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戰爭軍事 決戰石家莊:解放戰爭檔案

第5章 第05章羅歷戎兵敗西南合

清風店戰役之所以能夠勝利,不能不說那一份敵情通報。 1946年10月初,中共華北局社會部隨軍撤離張家口,到了淶源,許建國部長叫他速到北平接管電台。因為北平的電台老是與解放區聯繫不上。 王文不僅能收發報,還能熟練地修理髮報機。 他到了北平,與地下黨的甘陵接上頭,住到了阜城門內的蘇省吾家。 蘇省吾是老北京人,家是破落地主,大學畢業後沒有工作,養鳥拉胡琴什麼的,鄰居認為他是一個花花公子,地下黨的電台安在他家裡不容易引起懷疑。為了掩護王文的工作,蘇省吾開了一家收音機修理鋪,自任經理,王文當修理技師。 1947年10月初,打入國民黨第十一戰區司令部的地下黨員劉時光了解到蔣介石讓羅歷戎的第三軍北移保定。甘陵搞到了這次軍事行動計劃的複寫件,立即將這一情報轉給了王文,請他立即發出去。

偏偏不巧,蘇省吾家來了一個在國民黨新一軍任職的不速之客,此人白天睡覺,晚上喝酒,還有意無意突然到王文的工作間來。為了及時把電報發出去,王文和蘇省吾商量,讓蘇省吾把他纏住。知道他愛唱戲,蘇省吾拉琴,讓他足唱。利用這段時間,王文把電報分成幾份,發給了晉察冀軍區。 王文是在羅歷戎出動之前發的電報。聶榮臻給野戰軍司令部的敵情通報是在羅歷戎出發一天半以後,如果晉察冀野戰軍早一點埋伏在清風店,不是打起來更從容更有把握嗎? 沒有這麼簡單。 戰爭年代,真真假假,尤其是情報,敵人也許給一個假情報故意讓你上鉤。羅歷戎臨出動之前,伴著北移保定的電報,北平的孫連仲還給他一個親自簽發的假電報,不說別人,把羅歷戎還嚇了一跳,以為老蔣變卦了。

孫連仲的電報叫第三軍開往河間,即日行動,不得有誤。 這就是一個打馬虎眼的電報。 讓你搞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晉察冀軍區在沒有判定王文送出的電報是真是假時,當然不能動作。稍微有一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好幾百里解放區,是那麼好通過的嗎?羅歷戎再傻也不能自投羅網吧? 這份電報根本就不能讓人相信。 也完全沒有辦法讓人相信。 只能讓事態發展,等它成為既定事實。 還有一路情報隊伍也送出了羅歷戎北上的情報,這就是冀中十一分區情報總站和冀西四分區石門情報站打入市內的情報員曲仲生、底玉卿、張風昌,潘樹清等人,他們都向上級報告了這一重要敵情。 其中地下黨員底玉卿的情報來源有一部分是來自他的妻子楊亞麗。楊亞麗也是一位地下黨的情報人員,和她丈夫都是冀中十一分區情報站的。她在街上看見一輛輛蒙著軍用帆布的卡車,而沿街卻坐著一群擺攤的軍官太太,賣什麼的都有,有箱子桌子,也有鍋碗瓢盆,看樣子是把家底都兜了,不想過日子了,回家後,她把路上的怪事告訴了丈夫,說敵人是不是要撤走?丈夫底玉卿說,你說得對。底玉卿的一個在第三軍供職的老鄉剛才也拿了一個大包袱來讓底玉卿替他收藏,說要去北邊。正太戰役後,羅歷戎準備偷襲正定的情報就是這個老鄉透露的。

各路情報很快傳了出去。 冀中十一分區情報站站長李春芳,為了及時掌握敵人動向,帶領七八名工作人員騎上自行車,拉上電話線,尾隨敵軍大隊北上,並且每天晚上將獲悉的第一手情報直接向冀中軍區司令部報告。 那一天,第三軍參謀處通信科長宋建華到裕順胡同成衣鋪做了不少東西,有飛機識別旗、指揮通信旗和用白布做的袖章。閒呆著沒事,他就和店員鐘丁甲聊天,說做這些東西是馬上就要走了。宋建華已經和鍾丁甲很熟了,兩個月前第三軍進攻正定前三天,派宋建華來成衣鋪做各種白袖章等夜間用的標誌,鐘丁甲以請客交朋友為名,在酒後探得做白袖章的目的,知道進攻正定的是第七師二十一團,共有2000多人,計劃夜間12點出發,凌晨3點到達。

