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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五章壓軸“戲”

華野檔案 张洪涛 12934 2018-03-18
最後一戰,楊勇的二十兵團唱壓軸“戲”。楊勇:哼,這回就讓砲彈去跟李承晚說話吧!許世友、李天佑等著名戰將來到二十兵團給老朋友助威。風雲多變。楊勇接到緊急報告:某部一名偵察參謀叛變投敵……王平為邱少雲式的英雄戰士所感動,禁不住落下了眼淚。二十兵團第六十八軍第六零九團先遣隊的故事,後來拍成了電影《奇襲白虎團》。 1953年7月27日,中、朝、美、韓在板門店簽署停戰協議。 1953年5月,台日里第二十兵團駐地。 二十兵團是1951年5月入朝的,是華北軍區部隊第二番入朝參戰部隊之一。同屬第二番入朝參戰部隊,二十兵團卻比楊得志的第十九兵團推遲了兩個多月。 1952年7月11日,二十兵團司令員楊成武因病回國,十九兵團副司令員鄭維山代理二十兵團司令員職務,政治委員是張南生。入朝以來,二十兵團所轄的第六十七軍和六十八軍,一直在“三八”線上的金城以北地區擔任防禦。

現在的二十兵團司令員楊勇、政委王平,都是剛剛走馬上任的。 6月20日,台日里兵團指揮部。台日里是一個僅有幾戶人家的小山溝,兵團指揮部就設在山下一個很大的山洞裡。這裡的樹木已被敵機轟炸得東倒西歪、殘缺不全,一棵棵被火燒煙熏過的枯樁、焦木,兀立在堅硬的岩石上,使得原先這裡秀美的景色變得淒楚荒蕪…… 洞內,用幾隻廢棄的彈藥箱摞就的“會議桌”前,司令員楊勇正默不作聲地抽著煙。對面是政委王平和參謀長蕭文玖。整個指揮部顯得空寂而沉悶。 經過戰場上的反复兵刃較量和談判桌上我中朝和談代表團的不懈努力,停戰談判終於達成協議。然而,就在雙方准備簽字之際,李承晚集團竟公然破壞協議,於6月17日夜,以“就地釋放”為名,扣留我方被俘人員2.7萬餘人,且大肆叫囂“反對任何妥協”,要“單獨打下去”,企圖破壞全面實現停戰。

過了一會兒,楊勇站起身,吐出一口煙,一邊走,一邊對王平說道:“真是令人難以想像!行將就木的李承晚,居然野心勃勃地要單獨打下去,真是螳臂擋車——不自量!” “是啊,這充分暴露了他一貫反共的反動本質。看來呀,李承晚是撞不到南牆不回頭啦!”王平說道。 “倒也乾脆。那我們就狠狠地揍他一頓,一直到把他揍扁為止!”楊勇憤憤地說道。隨即,將煙蒂丟到桌上的舊玻璃瓶裡。 面對和談出現的這一新的局勢,彭德懷司令員及時致電毛澤東,建議推遲停戰協定簽字的時間,以便“再給李偽軍以嚴重打擊,再消滅偽軍一萬五千人”。對此,毛澤東十分贊同,並非常肯定地指出:停戰簽字必須推遲,推遲至何時為宜,視情況發展決定。再殲滅李偽軍萬餘人極為必要。

為了狠狠打擊李承晚集團,配合停戰談判,志願軍總部指示各兵團和各軍:原預選目標如已準備就緒者,應即殲滅之;如新選目標,應即抓緊時間進行準備。對美軍及外國幫兇仍不作主動攻擊,但對任何進犯之敵均必須堅決予以打擊。 在二十兵團指揮部裡,懸掛在石壁上的軍事地形圖清晰地標示著敵我雙方的軍事態勢:自夏季攻勢以來,特別是經過最近兩次的反擊戰,美李集團在北漢江的防禦體系已被徹底打破,金城以南、北漢江以西地區,也就是二十兵團的正面,敵人4個師的陣地顯得更加突出,目前的態勢對我十分有利。 看到這一情況,楊勇喜不自禁。為了進一步摸清這一帶的地形、地貌和敵情,楊勇和參謀長蕭文玖冒著敵機的轟炸掃射,翻山越嶺,來到陣地最前沿實地察看。通過望遠鏡,敵陣地被一下子“拉”到了楊勇面前:金城以南,山所裡到金城川和北漢江匯合處,是敵陣地的最突出部分,這個呈弧形的突出部寬約25公里。這是以轎岩山為主的一片山地,山崖陡峭,難攻易守,是阻擊進攻的一塊天然屏障。突出部的核心地域是梨船洞高地,在這裡擔負防禦任務的是偽首都第一師和偽第三、第六、第八師,駐守這裡的幾個師全部都是李偽軍的精銳之師,尤其是首都第一師,是李偽的“王牌師”。西部和西北部則山勢較低,地形開闊平緩,距我陣地的距離約一公里,不易接近……

