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4章多次慎重研討，廣州召開作戰會議

兵團自受命指揮進攻海南島後，鄧華司令、賴傳珠政委、洪學智副司令，每天都在作戰室研究商討作戰等問題。如果是夜晚收到四野總部的電示，他們也來作戰室共同商討。 1950年1月中旬，有一天他們來到作戰室。 鄧華司令說：“上次我們議了準備要2個軍的主要領導同志來廣州開會，一是要他們匯報進入雷州半島一個月來的準備工作情況；二是研究我們渡海的作戰方針。我看發個通知，2月1日開會。你們同意不？” 賴、洪兩位首長表示同意。洪學智副司令即要我起草電報通知2個軍，兵團決定2月1日召開作戰會議，請2個軍軍長、政委1月31日前到廣州兵團部來報到，開會。 鄧華司令在作出決定以前，總習慣聽聽下級的意見。就對我說：“這段時間你們作戰科也在研究和準備渡海作戰中的各種問題，你們有些什麼想法和意見，說出來，我們聽聽。”

我在這三位首長面前，是沒有什麼顧忌的，有什麼就說，現在鄧司令問我了，我想這是一個機會，可以把我們的意見比較系境地說出來。 我說：“最近這段時間，我們一面學習，一面研究，對渡海作戰只是學習前人的一些經驗，但都與我們要進行的渡海作戰的情況完全不同，這些經驗不能用到我們渡海作戰中來，我們上上下下都要從頭學起。毛主席說：要心中有數。對這次渡海作戰，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完全做到心中有數，只是剛剛入門。” 我接著說：“根據我軍的情況，我們研究了一些問題。一是利用季節風問題，四野首長和毛主席令我們兵團可以推遲渡海進攻時間，爭取於春夏兩季解決海南島問題。但是，根據瓊州海峽的氣候變化情況，不能錯過有利於渡海登陸的季節風，必須在夏季之前，最遲也是春夏之交的4月穀雨(4月20日)以前，渡海登陸最為有利；二是從大陸敗逃的國民黨軍殘餘部分，正逃向海南島，我們不能給逃到島上的敵人以更多的喘息、整頓和加強海島防禦的時間。現在國民黨海南島防衛總司令薛岳採取'安定內部，再舉全力，殲滅採攻之外共'的方針，正對島上我瓊崖縱隊發動大規模'圍剿'，我們必須採取有力行動打破敵人對島上瓊崖縱隊的'圍剿'，如果瓊崖縱隊受到較大損失，被迫從沿海撤退到五指山里，就不能接應我軍渡海登陸，這對我軍渡海登陸作戰是極為不利的。三是我軍採取什麼有力行動呢？我認為仍是首長們開始就提出來的，採取以小部隊偷渡過海，加強瓊崖縱隊的力量，這樣既可以鼓舞他們鬥爭的士氣，又可以增加島上我軍的力量，以接應我軍大舉渡海登陸進攻。我還認為：雖然可以推遲進攻時間，但時間對我軍仍是很有限的，只有兩三個月的準備時間。”

我怕講的太長，但看首長們聽著似乎感興趣，就繼續說道：“我軍的確有很多實際困難需要很快解決。比如：一是沒有實施渡海登陸作戰的運輸工具，現在2個軍費了很大勁，搞到的漁船還很少，如何迅速徵集到足夠的船隻，是當務之急；二是乾部、戰士對大海仍有恐懼心理，不習水性，很不適應在海上風浪中乘船，如何做好思想工作，如何克服暈船嘔吐，迅速訓練一批幹部戰士能掌握駕駛船隻航行的能力，這是一個很困難又必須解決的問題；三是各級幹部對如何組織指揮船隻啟渡、編隊航行，如何登陸作戰，都一無所知，必須迅速學會、學好這些基本知識與海上組織指揮的能力，四是對瓊州海峽的風向、潮汐、海水流向，以及島上登陸地段的情況，都沒有資料可查，需要我們自己組織力量進行觀測、偵察，積累一些必要的資料和分析研究；五是雷州半島只有一條很窄的土公路，交通運輸很不方便，如果要迅速將大批的彈藥、器材和各種作戰物資前運上去，就必須組織力量搶修公路。這些問題，都是準備工作中遇到的新問題、新困難，而且都需要在短時間內解決，解決的越快越好。”

鄧華司令說：“聽了你講的這些意見，看來你們作戰科的同志很認真地進行了研究。那麼你們怎樣研究的，如何來解決這些至關重要的問題呢？” 既然首長們還讓我說，我想趁此機會，把我們作戰科研究的、想到的都說出來，提供首長參考。我繼續說：“我們認為特別是用什麼運載工具渡海，抓住什麼時機渡海，是以木帆船為主依靠有利的季節風呢？還是以機器船為主，不依靠風向呢？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這個問題如何解決，將直接影響我軍對海南島的迅速解放。” 我繼續匯報說：“我們研究的意見，一是機器船要搞，這要看陳沂政委來廣州後，如何去買到機器或船隻，兵團和2個軍是沒有辦法的。因此，我建議仍按首長們原來的決定，令2個軍抓緊在沿海徵集漁船，2個軍把木帆船抓到手，有了漁船這種運載工具我們就主動了。買機器和買機器船隻的事，由我們兵團部和陳沂政委商量，研究怎麼來辦；二是令部隊抓緊海上練兵，先學會游泳，再請漁民駕船讓幹部、戰士乘坐，在沿海航行，逐步認識大海，習慣大海，然後再訓練駕駛船隻。三是建議迅速調一個工兵團去雷州半島修路。各種物資準備還要向四野後勤部提出來，請他們迅速解決，建議在廣州設後勤分部，沿途設兵站、醫院等。”

