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戰爭軍事 抗美援朝一兵紀事

第18章 二、我軍勝利突破臨津江,徹底擊垮敵生命防線

抗美援朝一兵紀事 武为群 7439 2018-03-18
1950年12月31日晚,中朝人民軍隊奉命發起第三次戰役,沿臨津江一線的我軍發起了突破臨津江之戰。我們40軍在上級指定的峨嵋里至高灘約9公里寬一線的地段強行突破。軍命令118師為左翼,我們119師為右翼相互協調作戰,120師為預備隊,師命令355團為左翼、356團為右翼,同時發起攻擊,357團為預備隊。 臨津江有100多米寬,水深1至2米,兩岸為斷續的陡壁,高約10至20米。敵人在江的南岸設置了70至80米寬的地雷區,並且設了幾道鐵絲網,鐵絲網後面是密集的地堡群,鐵絲網上面懸掛著密密麻麻的照明燈。敵人吹噓:臨津江是天然屏障,他們的防線是銅牆鐵壁,是他們的生命線。因此,他們極盡其能,用各種火力時時刻刻地封鎖著江面。

事情就是這樣特別湊巧,該著敵人倒霉,該著我軍勝利。當25至26日我師先頭部隊355團、356團到達江邊附近時,經偵察,雖然江面大部分已經結冰,可以行人,但仍有4至5米寬的江水主流沒有封凍,無法過人;為此急壞了各級領導,並立即發動部隊廣大官兵出主意,提出過江的辦法,部隊也確實提出了一些辦法,如趕做長梯搭浮橋等;正當大家熱烈討論想辦法的時候,只過了兩三天,江水就全封凍了,到29日晚,突擊隊派人查看冰情時,整個江面上已完全可以行人,部隊自上而下一片喜悅,所有官兵都鬆了一口氣喊出:真是“天助我也”! 如果說前兩次戰役我軍的大砲還沒有跟上來,這次戰役我們的大砲也趕上來了。砲兵29團配屬118師,砲兵42團配屬119師作戰。這就為突擊部隊提供了強大的火力保障。 1950年的最後這兩天,包括我們司、政機關在內的全師部隊的臨戰準備工作一直在緊張地進行。

1950年12月31日晚5時30分,我軍突破臨津江的戰鬥打響。頓時,我軍群炮怒吼,萬彈齊發。猛烈的砲火集中指向突擊部隊預定登陸的地段。我們機關雖然不在前沿陣地第一線,沒有機會直接觀察摧毀敵人防線的強大威力的壯觀場面,但那隆隆的砲聲是從我們頭頂的上空呼嘯而過的,完全可以感受到它對敵人是毀滅性的打擊力量。隨後,我們很快便得到了消息;當我軍的砲火打到敵人陣地時,敵人的陣地立即變成了一片火海,敵人的地堡一個接著一個地飛上了天,鐵絲網、地雷陣全遭破壞,為突擊隊開闢了一條安全的通道;然後,隨著衝鋒號響,突擊部隊猶如猛虎沖向對岸,並且一鼓作氣佔領了灘頭陣地;接著355團、356團所有部隊都登上了臨津江南岸,並且迅速向縱深發展;防線守敵除命歸黃泉和當了我軍的俘虜以外,大部分都狼狽地逃跑了,他們逃跑的狼狽相如何形容都不過分,例如,當我們的突擊隊沖入敵人的陣地時,發現他們為歡度新年而燉的牛肉還冒著熱氣,白蘭地酒瓶的蓋子已經擰開,敵人扔在地上的煙頭火還沒有熄滅,吃、喝、抽都不重要了,逃命要緊,就這樣不顧一切地逃命了。世界上真是少有這樣窩囊的軍隊。敵人的這些醜行當時在我們的部隊中就成為廣泛傳播的笑料。他們吹噓的所謂“天然屏蔽”、“銅牆鐵壁”和“生命線”,就是如此這般地不堪一擊而垮塌了。臨津江防線垮了,僅距離江邊幾十公里遠的南朝鮮首都漢城(現在叫“首爾”)幾乎已是我們的囊中之物,我軍直逼漢城。