6月21日,二十兵團指揮部裡,司令員楊勇、政委王平、參謀長蕭文玖、副參謀長趙冠英4個人圍坐在山洞,呆了整整一天。到傍晚時分,一份很詳細的《二十兵團金城戰役作戰方案》便送到了志願軍總部首長的案頭。副司令員鄧華、楊得志仔細研究之後,便很快電複二十兵團:同意《二十兵團金城作戰方案》。現調配第六十、第五十四、第二十一軍隸屬你兵團;另將砲兵第二師第二十八團、第三十團一個營,火箭砲兵第二零一團,高射砲兵第六零一團,反坦克砲兵3個連,工程兵4個營加強你兵團。 看完志司的電報,楊勇高興地說:“這回放心了。加上六十七軍和六十八軍,我們的兵力已經有5個軍共15個師了!” “可不是,總部還向參戰部隊配發了大量的渡河器材、通信器材和大量作戰物資呢!”政委王平喜出望外。

“好極了。這樣算來,金城正面,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是1比3,火力對比是1比1.7,嗯!我們的兵力兵器都佔優勢。”參謀長蕭文玖一邊扳著手指算,一邊眉飛色舞地說,“在主要方向上,我們的火砲密度已經達到每平方公里108門,嗨,這可相當於二次世界大戰時,蘇德戰場上的標準!” “哼!這回我們就讓砲彈跟李承晚說話吧!”楊勇戲謔地笑道。 7月10日,台日里二十兵團指揮部。 這裡正在進行軍以上作戰會議。在座的除了兵團領導外,5個軍的軍長整整齊齊地圍坐在會議桌周圍,他們分別是:第六十八軍軍長陳坊仁,六十七軍軍長邱蔚,六十軍軍長張祖諒,五十四軍軍長丁盛,二十一軍軍長吳泳湘。 參謀長蕭文玖首先走到地圖前,環視了一下大家,說:“這次金城戰役,我們決心集中第六十八、六十七、六十和五十四軍以及砲兵、工兵和坦克,組成東西中三個突擊集團,在牙沈里至529.3高地一線首先突破敵防禦,向梨船洞方向實施主要突擊,拉直金城以南戰線。爾後,視情向亢峰、赤根山、黑雲吐嶺、白岩山方向發展。二十一軍在北漢江以東地域擔負防禦任務。”

停了一下,蕭文玖接著對大家說道:“下面請司令員佈置作戰任務。” 楊勇將煙蒂熄滅,隨後站起來,叫道:“邱蔚,丁盛,陳坊仁!” 話音未落,三位軍長已立正站在楊勇面前。 “以第六十七軍、第五十四軍之一三五師、第六十八軍之二零二師(欠一個團)組成中集團,由官垡里至轎岩山地段實施突擊,第一步首先攻殲轎岩山之偽第八師第十團、偽第六師第十九團之一個營和官垡里西南高地敵一個營,得手後,迅速向南發展,殲滅東山里、商山里之敵,並協同東、西集團殲滅585.2高地、開野里之敵;第三步協同東、西集團由北向南攻殲梨船洞以西、西北之敵。”楊勇接著講道:“以第六十八軍(欠二零二師)、第五十四軍之第一三零師組成西集團,由外也洞至灰古介地段實施突擊……”佈置完中、西兩個集團,楊勇又叫道:“張祖諒、吳泳湘!”楊勇接著講道,“以第六十軍、第二十一軍(欠一個師)及第六十八軍之六零五團組成東集團。以第六十軍由松室裡、龍虎洞地段實施突擊……”

楊勇講完之後,用徵詢的目光環視了一下各位軍長,然後問道:“大家還有什麼問題沒有?” “總攻的時間是什麼時候?”六十七軍軍長邱蔚搶著問道。 “看,六十七軍急得都快坐不住了。總攻的時間定為7月13日21時。現在請大家對一下表。” 這兩天,部隊忙於戰前的緊張准備,兵團指揮部倒是一下子清靜了許多。 楊勇有些坐不住了,他想下各部隊轉轉,再檢查一下戰前準備工作。這時,電話鈴響了。 “你好啊,老楊!”是三兵團司令員許世友。 “是老許呀,正好你幫我出出主意!”聽到老朋友的聲音,楊勇驚喜萬分。 “哈哈,我有啥主意啊!我是奉總部的命令,準備去你那裡參觀學習哩!這最後一台戲就看你老弟唱嘍!”

原來,志願軍總部考慮到當時全線大規模的作戰已停止,其他兵團暫時沒有大的任務,於是便指定一些兵團領導到二十兵團觀戰、助威。與許世友一同來的還有李天佑、杜義德等名將。他們曾與楊勇出生入死、並肩戰鬥,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好啊,有你們幾位幫我,我心裡就踏實多了!歡迎你啊,老許,我等你!”楊勇放下了電話。 13日,幹軍萬馬如箭上弓,彈上膛,只等一聲令下。 然而,下午13時,楊勇突然接到一個緊急報告:我某部一名偵察參謀叛變投敵,敵人已獲悉我轎岩山一帶的作戰企圖,並立即調整了這一帶的防禦部署……楊勇先是一驚,然而當他考慮到敵人僅僅調整了轎岩山的部署,而其他方向均未變化時,懸著的一顆心才終於落地,隨即命令道:按原計劃發動進攻!