鄧華司令問我：“你講講在什麼時候渡海，用什麼運載工具渡海的具體意見。” 我說：“渡海時間，我們認為利用季節風最有利，但是，現在2個軍只徵集了少數漁船，機器船還沒有著落。我現在還提不出準確的建議。腦子裡正想著怎麼來執行毛主席令我們搞大機器船的問題，到那兒去搞呢？怎麼來執行這個命令，我還沒有想好意見。” 鄧華司令說：“你們作戰科還真動了腦子，講的這些問題，都講到點子上了。” 洪學智副司令說：“我認為很有必要發個電報給四野總部，請求速調給我們一個工兵團，迅速開赴雷州半島修路。我去廣東省政府聯繫，請他們指示雷州半島各縣地方政府，派民工支援修路。” 鄧華司令說：“我同意調一個工兵團來修路，並把44軍、48軍2個軍的工兵營也調來，以加快修路速度。楊迪，起草一個電報，報請四野總部。另發一份電報給44軍、48軍調他們的工兵營，參加搶修雷州半島道路。有關後方保障等方面的工作，就請老洪負責吧。”

鄧華司令接著說：“1949年12月14日，我們接到正式命令15兵團負責指揮進攻海南島作戰時，我們於12月15日，曾發電報給四野總部和中央軍委，根據海南島有馮白駒的部隊，島子又大，有迴旋餘地，建議在戰役準備階段採取小部隊偷渡的辦法，先運過一部分部隊上島，配合島上瓊崖縱隊以便接應兵團主力登陸。現在毛主席令我們搞幾百條大機器船，不要依靠風向，一次運1個軍過去。四野總部又派陳沂同志來幫助購買機器船。至於以一個營或一個團乘漁船(木帆船)，偷渡過海的方案，我們不要放棄。我們現在一方面設法搞機器船，同時要2個軍繼續徵集漁船，先派遣小部隊過海，這對我軍大舉渡海登陸是很有利的。” 賴傳珠政委說：“我們可以遵照毛主席和四野總部的指示，搞機器船，2個軍也搞。但是萬一搞不到這麼多機器船怎麼辦？時間可不等人哩。我同意老鄧的意見，一方面準備機器船；一方面還要2個軍多徵集大漁船，能搞到多少機器就裝多少機器船，機器船不夠，就仍用木帆漁船渡海。”

鄧華司令說：“這幾個問題，我心裡正在矛盾著哩。一是我們還是要充分利用島上的有利條件先搞小規模的偷渡，站住了腳，以2個軍主力，也就是毛主席電令的四、五萬人一次渡過去。實行大規模渡海登陸，這樣也是執行了毛主席的命令；二是在很短時間內要搞幾百條機器船，根據現在的情況，困難很大，陳沂同志來也不一定能在很短時間內解決很多機器船；三是毛主席要求春夏兩季內解決海南島問題。春夏季就是說可以到6月，但是季節風不等人呀，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拖到5月、6月，我們必須在4月份以前準備好。過了季節風，到那時機器船準備不多，木帆船又不順風了，那怎麼辦？五、六月份更不行了。那就要等到利用下一個冬季北風了，那怎麼能行呢。”

洪學智副司令說：“這些問題都是很困難，很費腦筋的事。我們再看看情況的發展，準備工作的進行情況，再確定我們的作戰方針吧。” 鄧華司令說：“好，下次再研究。我們可以將毛主席和四野首長的電令精神，先發份電報給2個軍。楊迪，你起草一份電報。” 這就是1950年1月19日，兵團發給40軍、43軍的電報：遵照毛主席和四野首長的電令，“對渡海登陸作戰，不依靠風向，而以改裝機器船為主，”並要求2個軍力爭在短期內完成改裝機器船的任務。 關於以小部隊乘木帆船分批渡過海，到海南島上去，這對提早解放海南島是至關重要的問題。從兵團1949年12月中旬受命，一直到1950年3月初實施第一批偷渡，對這個問題，鄧、賴、洪首長經過不斷研究，逐步明確，最後定下決心，用了將近2個月的時間。

第15兵團鄧華司令員、賴傳珠政委和洪學智副司令員在接到1949年12月14日四野總部電令兵團指揮進攻海南島的任務後，即在作戰室進行研究。 鄧華司令員習慣地首先問我：“你們對如何進行打海南島，研究出什麼意見來沒有？” 我說：“首長，我剛看到電報，還沒有想出成熟的意見，不好隨便說。” 賴傳珠政委說：“你這個人，過去打仗，我們還沒有問你，你就提意見了。你在我們面前，總是很隨便說話的，現在鄧司令正式問你，你卻說不好隨便說了，現在你就隨便說說，講的不對也沒有關係。” 我即說：“四野進行廣西戰役時，指出不讓白崇禧集團逃到海南島去，即考慮到下一步解放海南島問題。中央軍委和四野總部1949年10月份的電報中已指出我們兵團要協同中共華南分局所屬武裝力量及兩廣縱隊，負責經營廣東全省．海南島是屬於廣東省管轄範圍，解放海南島就是我們兵團的任務了。當時我只想到兩個問題：一、渡海打海南島是一個新問題，我們從來沒有打過渡海作戰的仗，這怎麼渡呀！到哪兒搞船隻；二、海南島比金門島大的多，島上有我黨領導的瓊崖縱隊，可以接應我軍渡海。現在我想到的意見，一是搞船，二是設法與島上的瓊崖縱隊聯繫上，他們熟悉情況，會提出很好的渡海意見的。

