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戰爭軍事 血染的木棉

第8章 第八章對峙

血染的木棉 周建军 13299 2018-03-18
激烈的戰鬥逐漸平息,前沿陣地偶爾發生冷槍冷炮射擊,各連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在修築被炮火破壞的工事。 三砲連召開骨干會議。鄒軍傳達在148和262高地營黨委會精神。他說:“團要求各連加強陣地管理,因為陣地管理的好壞,是關係到陣地非戰鬥減員的大問題;是關係到干部對戰士生命負責不負責的重要問題;是關係到以小的代價換取大的戰果,以及能否長期堅守的問題。因此,團、營要求我們黨員、骨幹提高對陣地管理重要性的認識,發揮大家的積極性。加強陣地管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使陣地有條有理,清潔衛生,整齊化一;力爭做到內務衛生標準化,東西放置一致化,一日生活規範化,平時工作戰鬥化。各班要利用現有條件,美化陣地,種植芭蕉林、菠蘿園;用罐頭瓶、砲彈箱做花盆,大量栽種老山蘭和無名花草;爭取在師、團評比中榮獲模範陣地;使戰士放鬆緊張的心理,輕鬆作戰。還要教育大家,發揚成績,克服麻脾思想和松勁情緒,以及急於下陣地的厭戰想法,樹立長期作戰的思想。各班要召開會議,統一思想,立即行動。”

於是,戰士們從山坡上移來了香蕉、木瓜等樹,栽在火砲周圍;砲彈箱、罐頭瓶裡栽的老山蘭和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整齊地擺放在陣地上;戰士們每天用洗過的水,精心地澆灌它;陣地一下有了生氣,大家的心情愉快了許多,帶來了無限的歡樂,一有空就蹲在花盆前,認真欣賞。 中午,鄒軍正在指揮所內的“床上”休息,朦朧中他被一種“沙沙”的響聲所驚醒,睜開眼睛一看,只見頭頂上一條大蛇,正試探著從工事上方,防潮用的塑料布上往下下。蛇吐著長長的舌頭,一點點地往下來,半截身體懸在空中,蛇頭距鄒軍的臉不到五十公分。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驚出了一身冷汗,腦子裡不停地想著,如何對付這個不速之客。 蛇離鄒軍的臉越來越近,他的臉上已經感覺到蛇噴出來的涼氣,同時一股腥味非常難聞,怎麼辦?打,他一時抓不住傢伙;跑,身體一動,距離蛇更近,咬住怎麼辦?等,不等於白白送死嗎?

這可難為住了他,躺在床上,眼睛閉起來不放心,不閉吧,心裡又害怕,真恨這個傢伙來的不是時候,指揮所裡就他一個人,沒有人能幫他,又不能大聲喊叫。他耐心的等待著,觀察著蛇的動靜,希望等到對自己有利的機會出現;時間在一點一滴地過去,蛇距他更近了,臉上已經感覺到蛇吐出的涼氣,一陣一陣地襲來;他心裡越來越緊張,汗,不住地往外冒。 突然,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向他頭上飛來。 “完了”,鄒軍心裡想著。 “啪”的一聲,打在他的腦門上,他本能地用手一摸,原來是蛇往下下時,帶下來的一塊土塊,心裡虛驚一常。 這時,蛇經過一段時間的試探,下不來,慢慢地又縮了回去。鄒軍看見機會來了,爬起就跑。幾個戰士聽說後,迅速跑進來,一個廣東籍的戰士,拿過一支自動步槍,打開刺刀,根據響聲判斷,照棚頂上的塑料布猛刺,一下、二下——,蛇被刺刀刺中,在塑料布上來回翻滾,發出“啪啪”的響聲。刺刀越刺越緊,一會兒,蛇掉在地上,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手一把抓下去,抓住了蛇的脖子,然後一隻手掂著蛇的尾巴,在空中抖了幾下,蛇不動了。

他用繩子拴住蛇的脖子,吊在樹上,用刀砍了一段竹子,劈下一片鋒利的竹片,慢慢地剝掉蛇皮,放進鍋裡煮了一下,然後又一點點地把肉剔下,加了點菜,炒了一盤,端給了鄒軍。鄒軍恨透了這條蛇,立即召集大家共同品賞這美味佳餚。 最近幾天,越軍不斷向A團前沿打炮,封鎖船頭至前沿陣地的交通要道,還經常向縱深的砲兵陣地射擊,幾乎每天都有人受傷或犧牲,種種跡象表明越軍換防後,正在進行目標試射。 各個陣地、山頭、橋樑,明顯的標誌物,都成了敵人試射的目標。剛修成的國防公路,像一條綢帶,纏繞在山腰,有的路段還沒有通車,上面就佈滿了彈坑,無法通行。 船頭邊防檢查站樓上,高高飄揚的五星紅旗,使敵人射擊的首要目標。樓房雖然被炸塌了,可是中國的國旗像中華民族一樣,永不低頭,仍然迎風飄揚,旗被炸爛了,一面新的國旗又屹立在那裡。