盛夏的烈日炙烤著薄薄的洞壁,悶熱難耐。而漫長的白天,也一如這火樣的夏日,煎烤著楊勇那顆焦急的心——從昨天夜裡開始,已有3000多名指戰員先期隱蔽地安插到距敵只有500 米的地域內,另有60多門火砲。為了不使敵人發現,指戰員們埋伏在泥水和荊棘叢中,他們忍受著日曬、蚊叮、蟲咬和疲困的煎熬,已經度過了20多個小時!現在距離總攻的時間還剩幾個小時,然而,對於潛伏部隊的指戰員們來說,也是最疲倦、最焦急的時刻。距離這麼近,任何一點可能的懈怠和疏忽,都會暴露目標,以致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想到這裡,楊勇焦急地踱著步子。 王平理解楊勇此時的心情,便勸慰道:“我們的戰士具備高度的組織紀律性,他們一定能夠堅持到最後一分鐘!”

其實,王平的話也不完全是說給楊勇,另一半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作為兵團首長,他又何嘗不時時牽掛著潛伏部隊的那些戰士們呢! 後來,據了解,在潛伏中,敵人的冷槍冷炮時常落在潛伏區。 13日清晨,一發砲彈落在戰士司振江身後,炸斷了他的雙腿,另有幾名戰士同時受傷。 司振江和他的戰友硬是一動未動,一聲未響,咬著牙堅持著。司振江疼得幾次昏死過去,另外幾名受傷的戰士疼得甚至將雙手都插進了堅硬的土層裡…… 21時整。隨著楊勇一聲令下,千門大砲發出撼天動地的怒吼,將夜空輝映得如同白晝,一批批砲彈如同閃電飛向敵群,頓時,整個金城一線變成一片火海。 20分鐘後,二十兵團的三個突擊集團,在二十四軍和朝鮮人民軍的有力配合下,猶如三把利劍,向敵人同時出擊,不到一個小時,即全部突破敵人前沿陣地。 中集團突破敵前沿後,其左翼第一九九師進攻中遇敵頑強抵抗,於14日零時佔領轎岩山中峰、東峰;右翼第二零零師於23時37分殲滅官垡里西南高地敵一個營,並沿金城至華川公路向敵縱深發展,於14日6時佔領龍淵裡、東山里,割裂了偽第六師防禦,使轎岩山和烽火山兩敵側後受到威脅,開始動搖。 東集團因準備時間不足,進攻正狹窄,加之又是翻越山脊進攻,突破後發展速度緩慢,至14日6時,僅佔領北漢江以西汝文里至472.3高地一線,未能迅速進到細峴裡及控制金城通往華川的公路。 西集團進攻勇猛頑強,靈活主動,向敵縱深發展比較順利。其右翼第二零三師迅速殲滅522.1高地敵一個營後,師主力立即向芳通裡方向發展進攻。二零三師組成的滲透迂迴支隊沿522.1高地以東公路急速向敵縱深插進,於14日2時直插二青洞。迂迴支隊的先頭分隊是六零七團偵察排的一個班,他們在副排長楊育才指揮下,以靈活多變的戰術,出敵不意,以極小的代價勝利殲滅了偽首都師第一團(即白虎團)團部,為該師迅速完成第一步任務發揮了重大作用。戰後,楊育才榮立特等功,並被授予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英雄稱號。 7月13日夜,剛剛被提升為偵察排副排長的楊育才率領12名偵察員隱蔽地進入陣地前沿484高地的交通溝裡。 按指揮部命令,在戰役開始發起攻擊的同時,讓楊育才所在的六零七團組織一個12人的“化裝奇襲班”深入敵後,殲滅正面敵人的“精銳師團”——偽首都師第一團團部,給大部隊穿插開闢通路,以便有效地配合整個西突擊集團向南推進。 涼風捲著細雨,紛紛揚揚地飄灑著,稀稀落落的砲彈落在交通溝周圍,響起了一陣陣爆炸聲。楊育才化裝成美國顧問,朝鮮族志願軍戰士韓淡年化裝成李偽軍小隊長,其他戰士都化裝成李偽軍。他們想著即將來臨的戰鬥,心裡充滿了勝利的信心。 團首長來到陣地前沿給他們送行。首先給楊育才他們做了指示,又將泉瑞裡朝鮮人民送來的一束束鮮花和一面“贈給親人中國人民志願軍”的錦旗授予他們,還把泉瑞里送來的慰問信一字一句地讀給他們聽:“親愛的中國人民志願軍,你們的英雄事蹟,將永遠銘記在我們朝鮮人民的心裡,朝鮮人民無限熱愛你們,希望親人們在戰鬥中更加狠狠地打擊敵人……” 看著這手裡的鮮花和錦旗,聽著慰問信中熱情洋溢、親切動人的語句,楊育才的眼前似乎又出現了使他永遠也忘不了的情景。 