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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06章蔣軍內訌,高軍反水

劉伯承司令員在部署平漢阻擊計劃之後,突然扭過頭來問李達參謀長:“你見過馬法五嗎?” 李達參謀長說:“見過。” “什麼樣?” 李達參謀長說:“馬法五大個子,長臉、大嘴、大鼻子、小眼睛。人不好看,但在西北軍中算得上一員戰將。” 劉伯承司令員說:“兩個軍齊頭並進,一個從正面進攻,爾後以主力進行翼側迂迴,這是蔣介石的老戰法。” 李達參謀長笑了:“馬法五不會從正面來。” 劉伯承司令員問:“為什麼?” 李達參謀長說:“因為磁縣城過來是馬頭鎮和馬頭車站,這個地名對馬法五是犯忌的,怕把他的馬頭掉在那裡。” 劉伯承司令員笑了:“怕掉腦殼,想保留一個完整的身子。”司令員走到地圖跟前,指著地圖說:“馬法五會把高樹勳的新八軍擺在平漢鐵路線上作正面進攻。因為這一段平漢路西側多山,又靠近我解放區,讓高樹勳側敵前進,冒更大的風險。馬法五用翼側迂迴的辦法,以有力部隊突破我防線直逼邯鄲。我控制磁縣和臨漳城,在這中間給馬法五留了一個走廊,限定馬法五在多沙地帶展開他的部隊。”

劉伯承司令員口述命令。這便是以劉鄧名義發布的邯鄲戰役基本命令。 邯鄲戰役作戰基本命令。 作戰綱領: 我集中太行,冀南、冀魯豫主力於漳河北岸至臨洺關鐵路線兩側,以一部箝制其第一梯隊之右翼隊,集中優勢兵力殲滅其沿鐵路進行之左翼隊之一部。另以基幹部隊結合廣大地方武裝、民兵,自新鄉至安陽段,不斷襲擾、截擊、餓困北上之頑軍,切斷其後方之補給線,使其抑留大量兵力於沿線各要點,以遲滯其行動,保證我主力順利完成於漳河北殲滅蔣軍之任務。以鐵路為線,我分路東軍與路西軍。路西軍,自南到北分右中左三個隊。杜義德、韋傑指揮冀南部隊之南梯隊及太行五支隊為路西軍之右翼隊。於蔣軍先頭到達安陽後,除以有力一部與安陽敵人保持接觸外,主力隱蔽於漳河北岸彭城山地待機。陳錫聯、曾紹山指揮路西軍的中央隊,先開武安補整,準備適時集結於峰峰及其以北山地待機。秦基偉、孔慶德指揮二縱隊及太行一支隊為路西軍之左翼隊,於肅清臨陷關、紫山地區偽軍後,集結於邯鄲西南待機。路西軍以上各部歸王宏坤、陳再道、宋任窮統一指揮。

路東軍,楊得志、楊勇指揮第一縱隊及冀魯豫軍區主力兵團,於肅清安陽以東地區偽軍及敵人大部隊進至安陽後,轉移於臨漳城及南東方村地區待機。獨立支隊張廷髮指揮所屬三個團,在北進敵人翼側進行打擊,逐次向北轉移。於敵人佔領安陽後,即到豐樂、安陽西側箝制北進的敵人。放過前邊三個軍,立即切斷敵人後續部隊的三十二軍,使其滯留於漳河以南。 劉伯承司令員一邊踱步一邊說。在他的腦海裡已經構成戰場最初的圖景。利用西面的山谷,東面的平川河套,並利用漳河,誘馬法五於預定戰場。從政治委員的眼裡劉伯承看到了支持的目光。放敵人三個軍進來,量力而行,不多吃也不少吃。 八個軍的敵人吃掉他三個軍,使敵人後邊五個軍不敢繼續北進。他是周密地小心謹慎地使用著手邊僅有的兵力,並仔細估量敵人的力量。雖然他正在調集部隊、清除戰場做迎戰準備,但部隊不能很快調到戰場上來。西有太行山阻礙計劃迅速的實施,北有臨洺關和紫山的威脅。

但這個計劃是不可少的,它勾畫出一個戰場的輪廓,以便將千軍萬馬展開於預定地點,給馬法五設置一個從漳河北岸到邯鄲以南十多里長的口袋。他向李達參謀長說:“注意,路西軍的任務是:放馬法五三個軍進來,切不可堵住敵人的進口。讓敵人進到光祿鎮與台城;村中間地區,給以割碎,各個擊破。” 他著重說:“告訴杜義德,他們在最南頭,放過敵人頭三個軍之後,立即切斷後邊的敵人,使後續敵人不能繼續北上。陳錫聯中央隊的任務是,將進到馬頭鎮及其以南的敵人切斷,並向北兜擊。秦基偉應在台城村附近對敵人先頭部隊實施截擊,於突破後以一部鉗擊敵人先頭部隊,主力向敵人兩側突擊,與楊得志、陳錫聯協同消滅敵人。” “楊得志、楊勇的路東軍,應俟敵人先頭部隊渡過漳河後,開向東方、臨漳地區,對鐵路東側敵人實施進擊。張廷發獨立支隊任務如前。他得準備著敵人以一個軍的猛烈炮火的轟擊,和一個軍的步兵的衝擊。要做好防禦工事,準備狙擊敵人,給敵人以有力打擊。”