這個重要情報在敵人進攻正定前一天送到。因為緊急,就沒有一級一級地送到敵工部的前方站,而是直接送到了正定市的王雅波市長那裡。王雅波在任正定市長前,曾擔任過敵工部長,跟情報站的人很熟。當天上午他就動員了正定城北各莊的大車百餘輛,把城內的軍用物資包括1萬袋白面都運到了城北25公里以外的村莊。 等到敵人開始進攻時,城內的人員和物資全部都撤到了城外,沒作抵抗,敵人僅佔了一座空城。因為這個情報起的作用很大,市長王雅波獎勵了那個情報組邊幣100萬。宋建華不知內幕,仍和成衣舖的人是好朋友。通信科長宋建華根本沒有想到,他在裕順成衣鋪面對的不是普通的店員鐘丁甲,而是石家莊地下黨的情報工作組組長,他又一次對店員鐘丁甲透露說,蔣介石要到保定來,認為石家莊是孤立據點,重兵把守,在戰略上是失算的。決定調第三軍直屬部隊和李用章的第七師到保定,留其三十二師劉英部隊並所屬地方團隊把守石家莊。如果石家莊受到圍攻,第三軍可以從保定前來支援。

這一情報送到前方站,張子元和敵工部的副部長馬捷研究後,立即呈交了敵工部部長林潤田,林部長認為情報很重要,立即電告了晉察冀軍區。同時讓張子元帶幾個人到正定以北偵察敵軍的行動,隨時報告。 直到石家莊也送出了羅歷戎出發的情報,直到羅歷戎確實已經在路上了,聶榮臻才給正在保北的野戰軍司令部發了電報。 1947年10月15日,羅歷戎的第三軍從石家莊出發,當天到達了東長壽車站以南的村莊宿營。張子元報告了敵軍行動的里程,估計敵軍每天不過走35公里,兩天后才能到達定縣。他們預計第三軍可能到定縣就分兩路走,一路經安國縣,一路順平漢路走。 到清風店戰役勝利結束後,俘虜軍官全部送到安國的天主教堂進行集訓,張子元找到訓俘的負責人劉鐵如,對他講了第三軍通信科長宋建華的情況。隨即宋建華和另一名老家在寧晉縣唐邱莊的參謀一起被釋放回了石家莊。給他的任務是在劉英的三十二師向軍官做宣傳工作,宣傳解放軍優待俘虜,特別是軍官更加優厚。

宋建華直到這時才明白他的被俘原來就是他自己造成的。 報告,四旅全部趕到清風店。 四旅旅長蕭應棠又驅馬走了十幾公里,來到野司駐地,接受任務。 二縱四旅旅長蕭應棠,是位1914年出生於陝西西安的將軍,15歲就參加了大冶兵暴,由此投身革命。他一點也沒想到以後到了江西當了紅軍,並經歷長征重新回到自己的老家。抗戰時期他到了晉察冀。 這是10月19日早晨。 北方農村常見的一所院落,正房坐北朝南,兩邊各一對稱的廂房。電報電話響成一片,不斷地有人進出。蕭應棠咧著嘴笑著一進門,正在吃飯的野司的幾位首長都迎了上來。司令員楊得志說,同志們喲,辛苦了,你們有副好快的腳板,能打能走,好作風。 眼睛熬紅了的政委羅瑞卿放下小米粥和還冒著熱氣的饅頭,說,這次四旅跑的路最多最快,八路見八路,見面就跑步嘛。大家不叫苦,不講價錢,我們就一下子握緊了拳頭,羅歷戎是溜不掉的。

楊得志說,北面援敵已經被三縱以運動防禦牢牢堵住了,二縱五旅圍住了徐水,羅歷戎這一路孤軍正好可以打它個措手不及。 耿飚比劃著夾的動作說,這叫吃一個,看一個,千萬別客氣。 說完大笑。 耿飚說,現在南路敵人已近清風店,距保定是一天距離。敵人是不習慣走夜路的,也不敢走夜路,肯定是臨時住下,分散宿營。乘敵人立足未穩,一口吃掉它。 楊得志說,我們已經集合了6個旅還多一點的兵力,把這幾路拳頭都打出去,包羅歷戎的“餃子”。 說著,楊得志把手中的鉛筆重重地在牆上的軍用地圖上敲了幾下。 耿飚在清風店地區小比例尺地圖上劃了一個無形的半圓圈,向蕭應棠宣布了戰鬥命令,你們旅的任務是火速過唐河,從西南兩個方向截斷敵人回石家莊的退路,先隔西面打,密切協同友鄰,迅速發起攻擊,全殲當面之敵,不許漏網。

聶榮臻雖然沒有在前線,但他對圍殲清風店之敵作了周密的思考,準備了幾種可能。就在戰鬥打響的那一天,野司指示冀晉軍區,說野戰軍主力正在圍殲羅歷戎,爭取速決。保北我主力一部已在徐水東北擊退了援敵的兩次進攻。為防止萬一不能速決,估計保北敵主力及石家莊的敵三十二師可能來援,冀晉獨一、獨二兩旅即以最多不超過3天的行程進抵平山城地區,如敵三十二師北進,則在新樂一帶阻滯該敵。如敵不出則攻占石家莊機場及獲鹿城,箝制敵人,準備配合主力下一次戰役行動。 19日傍晚,四縱司令員曾思玉和政治部的李昌主任趕到永豐鎮,聽見十一旅前衛部隊的砲聲,興奮地說,這回羅歷戎可跑不掉了。此時,六、九、十、十一旅都已分別進到北支合和東西同房以及北營和清風店附近地區同敵人接觸,四旅接到命令後,馬上派騎兵偵察排把命令通知先頭部隊,搶占唐河橋頭,掩護主力過河。