那是1953年3月12日的事。那天,天灰濛蒙的,鵝毛般的雪花無聲地下著,滿山遍野添了一層又一層白絨絨的新雪。楊育才正冒著寒風,踏著齊腰深的積雪執行任務。走了一天,快到泉瑞裡時,楊育才的手腳已凍僵了,再加上一天沒吃東西,渾身軟綿綿的,簡直一絲力氣都沒有了,漸漸地支持不住,暈倒在雪地裡。泉瑞裡一位朝鮮阿媽妮發現後,即刻把他背進了屋。 阿媽妮用嘴咬著一個個鈕扣,幫他解開了冰凍的棉衣,又用嘴裡的熱氣哈開了他的鞋帶,脫下皮鞋,只見楊育才的雙腳凍得像棍子一樣,再也不能用火烤、用熱水燙了,阿媽妮毫不猶豫地把楊育才的雙腿抱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把它暖化。東方發白,楊育才一覺醒來,只見阿媽妮紅著雙眼還在爐火旁為自己烘烤衣服。楊育才凝視著阿媽妮慈母般的面容,流下了滾滾熱淚。 要分別了,楊育才緊緊地握著阿媽妮的雙手,感激地說:“阿媽妮,謝謝你!”阿媽妮給楊育才整了整衣服,親切地說:“孩子,中朝人民是一家。帝國主義是世界勞動人民的共同敵人,望你們更加狠狠地揍敵人!” …… 想到這裡,楊育才的心更加激動,他同偵察員們一起舉起了鐵鎚般的拳頭,遙望著祖國,高聲朗讀著從內心發出的誓言:“敬愛的毛主席,敬愛的金日成首相,敬愛的祖國人民和朝鮮人民,我們決不辜負你們的希望,為了世界人民的解放,我們堅決搗毀偽團部!不消滅敵人,決不下火線!” 21時整,我軍發起總攻,隱蔽在山溝、窪地裡的我軍炮群雷霆般地怒吼起來。敵人前沿陣地像一座爆發的火山,濃煙滾滾,地動山搖。 當砲彈的爆炸聲由敵人前沿移向敵人陣地縱深的時候,楊育才領先躍出前沿坑道,把手一揚,向偵察員們喊道:“出發!”接著一個跟一個躍出了坑道,向前飛速插去。 敵人密集的砲火封鎖了前沿陣地,砲彈不斷地在偵察員們的身邊爆炸。 他們沿著事先偵察好的穿插道路,一會兒匍匐前進,一會兒利用彈坑,敏捷地躍進,迅速越過了白楊裡500多米的平川,一下子插到敵人380高地。 380高地的四周,敵人環山設置的各種鐵絲網,被我軍的砲彈炸得像亂麻一樣翻捲著,還一道一道擺在那裡。趙順合拿起木樁想砸,楊育才立即說:“來不及,翻過去!”說完只見他一按木樁翻了過來。 翻過了好幾道鐵絲網後,楊育才和同志們的衣服撕壞了,皮膚刺破了,但他們全然不顧,快速前進。他們心裡都清楚地知道,每一秒鐘都關係著整個戰役的勝利。 突然,走在前面開路的趙順合急促地喊道:“副排長,我踩著地雷了!” “地雷!”楊育才心中一怔,馬上沉著地命令:“踩住,不要動!”一面叫大家隱蔽,一面立即向趙順合身邊跑去。 趙順合一隻腳踏在地雷的鐵板上,另一隻腳已經跨出去了,楊育才迅即喊了一聲:“踩住!”趙順合趕緊收住了腳,站穩了身子。楊育才臥倒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鐵板兩邊泥土扒開,汗珠從他的額上、臉頰上滾落下來,地雷慢慢地露了出來。根據地雷的形狀和斑紋,他發現這是顆美式反坦克地雷,心裡才平靜下來。因為這種地雷要有180多公斤的壓力才能爆炸。他熟練地卸掉了引信,把地雷刨了出來,領著偵察員們繼續前進。 大家安全地離開了地雷,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可是,楊育才的心裡並沒有就此輕鬆下來,他想:有反坦克地雷,就必定有炸人的地雷! 楊育才仔細地考慮著安全通過的辦法。開始,他叫每個偵察員都把褲筒和袖子捲起來,弓著腰一步一步向前摸索,依靠皮膚的感覺去發現那些暗藏的掛雷、拉雷……可是,沒走多遠,他不免焦急起來,這樣慢慢騰騰,啥時才能到達二青洞呢? “唰——”夜空掛起一條紅色光帶。許多突擊部隊已經發起衝擊!戰鬥的槍聲在他後面激烈地響著,同志們和敵人搏鬥的廝殺聲也傳進他的耳朵。 在這關鍵時刻,兄弟部隊和同志們是多麼需要他們盡快打掉敵人的指揮機關啊! 不能拖延!楊育才迅速命令偵察員們藉著砲彈爆炸的火光,沿著砲彈坑跳躍前進。 走不多遠,在砲彈爆炸的間隙中,傳來潺潺流水聲。 “流水!敵人是不會將地雷埋在容易被流水沖出來的水溝裡的。”