鄧華說：“我們都是剛接觸到這個新問題。楊迪說的這兩點意見是有道理的，我也反复思考過，我們進行渡海作戰與三野打金門島不同，是我們有一個最有利的條件，就是海南島上有長期堅持鬥爭的馮白駒同志領導的瓊崖縱隊。我們要充分利用這個最有利的條件。我想在準備渡海的過程中，先組織小分隊乘漁船偷渡過海，一是加強瓊崖縱隊的力量，與他們協同作戰，粉碎敵人的“圍剿”；二是在我軍實施大舉登陸時，接應我軍登陸，這樣更有把握，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損失與挫折。你們有什麼想法和意見。” 我大膽地說：“我也有些想法，可以說嗎？” 賴政委說：“我們是在一起研究問題，大家都可以暢所欲言，你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出來，給我們作參考嘛。”

洪副司令也說：“我們三個人是商討問題，要你參加了，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讓我們聽聽，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可以採納，說的不對，也沒有關係。” 我即說：“剛才司令說，我們先用漁船派小分隊渡海，我認為這的確是個很好的辦法，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我也想過，島上的瓊崖縱隊，他們可以派人乘漁船從海上偷渡到雷州半島來，那我們也可以派小部隊乘漁船偷渡到海南島去。兵團現在已經與馮白駒同志溝通了電台聯絡，我們小分隊偷渡過去，請他們派部隊來接應，我軍登陸後，即由他們迅速帶到島上根據地內。這樣也加強了他們的力量。小分隊偷渡，還可以分批多次進行，先由小到大．海南島大，有五指山，又有我黨我軍堅持游擊根據地，這個很有利的條件我們要充分利用。然後看準時機，我們再以2個軍的主力，實施大舉渡海登陸，這是機動靈活地執行毛主席和四野首長的命令。” 賴傳珠政委說：“我同意老鄧的意見，充分利用海南島上有我黨我軍的有利條件，派小分隊偷渡是個好辦法。我同意先試一試，取得經驗。我看可以向四野首長建議，下級向上級反映情況，提出我們的意見，供上級參考，這是符合組織原則的。” 洪學智副司令說：“海南島那麼大，瓊州海峽也很寬闊，在海峽打漁的船不少，我們派出小分隊偽裝成打漁的。利用潮水及風向夜晚扯起帆蓬，搖櫓、划槳過海。事先與瓊崖縱隊聯繫好，請他們派部隊到我軍登陸地段，接應我小部隊登陸，我看是可以試試。我也同意向四野首長反映我們的意見。我看要2個軍在沿海一帶迅速徵集漁船，爭取在舊曆年前能偷渡一批部隊過海去，這是最理想的了。” 鄧華司令說：“小部隊偷渡究竟困難到什麼程度，有利到什麼程度，我們都沒有這方面的經驗，目前必須實行偷渡，才能打破種種疑慮，才便於更加有把握地確定爾後的作戰方針。” 鄧華司令接著說：“這次我們討論的問題，已經取得一致的意見。楊迪，你把今天我們研究的意見起草一份電報，報四野和軍委。” 這就是1949年12月15日12時，第15兵團鄧、賴、洪向林彪、譚政、肖克和中央軍委的電報提出：在對海南島作戰準備階段，擬“採取小部隊偷渡辦法，先運過一部分部隊，配合當地武裝以便接應主力之登陸。” 1950年1月3日，林彪、鄧子恢、譚政、肖克、趙爾陸致電鄧、賴、洪並告葉劍英、方方(注：中共南方分局書記、副書記)：“你們考慮可以先派出少數兵力(例如一個營)，攜帶電台，偷渡一次，取得經驗，到達瓊崖後則與游擊隊會合，打游擊。”“是否有引起敵人對瓊崖增兵的可能，亦請考慮到。” 兵團收到四野總部的複電後，鄧、賴、洪首長都很高興。 鄧華說：“四野總部已同意我們實施小部隊偷渡。我們在抓渡海準備工作的同時，即要43軍先作偷渡的準備，40軍也可以同時作偷渡的準備。我們再將渡海作戰諸問題，發個電報給四野總部(即：1950年1月4日20時電報)。 1950年1月5日10時，四野首長復電指出：“目前尚未進行一次偷渡，偷渡究竟困難到什麼程度、有利到什麼程度，均尚未發現，故目前必須實行偷渡，才能打破此種疑問，才便於更加有把握的確定爾後之作戰：”1月6日，四野首長又致電鄧、賴、洪：“你們可試派人員去海南島與馮白駒會合進行偵察。” 一月下旬，接到40軍發來的電報，說：海南島上的瓊崖縱隊司令兼政委馮白駒同志派縱隊參謀長符振中同志率少數同志，從島西北角乘漁船偷渡到雷州半島西南角登陸了，現已在40軍指揮所。符振中同志隨後即同韓先楚副司令(兼軍長)一道，到廣州來匯報島上情況和馮白駒同志的建議。 