與此同時,十二旅三十五團進到西南合以南地區,十二旅主力進到市邑地區,控制了唐河渡口;尾隨敵人的獨立第八旅和3個民兵團在十二旅以東,唐河南岸的小鹿莊齊堡一線佈置防禦。 至此,敵人已經走投無路了。 先後趕到的各旅分別對清風店附近的敵人進行了攻擊。敵人也很狡猾,一受到攻擊,立即收縮到南合營、高家佐和東西同房以及東西南合等幾個村莊里,形成了梅花形的防禦體系,無論是兵力還是火力都可以互相支援。於是,羅歷戎率軍部和第七師師部和2個團在西南合營固守待援。這時,羅歷戎還並不慌張。他認為:解放軍主力雖然已經趕到,但十分疲勞,戰鬥力不行,他完全可以固守待援。他以為對方在同一時間想實現南北同時作戰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既消滅他的部隊,又打掉援兵。只要援兵在三兩天內趕到,就會反過手來兩面夾擊,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所以,他一方面向北平和保定打電報求援,一方面加緊構築工事,令各部隊依托村莊,拼死頑抗。

20日拂曉,清風店戰役打響。第一天的戰鬥進展不大。敵人集中在以西南合營中心的幾個村子裡,靠了梅花形的防禦體系,兵力火力集中,又可以互相支援。後來晉察冀野戰軍在清風店戰役總結中說,對於敵人三角陣地防禦配備,沒有經驗,清風店初期沒有採取分割敵人,是個很大的缺點。這也與倉促有關,因為清風店一仗不是有準備打的,而是連續急行軍後馬上投入戰鬥,這種時候沒有也不可能分割敵人,敵人越縮越緊,這使我方戰鬥傷亡很大。四縱司令員曾思玉向耿飚報告,抓住了敵人,但第一天戰果不大。他沒有報告消耗,也沒有說傷亡情況,一個是才頭一天,說消耗沒什麼意思。再一個就是把敵人趕到了一堆,我們自己傷亡不小,卻很難在短時間內消滅敵人,而保北的情況肯定會越來越嚴重,這些思想,曾思玉既沒有向上報告,也沒有向下講明,在這種情況下,不能叫苦,他要自己好好想一想。 20日晚上,曾思玉在作戰室裡思索正面,又思索反面。從這一天的戰鬥看,戰場的形勢對我們十分不利,這樣下去如何求得好的結局?在和李昌主任、唐子安參謀長以及野司作戰科長楊尚德共同研究了未分割殲敵的教訓,如何採取措施補救後,曾思玉下了決心,在這種情況下,必須對敵人實行強行分割,首先要攻占南各營。南各營佔領了,敵人的核心陣地西南合就暴露了。要把今天夜間的主動權掌握在手中。他改變了十一旅三十一團攻東南合的作戰計劃,讓他們和十旅集中兵力、火力首先殲滅南各營的敵十九團,之後再殲滅東南合的敵人。 一位老大娘在護理傷病員這個決定無疑是正確的。很快,好消息就傳來了,二十九團七連已突入村里。 40分鐘後,敵十九團千餘人就放下了武器。 高家佐的戰鬥打得很苦。九旅的先頭部隊二十六團二營進到高家佐時遇到敵人,馬上接火,二十六團二營面前是一片開闊地,戰士們趕快臥倒在幾個土坎子後,重機槍還在團部,沒辦法,趕快派通信員把重機槍往上調,動作就慢了一點,繳獲不如人家多,而傷亡卻大。緊跟著二營後面的二十六團政委葛振岳說,如果我們那時要猛撲過去,可以做到,但會增大傷亡。戰鬥下來旅裡不太滿意,不是說打了敗仗,而是組織工作不細。以為敵人也是剛到,工事不會怎麼樣,也就一兩道圍牆,實際上敵人工事做得非常好,光猛打猛沖不行。本來是想偷襲的,沒想到敵人也正想突圍,雙方打成了對峙。激戰到中午,連長、營長、團長全上去了,這才把敵人消滅。 佔了高家佐後,由二十六團一營副營長閻達帶著3個連守衛。一個是他一直跟著的一營一連,一個是二營一連,再一個二十七團給了一個連。敵人衝了多少次,想從高家佐突圍,砲彈把民房的房蓋都揭了。閻達還是老經驗,牆裡頂塊門板,再打再炸也打不著炸不著,基本上沒什麼傷亡。 而敵人始終沖不出來,不得不作罷。 等到東西同房的敵人也被消滅,東南合敵人於21日上午退到西南合。 10月20日晚6時,天上下著小雨,十團和十二團用加強野炮和山砲連鑽了敵人防禦的空,向橋頭奔去。 第三軍軍部和七師師部都在西南合村,裡面還有2個團。 