楊育才一陣驚喜,命令偵察員們:“快!順著水溝往上走。” 大夥跟著他跳進了水溝,深一腳,淺一腳地順著水溝奔跑。 風越吹越緊,雨越下越大。暴雨嘩嘩地澆在偵察員們身上。他們繞過大石崖,踏上了通向敵人縱深的公路。公路上泥濘不堪,到處是沒腳脖的泥潭。 偵察員們不顧跌跤栽跟頭,迎著狂風暴雨,跑步前進。他們越來越深入敵人的腹地,公路上敵人崗哨層層,警戒嚴密,還不斷升起一顆顆照明彈。看來,要順利通過敵人的崗哨,又不和敵人打響,只有獲得當晚的通行口令才行。 楊育才一面飛速前進,一面在琢磨著怎麼捉個“舌頭”取得口令,怎麼通過崗哨。為了迷惑敵人,楊育才把偵察員們分成4 路,裝扮成護送美國顧問,邊喊著朝鮮話,“巴里!巴里卡”(快快跑),邊大搖大擺地大步前進。 空中又升起一顆照明彈,楊育才習慣地放慢了腳步,向拉長了距離的隊伍打量了一下,看看是否有人掉隊。這一路上,差不多每隔10分鐘,他總要回頭看一回。但是,這一次檢查時,卻發現隊伍中似乎多了一個人。為了查明原因,辨明多出來的究竟是什麼人,楊育才挨個地從頭到尾清點了一下自己的隊伍,12名偵察員一個也不少,可是隊伍的後面確實多了一個。這傢伙踢踢嗒嗒跟在後面,跑得還挺歡呢! 這個突如其來的情況,立即引起楊育才的警惕。這傢伙是怎麼來的?他一步不拉地跟著打算幹什麼?楊育才悄悄地將情況告訴了身旁的韓淡年。韓淡年機靈地向後看了一眼,轉身就要向後衝去。楊育才急忙一把抓住:“別急!慢慢地溜過去,冷不防把他的槍奪過來,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韓淡年慢慢地湊到隊伍後面,和那傢伙並排著跑,冷不防猛地抓住他的“八粒快槍”往自己懷裡一拉。那傢伙弄得莫名其妙,急忙嚷起來:“哎!哎!長官抓我的槍幹什麼?” “誰叫你往回跑?”韓淡年狠狠地問。 “你們當官的往後跑,就不許我們當兵的往後跑?”那傢伙還倔著脖子大聲嚷著,真把偵察員們當成了自己人。 “別羅嗦,跟我走!”韓淡年不管三七二十一,揪住他的胳膊拖到楊育才跟前。 這時,楊育才在槍托上拍了兩下,偵察員們聽到聲音,都停下來了。李培祿、趙順合立即來到跟前,楊育才交代了幾句,他們就各帶著一個小組在前後隱蔽起來,監視敵人,提防可能發生的意外。 “問他口令!”楊育才佈置好後,就命令韓淡年審問俘虜。 這傢伙一聽楊育才他們說中國話,就嚇癱了,舌頭直打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楊育才向他再三交代了我軍優待俘虜的政策,他才老老實實地說明了由來。 原來,這傢伙和另外兩個李偽軍在415高地站崗。我軍向敵人發起攻擊時,一發砲彈落在他們哨位上,一下子把那兩個李偽軍給炸死了。他一看嚇壞了,急忙溜出工事,躲進溝邊草叢裡。當偵察員們喊著“巴里卡”在公路上走過時,他以為是自己的營部往後撤,認為逃命的機會到了,就悶不作聲地跟著往回跑。 “今晚口令是什麼?”韓淡年嚴肅地審問著。 “口令是……古魯木沃巴……”那傢伙結結巴巴地說著。 “古魯木沃巴……”楊育才牢牢記住了口令,又輕輕地搗了下韓淡年的胳膊。韓淡年領會了副排長的意思,是要把口令證實一下!他瞪大眼睛,拔出明明晃晁的匕首,厲聲說道:“你說假話,我捅了你!” “真的!真的!真的是古魯木沃巴……”那傢伙一下子像一堆爛稀泥癱在地上。 得到了口令,楊育才和大家心裡都比較踏實了。 楊育才從俘虜嘴裡對證了偽團部的情況後,吩咐兩名偵察員把俘虜四肢捆起來,嘴裡塞上毛巾,放在隱蔽的草叢裡,待回來再放他,然後又邁著飛快的步子向前插去。 “古魯木沃巴!”包月祿踏著輕快的步子咕嚕一句,湊著韓淡年身旁問道:“中國話是什麼意思。” “中國話就是'雲雹'!”韓淡年興沖沖地回答。 “'雲雹'——倒不錯,我們可真給他們帶來了'雲雹'!”包月祿像是品出了其中的味道,高興地說。 “這一陣'雲雹'落到偽團部,準能砸它個稀巴爛!”趙順合也回過頭來插了一句。 偵察員們興高采烈地輕聲議論著。楊育才卻和大家不同,他在考慮下一步行動。現在離敵人警戒區越來越近,要混過去除了依靠身上的偽裝外,那就是依靠這個剛得到的口令。