至於我突擊部隊在突破臨津江的戰鬥中所表現的勇猛直前、不怕犧牲的英雄氣概的具體情況,當時只宣揚了兩個人物:一是356團三連“三好班長”毛鳳率領全班,靈活機智,一鼓作氣炸掉敵兩個碉堡,為突擊部隊掃清了前進道路上的障礙;二是七連三班班長徐殿開,突破時從數米高的懸崖上掉下去,摔得滿臉是血,昏了過去,甦醒後仍以驚人的毅力又趕上了突擊隊,並帶領兩名戰士,先後消滅了8個敵人,炸毀敵一個碉堡,戰後記兩大功。而其餘很多生動感人的事蹟並沒有在部隊中廣為傳播,所以鮮為人知。我在這裡必須加以補充,以茲紀念那些英雄和獻出寶貴生命的英靈。 355團三營八連和九連是該團首長命令執行那次突擊戰鬥的兩個連隊,他們英勇勝利地完成了任務,為全團全師勝利過江做出了重要貢獻。當時擔任九連政治指導員的張榮相同志,多年後回憶了那次戰鬥,讓我們聽聽他的敘述吧:

12月27日,我們到達臨津江以北的漣川西南柳川里附近地域。團首長帶領營連乾部到江邊了解地形和敵情后,確定三營為過江突擊部隊。我們九連和八連一起受領了並肩過江的突擊任務。我們連開到麻田里地區後,積極進行思想、組織上的準備工作,再次控訴美帝罪行,激發戰士的戰鬥熱情,各班排積極要求任務,堅決要為烈士和朝鮮人民報仇,求戰熱情極高,並進行了莊嚴的宣誓。連組織偵察敵情和地形,選擇突破口。 臨津江位於“三八線”北側,江寬約115米,水最深處有1.2米左右,冬天的江面大部分已經結冰,但大約還有5米寬的主流沒有結冰,這急壞了團首長和廣大官兵。我們突擊連有的提出用雨布縫水褲,有的想做長梯搭浮橋……可是過了兩夜,江中水流不見了,兩岸冰面平展地連在一起。 29日晚上,連隊派人查看冰情和對岸敵情,在冰上試了兩次完全能順利通過,這可樂壞了我們官兵,真可以說是“天助我也”。臨津江南岸為斷續的天然陡壁,高10幾米,敵人居高臨下,重兵把守,並在原有的工事基礎上進行了增修加固,以江岸要點構成前沿陣地,並在沿江的前沿陣地設有二到三道鐵絲網和地雷場,以各種火力封鎖江面。我連突破口就選在對岸陡壁的一個斷裂處,只有前方一處陡坡適合部隊突擊,但前面也是敵人重兵把守地段,敵人設有幾道鐵絲網和雷區。當時天氣寒冷,地面積雪約30厘米,坡面積雪被敵人潑上了水,路滑不利於我們突擊隊通過,敵人利用這“天然屏障”,築成了易守難攻的“銅牆鐵壁”。對此,我們各級召開“諸葛會”出主意、想辦法,充分做好突擊過江、衝破封鎖線的各項準備工作。上級給我們配發了綁在鞋上的“冰扎子”,我們自己又開動腦筋,把繩子纏在腳上防滑,一切準備就緒,勝券在握。

1950年的最後一天,臨津江兩岸天清氣爽,萬里無雲,潔白的雪野反射著燦爛的陽光,一切都在諦聽中朝人民軍即將突破“三八線”的信息。 17時30分,九發信號彈劃破天空,頓時紅光閃爍,群炮轟鳴,砲彈穿過夜空的嘶叫聲、爆炸聲震起了劇烈的迴響,在大江對岸掀起了一片火海,砲彈爆炸引起了地雷爆炸,響聲連成一片,敵人的地堡一個個被炸塌,被削平,被連根掘起。砲擊15分鐘後,炮火轉向縱深發展,我們突擊連一躍而起。我帶著突擊一排,每人抓起二、三個草袋子,冒著敵人的砲火一邊打,一邊在江面鋪設草袋,保障後續部隊順利過江,連長周紹賢負責全連指揮在後緊跟。我們迅速過江後,破壞組的趙喜君、肖景恆、唐仁德沖在最前面,揮動手中的斧子、鐮刀和鉤子砍開敵人屋脊形鐵絲網。副排長程孟起帶領突擊隊緊跟著衝擊前進,衝鋒槍猛烈掃射、手榴彈處處開花。我們順著選好的突擊通道前進,二班在前,一、三班緊緊相隨。我命令突擊排不要往左靠,照直衝擊前進,左邊敵人埋設的地雷多,可是二班沒有掌握好前進方向,衝擊路線偏左了一點,結果踏響了地雷,轟的一聲,我們眼前冒起濃煙,6人被炸傷亡,我趕緊把傷員交給救護組,把剩下兩人編入一班,繼續向前衝擊。我們很快攻下了陡坡,向敵前沿突破。我們突擊部隊在敵人火力沒來得及集中時順利過江,敵人發現我們進攻路線後,突施猛烈火力封鎖江面,砲彈飛揚,冰面上被砲彈炸開了很多個水洞,使後續部隊過江時遭受了很大困難。在敵人沿江炮火轟擊中,我們首先突破敵前沿陣地。一班順著前沿戰壕向前搜索,敵人守在地堡里以瘋狂的火力掃射,我讓三班從右側直撲地堡群,一班從正面協助進攻,用手榴彈摧毀了一個個殘存的地堡。一線被我們突破了,我讓通信兵發出了佔領了敵突破口的信號。與此同時,並肩突擊的八連也迅速攻占了一線陣地。敵人自我吹噓的“銅牆鐵壁”、“天然屏障”頃刻之間便土崩瓦解了。