“冀魯豫軍區平漢路東側部隊和民兵,展開游擊戰,分散敵人的兵力。我指揮部前移,第一步在和村。”和村在武安縣南邯鄲正西,洺河北流的轉彎處。司令員命令:“太行第五軍分區迅速架通峰峰至邯鄲的電線,六分區整修武安至邯鄲的電線。” 張華迅速地記錄著,以便把具體事項寫成條款加進命令裡去。雖然這才是開始部署調動部隊,規定任務,但可以看出司令員準備利用敵人主觀的驕傲和輕敵,讓對方進入為他規定的情節之中。但是他明確地感到的一點就是:一是把敵人十五萬人分開段落,第二是利用平川地形展開一個寬麵的側擊的陣容。如果馬法五前來,對這一擊他是很難招架的。四面受敵,很難統馭住他的部隊不被沖個落花流水。 梁近擔心的是:馬法五是以臨戰姿態前來的,他會預有準備,而部隊能否按計劃如期做到,還是個未知數。因為臨洺關、紫山還在敵人手裡。邯鄲地區兵力空虛。計劃是有了,目前現場沒兵,擺在我們面前的敵人,戰鬥力都是相當強的。須知敵人是八個軍,而不是三個軍。假如敵人在我兵力沒有趕到的情況下四個軍並排推進,長驅直入直逼邯鄲,就會置我於被動。一個環節跟不上就會全部脫節。敵人一旦突破邯鄲防線,後邊敵人自然會相繼跟進的。何況北面還有石家莊敵人的十六軍,南面還有僅一水之隔的三十二軍。

不管怎麼說,目前的情況是不樂觀的。馬法五三個軍六萬人,我即使放棄次要戰場,盡一切力量也只能集中起六萬人,想調集到一起更不是容易的事。兵力和敵人持平,裝備差敵人一籌。滏陽河套是多沙地帶,村落稠密,打一場平原村落戰,對攻、守雙方都不是易事。我們面對的又是一股強敵。即將到來的戰鬥將是一場硬仗。待我們打得兩敗俱傷的時候,蔣介石後邊還有五個軍跟進。我們就得被迫撤離交通線,退回大山里去。 劉伯承司令員考慮到高樹勳的問題。打硬仗是個問題。部隊不怕打硬仗,打硬仗才好鍛煉部隊,培養優良的戰鬥作風。但是爭取高樹勳起義,分化敵人首腦這一作用更大。 上黨作戰,攻長治正急,劉伯承司令員和鄧政委趕到黎城,接見了高樹勳派來太行山的代表王定南。王定南是共產黨員,是高樹勳的座上客。高樹勳受蔣介石集團的排擠、歧視。日本投降前夕由王定南安排,讓高樹勳在河南省南召縣馬市坪,和我軍陳先瑞舉行火線會談,結果在國民黨中引起軒然大波。蔣介石主張調胡宗南對高樹勳採取有力措施,胡宗南主張命令李文以九十軍由蘆氏東移嵩縣,向高樹勳新八軍逼近,進行監視,隨後剋扣給養,尋釁刁難。

一九四五年八月一日,高樹勳氣憤已極,親筆寫了給八路軍彭德懷副總司令的信,交給王定南說:“勞駕為我赴晉冀魯豫太行山一行,去見彭總,把這封信交給他,詳情由你面談。” 王定南帶著高樹勳的親筆信,於八月一日從南召新八軍駐地出發,奔向晉冀魯豫太行山去見彭總。他要走出河南西部伏牛山,過黃河,到山西,上太行山,來完成這一路途遙遠,使命重大的任務。王定南一路步行走到許昌,聽到日本投降的消息,見到人民欣喜的面容,同聲慶賀的場面。火車、卡車日夜奔忙,大隊土兵在泥濘的路上掙扎。王定南想:日本投降,形勢將發生重大變化,他的行動刻不容緩。他加緊趕路,自鄭州過了黃河,趕到新鄉。新鄉已經變成一座兵營,到處是兵,如臨大敵。

王定南見到朱穆之。共產黨員朱穆之是孫殿英的“座上客”。情況變了,必須立即和上級黨取得聯繫,以便得到新的指示。他們結伴一起北上太行。從新鄉直奔輝縣;柏樹灣、臨淇、合澗、林縣、姚村……正趕上秋雨連綿的季節,他們撐著傘,踏著泥濘的山路,冒著滂沱大雨,日夜兼程,一直趕到任村。任村是晉冀魯豫軍區的一個“口岸”。王定南帶病強行,趕到赤岸。不巧,劉、鄧已經到黎城前線指揮上黨戰役去了。 王定南又趕到黎城。 劉伯承司令員和鄧小平政委從長治前線趕回黎城接見了他。 王定南立刻把高樹勳給彭總的信交到劉伯承司令員手裡。 劉伯承司令員看信。 王定南說:“自從高樹勳和陳光瑞同志在馬市坪火線會談之後,蔣介石對高恨之入骨,因當時處在抗戰最前線,一時不好收拾他,一直拖延至今。所以高樹勳寫信給彭總,希望友好聯合。”