一條條電話線,通過一片開闊地,向裡頭寨匯總,這裡是A團的通信樞紐,通信連的總機班設在那裡,經常成為敵人的砲擊目標。這時,一發砲彈正好落在電線旁,十幾根電線同時被炸斷。 兩名電話兵冒著敵人的砲火出來查線,他們手捋著線,一前一後地跑著,砲彈不住地在他們身旁爆炸,只見他們一會兒臥倒,一會兒躍進。突然,一發砲彈落在一名戰士腳下,只見火光一閃,整個身軀被沖擊波拋向空中,腸子掛在樹上來回擺動,每當人們路過,就有一種辛酸的感覺。幾天后,鄒軍讓戰士用棍子,把那段腸子挑了下來。 炮聲激怒了戰士,三砲連和兄弟連隊奉命還擊,戰士迅速跑向砲位,砲彈不停地飛向敵人陣地,遠程火砲在彈道雷達的指揮下,多次向敵人的砲兵陣地覆蓋。短短幾個小時,僅三砲連就發射砲彈達200餘發。

一條羊腸小道,穿過一片茂密的竹林,向山腳下延伸,路邊一座茅草頂的房屋,被一片香蕉林所遮蓋,一串串又大又長的香蕉掛在樹上,散發著撲鼻的清香;房前放著幾把不知用了多少年,黑裡透紅的竹椅;周圍幾棵木瓜樹茂密的葉子,在微風中不停地搖擺,幾個早已成熟的木瓜,因沒有人及時摘,已經變成橘黃色,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一個個用竹子搭成的三角架上,放著一根根劈開的毛竹,一直通向山腰的一個山泉,泉水順著毛竹流向房前用石頭砌成的水池,池邊一個傣族姑娘正在洗衣,嘴裡不停地唱著情歌,“阿哥呀!阿妹日夜把你想,盼望阿哥早日來到身旁……” 這時某部的一名副指導員,正好路過這裡,他被美麗的歌聲所吸引,不知不覺地向歌聲飄起的地方走去。立即被面前的景色驚呆了,雲霧繚繞的樹林中,房屋時隱時顯;一個美麗的姑娘,穿著艷麗的民族服飾,正在洗衣,手中的棒槌打在衣服上,濺起的水珠像珍珠一樣掛在臉上;他像走進童話世界裡,白雲托起房屋慢慢地飄向空中,仙女在雲中追逐嬉鬧……

姑娘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軍人,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一串甜甜的聲音:“兵哥哥!休息一下,喝點水好嗎?” 副指導員嘴裡連說著“好!好!”跟在姑娘後面來到屋裡坐下。 姑娘麻利地倒了兩杯茶,放在桌上,脫去外衣和他聊起天來。當她得知坐在面前的解放軍同志,是某部一位副指導員時,臉上立即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並自我介紹說:“因為打仗,她的家人都被政府安排到後方農場去了,今天回來看一下闊別幾十天的家,幸運碰到阿哥,非常高興。”說吧她把凳子往一起挪了一下。一股清清地桂花香水味,令他陶醉。 他抬頭仔細地端詳著面前的姑娘:瓜子臉上,細細的柳葉眉下,兩隻大眼睛活靈活現,露出迷人的光芒;甜甜的聲音,悅耳動聽,臉蛋上的兩個酒窩時隱時現;長長的脖子上,戴著一個白色的銀質項鍊,周圍掛滿了手指粗的喇叭型的飾物;短短的胸衣上,兩個又大又白的乳房露出了半截,深深的乳溝,從乳房間向下延伸,襯託的乳房更加豐滿挺拔;胸衣下,細細的皮膚,潔白光滑,圓圓的肚臍,格外醒目;短短的裙子下,兩條又細又長的腿上,穿著薄薄的絲襪,腳上穿著一雙繡花拖鞋。

他感到熱血沸騰,不敢再看下去了,眼睛不情願地移開了姑娘的身體。 這時,姑娘突然坐在他的腿上,兩隻纖細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眼睛笑瞇瞇地盯著他的臉。他不只所措地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一會兒他回過神來,兩隻手緊緊地摟住姑娘細細的腰,雙手不停地在背上撫摸著,兩人的臉緊緊地貼在一起,輕輕地摩擦著;他們的嘴不自覺地移到一塊,先輕輕地吻了幾下,然後,又瘋狂地吻了起來,兩隻舌頭在嘴裡互相攪動著,纏繞著,彷彿要把五臟六肺纏繞在一起,接著又用力一吸,吸住對方的舌頭動彈不得,好像要把對方吸進自己的肚裡一樣。他的手悄悄地去掉了她的胸衣,不停地在乳房上揉來揉去;她的手解開了他褲子上的釦子,細嫩的手慢慢地伸了進去,抓住了他那又長又硬,溫度適中的“傢伙”,輕輕地撫摸著;接著他的嘴又移到她的乳房上,舌頭在乳頭周圍輕輕地舔著,很快他又把乳頭含在嘴裡,不住地吸著;她的手又順勢抓住他的兩個小蛋蛋,突然她猛地用力一抓,“哎呀”一聲,他昏倒在地上,頓時失去了知覺。