佔領敵一線陣地後,我帶著突擊部隊繼續向前穿插,當我們進到111高地東側的無名高地北側時,再次遭敵阻擊,從一線退下來的敵軍也加入阻擊戰鬥,一挺重機槍和一挺輕機槍封鎖了我們前進的道路。我立即組織一排從正面進攻,命令三排從右側迂迴到山南側,截斷敵人退路,我們部隊在機槍掩護下向敵發起猛烈攻擊。防守的敵人頑強地用火力封鎖,壓得一排抬不起頭來,這時三排長喊著:“同志們,殺敵立功的機會來了!衝啊!”的口號從敵人側後攻上山去,一排手榴彈炸得敵人屍橫無名高地。同時一排在三班長的鼓舞下乘機猛衝,頃刻間佔領了無名高地。為盡快插到預定地點,我調整了部署,以二排為前衛,繼續向縱深穿插。 經過5公里的縱深發展,於20時30分,我連尖兵四班已進至257高地北側,同時八連也突擊到257高地北側,我們兩個連開始向257高地發起猛攻,我二排、三排在接近敵前沿時,被右前方敵地堡火力所阻,幾次爆破沒有成功,前進困難,我馬上命令一排從右側迂迴向山上攻擊,一班長率全班迅速迂迴到地堡右側,連續投出三顆手榴彈後衝上去,擊斃一個敵人,俘虜4名敵人。與此同時,二、三排向敵猛衝,很快佔領了敵戰壕,開始向257高地主峰推進,激戰20多分鐘,殲滅一部,八、九連協同佔領了257高地,圓滿地完成了任務,為師團主力向縱深發展追擊敵人開闢了道路。

以上是我師355團三營九連當時的政治指導員張榮相同志的敘述。張榮相同志在抗美援朝戰爭多年後升任我師政治部主任,最後又調任後勤部政治委員。 另外,我們的兄弟師118師突破臨津江的戰鬥也打得十分慘烈。上級配屬給師的砲兵29團,因途中遭敵襲未能到達指定陣地,只有一個砲兵連幾門火砲趕上來參加了戰鬥。因此,118師突擊部隊352團和354團是在缺少砲兵支援的情況下,主要是靠自己手中的武器奪取臨津江並取得勝利的。下面再讓我們聽聽當時擔任352團三營政治教導員的翟文清同志多年後的回憶敘述吧: 根據上級部署,我們118師將於楠溪里至高灘地區實施突破,我所在的352團將從高灘地區實施突破。當時,敵人在臨津江南岸沿江一線構築了大量的工事,不僅碉堡、暗堡密布,而且還有大片的雷場,並敷設了鐵絲網,妄圖利用強大的陣地防禦體系和臨津江這一天然屏障阻我軍於江北。在我們正面,敵人的防禦部隊是李承晚的王牌部隊——偽六師的主力。為了防止敵人察覺到我軍的意圖,我們把部隊駐紮在離江邊10幾里的地方。團命令我們營派一個偵察小分隊前去臨津江,偵察敵前沿設防和臨津江的情況。因為任務比較重要,我和營長李玉才、副教導員周志寶立即開始研究行動方案。當時我營副營長缺編,為了準確掌握第一手資料,也由於我有敵前偵察的經驗,所以決定由我帶隊前往完成偵察任務。團首長批准了我們的意見。