情況有變。要不要報告,請求援兵? 政委說,沒有必要報告。 蕭應棠說,可以報告,有困難,但我們能克服,援助用不著。 就這樣,四旅的急襲轉入了強攻。 第二天凌晨,四旅衝進村里搶占了幾間民房。也就是說,四旅及十二旅一部從西南角突破了敵軍部所在地的西南合。 羅歷戎親自督戰,附近高家佐的敵人此時也退到了西南合。 蕭應棠說,敵人數倍於我,短兵相接。 四旅受到了兩面夾擊。 幾個電話同時響。 十團團長鄭三生說,敵人砲彈嘩嘩落在敵我糾纏處。副團長張潤清和政治處主任和平相繼犧牲……有我們在,就有陣地在! 蕭應棠說,好! 十二團政委劉國甫說,陣地還在我們手裡,團長他們上去了。 蕭應棠說,你告訴楊森團長,把情況搞清就回指揮所。要冷靜,我準備把旅預備隊十一團全使用在你這個方向。 戰鬥到了白熱化地步。 敵屍成堆,羅歷戎慌了,各種子彈漫山遍野地飛。 這是關鍵時刻。 在突破口上的十二團九連連長岳忠拉響了手榴彈與敵人同歸於盡。衝進村南的十二團英雄一連僅剩下20多個戰士,由連長魏成科帶著守在村口的廟裡,幾個人守一面牆,子彈光了,就用刺刀,就用磚瓦。機靈的戰士把農戶的打棗桿接上,勾來近處敵屍上的子彈袋,補充自己。 拉了3個小時血肉的鋸,英雄一連仍像鋼釘一樣釘在敵人的心臟裡。 21日拂曉4時,十旅集中了35門火砲向南合營守敵猛烈轟擊,將敵人的前沿工事大部摧毀,5分鐘內,二十九團在砲火掩護下突入村內,二十八團和三十團也相繼從東面及東北面攻入村內。四旅的十團和十二團共4個營突入村內,直插敵人軍部。敵人畢竟是美式裝備的主力,以密集隊形開始反撲。血戰兩個小時,終因後續部隊跟不上,我突入村內的部隊不得不撤出村外。 這一天,無風無雲,敵人的10餘架飛機超低空盤旋轟炸,各部隊以輕重武器展開對空射擊,擊落擊傷敵機各1架,俘飛行員6名。使敵機不敢再低空飛行,空投的糧食和彈藥也大部落到我方的陣地上。到晚19時,在砲火準備後,左翼一舉攻破了西南合村東北角的敵人前沿陣地,右翼也攻下了敵人的兩個院子。敵人多次組織反撲,想堵塞突破口。十六團的3個營像釘子一樣,變房屋為堡壘,血戰了一天一夜,誓死不後退一步,與敵搏鬥,手榴彈打完了就用刺刀,打退了敵人9次進攻,鞏固了西南合村東北面的約200米寬的突破口,給總攻部隊打開了勝利進攻的道路,對最後殲滅敵人起了重大作用,戰後榮立大功。攝影記者高粱特意為他們和重機槍拍了一張照片。 總攻即將開始。 命令傳達下去不久,十旅旅長邱蔚的腿部被敵機擊傷,曾思玉讓參謀長鍾天發代理旅長。不幸,參謀長鍾天發也犧牲了。 由此可以想見敵人的飛機多麼猖狂。 當天晚上,好不容易分割開敵人,打破了敵人外圍的三角陣地,羅歷戎就剩下只有不到400戶居民的小村西南合了。小村一下子擠進了萬餘殘兵,雖說亂作一團,但還是有相當的戰鬥力。 西南合的戰鬥進行得很艱難。 包圍西南合這個小村的部隊很多,而小村就那麼一小攤攤。於是,一個旅出一個團參加戰鬥。黃昏的時候,九旅二十七團的二營已經靠近西南合羅歷戎的臨時軍部了。當時六連突擊排排長王自省說,他們離著西南合村兩裡多地,就在土牆頭子上掏槍眼,觀察動靜。他說早上起來進去了一個連,敵人馬上合上了口子,再打就打不進去了,困獸猶鬥,敵人火力特猛,人家也修工事,不好接近。二營讓六連擔任突擊任務。六連連長范三科是個勇將,很能打仗,他的連隊在西南合外西北面的小村里,打了很長時間。平原地區作戰,不像山區地形複雜不一樣,四面平平一片。黑夜裡看不清,也搞不清是小墳地還是什麼,只是感覺這里地形稍複雜一點,範三科就把突擊點選擇在村前突出幾十米的地方,放上了一個加強班,給了他們一挺機槍。這是六連的主要突擊方向,範三科讓戰士臨時做了好多工事,把老百姓的門板都拆來了,還堆了好多條裝土的麻袋。這裡也是敵人重點防守的地方,突擊組不能很快地上去,一開始就碰上了硬攻。好幾個火力點,尤其是敵人的側射火力很厲害,二營的通信員薛文說,他們通信班一個也姓薛的通信員犧牲了,清風店犧牲了好幾個通信員。 又打了一陣,還是不行。敵人老是集中在這地方打,目標大。炮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打來的,正面側面都有,重機槍也嚴密地封鎖著。 