這時,從里屋竄出四個姑娘,麻利地用繩子把他困了起來。原來她們是越南特工大隊隊長阮文惠,帶領幾名特工潛伏到A師後方,利用美色的引誘,抓俘虜來了。然後,又利用夜色的掩護和熟悉的地形,把人帶回越南,用酷刑拷打逼出了軍事的機密,敵人對A師前沿的重要軍事設施和指揮機關,進行猛烈砲擊,又用大喇叭反複播放他的錄音,進行反面宣傳,影響了邊防部隊的戰鬥力。最後又把他帶到河內,召開越南和西方記者會,進行攻擊中國的政治宣傳。當這名副指導員的價值被利用完後,越軍又殘酷地將他殺害。 三砲連指揮所前的木棉樹上,樹葉還沒有長出來,花蕾卻越長越大,有的已經含苞待放,乒乓球大的花蕾,掛滿了整個枝頭。 三月下旬,前線的氣溫已經達到30多度。戰士們長期生活在陰暗、潮濕、悶熱的貓耳洞裡,面對艱苦的生活,惡劣的環境,他們幾個月沒有洗澡,沒有換洗衣服。因為水太缺乏了,戰士們冒著生命危險背回的水,喝都很困難,更談不上刷牙、洗衣。整日穿著又髒又潮的衣服,身上都捂出了痱子,奇癢難受,逐漸出現爛襠,陰囊根部慢慢開始潰爛,痛癢交替,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坐、臥、行走不便,活動時必須叉開雙腿。腳丫也爛了,一揭掉一塊皮,整天光著腳,走路疼得要命,有的戰士就把編織袋套在腳上,走路時兩隻手掂著編織袋。

襠,越爛越很,衣服實在無法穿了,不知誰帶頭光起屁股來了,頓時感覺好多了。一傳十,十傳百,光屁股的人越來越多,仍然擋不住爛襠,陰囊根部滲出的黃水,順著大腿往下流,流到哪裡就爛到哪裡。幹部愛面子說啥都要掛一個褲頭,個別愛講究的戰士也穿一個褲頭,有的人就開玩笑說:“這是乾部苗子。”打仗時,抓一個鋼盔往頭上一戴,一絲不掛地就跑出去了,抓起手榴彈就扔,拿起槍就打,打完又鑽進貓耳洞。 有戰士說:“越南有寡婦連,你們光屁股,不怕人家看見。” “看見才好呢,她們只顧看,就不打我們了。” 有一個穿褲頭的戰士,襠爛的非常厲害,褲頭和皮膚粘連在一起,脫不下來,其他戰友幫助他脫,當褲頭脫下來時,一層皮肉也帶下來,疼的他直叫,既沒有保住面子,也沒有保住那“地方。”

天下雨了,大家非常高興,有的把鋼盔放到外面接水;有的坐在塹壕里,任憑雨水沖刷,想洗掉幾個月來,想洗而無法洗掉的污垢;有的側仰起臉,張起大口,藉機會想喝個夠。可是,雨下多了也麻煩,順著山坡往下流,一下子流進塹壕里,又灌滿了貓耳洞,“家”沒有了,怎麼辦?外面又不能久待,還的進“家。”於是又拿起鋼盔,把塹壕里的水,往外瓢,水瓢完後,貓耳洞裡的防潮被,經水一泡,無法蓋了,兩個人使勁地把水擰出來,搭在塹壕邊曬,又暴露了目標,立即招來一陣槍砲聲。戰士們只得鑽進貓耳洞裡,坐在泥濘的地上,久久無法休息。 指揮所旁的木棉樹上,掛滿了盛開的花朵,碩大的木棉花火紅火紅。它在戰火中新生,在硝煙中盛開,不畏艱險,日夜伴隨在戰士身旁。雖然它枝體不斷地被炮火折斷,仍然頑強地屹立在山崗上,真不愧是英雄花,它見證了戰士們的英勇事蹟,是戰士的鮮血染紅了它。火紅的花朵和軍旗遙相呼應,給戰士們帶來了勇敢,帶來了智慧,帶來戰勝困難的決心,帶來了作戰必勝的信心。戰士愛它勝過愛自己的生命,看到被炮火折斷的花朵,立即拾起來,插進罐頭瓶裡,用平時節約下來的最珍貴的水,小心翼翼地養護著。 木棉花永遠在戰士的心中盛開。 經過一段時間的整治,三砲連陣地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戰士栽種的果樹、花草,經精心管理,已經成活。廁所也有露天,搭起了風雨棚,解決了下雨和烈日下入廁問題。較好地改變了陣地上的環境,在A師組織的評比中,被評為“模範陣地。” 鄒軍在營政治工作會議上,詳細地介紹了連隊上戰場以來的工作經驗。 他說:“最近連隊士氣旺盛,執行上級指示堅決,又被師評為模範陣地,其主要經驗是根據任務的不斷變化,有針對性的做好工作。如:在接160迫擊砲時,教育大家克服畏難情緒,三天就學會了基本操作要領;在構築陣地時,教育大家克服怕苦怕累思想;美化陣地時,重點解決了沒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模糊認識;轉移陣地時,主要引導大家克服埋怨情緒;作戰時,及時利用英模的先進事蹟鼓舞大家。