但口令是否正確,很難斷定。再說根據以往的經驗,敵人在緊急情況下,口令往往一夜變動好幾次,萬一口令有差錯,那就麻煩了。 楊育才想到這種情況,便覺得必須對偵察員們強調一下:“在通過敵人警戒區時,除兩個聯絡員外,任何人都不准說話,也不准隨便回答口令,同時其他人要準備好手榴彈和囊刀,不能有一點大意!” 楊育才剛向後面的偵察員佈置完,正要讓韓淡年向前去和突擊組的同志們說,突然在三南里以西的小涵洞附近和敵人第一道崗哨遭遇了。 “你們是乾什麼的?”敵人先發問了。 “自己人!”走在前面的聯絡員金大柱回答說。 接著金大柱又來了個反問:“你們是乾什麼的?” 敵人一個哨兵回答:“我們是站崗的。” 敵人不吭氣了,金大柱他們就猛往前跑。 另一個敵哨兵看了看他們,突然大聲問道:“你們是哪個單位的?站住!上來一個人!” “師部搜索隊的!怎麼啦?”金大柱一面回答,一面走了上去。 “幹什麼去啊?”另一個敵人走過去攔住他。 “哼!搜索隊,打起仗來倒往回跑。” “你狗眼瞎了,沒看到我們是護送美國顧問到團部去?”金大柱連罵帶唬地說。 “少發橫!”那兩個敵人不知趣地向他們走近,拉住金大柱問道:“那個是美國顧問?讓我們瞧瞧!” 就在這時,楊育才迅速地向身邊的韓淡年瞥了一眼,意思是你上去答話,不要和他們糾纏。韓淡年很快領會了副排長的意思,擺出小隊長的架子,一邊跑一邊罵地趕了上去。 “'敵人'快打進來了,你們還磨磨蹭蹭盤問什麼,糊吃蒙睡的傢伙!” “長官!上面有命令。”一個哨兵被唬住了,低聲下氣地說:“怕有人混進來!” “混蛋!”韓淡年越罵越上勁,神氣十足地指著他的鼻子:“告訴你們,要是誤了美國顧問的事,要你的腦袋!” 這一罵把兩個站崗的敵人嚇壞了,一邊站一個,動也不敢動。 韓淡年轉過身來,對金大柱說:“你還不快走,跟他羅嗦什麼,誤了時間,槍斃你!” 金大柱假裝害怕的樣子說:“是!是!小隊長!” 接著,韓淡年大搖大擺地離開哨兵,走到楊育才面前,裝模作樣地躬了躬腰,用手指著哨兵嘰哩咕嚕說了一句。楊育才點了點頭,然後把手一揮,偵察員們就簇擁著“美國顧問”一溜煙地越過了敵人哨位。 走了一段路,楊育才壓著嗓子向身邊的韓淡年嚴肅地說:“下回碰到崗哨,要力爭主動,把口令對證,不能和敵人糾纏。不然,既耽誤時間還容易暴露。” 公路像給高山峻嶺纏了一道又一道的飄帶,風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山洪沿著山崖衝瀉下來,發出震撼山谷的巨響。突然,楊育才發現左側山坡上的草叢裡,有沙沙的響聲,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清晰。他側耳細聽,立即斷定有敵人走動,而且正向他們走來。 “我們得來個先發製人,和敵人對證一下獲得的口令!”楊育才確定主意後,便在槍托上輕輕敲了一下,示意偵察員們放慢腳步,提高警惕,然後悄聲叫兩個聯絡員向敵人發問。 敵人沒立即回答,金大柱便連罵帶唬地喊道:“你們他媽的長嘴了沒有?到底是乾什麼的?再不說話,老子就開槍了!”他把槍機一拉。 敵人就是這樣,你軟,他就猖狂,你硬,他就熊包。有個傢伙趕忙喊道:“哎!別開槍,我們是流動哨!” “口令?”韓淡年沒理睬他們,搶先問道。 敵人在回答口令時,只先說半句:“古魯木……” “沃巴。”韓淡年對上了下半句,走到敵人跟前,假裝親暱地說:“啊!原來是自己人,差一點發生了誤會。” 楊育才見三四個敵人已上了公路,有的還賊頭賊腦地打量偵察員,心裡想十幾個人聚在一起,只有兩個人說話,遲早會露出破綻來,便喊道:“巴里!巴里卡!”偵察員們應聲與敵人擦肩而過。 口令對證了,大伙的心裡比以前踏實了。但楊育才還是認為需要把一些應注意的問題向大家說說。比如敵人盤問的時候不要停下,不要擠成疙瘩,要提防敵人的暗哨,還要做出一些迷惑敵人的動作等等。 副排長的囑咐,使偵察員們警惕性越來越高。他們機智勇敢地又通過了一道敵人哨卡,快速地向敵縱深插去,猶如一支支飛箭向敵人心臟射去。 越過橫亙在公路上的勇進大橋,橋下水流湍急,兩岸山嶺高聳,泥濘的山路,又陡又滑。