劉伯承司令員看完信說:“彭總已經不在太行,回延安去了。蔣介石已經調動了幾十萬軍隊,準備向各解放區進犯。第一戰區胡宗南的兩個軍在同蒲路南端集中,準備北上。第十一戰區孫連仲的三個軍,已經集結新鄉一帶,高樹勳的新八軍也在內。” 王定南聽後十分驚愕,在他離開河南省南召縣後的一個半月裡,國內形勢起了根本的變化,內戰一觸即發。他沒想到,高樹勳已經到了內戰的最前線。他真有點不解,木木地站在那裡。 鄧小平政委說:“你來得正好,我們正準備做這一項工作。爭取一切可能爭取的國民黨將領站到和平、民主的旗幟下來。你趕快回新鄉去,做好高的工作。把黨的工作建立起來,你們有幾個黨員?你提名,我批。” 王定南說:“兩個黨員是高部的兩個團長。一個叫田樹青,一個叫周樹一。再就是我和我愛人唐宏強了。”

鄧小平政委當即批准:“你們四個人為爭取高樹勳起義領導小組成員,由你負責。” 王定南一聽,心里安定下來。從現在開始他是在劉鄧直接領導下工作了。高樹勳就在近旁,不須再去跋涉萬水千山了。 劉伯承司令員坐到桌子跟前,一邊給高樹勳回信一邊說:“歡迎高將軍和我們聯繫,為革命為人民做出貢獻。”他把信交給王定南說:“高樹勳將軍已經到了新鄉,機會最好,適當其時。” 鄧小平政委說:“你立即去新鄉,不得延誤,做好高樹勳的工作。上黨戰役一結束,馬上就輪到對付平漢線上的敵人了,時間緊迫。” 第二天,王定南離開黎城前線南返新鄉。 當時正當上黨戰役進行之際,工作千頭萬緒,首要問題是偵察敵情,調動部隊打仗。高樹勳的工作在進行之中。上黨戰役剛剛結束,邯鄲前線緊張,爭取高樹勳起義提上議事日程,並且迫在眉睫了。當時,政委毫不遲疑,當機立斷,立即批准王定南的黨小組,並指定王定南為爭取高樹勳起義的黨的領導人,立刻派回新鄉,還是有遠見的。

前線指揮部接到中央命令: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國民黨三個軍北進。這成為當前的戰略任務。爭取高樹勳就地起義,是這一戰役的關鍵。 鄧小平政委說:“高樹勳被蔣介石送到內戰前線,我們給蔣介石來個釜底抽薪,如果高樹勳率一個軍在戰場上起義,影響很大,對馬法五和魯崇義是個沉重的打擊,對蔣介石是當頭一棒。” 李達參謀長說:“孫連仲死心踏地為蔣介石當工具,他已經變成半嫡係了。高樹勳不同,他處決了石友三之後,湯恩伯立刻收買了高手下的米文和,使六十九軍脫離了高的領導。蔣介石最近對高加官進爵,封了一個十一戰區的副司令長官,順水推舟,把高推到內戰第一線。高樹勳前進無門,後退無路。高如能在戰場上起義,那是政治上的一大勝利。” 鄧小平政委說:“必要時你得親自出馬。” 我軍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國民黨三個軍北進。這成為當時的戰略任務。圖為我軍正迅速開赴前線。 高樹勳住在伏牛山中,四圍大山擠得他喘不過氣來。全軍困在窮困的伏牛山中,補給困難,走投無路,又受到胡宗南的監視,進到嵩縣的李文九十軍虎視眈眈地蹲在他的身邊。嵩縣距離南召只一山之隔,使他日夜防範。自從派王定南北赴太行山之後,他心中忐忑不安,日夜難眠。白天舉目北望,又被摩天嶺隔絕,望不出去,使他一籌莫展。日本投降,四處風聞國民黨軍接到命令,從商縣、山陽、湖北三鬥坪出動,開赴前線受降。高樹勳立即準備,急於開出伏牛山,忽然接到命令:“原地待命,不許擅自違令行動。” 高樹勳火冒三丈,為什麼不准他的部隊開往敵占區受降?他破口大罵:“老蔣欺人太甚,日本投降,抗戰軍隊都有受降權利。” 團長田樹青說:“原地待命,只不過是讓我們束手待斃,最後被蔣介石部隊繳械吃掉。” 高樹勳在地上來回走動,憤恨不已。困在伏牛山中舉目無親,與其在國民黨軍隊包圍之中被吃掉,不如鋌而走險,開赴華北,不能束手待斃。給彭德懷副總司令的信已發出,雖然音訊全無,與其聽天命不如盡人事。 