鄧、賴、洪首長看了這份電報後，非常高興。 洪學智說：“馮白駒同志能派少數同志偷渡過海，那我們實行小部隊偷渡一定會成功的。” 當時鄧華司令的心情非常舒暢，也就說起開玩笑的話來了。他說“洪大個(注：指洪學智副司令)說的對，他們能偷渡，那我們也可以偷渡，現在我們與馮白駒同誌已有電台聯繫，請他們派部隊在島上接應我偷渡部隊。我們就下這個決心吧，先派43軍一個團實施偷渡，你們意見如何？” 賴傳珠、洪學智兩位首長都表示同意。 鄧華司令說：“還有幾天就開作戰會議了，等符振中同志來匯報島上情況，2個軍的領導同志來了後，我們與他們當面研究確定。” 為了開好2月1日的兵團作戰會議，會前，兵團司令鄧華、政委賴傳珠、剖司令洪學智、政治部主任肖向榮等領導同志，在作戰室研究這兩天的會議的安排。 鄧華司令員對我說：“你把我們剛才研究的結果，將兩天會議的日程作出一個安排來。” 我回答說：“剛才聽了首長們的研究，這次會議主要是學習、領會中央軍委、毛主席和四野首長對打海南島的命令和指示，和兵團首長確定的戰役方針。因此，我建議會議第一天上午，請葉參座(注：即葉劍英同志)講話作指示，接著聽取符振中同志對海南島情況的匯報，下午，聽取2個軍領導同志的匯報，第二天上午，由司令員作報告並宣布戰役方針與作戰決心，接著政委講話、洪副司令、肖主任講話；下午，討論，領會上級意圖。最後，由司令作個簡要的總結，要求2個軍回去後，研究如何貫徹執行。” 洪學智副司令說：“按照四野總部在大城市開會的習慣，從哈爾濱開始，劉亞樓參謀長總是在晚上安排看文藝節目。這次是在廣州大城市開會，來開會的同志都是第一次到廣州，幾個月來他們連續作戰，已很辛苦，讓他們鬆弛一下，晚上安排看戲。楊迪，你安排了嗎？” 我說：“我也想到了，已與政治部宣傳部同志商量了，準備兩個晚上看平劇(注：即京劇)，第44軍從東北帶來了一個平劇團，演的很好，大家一定會願意看。宣傳部的同志說，廣州市的同志準備請參加會議的同志看一場粵劇。我們沒有看過粵劇，聽不懂話，不過請開會的同志開開眼界，也很好。” 賴傳珠政委說：“兩天的會議，這樣安排，符合我們的意圖，白天開會，晚上看戲，這樣也好。” 鄧華司令員說：“就這麼安排吧。楊迪，你就負責具體去落實，既要開好會，又要使同志們看好戲。” 因為當時是剛進入情況，主要是學習領會上級的意圖，如何來貫徹執行，在會議上沒有展開討論。兩天的廣州會議，就這樣安排了。 1950年2月1日至2日，第15兵團首長在廣州兵團司令部作戰室召開有40軍、43軍和瓊崖縱隊領導同志參加的作戰會議。 兵團司令部作戰科為會議標繪了敵我態勢圖、敵我兵力、兵器對比表、簡要的兵要地誌圖等。 中共華南分局書記葉劍英同志參加了會議，並作了重要指示。 兵團鄧華司令員、政治委員賴傳珠主持了會議。 參加會議的有：兵團副司令兼參謀長洪學智、政治部主任肖向榮，第12兵團副司令員兼第40軍軍長韓先楚、第43軍軍長李作鵬、政委張池明、瓊崖縱隊副司令員馬白山(從北京開會後來到廣州)、瓊崖縱隊參謀長符振中。我是兵團司令部作戰科長，列席了這次會議。 2月1日上午，作戰會議開始。鄧華司令員向與會同志介紹了瓊崖縱隊馬白山副司令員和符振中參謀長，並對他們表示熱烈歡迎。接著講了這次會議是學習領會中央軍委、毛澤東主席和四野首長電令精神，以及葉劍英同志的指示，聽取瓊崖縱隊同志的情況介紹和2個軍對準備工作的匯報。研究和確定渡海進攻海南島的作戰方針和部署戰役的準備工作。 葉劍英同志首先在會上講話。他結合當時的形勢，著重講了毛主席、中央軍委和四野總部關於迅速解放海南島的決策是很正確、很及時的。他說：國民黨蔣介石逃到台灣立足未穩，還顧不上海南島與華南沿海島嶼，潰逃到海南島的敵軍驚魂未定，還沒有恢復元氣，建制多而亂，薛岳要想把他們統一起來，還需要一些時日。美國第7艦隊主要在日本附近海域和西太平洋活動，還投有伸向我國南海。因此，我們要和敵人搶時間。渡海作戰雖是新課題，有很多困難，但我軍是勝利之師，有克服任何艱難困苦的優良傳統和作風。島上有馮白駒同志領導的黨和瓊崖縱隊，他們堅持革命鬥爭20多年，建立了以五指山為依託的根據地，在海南島人民中深深紮下了根，有他們的密切配合，對我軍渡海登陸作戰是很有利的條件。廣東省的黨、政府和人民全力支援你們作戰，完全相信在第15兵團指揮下的第40軍、43軍是能夠克服各種困難，勝利完成渡海登陸、迅速解放海南島這個光榮任務的。 葉劍英同志說：在這次作戰會議上，要遵照毛主席、中央軍委和四野的幾次電報命令、指示精神，具體研究怎樣貫徹執行好。要敞開思想，研究我軍渡海作戰可能遇到哪些困難，怎樣克服這些困難；對乾部、戰士存在的思想問題，要有針對性地做好政治思想工作。馮白駒同志建議派小部隊偷渡過海，我與兵團領導同志研究，認為這是一個好辦法。如何實施偷渡？請你們具體研究。