12月30日晚,我帶著八連九班利用夜幕的掩護從駐地出發,悄悄地奔向臨津江。那時,天很冷,漫山遍野全是雪,一眼望去,大地白茫茫的一片。當晚,天空晴朗,滿天繁星,雖然沒有月亮,但雪反射著星光,也能看得清楚。為了偽裝自己,我用白布披在身上,戰士們把棉衣翻過來穿,白的一面露在外邊,與大地渾成一體,一定距離內也不易被發現。我們踏著沒膝的積雪來到江北岸。臨津江寬度約有100多米,江面已經封凍,蓋著積雪,看上去與陸地沒什麼兩樣。江對面就是敵人的陣地,除了幾點燈光,其它的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敵人的探照燈不時地在江面上掃來掃去。只有過江才能把敵人的工事看清楚。於是,我把人員召集到一起,簡單的佈置了一下偵察和掩護任務及注意事項。為了減小目標,防止敵人發現,最後我決定由我一個人獨自過江,其他人員疏散隱蔽,並隨時做好火力掩護和接應的準備。安排妥當後,我帶著短槍,把披在身上的白布又整理了一下,趴在雪地上匍匐著下江,向對岸爬去。我前進的速度時快時慢,當敵人的探照燈掃過來的時候,我就停止前進,一動也不動,過後再前進。這樣,我邊前進邊觀察,大約半個多小時到達了江對岸。當時的天很冷,又是趴在雪地上,可能是精神高度集中的原因吧,我居然一點也沒感覺到冷。上岸後,我又往前爬了10多米,突然發現敵人的陣地上有兩個哨兵在走來走去。我小心翼翼地後退了一段距離,選擇了一個突出的位置,立即爬過去。這個地方既隱蔽又便於觀察,這時我離敵前沿陣地也就幾十米,藉著星光和探照燈的光亮,我仔細沉著地觀察我面前區域內的情況。在敵前沿陣地前面設有鐵絲網,在鐵絲網後面有墳堆似的地堡,還有單人掩體和交通壕連接成環行的防禦陣地,看來敵人在設防上頗費了一番功夫。觀察了一段時間,我把這些情況都一一牢記後,就悄悄地退了下來。回來時,為防敵人發現,沒按原路返回。由於背對敵人,不便於觀察,我就更加小心翼翼了。將近一小時的時間,我安全地回到了北岸。岸上的戰士們都在為我捏著一把汗。還好,總算是安全的回來了。我集合起人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駐地,馬上向團裡匯報了以下偵察情況:江面封凍結實,未被敵人破壞,能過車馬人員;敵防禦陣地前設有鐵絲網等障礙物;鐵絲網裡面是防禦工事。這次偵察用了四個多小時,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12月31日晚,天剛黑下來,正當祖國人民準備歡度元旦佳節的時候,中朝軍隊對敵發起了第三次戰役,全線發起總攻擊。我們團在高灘地區實施突破,團的佈置是:一營、二營為第一梯隊,二營擔任主攻任務,三營為預備隊。在我炮火支援下,二營在營長李克良、教導員王懷芝的指揮下向敵陣地發起了衝擊,四連沖在最前面。正當戰士們通過江面的時候,敵人猛烈的砲火把江面炸開,使得後續部隊只能涉水過江,而已經衝到南岸的部隊只能英勇奮戰。二營傷亡比較大,營長李克良同志也不幸壯烈犧牲。就在這危機關頭,團長命令三營從二營進攻方向立即投入戰鬥。按照事先研究好的方案:七連、八連主攻,九連是預備隊,營長李玉才負責總指揮。我帶著七連、八連的勇士們不顧嚴寒,跳進刺骨的江水,強行渡江。江水平均有一米多深,深的地方有兩米多。江底都是鵝卵石,非常滑,加上江流比較急,一不小心就會滑倒。敵人的砲彈在江中爆炸掀起高高的水柱,夾雜著彈片、冰塊向戰士們襲來。岸上的敵人也向江里瘋狂地掃射。有人受傷了,鮮血染紅了江水;有人滑倒了,被水沖出很遠,但他們仍極力保持直立,勇往直前。戰士們互相關心、互相照顧,手拉著手。我也被通訊員和八連兩名戰士攙扶著過江。這時我們輕重機槍火力集中進行超越射擊,壓住了敵人的前沿火力。指戰員們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加快了前進的速度,不一會兒,大部分人員都衝到了岸上。棉衣吸滿了水,非常沉,行動起來特別吃力。於是大家迅速擠了擠棉衣裡的水,對敵人陣地發起了攻擊。由於離敵人陣地比較近,正處於敵人火力殺傷範圍內,加之江邊地形開闊平坦,沒有隱蔽的地方,所以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敵人的陣地拿下來,以減少傷亡。時間緊迫,已經沒有工夫去排雷和爆破鐵絲網了。我們冒著敵人猛烈的砲火,也顧不上是不是雷區了,一個勁的向前衝,通過了雷區,鑽過了鐵絲網,一鼓作氣,七連、八連並肩衝上了敵人的陣地,與敵人展開了肉搏戰和逐堡逐壕的爭奪戰。隨著我們的部隊源源不斷地衝上來,敵人被擊潰,立即放棄了前沿陣地向縱深撤退,我們則在後面緊追不捨。敵人一路潰逃,我們一路追擊,天還沒亮敵機就出動了,瘋狂地掃射轟炸,阻止我們前進。