其次是把準戰士脈搏,及時做好思想政治工作。當戰士感覺無聊時,我們及時送去書刊,使他們有了精神糧食;當戰士想家時,按時把家鄉親人的來信以及購買的信封、信紙送到貓耳洞,用親人的囑咐鼓勵大家;在艱苦的環境裡,少數人不安心堅守陣地時,及時帶慰問品上陣地進行慰問;在戰鬥間隙,利用電話傳播勝利消息,鼓舞士氣;節日戰士想家時,幹部分頭到各貓耳洞和大家座談家鄉的變化,親人的希望,激發戰士愛家鄉,愛祖國,為人民而戰,為祖國而戰,為正義而戰;在不便見面時,利用字條傳遞情況,傳達支部的決議和行動。” 他的介紹贏得與會連隊和領導的讚揚。教導員傳達團會議精神。 他說:“我師上陣地以來,共打退越軍師團規模的進攻三次,營規模的進攻五次,連排規模的進攻50餘次,殲敵1000餘人,擊毀火砲103門;我團亡71人,傷302人;要求各連加強管理,減少不必要傷亡。” 九連經過休整又開赴前線,堅守145高地。 三砲連陣地後800米處的一座山腳下,一條由鋼筋水泥修築的坑道裡,三營戰地救護所設在裡面。牆壁上掛著幾個馬燈,王軍醫和一名醫助,正在緊張地搶救傷員。凡受傷的戰士,都要先送到這裡,進行簡單地處理後,再轉運到後方野戰醫院。每當激烈的戰鬥剛結束,這裡是最繁忙的,一副副擔架進進出出,許多傷員被他們從死神那裡搶救回來。 近段時間,大的戰鬥沒有發生,前線轉入冷槍冷炮射擊的對峙階段,傷員明顯減少,這裡一下子顯得冷冷靜靜,王軍醫悠閒地坐在洞口抽起煙來。 路過這裡的鄒軍看到,開玩笑地說:“王醫生!你這裡真是太安全了,就是放原子彈也傷不到你,等著回家抱老婆吧!” “是的!我已把東西包裝好了,單等早日下陣地,回家團圓了。” 鄒軍和王軍醫拉會兒家常,喝了杯水後,起身告別。 時間不長,噩耗傳來,王軍醫被越軍的一枚60迫擊砲彈擊中。彈片切斷了他脖子上的動脈血管,鮮血成噴射狀流出,他迅速地躺在附近的擔架上。醫助一邊包紮,一邊組織人員往團野戰醫院送,團野戰醫院軍醫跑步往半路上迎接,兩支隊伍還沒有匯合,王軍醫因失血過多,獻出了35歲的寶貴生命。 部隊回杭州後,王軍醫的妻子從合肥趕來處理後事。她向部隊提出了要求,說:“她的女兒是烈士的後代,應該交給部隊撫養。”四歲的小姑娘,部隊怎麼能撫養。有的干部提出領養,部隊認為這樣會寒了乾部的心,不同意。來自沂蒙山區的爺爺奶奶,要帶孫女回家。王軍醫的妻子認為山區生活條件差,不同意。最後部隊還是動員她把女兒帶回合肥撫養。 按規定每一名烈士的撫血金只有1200元,被幹部戲稱是一條牛價錢。在如何處理撫血金的問題上,部隊有關部門認為,烈士的父母長期生活在深山區,生活困難,能不能給烈士父母一部分錢。 王軍醫的妻子說:“我一分錢都不要,他父母也不能要,全部留給他女兒。” 烈士的父母在解放戰爭中,就是沂蒙山區的支前模範,經常在砲火中搶救傷員,運送物資,有著非常高的政治覺悟。部隊領導在徵求他們的意見時,他們說:“我們什麼都不要,為了懷念兒子,想要兒子幾件軍衣做紀念。” 部隊首長讓軍需股把夏裝、冬裝各領兩套送去。他們說:“我只要兒子穿過的衣服,因為那上面留著兒子的氣味和體溫,當我想兒子的時候拿出來看看,只當兒子永遠陪伴在我們面前。”多麼樸實的革命老區的農民呀,他們僅有的一點要求,就是要幾件兒子穿過的舊衣服,當想起兒子的時候有個念想。 這是三營的前線救護所,王軍醫和醫助等在這裡搶救從前沿抬下來的傷員,他們從死神手里奪回了許多戰友寶貴的生命。 4月2日上午,鄒軍坐在指揮所正在看書。 “指導員!”聽見有人喊他。 他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站著一個穿短褲,光脊樑的戰士,頭髮齊肩長,幾寸長的鬍子有點發黃,只見他背上背著一個灌滿水的塑料桶,約五六十斤重。鄒軍竟認不出人來。他一直看著來人。 “指導員!我是郭天喜,不認識了?”原來是配屬九連作戰的一班長郭天喜,下山背水路過這裡。 鄒軍把書一扔,站起來幫他去掉肩上的水桶,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一會兒他推開對方,兩手搭在一班長的肩上,仔細地觀察起來:這哪裡像20多歲的戰士,簡直是50多歲的流浪漢,長長的頭髮和鬍子,襯託的臉更加蠟黃廋小,眼睛也沒有以前有神;上身曬的烏黑髮亮,肩膀上背包帶勒下兩條深深的紅印,腳上的解放鞋爛了幾個洞,大拇指露在外面,為了背水好走路,他用繃帶把鞋捆在腳脖上。