關於渡海作戰方針和戰役準備工作問題，15兵團幾位領導同志和我研究了一些設想和意見，先聽聽你們的意見，然後請鄧華同志來講。 葉劍英同志最後說：我已與四野領導同志商量了，15兵團主要領導同志的分工：確定鄧華同志負責指揮渡海進攻海南島作戰．賴傳珠同志參加華南分局和廣州軍政委員會工作，以便於協調黨政軍工作和支援渡海作戰的各項工作。洪學智同志負責指揮肅清廣東省境內和江西省南部殘餘國民黨軍隊和土匪武裝，並準備奪取珠江口外的萬山群島，以保障珠江三角洲的安全，安定廣州市的人心，他還負責支援渡海作戰的各項保障工作。 然後，洪學智副司令員向到會的同志，傳達了他去武漢向四野總部和去北京向中央軍委匯報的情況，以及四野首長和軍委首長對渡海作戰的指示。 會議接著聽取了瓊崖縱隊符振中參謀長關於海南島情況的介紹。符振中同志講的廣東普通話，大部分我們能聽懂。有些地方我們聽不懂，賴傳珠政委就請兵團參加會議作記錄的一位廣東籍幹部將聽不懂的話翻譯成普通話。 符振中同志介紹了海南島的黨組織在馮白駒同志領導下堅持了23年的鬥爭情況，現在已經在海南島建立了全島性的人民政權。以五指山為依托比較鞏固的山區革命根據地有白沙、瓊中、樂東、保亭4個縣，在沿海岸的各縣中，都建立了游擊區。瓊崖縱隊下轄3個總隊(每個總隊轄3個團)、1個獨立團共10個團，總兵力約1萬5千人，另外還有縣屬的游擊隊。第一總隊活動於昌江、白沙、儋縣地區；第三總隊活動於安定、澄邁、萬寧地區；第五總隊活動於樂東、保亭地區；獨立團活動於文昌、譚牛地區。這1C個團都可以在10天至15天內集中，接應和配合解放軍登陸停戰。 符振中同志還匯報了國民黨軍薛岳防衛總司令部守備海南島的情況，從大陸逃到海南島的敵軍情況，海南島北部沿岸敵軍分佈情況；沿海港灣及便於登陸地段的自然情況、群眾情況；關於接應、配合大軍登陸作戰準備工作方面，他主要講了當地群眾工作、情報工作、民兵組織、糧食準備、部隊登陸後通往根據地道路的情況。最後，他轉達了馮白駒同志的兩點建議，島上瓊崖縱隊正遭受國民黨軍的“圍剿”，處境很困難，請求：一是派小部隊偷渡過海，支援瓊崖縱隊反“圍剿”作戰；二是如果不能先偷渡部隊，就請派幹部，送武器彈藥偷運過海，支援他們。 最後，符振中同志深情地表達了馮白駒同志和海南島的黨組織、軍隊和人民急切地盼望解放軍早日渡海，迅速解放海南島的殷切心情。 第12兵團副司令員兼40軍軍長韓先楚、43軍軍長李作鵬、政治委員張池明在發言中，都表示堅決貫徹毛主席、中央軍委和四野首長關於迅速解放海南島的命令和指示，同意兵團首長提出的：先組織小規模的偷渡，取得渡海登陸作戰的經驗和增加島上瓊崖縱隊的力量，以配合和接應大舉登陸。他們還說：兄弟部隊渡海進攻金門島失利，對2個軍的干部影響較大，這次會上聽了符振中同志的介紹，對海南島的情況了解得更清楚了。有島上黨組織、瓊崖縱隊和人民群眾的接應和支援，對登陸後能不能站穩腳跟的疑慮就完全消除了，勝利的信心更足了。 2個軍的領導同志，先後匯報了2個軍部隊進至雷州半島後的準備工作情況和需要請示解決的問題。主要有以下幾點：一、在政治思想方面，部隊接受解放海南島的作戰任務後，全體指戰員都非常高興，認為，毛主席和四野首長把打最後一仗的光榮任務交給了我們，是對我們很大的信任，都感到很自豪，很光榮。這是乾部、戰士思想的主流。但是，面對大海，思想上又產生了不少疑慮，比如；乘木帆船渡海作戰能行嗎？海上是“無風三尺浪，有風浪一丈”，幹部、戰士都不習水性，怕淹死在海中，說什麼“這真是革命到底(海底)了”，因而恐懼、疑慮，不敢下海，不敢乘坐木帆船，依賴等待乘坐大的機器船。 2個軍都認為這是部隊共同需要解決的主要問題之一。必須採取有效措施，解除思想中存在的疑慮，教育全體指戰員增強信心與勇氣，樹立大無畏的革命精神，敢於下海、敢於乘木帆船在海上與風浪搏鬥，一定要戰勝大海，渡過瓊州海峽，解放海南島，打勝最後一仗。二、開展偵察和觀測工作。 2個軍都派出了偵察幹部偷渡過了海峽，與瓊崖縱隊和海南島北部沿海各縣的黨組織建立了海上秘密聯繫；同時組成氣象水文組，與當地氣象台、站協作，設置了簡單的試風、測量潮水和海水流向的觀測設備；並對雷州半島的港灣進行調查，選擇適合作集結船隻或作渡海啟渡場用的港灣、地段。三、陸軍要渡海，必須乘坐船隻，沒有船隻也過不了海，他們很形像地說“海上無船不算兵”。 因此，收集渡海船隻和徵集船工、舵手，是戰役準備的中心工作。開始時，由於我軍對漁民情況不了解，漁民對我軍也不了解，沒有做好漁民及其家屬的工作，加上語言不通，方法簡單，採用強徵的辦法，因而收集的船隻不多。現正改變方法，與剛剛建立的各縣、區地方政府協商，請地方出面，採取動員和僱請的方法，收集船隻、僱請船工。四、部隊正在抓緊海上訓練，從熟悉大海開始，學習在海水中游泳、練習海上乘船，摸索經驗，使乾部、戰士克服暈船嘔吐、適應乘船；同時，從部隊中挑選適宜當水手的基層幹部和戰士，進行水手訓練。 