他走到地圖跟前選擇行軍路線,決心抗蔣介石之命開赴華北。最近的路線是從南召到魯山、寶豐。但一轉念,通過摩天嶺的峽谷將遇到本地百姓說的:南召到魯山,七十二道腳不干。一道河在峽谷裡穿行,要來回蹬七十二次,遇到雨季到來,秋雨連綿,山洪暴發。 伏牛山中是貧瘠山區,村莊稀少,部隊吃住都成問題,非把軍隊拖垮不可。況且這條路線離胡宗南軍隊太近,如果胡宗南出兵堵截,即將處於孤軍作戰的不利境地。他決心東去,直奔葉縣,經襄城、禹縣、新鄭到鄭州。這是一條平坦的路途,待老蔣發覺,他已經到了鐵路線上。他向田樹青說:“你的團開路,這裡直達平漢路,只有二百多里。到了平漢路我們就可放開手腳,不用困在窮山惡水之中了。” 田樹青問:“如果老蔣派兵來阻擋,打不打?”他瞪著高樹勳,等他發話。 高樹勳堅決地說:“打。和他拼一死戰,也比束手待斃強。”他說:“目前老蔣正急著搶地盤,顧不上我們。即使顧上我們,他能把我們怎麼樣?困獸猶鬥,何況我還有一個軍在。” 高樹勳毫不遲疑。即使孤注一擲,也在所不惜。立即率新八軍從南召奔葉縣,經襄城、許昌直奔鄭州。 蔣介石接到報告拍案大怒:“娘希皮,高樹勳抗命,擅自行動,撤職查辦。” 蔣介石的火氣,再加上重慶的悶人天氣,使他汗如雨下,恨不得把高樹勳抓來撕個粉碎。 總司令何應欽勸說:“總座息怒,孫連仲正需要兵。不如委高樹勳一個副總司令,命令他沿平漢鐵路北進去打共產黨。” 蔣介石大步踱著,來回往返。執掌生殺予奪之權的人,他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他紅著臉,半天說不上話來,違抗他的命令,誅之而後快。但是何應欽的建議是有道理的,與其自己動手殺高樹勳,不如借共產黨之手,何況高樹勳手中還有兩萬人馬。最後同意何應欽的意見。他問,“誰去?” 何應欽提議特派胡宗南去執行這一使命。因為在伏牛山中是胡宗南派軍隊監視高樹勳的。派胡宗南專程從洛陽飛鄭州,宣讀這一命令,無形中就是給高樹勳以壓力。 蔣介石說:“授勳後立即命令他帶新八軍開赴新鄉集結待命。” 高樹勳剛到鄭州,胡宗南乘專機從洛陽飛臨鄭州。 劉峙受命接收開封、鄭州,這一帶已經是劉峙的轄區。鄭州一片混亂,到處是兵。劉峙通知去機場迎接胡宗南。當時氣氛森嚴,劍拔弩張,如臨大敵。 高樹勳剛要動身,被團長田樹青一把擋住:“軍座,胡宗南之來不懷好意。不能去,以免發生意外。” 高樹勳是壓住心頭怒火去迎他的仇人。他說:“死都不怕,何必怕胡宗南。在南召'遵命'不動,最後也是死,現在我全軍都拉到鄭州,看老蔣敢把我怎麼樣?” 高樹勳冒著生命危險去飛機場。他知道,老蔣這個集團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只是他不願意在這種場合服軟。只要不怕死,就一切都無所謂了。 胡宗南全身戎裝,走下飛機,見了高樹勳,當場宣讀蔣介石的命令。因為他是專程為這件事情來的,為的是嚇唬高樹勳:你和共軍火線會談,又抗命不遵,擅自行動,委員長寬大為懷,不法辦你,反而加官晉爵,望你體察這一切,別裝糊塗,不是解決不了你。胡宗南裝腔作勢地宣讀:“委座命令,委任高樹勳將軍為十一戰區副司令長官,兼任新八軍軍長之職。並令新八軍立即開赴新鄉待命。”當場授勳。 對這一切,高樹勳並不在意。但胡宗南沒有給他一個抗命的罪名,當場逮捕他,這一關總算過去。至於後帳,不怕。走一步說一步,往後瞧。高樹勳只得遵命,率新八軍北渡黃河,向新鄉前線集結。 就在這一剎那,高樹勳心裡想的是王定南的下落。此行如何?太行山情況如何?是否找到彭德懷?這一個月情況大變,他已經離開伏牛山南召縣到了鄭州,王定南會不會重返南召?他迫切想見王定南。因為蔣介石現在把他推到內戰前線,這是老蔣借刀殺人消滅雜牌軍的一貫手法。 高樹勳新八軍在新鄉集結完畢,裝備補充齊全。眼看四十軍開到,陸陸續續的大軍雲集新鄉和鄭州之線。前邊三個軍都是孫連仲舊部。三十二軍是商震的部隊,也被推到第一線上來。背後是蔣介石的嫡系王仲廉的八十五軍和二十七軍,再後邊是三十八軍、七十八軍,致使鄭州到新鄉之線,成了兵的世界。