才分別幾個月,竟認不出和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 鄒軍哭了,他再一次和一班長抱在一起。 一班長郭天喜向鄒軍匯報了幾個月來,配屬九連作戰的情況。他說:“咱連兩個砲班配屬九連作戰,每當進攻受阻時,我們都會被拉到最前沿,消滅敵人的火力點。堅守陣地時和步兵排在最前面,前沿陣地上的苦,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水是最寶貴的,每人一天一茶缸水,渴了舌頭舔一下,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才能喝一小口。好長時間沒有吃過青菜,把吃青菜當作最大的夢想和奢侈;由於長期吃壓縮餅乾和罐頭,有時長達一星期不解大便,解一次大便臉憋得通紅,不得不用手指一點點地往外摳。白天待在貓耳洞裡無事幹,一名戰士把一本新華字典,從頭背到尾,又從尾背到頭。晚上爬在塹壕里,不敢弄出一點響聲,否則就會引來一陣槍砲聲。3月8日作戰後,犧牲的戰友多,一天晚上,我們班去運戰友的遺體,結果天黑看不清,背回了五具越軍的屍體,大家氣的要命,就把越軍屍體身上的衣服全部扒光了,結果一個越南兵連陰毛都沒有長,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孩。為了吸取教訓,以後運戰友的遺體時,白天先看好方向,測算好距離。一次我去背戰友的遺體,一拉胳膊掉了,又一拉腿也掉了,因為屍體已經高度腐爛,氣味實在難聞,沒辦法只得拿一條麻袋,把胳膊、腿等都裝在裡面。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戰友!請不要埋怨,不是我有意把你弄散架的,實在是沒辦法呀!今後每年清明節,我都會堅持給你燒紙。”說著他眼淚掉下來。 鄒軍對他們班取得的成績,給與肯定和表揚。並鼓勵一班長郭天喜,“繼續做好戰士的思想工作,樹立吃苦精神和長期作戰的心理準備,重點克服急於下陣地的厭戰思想。如果遇到難題,請及時給我打電話。”最後他們戀戀不捨地告別了。 隨後,鄒軍和文書曹學軍,去乾田160迫擊砲陣地,看望在這裡堅持戰鬥的戰士。他帶著自己的120照相機,給大家照了幾張像,在路過裡頭寨和船頭時,看到被越軍炸壞的村莊時,立即進行了拍照。晚上,一個人躲在貓耳洞裡沖洗起膠卷來,他想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留作紀念。 鄒軍正要休息,突然前線傳來激烈的槍砲聲。隨後,電話鈴聲驟然響起,他抓起電話,裡面傳來急促的聲音。原來三砲連配屬八連作戰的戰士李建武,組織紀律性差,嚴重地違反了戰場紀律,和機槍連衛生員,從168陣地去166陣地找老鄉,取錄放機用,途中被越軍狙擊步槍打中頸部,衛生員腰部受傷。鄒軍要求他們班,迅速組織火力掩護,一定要把人搶救回來,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就打炮彈近百發,衝鋒槍、機槍響個不停。人終於搶救回來了,但傷勢較重,如果子彈在偏一公分,就可能打中動脈血管,那時就是華佗也沒有回天的本領。這件事立即被團通報批評。鄒軍再一次向各陣地打電話,通報情況,要求各陣地吸取教訓,防止類似事情發生。傷好後,這名戰士頸部不會自由旋轉,留下了終身遺憾。 三砲連連長趙國偉按照團砲兵股命令,帶領三名戰士,去128高地開設一個新的觀察所。 128高地是附近一座較高的山頭,周圍到處裸露著石灰岩,有許多石灰岩成蜂窩狀,大的岩洞能蹲下一個人。只要沒有戰鬥任務,戰士便蹲在岩洞裡。一遇戰鬥任務,便利用岩石縫隙觀察敵情。 一天,一名偵察兵正在用望遠鏡觀察敵情,他突然喊:“連長,快看!”原來前方1000米處,紅土地上鑲著個藍瑩瑩的水塘。越軍每天去提水,有時三五成群地洗衣服,是冷槍冷炮射擊的最理想的目標。今天卻第一次出現了一個越南女兵,她蹲在水塘邊,正在洗那長長的秀發。高倍的望遠鏡,一下把她拉到眼前,帶補丁的襯衣裡,豐滿的乳房清晰可見。 “打不打?” “不打。”以前只是聽說前線有越南女兵,夫妻陣地,還沒有真正看見過,再說一個人用火砲打也不划算。 戰士開玩笑說:“連長看見漂亮女兵發善心了。” “不是發善心,女兵呀!她們大多數是寡婦,堅守在前沿陣地實在不容易的。” 