2個軍在匯報中都提出：部隊所缺的彈藥、物資器材、裝備及夏裝等還沒有得到補充，請求將後勤供應兵站線迅速延長到雷州半島，並建議地方政府迅速建立和展開支前工作，以協助部隊作好準備工作。 會議進行過程中，鄧華司令員提出了用什麼運載工具渡海，抓住什麼時機渡海，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徵求2個軍領導同志的意見，並想在會議中進行討論。但因部隊進入雷州半島只有一個月(1949年12月底到達)的時間，對各方面的情況了解得不充分，2個軍的領導同志提出都需要帶著這些問題，進行深入調查、研究。在會上沒有展開討論。 賴傳珠政委和肖向榮主任，對如何做好參加渡海作戰部隊的。政治思想工作講了話。他們說：既要充分肯定全體指戰員對打好、打勝最後一仗的自豪感和集體英雄主義的高昂戰鬥情緒，這是乾部、戰士思想的主流方面；同時，也要充分認識到渡海登陸作戰對我們來說完全是新課題，困難會很多，思想疑慮也會很多，這是正常的現象。各級黨委和政治部門一定要進行有針對性的、生動細緻的思想工作。首先要做好乾部的思想工作，解決好乾部思想中存在的疑慮，激髮乾部的榮譽感，引導各級幹部把全部精力集中到積極完成渡海準備工作上來。幹部的思想工作做好了，戰士的思想工作也就好做了。其次，要對部隊進行階級教育，進一步激髮乾部、戰士對國民黨反動派的階級仇恨，樹立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決心。這個“到底”不是到海底，而是要打到海南島的最甫端——天涯、海角去。要通過各種形式的宣傳教育，鼓舞幹部、戰士打勝最後一仗的信心與勇氣，增強迅速去解放海南島上的階級兄弟的迫切感。 同時，必須盡快從實踐中解決沒有經驗、心中無數的問題，才能真正樹立勝利的信心與勇氣。因此，要掀起海上大練兵的熱潮，廣泛開展“出主意、想辦法”的軍事民主運動，發動干部，戰士拜人民群眾為師，真心誠意地向老船工求教學習。苦練渡海本領，互幫互學，交流經驗，宣揚“藝高人膽大”的典型人物與事蹟。每個團或營，都要搞好試點工作，取得經驗後加以推廣。各級政治工作幹部都要深入到連隊中去，和戰士一起與大海搏鬥，在征服大海的實踐中起帶頭、表率作用。 賴政委還說：關於大舉渡海登陸進攻的時機和用什麼運載工具渡海等問題，大家都是剛剛接觸到的新問題，我們要帶著這些新課題，在實踐中加深認識，是會得到完滿解決的。兵團根據上級的意圖和現在了解的情況，初步確定了這次渡海作戰的指導思想和作戰方針，以後根據對情況的深入了解和情況的變化，我們的方針和計劃是可以修正、改變的。這是符合毛澤東軍事思想的。 會議結束前，第15兵團首長進行了研究並請示葉劍英同志後，於2月2日下午，由鄧華司令員作了會議總結。 鄧華司令員首先肯定了這次會議開得很好，充分發揚了民主，做到了各抒已見，集思廣益。他指著敵我態勢圖，比較詳細地講解了敵情。他說：國民黨軍逃到海南島後。由薛岳組成的“海南島防衛總司令部”，轄5個軍(第4、32、62、63、64軍)共16個師，加上軍官教導師、暫編13師、保安2、3旅等共有20個師，另加憲兵3個團(第1、2、3團)、稅警團、保安團等共73個團。還有瓊北、瓊南兩個要塞縱隊。薛岳將這些部隊編為一、二、三、四路軍、進行環島防禦和分區守備。薛岳控制5個半師作為戰役預備隊。 敵人的防禦重點在海島北部的海峽正面及其兩側，在這一地區內便於我登陸的沿海各個要點，都構築了野戰工事、支撐點和設置了部分水上障礙。敵海軍第3艦隊，共有艦艇50艘，其中驅逐艦、護衛艦、驅潛艦等作戰艦艇約20艘。其任務主要是擔任封鎖海峽和環島巡邏。但敵海軍沒有打過仗，很怕死。敵空軍有4個大隊，共有各型飛機45架。主要是轟炸、掃射我雷州半島各港口，破壞、襲擊我海上訓練和船隻集結，襲擾廣州和湛江至徐聞的公路運輸線，偵察和破壞我軍的戰役準備工作。 鄧華司令員對敵情作了精闢的分析。他說：薛岳是國民黨中的死硬派，指揮能力較強，他對海南島守敵有相當的控制能力，較快地將逃到島上的殘敵進行了整編和組織島上的防禦。薛岳妄圖憑藉10萬軍隊，加上四面環海，又有海、空軍優勢等有利條件，固守海南島。他吹噓海南島建立的是“立體防禦”、“固若金湯”，並以他的字命名為“伯陵防線”。但是，守敵大多是在大陸上遭到我軍殲滅或嚴重打擊後，逃到海南島的殘兵敗將拼湊起來的部隊，他們驚恐未定，立足未穩，兵員不足，鬥志渙散，內部派系鬥爭複雜，國民黨中央軍、廣東軍閥余漢謀部，陳濟棠部及當地地方軍之間矛盾很多。 5個軍中只有牛央軍第32軍尚有2萬餘人，其餘各軍兵力只有1萬人左右。他們逃到島上的時間還不長，布防在環島1200公里的海防線上，因此，海防工事構築不堅固，永久性工事還未來得及構築，沿海空隙甚多。敵空軍人員貪生怕死，很怕我軍的高射砲火，敵海軍則缺少作戰經驗。