真是大戰的勢頭,內戰一觸即發。蔣介石想把他高樹勳捆綁在自己的戰車上,馬上就耀武揚威地策馬前進。 王定南急匆匆趕到新鄉。 高樹勳如同見了久別的親人,高興極了,開口就問:“見到彭總了嗎?” 王定南說:“彭總已經回延安。我在太行見到劉伯承、鄧小平兩位將軍,他們囑我向您致意問候,這是劉伯承司令員給你的親筆信。”他把劉伯承司令員的信遞給高樹勳。 站在國民黨的立場上說,劉伯承和鄧小平就是目前在新鄉集結的國民黨如雲戰將,如蟻精兵的生死對頭。他急忙拆閱,看後心情激動。他立即把信燒毀,以防萬一。爾後向王定南說:“老蔣封了我一個十一戰區副司令長官,把我送到新鄉來了。” 王定南一直留神看著高樹勳的舉動。離開近兩個月,當中發生了多大變化,巨大的政治和軍事的變化,現在處在兩軍對壘的內戰前線。從高樹勳看信的表情和對老蔣封官一事的敘說,是一個知心人相見的樣子。高樹勳因為來到華北前線,不像困處在蔣介石環繞之中那樣憂鬱寡歡了。王定南接過話說:“那是讓你去跟八路軍打內戰。如果打敗八路軍,他以後再收拾你,如果你被八路軍消滅,老蔣如願以償。” 高樹勳說:“我領教過老蔣這一套,就看上當的是誰。”他放低聲音說:“我有一個冀察民軍總司令的頭銜,我發了電報,請孫連仲批准我一個軍單獨北上,以冀察民軍總司令的名義收繳河北民軍的槍。到張家口、承德之後,再和共產黨聯合反蔣;我需要向劉伯承、鄧小平兩將軍說明這個意思,你趕快再去一趟。” 王定南問:“你的意見孫連仲批准了嗎?” 高樹勳說:“沒批准。” 王定南說:“是孫連仲不相信你。我來時劉伯承司令員說,延安命令是阻止孫連仲三個軍北上,願意和高將軍聯合阻蔣北上,這意義就更大了。”高樹勳一聽沉默不語。他和這個長官司令部合不來。馬法五在組閣。參謀長宋肯堂是孫連仲、馬法五的人,而他高樹勳自從處決了石友三之後,頗受老西北軍的人非議。劉伯承這個提議可考慮,只是家屬成問題。 王定南說:“你給彭總寫信不就為了這個麼?” 高樹勳說:“糟糕的是家眷已經走了。” 王定南問:“怎麼回事?” 高樹勳說:“濟南已經接收,所以家眷轉到徐州,準備乘火車北上到天津去。” 王定南想了一下說:“你放心,我想辦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定南召集了團長田樹青、周樹一,傳達鄧小平政委批准成立爭取高樹勳起義領導小組的事。他說:“我們從現在起,就在劉、鄧直接領導下工作了。” 周樹一說:“如果高樹勳不起義,我以一個團起義行嗎?” 王定南說:“別急,爭取高起義,意義重大。” 王定南立即派人北返。 時間的齒輪剛剛進到二十八日這一天。清晨剛剛在大地上露面。王定南匆匆趕來前線指揮部。 司令部已經開始戰前的準備工作。人們進進出出,電話鈴聲不絕於耳。馬達轟響。二十多天來多少人嘔心瀝血,費盡心機組織這一場以寡敵眾的戰役就要揭曉了,能打成一個什麼名堂,尚難預料。一方是堅決果敢奮不顧身的進攻;一方是困獸搏鬥,抵死相拚,展開代價高昂的廝殺。這輛戰車的輪子一旦啟動就難以駕馭。因為這是血和火的搏鬥,難以用理智的準繩來羈絆,它是充滿激情、憤怒、冒險,不顧一切,捨死忘生,有我無敵的諸多因素在發揮作用。 總攻之前,爭取高樹勳起義迫在眉睫。 王定南是在兩軍對壘,劍拔弩張之際,奔走於敵我之間,出入於槍林彈雨,通過我方和敵方陣線。好在敵方陣地的主官是高樹勳起義領導成員之一——高樹勳部團長田樹青的防地。高樹勳並不了解這一情況,他不知道王定南為他奔走於馬頭鎮和太行山之間。 高樹勳走投無路。為他抗命調動部隊北上,蔣介石對他恨之入骨。只有王定南是他的知音,為他排憂解難,為他奔走勞碌,尋找出路,成為高樹勳倚重的人。 高樹勳藉口工作之便,把蔣介石派給他的副軍長周伯翰支開,趕走了監視他的人,和王定南商討大事。 王定南匆匆趕來,一直闖進司令部。 司令部的全體人員都驚訝起來,立即停止了手裡的工作。 鄧小平政委一見王定南,非常高興,站起來迎上去說:“你來的正是時候,高樹勳單獨北上的任務已不現實,中央來電是:'阻止孫連仲屬三個軍北上。