九旅二十七團二營六連副連長史清昌說,從徐水連夜走180裡,一下子插到清風店車站,累迷糊了,也沒吃飯。西南合的西邊有四五家房子,我們就在那打。一大片墳,那是一營的陣地。到了就開槍,跟敵人又是拉鋸,拉了整整一天。史清昌說,四縱在我們東邊,也整打了一天。我們佔了東南角,那裡有老鄉澆地的水井小房子,但再就上不去了,敵人重機槍封得很嚴,怎麼也上不去。 營長崔奎龍很著急,馬上就要總攻了,這個釘子還沒有拔掉。如果拔掉了這個釘子,那就可能利用這個釘子向縱深發展。崔奎龍叫通信員薛文再上去看看怎麼回事,要他們打得猛一點,不行就用兩個飛雷炸掉。飛雷是自製的,把炸藥用布五花大綁在手榴彈上,纏緊,威力一下子就比手榴彈大了好幾倍,連鋼筋水泥的碉堡都能掀掉。 怎麼辦?突擊排長王自省就跟連長要炸藥。 因為倉促投入戰鬥,什麼都沒有。耽誤了三四個小時,待命。好不容易等來了炸藥,又沒有導火索,也沒有雷管。這回不能再等了,王自省用刺刀把炸藥箱子挑開,在箱子蓋上鑿兩個眼,把兩顆手榴彈埋在炸藥裡,蓋子蓋上。沒有繩子,七八個戰士把綁腿接在一起,這就捆成了一個炸藥包,用手榴彈當雷管引爆。 範三科說,要馬上展開部隊,這是總攻擊前的一個重要動作。再大的犧牲也要拿下來,否則部隊展不開,沒法發起衝鋒。 爆破開始了。 營指揮所在主攻連的後面,中間隔著一道封鎖線,有七八十米。薛文個子不大,很靈活,沒傷一根毫毛就衝了上去。告訴範三科營長讓他們趕快改造地形,很快要組織大的攻擊。兩個多鐘頭後,接著攻擊村子。全線開始打了。營長崔奎龍決心把這個地方突破,迅速擴大戰果。他手裡還掌握著一個連。第二次還是叫薛文去。通信員是固定與連隊聯絡的,聯絡哪個連就老是哪個連,因為地形熟悉,情況也熟悉。 薛文問準備得怎麼樣了?營長說要開始總攻擊了。 範三科說,部隊已經展開,連里有營配置的兩挺重機槍,連里還有自己的輕機槍,也有兩門六○炮。範三科決定先來個小突擊。 因為是平原,接近敵人有一道不太深的溝,但向敵面的坡很大,很容易暴露,這個地方被敵人遲滯住了。不過好賴有這麼一個可以利用的地方,範三科想,接近,佔了那地方,最好啦,便於發展我們步兵的火力,手榴彈也可以投到敵人那裡去了。範三科說,一定要很快把那個溝拿下來。九班副班長田萬雲接受了任務,這個人很能打,腿腳又快。範連長說,你想點辦法,不行就炸掉。怎麼去好?田萬雲看清了那地方,離我們陣地五六十米的樣子,六○炮的側射火力就可以打到,力氣大的戰士扔飛雷也可以扔到。為了更保險,一下解決問題,田萬雲選了四個戰士,薛文搶了一個名額,成了先派去的兩個戰士之一,由連里組織火力掩護,營裡團裡也組織了火力掩護。薛文說他看見排裡兩挺重機槍壓制著敵人火力,九班副班長田萬雲拿著炸藥包,這個威力大,為了保險還一邊背一個飛雷。 爆破成功是成功了,土坯房子經不住炸,炸藥靠上去,一拉,三間土坯房就全塌了,重機槍不響了。但一會兒又響起來,連里又繼續組織爆破。一連三次,最後上去了兩個人,還是田萬雲扔了兩個飛雷,上去後戰士又補了一個飛雷。飛雷都打完了,田萬雲很激動,衝上去又爆了一下,才徹底解決敵人的重機槍火力點。等衝上去一看,敵人都七竅流血,東倒西歪在那裡不動了。 營長崔奎龍問,怎麼爆的? 薛文說,還是用炸藥。 誰上去的? 九班副班長田萬雲。 又是他。營長崔奎龍打心眼裡喜歡這個膽大勇敢靈活的小戰士。 突擊排繳獲了不少子彈和一挺加拿大重機槍。 田萬雲在清風店戰鬥中立了大功,此前的辛安車站戰鬥中也立了大功。 前委為全殲殘敵,調整了部署:十旅和十一旅擔任村東面的攻擊,六旅和九旅擔任村西面及北面的攻擊,四旅擔任村南面的攻擊。十二旅為總預備隊。 22日凌晨3點40分,總攻開始。在砲火急襲下,敵人的砲火被壓制,前沿工事被摧毀。 二十七團二營六連摸著黑往裡攻,槍砲響得在跟前說話都聽不見,動不動就踩著缺胳膊少腿的半死不拉活的敵兵,拂曉攻到房子跟前。副連長史清昌說,掏洞鑽進院子,全是敵人,萬兒八千的一個軍,被包圍得風雨不透,越圍越小,擠成一團,就像夏天的綿羊一樣。史清昌說他們連一直打到羅歷戎軍部住的院子,他說難怪敵人那麼拼命抵抗,膽這麼大,警衛人員光著膀子端著機槍掃。