活人還能給尿憋死啊!去,發動司令部幕僚,將半數的82口徑砲彈'彈帶'部位,以磚石磨去其中徑1毫米,使之能適合81迫擊砲發射,作最後決死之用!”孫鳴玉將軍決然地說。 “磨砲彈?能行嗎?”孫廣田疑問道。 “怎麼不行?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作得有心人,鐵滸磨成針!”“是!”孫廣田應聲而出,趕緊組織司令部幕僚和雜役們抓緊時間磨砲彈。

這是一項前所未有的工作。雖然是純力氣活,機械、簡單,但也枯燥、單調乏味。大家只有埋頭苦幹,把對日寇的滿腔仇恨和對前方戰友的友愛之情,融入到了這辛苦的勞作之中。許多人都磨得大汗淋漓,雙手起泡,甚至流血。但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大家都知道這是最後的保命彈了。此時不搏更待何時!前方將士每一秒鐘都在流血犧牲!方先覺軍長走出地下防空洞,來到眾人身邊,見此情此景,滿懷感動和感激之情,安慰大家道:“各位袍澤,部隊弟兄們每一秒鐘都在流血,每一分鐘都有死亡;諸君為國效命,此其時也!在此,我代表國家、代表前線的弟兄們感謝你們,給你們敬禮啦!”眾人都感動得熱淚盈眶,手頭更有勁了,磨彈速度也明顯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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