爭取高樹勳現在起義,不僅對當前作用很大,對今後的政治影響也是很大的。'你轉告高,時機很重要。” 王定南一眼就看出,劉、鄧徹夜未眠。比上黨作戰前線見到的劉伯承司令員和政治委員更加瘦削。但是從他們的精神上令人感到現在正是千鈞一發之際,所以鄧的談話,也毫不客套,開門見山。 劉伯承司令員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當斷不斷,反受其害”。他問王定南:“還有什麼顧慮?” 王定南說:“他原想放他一個軍北上,沿途收編偽軍。因為他有一個冀察民軍總司令的名義。把部隊拉到張家口、承德一線再和我聯合反蔣。現在顧慮他的夫人,已經到徐州了。” 劉伯承司令員說:“你立即擬稿——發報中央。” 王定南立即擬稿,司令員簽發。 劉伯承司令員說:“高提出一個軍單獨北上已不可能,中央已有命令,阻止孫連仲三個軍北上。” 鄧小平政委說:“把這一切情況告訴高將軍,請高將軍以大局為重,配合我軍行動,對人民作出更大的貢獻。今天晚上我就發起總攻。” 王定南一聽為難地說:“今天晚上發起總攻?” 劉伯承司令員說:“晚九時發起總攻。不能再拖,久拖不利,馬法五已將斷糧。” 王定南擔心地望著司令員和鄧小平政委說:“一打起來就難以控制,所以擔憂。” 劉伯承司令員明白王定南的意思,他立刻拿起話筒叫陳錫聯:“你是陳錫聯嗎?我是伯承,你要很好地配合爭取高樹勳起義的工作。嚴格約束部隊。” 陳錫聯問:“那我們還打不打?” 劉伯承司令員說:“打,猛插新八軍和三十軍結合部,割斷三十軍和新八軍的聯繫。對高樹勳新八軍是'攻而不動,打而不痛”。 陳錫聯說:“攻而不動,等於不攻,打而不痛,等於不打。” 鄧小平政委聽見接過話筒說:“攻而不動是虛張聲勢,打而不痛是槍口炮火朝天放。明白嗎?要嚴格約束你的部隊。”說罷放下話筒向王定南說:“這精神可以向領導小組私下透露,但要嚴防反革命分子的破壞。並向高樹勳將軍說明,我們隔開新八軍和三十軍,為的是解除新八軍後顧之憂。” 王定南轉身就走。 現在路程很近,前線指揮部距高樹勳所在的馬頭鎮只有二十里路。王定南迎著朝陽,匆匆走進起伏不平的丘陵地帶,越過平漢鐵路。溫和的初冬的陽光,大地泛起的泥土的香氣,這一切多麼美好啊,如果沒有戰爭,滏陽河套的楊林、柳林、果樹林,嚴冬過後會春意盎然。都是因蔣介石的倒行逆施,再次把戰爭災難強加在人們頭上。高樹勳是該邁出決定的一步了。他了解高樹勳的急切心情和諸多顧慮。但是劉伯承司令員和鄧小平政委是真誠的,親自和縱隊司令員通話,使這一工作得到保障。他就擔心會出現韓信襲擊齊王的故事。打紅了眼的時候,會玉石俱焚,什麼都不管不顧的。此時稍有不慎會前功盡棄。他現在更深地體會到劉、鄧急切的心情和李達參謀長殷切的目光的含義。因為總攻就要發起,雙方旗鼓相當,十二萬人的大會戰就要開始。高樹勳帶兩萬多人起義過來,立刻就會改變戰場上敵我態勢。 王定南充滿了信心。劉、鄧辦事認真,雷厲風行,說一不二,使他感到無限欣慰。從南召出發,長途跋涉,奔走於伏牛山和太行山中,越過萬水千山不足稱道,只為高樹勳起義成功,使蔣介石挨當頭一棒。 第二天清晨,又有一個人急匆匆走向縱隊司令部。來人正是王定南。他被立刻送到縱隊司令部,又被縱隊司令部專程送到峰峰前線指揮部劉、鄧跟前。 王定南激動、興奮。只有大功告成的人才有那種心情洋溢在臉上。這兩天的連天猛攻,打得敵人動魄驚心。高樹勳迫不及待地讓王定南來見劉伯承和鄧小平兩將軍。 王定南向劉伯承司令員、鄧小平政委報告:“高樹勳決心起義。” 這句話一出口,像春雷滾過冰封的大地,使得司令部裡所有的人都轉過頭來,投來驚奇欣喜的目光。這一刻連電話鈴聲都停止了,人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王定南臉上。因為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從這一夜看來,全線都在拚死衝殺,敵人是拚命固守,傷亡不斷增多,每分鐘都在流著生命的血液。