當時就猜到後面肯定有重要人物,要不決不會這麼堅決。 我軍戰士衝進西南合村敵固守的院落九旅二十六團政委葛振岳發現敵人正準備逃,帶著警衛員向前觀察。隔著一道土牆,拿著望遠鏡往前看,就露了個望遠鏡和腦袋頂。砰的一槍,打得他一臉土,好在子彈沒穿透土牆。在戰場上,這種九死一生的事多了,葛振岳好幾次從手榴彈群中蹦出來,卻沒有一點傷。他上中學時是運動員,捧球、籃球都打,鍛煉得相當靈活,行軍碰個小河溝一跨就跨過去。再加上他一當兵就在連隊,沒在機關呆過一天,戰鬥經驗豐富。在戰場上就是這樣,越不怕死越往前,越死不了。 四面的部隊先後攻入村內,敵人軍部已經被團團圍住。這時候天快亮了,營長崔奎龍上了敵人軍部的房頂。大個子戰士殷勇把重機槍一扛就上了房,全部佈置好,對面的友軍也看得很清楚。敵人正在房子裡聽他們的指揮員講話,給他們分發“袁大頭”,並許願說再堅持1小時每人再給多少多少袁大頭。還可以看見敵人的指揮官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一會兒跑到這,一會兒跑到那。 前指命令在拂曉一定要拿下敵人的軍部。 這是最後的衝刺了,四旅旅長蕭應棠到了十一團指揮所,他命令團長劉景武,組織一支突擊隊楔入敵人心臟,首先拿下敵人前沿的堅固支撐點。使其他點上的敵人失去依托,喪失信心。 敵人確實垮了,想從小南門突圍。 蕭應棠說,堅決堵住,不能放走一個敵人,把剩餘的砲彈都用上。十一團的後續部隊,旅直屬隊、特務連,加上機關勤雜人員全都上了陣。 40分鐘後戰鬥結束,全殲守敵。不多一會兒,戰果報上來了,捉了1000多敵人。 多少?再說一遍。 1000多,還要多,足有1500多,準確數字正在查,只會多,不會少。 捉到羅歷戎了沒有? 沒有。捉到一個師長。 姓什麼? 沒問。 給我仔細查羅歷戎。蕭應棠滿意地笑了。 沒幾分鐘,蕭應棠又要電話,3個團的團指揮所都一樣,一個人也沒有,都出去打掃戰場了。 按照俘虜政策,歸還被俘國黨軍官兵個人財物估計敵人要抵抗一陣,各種炮、機槍都搞得很嚴密。突擊排長王自省說經過村外圍的一番戰鬥,我們排連我算上才9個人,連里也才剩下36人,手榴彈也沒有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著大飛雷順牆投過去,蓋住了敵人的亂嚷嚷。王自省說沒想到敵人到了這份上,已經不經打,很快就拿下了敵人軍部,繳了40多挺輕機槍,可惜是一門六○炮沒有弄到。要不不止立兩小功,或許還要立大功呢。 二十六團一營三連班長賈貴福帶著全班沖在最前面,沖得挺快,很順利就到了敵人的砲陣地上。他四下一看,哈,全是重砲。後來知道是什麼八五炮、榴彈砲之類,那時不知道,就知道是大砲,一二三四一數,一共12門。炮陣地上的敵人全沒影了,炮卻一門不少。 還沒顧上高興,賈貴福發愁了,後面的部隊還沒有衝上來,就一個班,守得住這6門大砲嗎?沒辦法,他叫班裡的戰士一人坐在一門砲身上,這還不夠人,一個班除傷亡的才剩下六七個人。炮多人少,不過只能這樣了,表示大砲是他們的繳獲。這時候,賈貴福就盼著自己的部隊往上沖,最後等來了兄弟部隊。 戰鬥結束,通信員王子興進到四合院的小北房,看見一排焊得好好的小鐵箱,垛在牆根,說這是什麼玩意兒?啪一打開,全是白洋。算是王自省突擊排的繳獲,三大車銀元。車上排滿了箱子,有24箱,每一箱子銀元是500塊。 剛開始王自省以為是槍或者子彈,很高興,撬開一看,是錢,就洩了氣。箱子太沉,大車必須由三匹牲口拉才拉得動。往回運銀元時,機槍班私自分了一箱。銀元箱子少了,範三科點了王自省的名,說一排長分了500塊銀元,問他拿了多少。 王自省說我一分也沒有拿。一查,是機槍班拿的。那時苦,什麼也沒有。連長也沒再說什麼,留下點銀元,給排長分了點。王自省拿到了20塊銀元。他說後來打下石家莊後給戰士們買饅頭吃掉了。王自省說那時就想要子彈,要好槍,有槍有子彈就是命,銀元是沒有用的。 羅歷戎死到臨頭才知道銀元沒用,才顧不上他的銀元了,逃了自己的命。此時,他不在軍部,化裝成老炊事員混到俘虜群裡了。 被俘的國民黨軍的一部分兵敗如山倒,敵人失去指揮,被分割成小塊,剩下的就是抓俘虜了,在村子裡打巷戰,戰士們還是有經驗的,真抓了不少俘虜。