楊育才和偵察員們的衣衫都被汗水和雨水浸透了,13個人在雨夜不停地沿著盤山公路上奔跑著。 突然,兩輛開著燈的汽車面對著他們疾駛而來。楊育才迅速地作出了三種判斷:督戰隊,增援部隊,運輸車。他立即打個手勢,讓偵察員們迅速在公路右邊長著濃密的蒿草里隱蔽起來。 每個人的手裡都準備好了一顆手榴彈,眼盯著汽車,隨時準備應付敵人的襲擊。 兩輛汽車急速地向北駛去,車頭上都支著輕機槍,車廂裡裝滿了頭戴鋼盔、手持自動槍的敵人。楊育才一眼就看出,這是敵人的援兵。他預料到,敵人要是增援的話,絕不會這麼一點兵力,後面一定會有大批汽車。 為了避免和敵人的增援部隊遭遇,盡快地拐進偽團部的那條山溝,楊育才便縱身躍上公路,一面領著大家拼命奔跑,一面還不時地回頭鼓勵大家:“快!再快一點!贏得時間就是勝利!” 在連綿起伏的山巒中,有條山坡向東南伸去,公路便向東繞個大彎,前面溝口山樑上出現了兩棵高大的松樹。楊育才和大家認定從那溝口往裡,便是偽團部所在地二青洞。 當他們拐過山彎,離那溝口只有三四百米時,他們預料的情況,終於遭遇了。 從山彎北口冒出了兩道賊亮的光,緊跟在後頭的是一長串慘白的光柱,把山坡山溝照得通明雪亮,急促的馬達聲轟鳴。長長的車隊,跟前面的汽車一樣,像發瘋似地急駛著。楊育才立即命令偵察員在公路左側的草地裡隱蔽起來。 滿載著步兵和彈藥的汽車,一輛接一輛地向北駛去。這一情況,使楊育才不安起來。公路右側是陡峭的崖壁,沒處隱蔽,而偽團部卻在右側的山溝裡。他們正在左側的草地裡,敵人的車隊無形中成了一道封鎖線。楊育才和偵察員們用最大的耐力,想等敵人的汽車全部通過後,迅速穿過公路。 當他們放過20多輛汽車後,突然從北面傳來一陣震天撼地的爆炸聲。每個偵察員都知道,這是後面的穿插營和敵人先頭幾輛汽車的增援部隊接上火了。隨著爆炸聲,敵人的汽車都停了下來,把公路堵了個水洩不通。 怎麼辦?這是一個重要的關頭,需要楊育才迅速作出正確的決定。他左手拂著前額,右手緊緊地握著手槍,冷靜地思考著:繞過去?汽車接汽車要繞多遠?時間不允許;從車隊的間隙中悄悄摸過去?每輛車只相隔幾米遠,敵人哪會不發覺? 楊育才再看看車上的敵人,大部分抱著槍彎腰縮頸挨著雨淋,少數人站起來東張西望。 看著這毫無戒備的敵人,楊育才根據毛主席關於“採取秘密和神速的行動,出其不意地襲擊敵人,很快地解決戰鬥”的教導,果斷地下了決心:衝過去!對敵發起突然襲擊。 他堅毅地對大家說:“準備好,兩人打一輛,趁敵混亂迅速沖過公路,到公路西邊的白楊樹下會合!” 一切佈置就緒,楊育才鎮定地把手槍舉了起來,對準一個腦袋伸在車窗外的司機,“啪”的一槍,那傢伙兩手一伸,一頭栽倒在車窗上。一剎間,一個個手雷呼隆呼隆在車群裡爆炸,暴風雨般的子彈嘩嘩地掃射著敵人。敵人被這突然的襲擊,搞得暈頭轉向,鬼哭狼嚎地吆喝著,紛紛跳下車來,有的往車廂底下鑽,有的向水溝裡爬,有的干脆舉起了槍跪在泥濘的公路上直打哆嗦。 韓淡年一面扔著手雷,一面又好氣又好笑地對楊育才說:“副排長,敵人都在喊不要發生誤會呢!” “好啊!不跟他們發生誤會!”楊育才用力地喊道:“同志們,狠狠地打!” 十幾支自動槍又呼呼地吼叫起來。 趁著敵人一片混亂,偵察員們神速地衝過了公路。在公路西邊的白楊樹下,整理了一下行裝,又火速地向偽團部撲去。 從溝口到偽團部,只不過一里多路,在這短短的路途上,楊育才一面飛跑,一面迅速地變更了打偽團部的部署。他考慮到溝口一打響,保衛偽團部的警衛排一定會有所戒備,一旦接火,定要進行頑抗,要順利搗毀偽團部,首先要幹掉敵警衛排。他把這一任務交給了李培祿,讓他帶領3名偵察員去完成。一拐進溝口,李培祿等4人就沖在頭里,直向敵警衛排奔去。 偽團部在二青洞的山溝裡。整齊的三排木板房,周圍圈著鐵絲網,在三排房子中間,有一間特別大,像是會議室,藉著強烈的燈光,隱隱約約看見裡面的敵人正在開會。顯然,這是偽一團的指揮機關。 對面山溝的左側,有些零散破亂的房子,敵警衛排、伙房……都在那一帶。又小又窄的山溝裡,停放著二三十輛大卡車和吉普車,都開著燈,發動著馬達,三五成群的敵人正在忙碌著。停在會議室門口的三輛小吉普正噠噠噠地吼叫著,幾個敵人正進進出出往車上搬運東西。