王定南這個消息太振奮人心了。 梁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王定南說:“我見了高樹勳,把首長的話原原本本地轉告他,他完全同意。現在他最關心的是家屬問題。我告他已報請中央轉告新四軍軍長陳毅速辦。高樹勳非常感動,感激地說:'共產黨辦事認真,雷厲風行。我立即起義,走革命的道路。'” 劉伯承司令員向王定南說:“新四軍四師師長張愛萍同誌已來電,高夫人和你的愛人唐宏強,已經被接出徐州,安全地轉到解放區了。” 王定南聽了也是一驚,他沒想到這件事辦得這麼迅速而妥貼。高樹勳夫人和他的愛人唐宏強已經脫險,轉到了解放區,這消息會促使高樹勳感激並堅定起義的決心。 鄧小平政委看了李達參謀長一眼說:“你親自出馬去走一趟。代表司令員和我去看望高樹勳將軍。高多謀少斷,遇事遲疑。你去會使他堅定決心。這也是個規格問題,該進行高層接觸了。”他望著司令員,徵詢對方意見。 劉伯承司令員完全同意政委這一決策,高興地說:“非常之事、非常之時,這樣做作用更大。這是關鍵的一步。”他向李達參謀長說:“代我和政委向高樹勳將軍致意,你全權處理,可以把具體事項定下來。” 李達參謀長向王定南說:“走,事不宜遲。” 一輛小吉普車載著身著便服的李達參謀長,後邊是王定南和警衛員,從峰峰前線指揮部開出,穿越頗不平坦的山路,開出車騎關,越過平漢鐵路,馳向滏陽河橋我前沿陣地。 陳錫聯關心地問:“帶多少部隊?” 李達參謀長笑笑說:“孤身一人,不帶一兵一卒。”李達參謀長下車,風度蕭灑自如。揮手向陳錫聯告別。 陳錫聯不放心地說:“我作好準備,只要槍一響,我就衝過去把你搶回來……” 李達參謀長笑著說:“不用,這不是去赴鴻門宴,我不是劉邦,高樹勳也不是項羽。我和高樹勳原在一個部隊,他是二十七師師長,我是一個連長。這次是去走親威。” 李達參謀長通過哨位時見到柱子。 柱子一見驚得呆了,參謀長怎麼來到他的前沿陣地上來?這是最前邊,對方炮火和機關槍射程都夠得著,在這裡待著是危險的。他站在那裡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看到昨天過來的那個人,只是萬萬想不到是大軍區參謀長,這樣大的干部隻身來虎狼之穴,單槍匹馬去闖敵營,這是九死一生的事啊! 李達參謀長認得柱子,子弟兵媽媽最小的最後的兒子,上黨戰役打屯留時登城第一名,在磨盤垴下和敵人遭遇時首先發起衝鋒,阻住敵人在磨盤垴的柱子。他是看著柱子長大的,從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長成了一名出色的戰士。他以長輩的身份,用手摸摸柱子的臉和頭,搬搬柱子的肩膀,看他力氣如何。並且稍帶責備地說:“你就知道沖鋒陷陣。” 柱子說:“你一去,九死一生。不要費那種事了,你一下命令,我立即發起衝鋒,把新八軍幹掉。再別下那種'攻而不動,打而不痛'的命令了。那真是熬煎死人。” 李達參謀長笑笑說:“那命令你們執行的不是很好嗎?有你們在,我不怕身入虎穴。這是一場十分有意思的鬥爭,從敵人陣營裡爭取贊成和平、民主的國民黨將領高舉義旗,放下內戰武器,使兩萬多人在戰場上掉轉槍口,這不是更好嗎?” 柱子被說服了。靦腆地點著頭。 李達參謀長問:“見到媽媽了嗎?” 柱子說:“見到了,媽媽給了我一雙鞋子。”他指給李達參謀長看。 李達參謀長說:“她那麼大年紀還在日夜操勞。見到小玉了嗎?” 柱子說:“見到了,她也到南邊來了。” 李達參謀長說:“人民渴望和平,就為這,十萬民兵參戰,保衛勝利果實。爭取新八軍起義,使兩萬多人放下武器,少流多少血,少死多少人。又多一份力量打擊內戰的發動者,意義更大。” 柱子笑了:“我考慮首長的安全……” 李達參謀長說:“個人安危是次要的,人民事大。”他把手伸給金虎和柱子說:“謝謝你們的關心。” 金虎和柱子說:“祝首長勝利歸來。” 晨光熹微,涼爽宜人。北面閻家淺、崔曲,南邊的嶽鎮方向,戰鬥正酣。