以後每天這個女兵都按時出現在水塘邊,不慌不忙地洗衣、提水,有時還站在那裡,面向A團陣地觀察一番。她好像沒有意識到是在戰場上,也許是向A團的戰士,展示她的美麗。有時幾天看不到她,大家便議論起來,她病了,死了,換防了。反倒關心起來她了。 由於越南連年作戰,男兵死亡較多,兵員嚴重不足,他們便招收大量女兵。補充到砲兵、通訊兵和救護部隊。前線也經常出現“夫妻陣地”,把小的高地交給夫妻堅守,給他們家庭造成很大的壓力。 越南長期作戰,經濟發展緩慢,部隊的裝備非常落後,武器彈藥大多是中國、蘇聯支援的,也有繳獲法國、美國的。穿的軍衣大多數是補丁打了一個又一個,吃的基本上是炒麵、野菜等,還經常挖山上的木薯充飢。燒的主要靠撿來的干樹枝。而A團的裝備比他們先進的多,吃的是各種肉類、水果、蔬菜罐頭,壓縮餅乾是最差的食品,一般沒人吃,整桶堆在工事外面。燒的全部是航空煤油。白天越軍看的眼饞,經常利用夜色的掩護,仨仨倆倆地摸上來,不是來偷襲,而是來偷東西的。摸到陣地前沿,拿桶壓縮餅乾就跑,有時戰士看到也不理會。也有個別敵人拿到東西後,還要扔幾顆手榴彈。這可惹火了A團的戰士,他們立即還擊,直到把敵人消滅為止。 從這點來看,越南士兵還是值得尊敬的。 指揮所前木棉樹上的嫩綠色樹葉,越長越大,有的花朵已經開始凋謝。 最近幾天,越軍不斷進行砲擊,越打越兇。根據上級通報,越軍正在換防,為了給Α團造成錯覺,故意露出進攻的跡象,掩護部隊換防。所以,每天頻繁砲擊,擾亂Α團的防禦態勢。有時用小股部隊偷襲前沿陣地,又用砲兵打擊船頭、天保農場和縱深砲兵陣地,部隊傷亡不斷增加,弄的前後部隊都不得安寧。 團後勤住的山包上,砲彈爆炸產生的煙霧,籠罩了整個山頭。水桶粗的橡膠樹,被氣浪拋向半空,山坡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樹枝。船頭河上的鋼架橋,更是越軍射擊的目標,無數的砲彈在大橋周圍爆炸,河中不斷濺起高大的水柱,他們企圖炸斷這條交通運輸線。 A師開始還擊,雙方展開砲戰。砲彈帶著風聲不停地在空中飛過。鄒軍正在指揮戰鬥,一發砲彈在附近爆炸,幾塊十來公分長的條形彈片,飛到他的面前,他順手彎腰抓起一塊,手被燙了幾個水泡。 三砲連副指導員侯天順,正在裡頭寨坑道外,組織全營五個炊事班做飯。這時,敵人的砲火向他們射擊,砲彈在周圍山坡上不停地爆炸。他迅速指揮各班向坑道轉移,躲避敵人的砲擊。 戰鬥剛結束,鄒軍趕到148陣地,參加營黨委會。教導員傳達了團黨委會精神:要加強對戰士的思想政治教育,克服厭戰情緒和急於下陣地的思想,樹立長期作戰的觀念。尤其是要對乾部進行一次整頓,進一步發揮幹部的主觀能動性,使乾部真正起到表率作用,把本部門的兵帶好。部隊堅守的時間越長,越要嚴格管理,才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最後處理黨務,三砲連司務長劉宏林、六班長王喜來、九班長郭升、指揮班長賈明華,被批准火線入黨。 鄒軍回到指揮所後,立即用電話向各陣地上的干部,傳達了營黨委會精神,同時要求幹部要和陣地上的戰士,開展談心活動,使長期作戰的思想牢牢紮根。接著,他又召開八二迫擊砲陣地上的班長會議。對大家急於下陣地的思想表示理解,但是下陣地不是自己想下就可以下的,只要上級不下命令,我們就要一直堅守下去,想也沒有用。因此,不如不想或少想,安心堅守到最後時刻。班長紛紛表示,要做好本班戰士思想工作,堅決完成堅守陣地的任務。 4月17日16時,雙方停止砲擊,戰場出現短暫的平靜。天氣炎熱,令人難受。這時,衛生員悄悄來到鄒軍面前,“指導員!咱們去後面洗個澡吧?”鄒軍思考後,就帶領衛生員去了。 三砲連陣地後方200米處,一條山溝中,流淌著一條小溪,青青地溪水冰涼可口。周圍駐守著B團的部隊,應該說是比較安全的。鄒軍以前路過這裡時,經常歇個腳,洗把臉,喝口水,對它非常熟悉。 他們來到這裡,找了一處平緩的地段,蹲在溪邊,洗了洗手,然後捧起水,向臉上潑了幾下,又喝了幾口,直起腰來深深地吸了口氣,頓時感到精神倍增,渾身輕鬆。休息一會兒,便跳進水里,洗起澡來。 洗了一會兒,衛生員說:“指導員!你在水中玩一會兒,我把咱倆的衣服洗一下。” 這邊鄒軍正在水里戲水,那邊衛生員坐在石頭上洗起衣服。突然一發砲彈帶著風聲飛來,根據經驗他立即意識到這發砲彈落點離自己非常近。 “臥倒!”鄒軍喊道。雙手迅速抱住頭趴在地上,砲彈距他們幾米處爆炸。只覺得眼前一黑,耳朵“嗡嗡”響起來。