直到第二天拂曉前,我們攻占了土城裡及南山。八連沿山脊追擊前進,七連沿鐵路西側追擊敵人,營指、九連在七連後跟進。一直追擊敵人至逍遙洞、東豆川一帶,勝利地突破了“三八線”。在東豆川西側與356團會合,並遵照上級命令停止追擊。經過一夜激戰,再加上身上比較重,戰士們已極度疲勞,衣服都凍成了冰坨,又硬又沉。我們找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山根休息,我帶著幾個戰士到山上觀察、警戒。大家點起了火來烤衣服,烤化冰,再擰水,穿在身上靠近火邊慢慢地烤,濕乎乎的衣服貼在身上,水蒸氣浸著全身非常難受,大家發揚艱苦奮鬥、吃苦耐勞的革命精神,沒有言語,默默地忍受著。 在戰鬥中,許多身邊的戰友長眠在這片異國的土地上。當時,由於天寒地凍,掩埋就成了問題。八連二排機槍班班長萬英俊同志在逍遙洞西山上不幸犧牲了。大家從附近朝鮮老鄉家借來了鎬和鍬,準備挖坑將烈士安葬。可是地被凍得邦邦硬,一鎬下去,直冒火星,地上只留下一個白點。最後沒有辦法,只好找了塊窪地,把烈士的遺體用被子包起來,上面蓋上一層厚雪。面對這個特殊的雪葬,我們所有在場的同志們心裡都特別難受。這場戰爭是殘酷的,千萬中華好兒女為了祖國和朝鮮人民,舍生忘死,拋頭顱、灑鮮血,用血和肉書寫著壯麗的人生。而活著的人們更是把烈士的這種精神發揚光大,化作勇往直前、奮勇殺敵的力量,前仆後繼去爭取最後的勝利。 八連有個戰士叫呂常恒,在強渡臨津江向敵人陣地衝鋒時踩到了地雷。但他沒管,仍繼續前進,剛跑出一步,地雷就在身後爆炸了,背包被炸得稀碎,行李都飛了起來,他也被爆炸的氣浪沖倒,沒有爬起來。他的班長就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衝到呂常恒身旁,捅了他一下,見他一動也不動,就以為他犧牲了,繼續往前衝。戰後,我們在清理人員時,就把呂常恒列入犧牲人員名單上報了。五次戰役後,部隊在祥源地區休整時,呂常恒突然活蹦亂跳地回到連隊,大家都楞住了,烈士能死而復生?後來經他一講才知道,那天他只是受了幾處皮肉傷,被震暈了過去。收容隊上來時,把他救起,進行包紮後就送回國內了。因為沒有傷筋骨,痊癒的很快,傷好後,他十分懷念自己的戰友和連隊,想到戰友們還在前線流血打仗,他就呆不住了,三番五次要求回部隊。最後上級批准了他的要求。於是呂常恒就又一番奔波回了前線,回到了戰友身邊。這就是我們的鋼鐵戰士,這就是我們純樸的戰士,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面對流血永不退縮,正視死亡永不言懼,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呂常恒的歸隊給戰士們很大的鼓舞。戰爭是無情的,戰士們的心是火熱的。我們的軍隊就是用火熱的心來融化戰爭,解放苦難中的朝鮮人民,保衛祖國的安寧,保衛人民的和平生活。 以上是118師352團三營當時的政治教導員翟文清同志的敘述。翟文清同志在抗美援朝戰爭多年後升任我軍副軍長,成為軍首長之一。 在我軍突破臨津江之後,敵人潰逃的狼狽情況,那簡直是堪稱一場大戲,怎麼形容都不會過分,除上面已經談到的我們的同志直接觀察到的點點滴滴外,我們再來看看當時的美軍第8集團軍司令官李奇威將軍後來發表的回憶錄中惟妙惟肖、淋漓盡致的描寫吧: 元旦拂曉,我乘了吉普車,想去找這支潰退的部隊,要是可能的話,我想設法阻止它一個勁直衝到後方去。在漢城北幾里路,我碰上的第二批敗兵,他們想盡快地南逃到漢城去。他們的裝備拋掉了,只有幾個還帶著步槍。我把吉普車橫在路中心,阻止這條人流,然後設法找出他們的長官。以前我從來沒有這種經驗,我希望以後也不做這件事,因為要攔住一支敗軍,等於要攔住一次雪崩一樣。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