只有傍著滏陽河的馬頭鎮,平靜無聲,滏陽河水在平靜地流著,天空也分外晴朗。 李達參謀長微微一笑,向王定南說:“真是西線無戰事。” 王定南意味深長地說:“化干戈為玉帛是人心所向,民主、和平是大勢所趨。” 李達參謀長問:“你高興嗎?” 王定南說:“我太高興了。過去為工作隱瞞身份,察顏辨色,謹小慎微。現在進到高層人物會見,戰略區的參謀長親自出馬,情況會大不相同。” 李達參謀長說:“你的工作和高樹勳起義一樣,會載入史冊,你是有大功於人民的。” 這是八年抗戰勝利後的第一個秋天,華北的深秋是媚人的,田野的麥苗泛綠,柳樹搖金,野菊和紅萼爭艷。秋高氣爽,景物宜人,地平線盡頭,太陽把萬道金光潑向大地,使滏陽河魚鱗般的水波上泛起變幻無窮的虹彩。河水清澈見底,水面不寬,只有四五十米。直到這一刻,李達參謀長才感到美好的景物就在眼前。因為日本投降後一直忙於作戰,對什麼景物都無心觀賞。而今天,即使是熟悉得平淡無奇的華北平原的田野,也感到分外的惹人喜愛。 李達參謀長提起長袍的下擺,健步踏上滏陽河橋。王定南領著李達參謀長,越過步哨走到田樹青的團部。 田樹青團長迎接出來。 王定南向田樹青介紹李達參謀長。 田樹青驚喜若狂,但是沒有忘了軍人的禮節,立正敬禮。一直伴著李達參謀長到高樹勳長官司令部的駐地。田樹青進去通報。 高樹勳的司令部戒備森嚴,三步一哨,五步一崗,衛士個個劍拔弩張,如臨大敵。 高樹勳把他的警衛營全部拉出來,警戒這一有意義的時刻。 李達參謀長大步走進來,慷慨大度、旁若無人,而又謙遜、平易、自然,如同會見老友。 高樹勳一見,立刻降階相迎,神情萬分激動。他完全沒有想到李達參謀長到來。這太出乎他意料之外。李達參謀長代表劉伯承和鄧小平將軍來看望他,使他感激萬分,他是高興而又慚愧,握著李達參謀長的手用力地抖著,相攜讓進屋裡。一進到屋裡,高樹勳就說:“江西寧都一別,已經十有四載。不意會在河北滏陽河畔遇見李將軍。” 李達參謀長說:“十四載當中,中國發生了多大的變化,趕走了一個亞洲最強的軍國主義,中國人民有了一支自己的武裝,百姓有了和平、民主的要求,時代大步跨進了一個新境界。”他回憶說:“寧都起義時,我是一個連長。起義之後,紅軍宣布歡迎參加紅軍,不願意參加紅軍不勉強,想回家的發給路費。我,無家可歸,就留了下來。紅軍尊重人才留下我,後來調到賀龍部隊工作。爾後經過長征到達陝北,後到一二九師,東渡黃河到達抗日前線,轉戰晉冀魯豫太行山區,就為的是不讓日軍的鐵蹄隨意踐踏中國土地,不讓日軍隨意殺害我姐妹父兄,豈有他哉?” 高樹勳感到無比激動,這個曾經是他的下級軍官,卻胸懷正義,大義凜然。他深深地感到慚愧說:“董振堂、趙博生深明大義,不願幹反人民的罪惡勾當,高舉義旗,走革命的道路。李昆松和我卻執迷不悟,隻身逃脫回到老蔣這邊。二十七師第二次被紅軍消滅之後,老蔣把我撤職查辦。以後的起用,不過是利用我作反人民的工具。但又無時無刻不在被懷疑和排擠歧視之列。這次又對我加官晉爵。不過是抓人為他賣命而已!” 李達參謀長說:“高將軍處決危害人民罪大惡極的石友三,解放區軍民同聲稱讚。高將軍在當前中國面臨內戰與和平,黑暗與光明兩種前途大搏鬥的緊急關頭,能高舉義旗,和人民站在一起,反對蔣介石的內戰和獨裁,為建立和平,民主、自由的新中國而奮鬥,將比寧都起義,和馮玉祥老先生的五原誓師的意義更為深遠。”李達參謀長說:“順便告訴高將軍,尊夫人已經被張愛萍師長接到解放區,不久將和將軍在解放區團聚。” 高樹勳聽了熱淚盈眶,激動地說:“共產黨使我這走投無路的人,有家可歸了,我感激不盡。”他鄭重宣布:“我於明日,一九四五年十月三十日,宣布起義。通電全國。”他又一次握住李達參謀長的手說:“李將軍來,消除了我一切顧慮。” 李達參謀長說:“劉伯承司令員、鄧小平政委,願與將軍共同攜手,阻止蔣軍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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