敵軍士兵不得不一一放下武器,到上午11點30分戰鬥勝利結束。 兄弟部隊的一個營鑽進敵人的口袋裡,叫敵人卡住了,受傷被俘的戰士都寧死不屈。僅衝出來一部分。薛文說打了幾天,也看不見敵人屍體,正奇怪敵人把屍體放到哪裡去了?進去後才知道,敵人把死屍用來壘窗口,或放在老鄉柴禾底下埋著,裡面也有我們犧牲的同志。薛文想起渾身是血的田萬雲,趕快回去尋找,出發的陣地上已經沒有田萬雲的屍體了。因為收屍是由營部負責,連里不知道。 國民黨軍隊一部分官兵主動向我軍投誠田萬雲第二次沖上去爆破時天已經黑了,火力點一拔掉,部隊就衝上去了,田萬雲的連隊也衝上去了。進展很快,天亮以前就打到羅歷戎的軍部了。而完成爆破任務往回返的田萬雲已經到了戰壕邊,再一下就跳進來了。還沒來得及跳,被一槍打中頭部,流了很多血。 本來他就兩處負傷,這又一次打中,大家都以為他光榮了。 清風店戰役總結中說:火力兵力集中使用上有了進步,從南合營、西南合戰鬥中學到了一點經驗。南合營戰鬥集中野炮八門、山炮兩門、迫擊砲20門,在統一信號下同時開火,輕武器抵近射擊,以短促旺盛的火力完全壓制了敵人。不到1小時全部佔領了南合營,殲敵兩個營,只有少數逃竄。 打掃戰場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敵軍長、副軍長、師長在內一共俘虜1 14萬人,打死打傷2700多人,連同保北阻擊戰共殲滅敵人1.8萬餘人,繳獲敵人各種炮72門,輕重機槍489挺,長短槍4338枝,電台8部,擊落擊傷敵機各1架。 10月23日中共中央嘉獎電說這一勝利“創晉察冀殲敵戰新紀錄”。 俘虜中的軍官都陸續清點出來了,獨獨少了第三軍軍長羅歷戎。 按說羅歷戎是插翅也逃不走的,他也不會死,但是他在哪裡呢?真讓他逃脫了嗎?大家正在心急時,獨八旅旅長徐德操來了一個報告。 羅歷戎抓到了,活的,在我們那裡。 原來,羅歷戎見大勢已去,換上士兵服,扮成一個老炊事兵,乘混戰帶了300多人從西南合逃了出來,一直往東南方向,沒想到撞上了在南合莊的獨八旅,被抓了俘虜。我們的戰士也不認識這位將軍,但憑經驗,認為他是一個軍官,就把他放在俘虜軍官的行列中,關在一所院子裡。當時也只把他當成一名普通軍官,也許談談話,沒什麼問題就把他遣返了。也就這麼巧,獨八旅的旅長徐德操是長征的老紅軍,當年也是縣總部的八大參謀之一。在1946年上半年國共停戰談判期間,曾是軍事調處執行部石家莊執行小組成員,同羅歷戎打過交道。 當年羅歷戎帶著勝利者的微笑說,徐代表,你要在那邊過不去,就到我這裡來吧。 徐德操用很肯定的語氣說。不出三年,我到俘虜營裡找你。 羅歷戎說,你又激動了,又激動了…… 被俘的國民黨第三軍副軍長楊光鈺(中)、副參謀長吳鐵錚(左)、新聞處主任宋文(右) 徐德操走進院子,想起一年多前的對話,望著坐了一地的東倒西歪的俘虜,他沒有想到這裡面就有羅歷戎。這時,他並沒有認出羅歷戎。一個俘虜兵扔了一個石子,不知道是有意被俘的國民黨第三軍軍長羅歷戎還是無意,這個石子引起了徐德操的注意。他看見一個俘虜頭低低的,腦袋上纏滿了紗布,就多看了幾眼,越看越覺得這個俘虜很面熟,就問:你不認識我了嗎? 俘虜連連說,啊,徐代表。 徐德操肯定這個俘虜就是羅歷戎。 這時,羅歷戎再也隱瞞不了身份了。楊得志聽說羅歷戎抓到了,讓立即派專人把他送到野司來。 也許是想保命吧?羅萬戎提出要見見老師聶榮臻。 這一層師生關係倒是確有其事。羅歷戎,個子不太高,南方人,黃埔二期的學生:聶榮臻曾於1925年在黃埔軍校擔任政治部秘書兼政治教官,羅歷戎作為學生聽過他的政治課。而且羅歷戎知道他和聶榮臻同是四川老鄉。 楊成武報告了這件事。經聶榮臻同意後,徐德操就把羅歷戎和第三軍副軍長楊光鈺、副參謀長吳鐵錚一起送到了土地會議的會址阜平縣史家寨。 到了楊成武的住處。 楊成武說,羅軍長,我很佩服你,你孤軍敢走這幾百里路。 羅歷戎嘆口氣,說我是判斷失誤。你們主力不是在保北,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 楊成武說,兵貴神速。 