總的來說，敵軍士氣低落，戰鬥力不強，薛岳還沒有料想到我軍會很快組織渡海登陸進攻。 從我方來看，我軍渡海兵團的2個軍，都是四野的主力，兵員充足，裝備齊整，士氣高昂，加上配屬的部隊，總兵力達10萬人，還有島上瓊崖縱隊約15000人。我軍是勝利之師，指戰員有高度的階級覺悟和很強的戰鬥意志，有豐富的作戰經驗，能夠戰勝任何困難，這就從氣勢上壓倒了敵人；加之，我以集中兵力進攻分散防守之敵，這就使我在登陸地段上，與敵人兵力對比佔有優勢；特別是島上有我黨馮白駒同志領導的瓊崖縱隊相接應，又有人民群眾的支援，這就為我軍勝利登陸作戰、迅速解放海南島，奠定了很有利的基礎。 鄧華司令員在講了兵團黨委分析我軍的困難和需要解決的問題後說：遵照上級的意圖和對各方面情況的分析，兵團認為：海南島上有國民黨軍10餘萬人，如果首先就採取大規模登陸，速戰速決的方針，則需要很多的機帆船，改裝費用會很大，也很難在幾個月內完成，毛主席要求我們一次要渡一個軍，時間可以在春夏兩季解決海南島問題，但我們絕不能因此而放鬆準備工作。 鄧華司令員說：我們考慮，渡海作戰與陸地作戰不同。陸地作戰搞不好還可以整頓部隊重來，渡海作戰搞不好就會有全軍覆滅的危險，因此必須慎重從事。既要英勇果敢，又要穩紮穩打。必須實事求是，因時因地採取得力措施，並準備以必要的代價，克服敵機敵艦和茫茫大海的阻攔，使部隊順利登陸，才能大量消滅敵人，取得渡海作戰的勝利，這就是我們作戰的指導思想。 兵團決定採取的作戰方針是，積極準備，首先以小部隊乘坐木帆漁船進行偷渡，加強瓊崖縱隊的力量，改變島上的形勢，破壞敵人的防御准備，為大舉登陸創造有利條件。爾後以兩軍主力實施強行渡海登陸作戰。至於如何偷渡，待會議後，將我們的決心及實施方法與步驟，請示四野總部和中央軍委批准後，再電令你們執行。 鄧華司令員說：在戰役準備階段，實施小部隊分批偷渡。小規模偷渡主要乘木帆船，在海上可以偽裝成打漁船，從海南島兩側敵人防禦薄弱地段乘隙偷渡登陸。由瓊崖縱隊派部隊接應偷渡部隊。只要登陸成功，就是勝利。因為海南島是個大島，迴旋活動的餘地大，又有島上的黨的組織、瓊崖縱隊和人民群眾的支援、幫助，可以迅速進到我根據地內。 所以，兵團堅信小規模偷渡是可以成功的。要求43軍先準備一個加強團，加緊收集船隻，僱請船工，加強海上訓練，爭取在一個月左右時間內作好準備，預定3月上旬實施第一批小規模偷渡，40軍也應準備一個加強團，參加偷渡。 2個軍選擇登陸地點時，應請教瓊崖縱隊同志選擇那些登陸地點最好。登陸地點和登陸時間確定後，報兵團批准。兵團即電告瓊縱作好準備，適時接應偷渡登陸部隊。偷渡的準備工作要特別注意保密，才能出奇制勝。 鄧華司令員說：由於沿海漁船有的被逃跑的國民黨軍抓去了，有的被各地漁霸帶著逃跑了，在短時間內收集大量的船隻有困難。遵照毛主席關於在幾個月內裝置幾百個大海船的機器，爭取於春夏兩季內解決海南島問題的指示，四野總部已派後勤部政委陳沂同志到廣州與華南分局研究商量，準備設法去香港購買發動機和登陸艇。因此，大舉登陸的載運工具重點放在改裝機帆船和購置登陸艇上。 買發動機和登陸艇需要一定時間，為此，兵團遵照毛主席的電令，決定將大舉登陸準備的時間推遲到5月底準備完畢，6月大舉渡海進攻海南島。但是，兩軍不要因為渡海準備時間推遲而放鬆準備工作，參戰部隊要抓緊時間搞好海上大練兵，落實兵團提出的“把陸軍練成海軍陸戰隊”的戰鬥號召。兩軍都要組織人員與當地氣象台站合作，了解掌握瓊州海峽的氣象和海水潮汐、流向的情況，研究分析找出其規律來。還要強調一下，就是要抓緊搞好僱請船工和收集船隻的工作，這是關係到我軍能不能迅速渡海作戰的重大問題，也是一項政策性很強的工作。 鄧華司令說：我軍絕大多數是東北人，聽不懂廣東方言，當地干部與人民群眾也聽不懂東北話，因此，要請地方黨、政機關多幫助。兵團已建議四野後勤部迅速在北海、湛江、海康、徐聞開設兵站。為了便於與島上瓊崖縱隊取得聯繫，及時互通情況，協調渡海登陸作戰有關事宜，除了兵團和2個軍與瓊崖縱隊溝通電台聯絡外，請瓊縱馬白山副司令員和符振中參謀長商量，請你們派瓊縱幹部到兩個軍前指(注：40軍前指設在徐聞西南第118師師部，43軍前指設在徐聞東南第127師師部)，以便與瓊縱協調偷渡計劃的實施。 鄧華司令說：最後，還著重說幾句：我們渡海時間雖然推遲了2個月，但各軍準備工作一點也不能放鬆，我們要盡一切努力爭取提前渡海登陸作戰。 這次作戰會議開的很好，很正常，因為兵團和2個軍的主要領導導同志，還只經過一個月(1950年1月)的準備工作，剛進入渡海作戰準備。而且，毛澤東主席與四野首長對渡海進攻海南島作戰，已有幾次電報指示。會議聽取了符振中同志對海南島上的情況介紹，和2個軍進入雷州半島後的情況匯報後，主要討論和研究如何領會、貫徹執行中央軍委、毛澤東主席和四野首長的電令、指示。