接著強大的衝擊波,把土塊、石塊拋向空中,重重地落下,砸在鄒軍的背上、頭上,青一塊兒,紅一塊兒,還起了幾個包。 他晃動了一下身子,沒有受傷。喊道:“衛生員!受傷了沒有!” “沒有,就是被砸了幾下。” “先不要動,看敵人是否繼續打炮。” “明白。” 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他們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又洗起來。認為是敵人火砲走火。十來分鐘後,又飛來兩發砲彈,和上次情況相似。 “不好,敵人發現我們了,快跑。”爆炸聲剛一結束,鄒軍喊道。 他們從地上爬起來,來不及洗掉身上的泥土,撒腿就跑,衛生員手裡還掂著沒洗好的軍衣。他們一絲不掛地跑回陣地,立即引來戰友們的哄堂大笑。澡沒有洗成,還差一點送命,真危險。 4月20日上午,鄒軍正計劃和司務長劉宏林,去乾田160迫擊砲陣地,看望戰士,並打算了解一下情況。突然,雙方又開始砲擊,戰鬥越打越激烈,實在走不開,他就委託司務長劉宏林去了解一下情況,並帶去部分物品表示慰問。 砲擊時斷時續。越軍的主要目的是打擊A師砲兵陣地和重要目標。砲彈不停地在三砲連陣地上空飛過,有的則在陣地周圍爆炸。使人防不勝防,尤其是經常打一些空暴彈,這時陣地上空就會下一陣“鋼珠雨”,容易造成較大的傷亡。 按照命令,鄒軍正在指揮各炮進行還擊。 遠程火砲也開始發話,對敵人的砲兵陣地進行射擊,壓制敵人的火力。砲彈在空中飛來飛去,飛行時的聲音連綿不斷。尤其是船頭、裡頭寨幾個村莊,被炸的幾乎成了一片廢墟。 短短幾個小時,三砲連就發射砲彈238發。 下午,砲擊逐漸停止。接著,傳來了喜悅的消息。濟南軍區××軍×××師某團張連長來三砲連看陣地。戰士們一下圍上來,問這問那,最關心的是他們什麼時間來接防。鄒軍和張連長進行了長時間的交談,了解了他們部隊開進和訓練情況。為了探索空中運兵的方法,他們有一支部隊從濟南乘飛機,經過四個小時的飛行到達昆明,每架飛機裝載五台解放牌卡車、二台北京吉普和幾十名戰士。其餘人員乘火車到達。他們訓練到5月15日結束,預計在20日左右換防。還有一個月時間,大家盼望以久的時刻就要來到,等待和親人團聚時間已經不遠了,很快就會體會到和妻子兒女,久別重逢的人間快樂。許多戰士流出了喜悅的眼淚。 近幾天,越軍砲擊時斷時續。有時敵人在夜幕的掩護下,不斷地派出小股部隊,向142、146、211等高地進行偷襲,被A團發現後,雙方立即展開猛烈的砲擊。 A師駐守在偏馬山腰上的85加農炮,直接封鎖著越軍大青山交通要道,只要發現敵人在這條路上出現,立即給與重創;八里河東山上的130火箭炮,對大批進攻的敵人,造成極大的殺傷力,使敵人在精神受到很大震撼。所以,敵人對這兩個陣地恨之入骨,經常進行砲擊。有時還利用導彈攻擊這個陣地,相互砲擊比較頻繁。 在戰鬥間隙,戰士們忙裡偷閒,在貓耳洞裡打牌、下棋。由於娛樂生活貧乏,娛樂用具購買困難,一副撲克玩幾個月,爛了就用舊報紙在後面粘一層,時間一長撲克的厚度就越來越厚,有的達到四五副撲克的厚度,手裡拿著很困難,也捨不得扔掉,它可是為數不多的娛樂工具。還有的戰士在地上畫個方格,玩起了四子棋。 當聽到射擊的命令後,他們把撲克往地下一放,跑出去就打,打完後回來繼續玩,好像不是在戰場上一樣。長期的戰爭生活,戰士也學會了勞逸結合,掌握了用什麼方法,打發這漫長乏味的艱苦生活。 前線傳來不幸的消息,三砲連配屬八連作戰的三班戰士王寶根、謝光輝同志,在168高地搶救傷員時受傷,加上以前受傷的人員,班裡戰鬥減員嚴重,為了能繼續完成戰鬥任務,鄒軍向營部請示,讓八連補充兩名戰士,協助作戰。 根據下階段作戰任務的變化,鄒軍決定召開幹部、班長會議,研究部署今後的工作任務。他說:“我今天講四個問題。一是要加強人員管理,不經批准,任何人不許到其它陣地亂串,到船頭以外地區,必須有我親自批准。二是嚴格戰場紀律,必須服從命令聽指揮,做到令行禁止。三是加強物資管理,對陣地上的作戰物資進行登記造冊,防止物資丟失,交好班,換好防。四是正確對待榮譽。總之,我們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充分發揮幹部、骨幹的作用,把工作做好,減少不必要的人員傷亡,爭取把大家安安全全地帶回去。” 會議剛結束,鄒軍接到電話,配屬七連作戰的六班戰士徐新立同志,在去148高地背水途中,被越軍的狙擊步槍打傷。