剛剛被俘的羅歷戎還有點驚魂不定,雖然他了解些解放軍的俘虜政策,但這“政策”能不能政策到他身上,到底會對俘虜尤其是高級俘虜怎麼處置,他心中還是沒底。 楊成武很明白他的心思,說,讓你受驚了,我帶你去見個老鄉。 聶司令員住的房子稍大些,地上放著三個並排在一起的八仙桌子,聶司令員坐在一端的半圓形木椅上,兩側坐著其他領導同志。看見羅歷戎等走進來,聶司令員和他握了握手,叫他坐在對面。 聶榮臻對羅歷戎等人說,這次內戰完全是蔣介石逼我們打的,你們為蔣介石賣命是毫無意義的。如果你們願意留下,我們提供學習機會,你們願意回家,可以放你們回去。但是,不管留下或回去,都應該認識過去的罪過,改惡從善,重新做人。 楊光珏、吳鐵錚也都是聶榮臻當年在黃埔軍校的學生。吳鐵錚不好意思地說,20年沒見到司令了。吳鐵錚是黃埔三期的學生,曾參加過共產黨,拿聶榮臻的話講,那時吳鐵錚還是滿積極的,以後在中山艦事件中退了黨。這次當了俘虜,很有點無地自容,但他故意裝得沒有事一樣。 聶榮臻除了與羅歷戎和一個同鄉個別談話外,第三個個別談話的就是吳鐵錚。 聶榮臻說,這不是又見到了嗎?談話中,聶榮臻問,你看今天蔣介石的軍隊,和1925年大革命時的國民革命軍有什麼不同呀? 吳鐵錚嘆口氣說,現在這個軍隊,和那時候的孫傳芳軍隊一模一樣了。 聶榮臻的那位同鄉,是上校團長,叫柯民生,也是四川江津人。他不僅和聶榮臻是同鄉,還是縣立中學的同學,在所有集中在前線俘虜軍官招待處的俘虜中,數他態度最鎮靜了。別人都在疑慮,他卻很坦然。正是他這種坦然的態度,引起了戰地記者的注意,因此採訪了他。 原來在4月的正定之戰中,柯民生帶的十九團被殲滅了。柯民生雖然逃了出來,他的家眷卻被俘了。夫人正臨產,柯民生很著急,沒想夫人卻平平安安地被護送回來。意外的團圓使柯民生很感動,他還專門寫了一封感謝信,解放軍的寬大政策給了他極深的印象。這次清風店戰役,在總攻西南合的前一天,柯民生帶著補充起來的十九團,首先在南合營被殲,他帶少數人退到西南合。這時,他想到了被俘,雖然解放軍對家屬寬大,對軍官能不能寬大他還是沒底。真正被俘後,幾天的體會,使他相信了解放軍的寬大政策。被俘的第三天,他要求見聶榮臻,被慨然允許。 柯民生笑著說,他一見聶榮臻,就說是同鄉啊。聶榮臻把他說了一頓。然後說,你今年已經連著打幾次敗仗了,趁這個機會,回去搞點名堂。就把他放回去了,因為他的家眷還在石家莊市裡。聶榮臻說,不管他回石家莊後起了什麼作用,起碼可以動搖軍心。第二次打石家莊又把他抓住了。柯民生在瓦解敵軍軍心方面還是起了一些作用的。 晉察冀司令員聶榮臻在清風店戰役一結束就和副司令員肖克從土地會議上趕到了前線,他一見楊得志,就說,啊呀,你們怎麼搞的嘛,我好一段時間都找不到你們了! 耿飚說,我們走得太急,電台又掉了隊。我們三個人就帶了一個騎兵班,幾個參謀。楊成武也說,我們知道您一定著急,我們也急得很哪。楊得志說,我想,這一仗要打不好,肯定要受批評的。 聶榮臻說,我看你們是只想打好,沒有想到受批評。所以就打好了嘛,打得很好嘛。 1947年12月10日,朱德總司令在晉察冀野戰軍和冀中等地視察後給黨中央和毛澤東寫了一封信,說土地會議後,野司所屬二、三、四縱隊,經整理後,內部團結,朝氣十足。大清河北戰役時想打一個大仗,遇到“啃”堡壘,圍敵太多,結果只一兩處打下,其餘隻得撤離。徐水未打下,敵第三軍來援,給我們造成了打運動戰的機會。此時我軍一面支持徐水作戰,使北來敵人不能南援,我大部南下,圍殲三軍軍部及第七師於清風店,此戰開創了晉察冀部隊打殲滅戰的好例。 朱德總司令高興地賦詩《賀晉察冀軍區殲敵第三軍》。 南合村中曉日斜, 頻呼救命望京華, 為援保定三軍滅, 錯渡滹沱九月搓。 卸甲咸雲歸故里, 離營從此不聞茄, 請看塞上深秋月, 朗照邊區勝利花。 1947年的7月至9月,人民解放軍在全國范圍內轉入了戰略反攻,晉察冀野戰軍也轉入戰略反攻。清風店就是他們轉入反攻之後的第一個特別痛快的大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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