沒有發生木帆船與機器船(或機帆船)兩種意見之爭。 會議後，兵團首長鄧華、賴傳珠、洪學智來到作戰室。 鄧華司令員說：“這次會議我們初步確定了渡海進攻海南島的戰役方針，2個軍的領導同志也都表示了同意這個方針。現在我們要抓緊幾件事：一是搞船，陳沂同志就要來了，看能不能到香港買到機器和船。老洪，請你具體負責抓這項工作；二是組織小部隊偷渡問題，要求43軍抓緊徵集船隻，爭取能搞到偷渡一個團的船隻；40軍要從北海、欽州那兒徵集船隻，可能困難大些，要他們也準備偷渡一個加強營，這要看他們徵集船隻的情況再定，三是迅速掌握瓊州海峽的氣象，潮汐、海水流向情況，這對於我們最後定下偷渡的決心很重要，四是抓緊海上練兵。楊迪，你們現在要集中全部力量抓這幾件事，有問題隨時向我們報告。我們三個人還是每天到作戰室來研究情況，商量問題。” 洪學智副司令說：“陳沂同志這兩天就到廣州來，我陪他到葉劍英同志那兒去找華南分局，協商怎麼到香港買機器的事。剛才鄧華同志講的幾件事都很重要，要抓緊準備偷渡，符振中同志能偷渡過來，我們也一定能偷渡過去。我們要爭取2月底或3月初實行偷渡，楊迪，你和偵察科的同志密切合作，抓好鄧司令講的幾件事。” 賴傳珠政委說：“同意你們剛才說的幾件事。幹部、戰士思想中的顧慮，只有從海上練兵中來解決，讓他們接觸過去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大海，迅速認識大海，適應大海，進而征服大海，才能乘風破浪實行偷渡。我要政治部派工作組到2個軍去，和他們一道在訓練中來解決幹部、戰士的思想問題。” 我說：“首長們講的問題，我一定組織力量堅決貫徹執行。我考慮到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鄧華司令問：“什麼問題？說出來聽聽。” 我說：“從兩軍軍長的匯報中，他們說，現在127師、118師收集了一些漁船，在雷州半島沿海乘船訓練時，曾遭到敵人海軍巡邏艦艇的砲擊，也遭到敵人飛機的低空偵察掃射。因此，我建議：一、請四野總部調一個加農榴砲團到雷州半島，在半島南端海岸選擇陣地控制瓊州海峽，海峽正面即海口以西至臨高角正面寬有30至50公里，加農榴砲最大射程可達15公里，我軍可以用砲火控制海峽中線以北海面，使敵海軍不敢肆意靠近我雷州半島沿海來砲擊我軍船隻。二、請求調一個高射砲兵團到雷州半島，使敵人的飛機不敢毫無顧忌地在我軍上空偵察、掃射和轟炸，以保護我加農榴砲團陣地和沿海乘船訓練部隊的安全。” 鄧華司令說：“我同意這兩條建議。楊迪，你即寫一份電報，報四野總部請求調一個加農榴砲團和一個高射砲團到雷州半島參戰。總部同意調來後，你即要兩個團的團長到兵團司令部來一趟，由你向他們交待任務與部隊如何部署。” 鄧華司令接著對我說：“你把兵團這次作戰會議的情況及我們確定的戰役作戰方針，起草一份電報，報告四野總部和中央軍委，請上級批示。” 電報是1950年2月9日以兵團鄧、賴、洪發給四野總部和中央軍委、毛澤東主席的。主要內容是：島上有敵軍10萬，如果只採取大規模登陸速決的方針，所需機帆船更多，改裝費用更大，舵手、船工、領航人員亦非半年內所能同時辦到。另一方面島上有馮白駒的配合，有我根據地，迴旋餘地亦大，只要我們能渡海登陸上去，哪怕小部隊，都可打游擊，以增強島上力量。因此，我們採取積極偷渡，分批小渡，與最後大舉登陸相結合的戰役方針。以43軍準備一個團先行偷渡過海，40軍如準備來得及，亦可以一個團尋機先行偷渡過海。 四野總部接到兵團的請示電報後，即於2月10日轉報中央軍委和毛澤東主席(注：此時毛澤東、周恩來仍在蘇聯莫斯科)。四野首長提出：“海南島作戰，我軍如一次以一個軍登陸，則船隻問題極難解決，同時又無法對付敵之海空軍擾亂。因此，建議在此期間內，先行以偷渡辦法，到達海南島後即與馮白駒部會合，打小規模的運動戰和游擊戰。然後大部隊再設法渡海。……我們同意43軍1個團先行渡海，亦同意其他部隊尋機渡海登陸。” 毛澤東主席的複電非常迅速，於1950年2月12日即復電：“同意43軍1個團先行渡海，其他部隊繼續分批尋機渡海，此種辦法如有效，即可提早解放海南島。” 四野首長遵照毛澤東主席的電示，於1950年2月16日致電李作鵬、張池明(注：43軍軍長、政委)、韓先楚、袁昇平(注：40軍軍長、政委)並第15兵團：“我軍須利用海南島有根據地和游擊隊的條件，採取偷渡的辦法，逐步增加兵力，與馮白駒會合作戰，逐步殲滅和瓦解敵人，然後配合正式登陸。”“盼你們根據具體情況，詳細嚴密組織偷渡的動作，每次偷渡的兵力、時機、方法等均由你們機動規定之。” 第15兵團渡海進攻海南島的戰役方針，就這樣被中央軍委、毛澤東主席和四野首長批准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