一切跡象表明,敵人要逃跑。 楊育才立即重新組織了力量,把身邊8名偵察員分成3組:李志帶2名偵察員,從鐵絲網裡鑽進去,迅速勇猛地消滅會議室裡的敵人;韓淡年帶2 名偵察員,隨著搬運東西的敵人混進去,機智靈活地打掉敵砲兵指揮部;楊育才帶其餘2名偵察員順著溝底公路,摸過去消滅團部混亂之敵。待李培祿他們打響後,其餘3個組同時展開戰鬥,然後從3個方向圍殲敵人,不給敵人以喘息的機會,不讓敵人有逃跑的道路,全部把敵人消滅在偽團部。 一瞬間,戰斗在各個方向打響了。李培祿帶領的小組和敵警衛排首先展開了激戰;楊育才帶領的小組和吉普車上的敵人接上了火:韓淡年3 人也把砲兵指揮部炸開了。爆炸聲此伏彼起,響徹整個偽團部。 一陣悶雷似的巨響從偽團部會議室里傳出來,電燈忽閃一下熄滅了。屋子裡立刻騰起濃烈的煙火,火光中閃現出李志、包月祿矯健敏捷的身影。他們在離屋子幾公尺時就向屋里扔進了手榴彈,衝到門口時又投出了一排。屋裡煙火瀰漫,雜具翻滾,那幫傢伙炸得像糞坑里的蛆蟲,上下滾動。李志趁機側著身子衝進門去,打開手電,包月祿緊跟著就是一梭子掃了過去。僥倖活著的敵人像受驚的兔子沒命地奪門往南竄逃。 極度慌亂的敵人,從砲兵指揮室、副官室、會議室裡竄了出來,匯集在一起,憑著對地形熟悉,企圖向東南方向突圍,但沒跑多遠就被韓淡年小組截住了。敵人又轉頭向北山坡後門方向逃跑,正好碰上李志3人打過來。敵人又只好向西面大門口衝去,楊育才他們早就等好在那裡。 3個組合擊,逃竄的敵人被揍得亂叫亂喊,縮在一堆紛紛舉起了雙手。 在炸塌的會議室裡,包月祿興奮地喊道:“副排長,'白虎團'的大旗被我們扯下來了!” 看著這繡著“龍頭”和“優勝”的杏黃旗,楊育才不由得輕蔑地冷笑一聲:“哼!什麼'白虎'、'黑虎',中國人民志願軍手中,統統都是紙老虎!” 天色微明,激烈的槍聲逐漸平息下來。李志、李培祿和韓淡年3個小組押著俘虜,拿著戰利品匯集到楊育才身邊。 “副排長!這是敵人事科長!這是敵砲兵營副營長!”韓淡年汗水淋漓,熱氣騰騰地用手指著俘虜說。 “還有機甲團長,他躺在吉普車上睡大覺啦!白虎團團長,他在山坡上啃地皮呢!” “美國顧問逮住了沒有?” “他啊!大腿上被我們打進兩發子彈,不能走了,只穿著褲頭和背心,像只胖豬似的鑽在團部底下的髒水溝裡。當了俘虜後,還示意不要殺他。” 偵察員們聽後都放聲大笑。 後來,楊育才和他的化裝奇襲班殲滅偽首都師第一團團部的事蹟,被人們爭相傳頌,並編成故事,拍成電影,搬上了銀幕。這就是電影《奇襲白虎團》。 今天,在北京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的“抗美援朝”展廳裡,當年被美李匪幫吹噓炫耀的所謂“王牌”部隊偽首都師第一團的團旗已經成為眾多戰利品中的一件,供人們參觀。而“虎頭旗”上“優勝”二字的標榜,卻成了對美帝國主義和李承晚反動派紙老虎真面目的絕妙諷刺。 7月16日,我軍完成全部進攻任務。 7月27日,金城戰役勝利結束。此役,我志願軍總計斃傷俘敵7.8萬多人,超過志司總部預定殲敵數量的5倍以上;擴展陣地面積達220多平方公里,拉直了金城以南戰線;繳獲重大,僅彈藥、器材就要有4000多台次的載重汽車方能運完!金城戰役,李偽軍的軍事力量被徹底擊潰。 從此以後,美李集團已潰不成軍,無力再戰,乖乖地走到了談判桌前。 1953年7月27日10時,中朝首席代表南日大將和對方首席代表哈利遜中將在板門店簽署了停戰協議。 同日,“聯合國軍”總司令克拉克於汶山在停戰協定上正式簽字。 同日,金日成元帥於平壤在停戰協定上正式簽字。 28日,彭德懷司令員於開城在停戰協定上正式簽字。 同日,金日成元帥、彭德懷司令員向朝中部隊發布命令:“自1953年7月27日22時起,即停戰協定簽字後的12小時起,全線完全停火。” 1958年10月26日,中國人民志願軍總部發表公報,中國人民志願軍已全部撤出朝鮮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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