他迅速派衛生員去營救護所看望傷情,當得知傷情不重時,才鬆了一口氣。 4月28日,是攻占老山一周年的日子。老山位於雲南省麻栗坡縣中越邊界線上的騎線點上,是中國南大門的一道天然屏障,1979年中越戰爭後,越南佔領了它。經常利用這個制高點,向中國境內開槍開砲,直接威脅邊疆人民的人身安全和生產秩序。為了捍衛中華民族的尊嚴,1984年4月28日,第××軍××師奉命攻打老山,經過三天的激烈戰鬥,於五月一日攻占了被越軍侵占幾年的中國領土。從此,改變了雲南邊界的防禦態勢,變被動為主動,它和者陰山、扣林山聯爲一體,成為南疆一道堅不可摧的天然屏障。 10時40分,越軍向三砲連後方500米處的新新砦砲擊,砲彈不斷的在村莊爆炸,留守村里看家的老鄉,迅速鑽進村邊山腰挖的防空洞裡。幾個不懂事的小孩嚇的直哭,緊緊地揪住媽媽的衣服,年輕的母親則將乳頭塞近孩子的嘴裡,哭聲馬上停止。他們幾十個人擠在山洞裡,盼望著戰爭早日結束,能過上安靜的日子。 15時30分,邊防某團九輛汽車,向130陣地開進途中被越軍發現,一個85加農砲連跟踪射擊,汽車被堵在裡頭寨村中,敵人發瘋似的轟炸,村莊里房屋又被炸塌了幾座,有的還燃起大火,噼哩啪了地燒了起來。其中三輛汽車完全暴露了,迅速向三砲連陣地下方衝去,敵人的砲彈也跟著打來,最後汽車在山腳下停下,鄒軍立即招呼司機躲進貓耳洞裡防砲。 今天是“五·一”國際勞動節。 上午,下起毛毛細雨,淅淅瀝瀝的雨,打在竹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像為戰鬥的將士演奏的一首讚歌;細細的雨水又像遠方的父母,懷念前線的兒女,暗暗流下的眼淚,想洗掉了兒女身上的征塵,洗淨了烈士臉上的血跡;滋潤著灑滿鮮血的國土。 此時此刻,戰友們多麼想念家鄉,想念操勞一生的父母,想念溫柔體貼的妻子和天真活潑的兒子。他們盼望著早日結束戰鬥,返回家鄉與親人團聚。 可是,目前仍有部分群眾,對參戰人員的行為不理解。有的未婚妻向部隊寄來吹燈信;有的妻子以種種藉口,打掉了懷孕幾個月的胎兒;有的地方政府,對參戰人員家庭出現的天災人禍和困難不管不問。這種現象嚴重地影響了戰士們的情緒,他們說:“我們打仗是為了誰?目前各地正流行承包製,為什麼戰場沒有人來承包。”戰士們需要的是理解和支持,哪怕是一聲問候,他們就會感到安慰和興奮,就會產生無窮力量。於是,鄒軍利用難得的空閒時間,分別給三名戰士家庭和地方政府寫信,希望他們給與支持。 為了讓大家體會節日的氣氛,中午,鄒軍通知炊事班加了幾個菜,每個班加發了幾個平時捨不得吃的罐頭,一人一瓶巧克力香檳酒。他又順便到每個班,轉了一下,和大家碰了一杯酒,調動大家的情緒。 下午,配屬在九連炊事班的三砲連炊事員李石頭同志,路過連隊,找到鄒軍匯報思想。目前,他和另外二人,擔任向堅守在的166陣地上的40多名人員的送飯任務。 李石頭同志的家庭多次發生不幸。去年10月,正當臨戰訓練處於緊張時期,他的父親病故,欠賬1700多元,家庭生活十分困難。鄒軍曾代表黨支部,向他家所在的縣、鄉分別去信,請求按照中央84年64號文件精神,對堅守在老山、者陰山的指戰員,在政策允許的情況下,給予適當的照顧。可是,他們無動於衷,不但沒有給與照顧,而且去家裡看一下,都沒有做到。上個月,災難再一次降到這個戰士家裡,他母親從樓上摔下,小腿骨折。這一連串的不幸,怎不令人心酸。連隊破例救濟他50元錢,鄒軍又以團政治處的名義,向該縣民政局去信,請求給予適當的照顧,又如石沉大海。某些地方政府的官僚作風,真叫人痛心,他們對參戰人員家中的困難,視而不見,真是地地道道的官僚作風。 鄒軍經過做李石頭的思想工作,消除了他悲觀、厭戰的不滿情緒。為了讓堅守在前線的戰士吃上飯,他每天半夜起床做飯。然後,身背幾十斤重的飯菜,冒著生命危險,穿梭在槍林彈雨中。爬幾公里的山路,最後把飯菜送到距敵幾十米的戰士手中,無論刮風下雨,一百多天如一日。 而我們可愛的戰士在遭到種種不幸打擊後,仍然不忘自己肩上的責任,民族的尊嚴,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捍衛祖國的領土完整。這就是戰士的偉大胸懷,他們不計報酬,不計個人安危,在生與死,血與火的考驗面前,表現出了大無畏的革命精神,是難能可貴的,是任何人無法比擬的。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