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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居民的信札

林中居民的信札

托马斯·潘恩

  • 政治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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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0-01-01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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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Ⅰ致克圖②

錯得光明磊落要比卑鄙下流的對有骨氣得多。只要不是為了個人利益——不是掛羊頭賣狗肉,而是原則的標幟,那麼即使錯了,也情有可原。我們正是根據這樣一個既寬容、又公正的立場來把人和他們的主義分別對待的;我們對於人,是寬宏大量地保持著友誼,而對於主義的一切偏見,則要展開鬥爭。可是不要讓克圖以為這番好意對他也適用;他是被剝奪了受到這種分別對待的權利的;他不配接受這種待遇。而假使真心的藐視能夠在我的情緒上增添幾分力量的話,那麼這種藐視倒是並不少的。 署名克圖的信件是誰寫的,我不去管它,而我知道這些信件是充滿了荒謬、雜亂、自相矛盾、以及最最不堪的和有意捏造的謊言,就已足夠了。讓克圖和他的同黨去反對獨立好了,聽隨他們尊便吧;他們的影響現在已不能扭轉形勢;可是讓他們認識一下正義,並且對理性的簡單原則加以一些注意吧。假使他們連這點都做不到,真理的神聖事業就會贊成我們的憤怒,並且稱我們的憤怒為美德而使它更理直氣壯了。

已經有四封信在若有其人的克圖名義之下發表了。寫那些信的人署上這樣一個名字用心何在,公眾自會下一最好的定論;至於在我這方面,我想著這些信件的出路相同,是預先感到滿意的。那些信中的第一封引出了第二封,第二封又引出了第三封,因第三封又有了第四封;第四封信已經問世,而作者卻仍然沒有接觸到問題本身。他為什麼要在爭論之外兜圈子徒耗時間呢? 為什麼他不向我們指出(同大不列顛)和解的許多好處究竟是什麼,也不去證明這些好處是現實的呢?可是他很狡猾地躲避了這一點。他不能不發現自己是要觸礁了。羅馬的克圖的命運就在他的眼前;為了使公眾為他的葬禮和悼辭得以有所準備,我敢於預測他告終的時日和情況。就在他說明和解的條款的那一時刻,書面上的克圖就會壽終正寢了。如果和解的條款是打算討好(不列顛)內閣的,各殖民地就不能採納它,如果它是適合於殖民地的,又會遭到內閣的拒絕,不變的路線還沒有發現;再說,那正如點金石一樣,是並不存在的。克圖說:“我敢於宣告,並且希望對每一個公正人士指出,①約翰·亞當給他妻子的一封情中寫著:”和《林中居民》的作者是同一個人。他姓潘恩,約於兩年前從英倫來的。 ——李將軍說,他是一個眼光裡閃爍著奇才的人。 ”署名“林中居民”的信札一共有四封,原來是發表在《賓夕法尼亞日報》上的,刊登的日期是1776年4月3日、10日、24日,以及5月日。4月份的信札是答复“克圖”的;”克圖”那時正在《賓夕法尼亞公報》上面寫著一連串的信,對潘恩中的共和主張和獨立的要求,加以猛烈的攻擊。“克圖”就是傳教士威康·史密斯博士、英國國教會的一個蘇格蘭牧師,也是費城神學院的院長;他一向是該城一個最有勢力的傳教士,直到他所擁護的效忠英王事業失敗為止。雙方爭論的信件在國內傳誦一時,這是就在《獨立宣言》發表之前的一場最為激烈和重要的論戰。建議要不要有這樣一個宣言,乃是真正的爭端所在。這個建議被以史密斯博士為首的費城的富豪權貴們所竭力反對,這次辯論幾乎是一場戰鬥。這可以說明爭論的激烈程度,論戰的雙方在後來的年代裡回想起來,恐怕還都感覺不滿意。“克圖”的函件沒有收進《史密斯博士選集》(1803年,費城出版),迄今“林中居民”的信札也從沒有在任何《潘恩文集》中出現過。可是這些信件是有歷史價值的。“林中居民”的第四封信則未涉及克圖。——原編者②克圖(Cato)原系古羅馬愛國者。他擁護西塞羅,反對凱撒,後來又支持他以前所反對的龐培,結果失敗,自殺身死。這裡被威廉·史密斯用作筆名。——譯者

美利堅的真正利益在於同大不列顛達成一個根據憲法原則的和解。 ” 這樣籠統其辭的提法真是莫名其妙!克圖假使希望用這種不加以說明的泛泛之詞來蠱惑公眾,倒正像企圖用一隻捕鼠機去逮住獅子一樣。現在還講什麼根據憲法原則的和解,簡直是嚇唬人,除非他把和解的條款攤出來,並把憲法原則的意義講明白;否則,他就等於什麼也沒有做。 要想在一封信①裡徹底戳穿克圖所有的荒謬的主張和捏造的謊言是不可能的;現在也沒有這種必要。卡桑特拉(我要謝謝他)為我省去了許多麻煩;在他的評語當中,有一種唯獨真誠才能鼓舞起來的精神,而他的許多信件的寫法也是完全一致的,假使缺乏原則,便決不可能做到這一點②。注意這一點吧,克圖。 在克圖的信件中有一點是我不得不注意的,就是這些信是單單寫著致“賓夕法尼亞的人民”的。幾乎任何其他的人這樣寫都不致於引起注意,可是我們知道,他這樣稱呼是不懷好意的。這樣的一次代表會議的重點毫無疑問是地方性的,可是當前的重大問題卻是包括了整個聯合殖民地的。誰敢企圖把本州從全體人民賴以立足的光榮聯盟中撤出,他就應該受到全體人民的斥責。全體團結在一起,才是真正對大家有好處的;無論哪個殖民區要從其他各州的保護之下退出,那末它就會遭到毫無例外的厄運。

克圖的第一封信在風格、文字和內容等方面都是枯燥無味的;裡面滿是人身攻擊和諷刺,而且是直接針對了“賓夕法尼亞人民陛下”來說的。委員會只能召集、建議或是舉荐一次代表會議①;可是正像所有其他公共措施一樣,他們究竟贊成不贊成召開會議,還要由廣大人民來決定,而克圖關於這一選擇的得當與否的論辯是非常無聊的;因為,如果人民群眾從前曾經認為、現在仍然認為:州議會的下院(或大陸會議中的任何一個他們的代表),由於處在效忠宣誓的窘境之下,又與政府和總督們有著瓜葛,因而他們不像應有的那樣充分自由,那麼他們(人民)無疑地曾經有、現在也依然有權利和力量,甚至於把州議會下院的整個職權,放在他們所信賴的任何其他團體手中。而凡是膽敢發表相反意見的人,就是人類的公敵。賓夕法尼亞的憲法已經被八前的佔有者狡猾地篡改了兩次;肯定他說,人民大眾的權利、力量和財產,要比任何一個個人的權利、力量和財產重大得多,在時代和事物要求有所變更的時候, 他們可以按照自己的要求改變政體。克圖非常喜歡以我們的“特許的憲法”的重要性來打動我們。唉,先生,我們現在不會被那麼半句幼稚的好聽話騙走了。假使我們依照現行憲章的規定來計劃我們的行動,那我們早就陷入不可救藥的困境中了。就是你所提到的那屆議會,已經在幾乎每次議程裡都粉碎了這個憲章,而且不得不粉碎它。把它舉起來給公眾看看吧;它是千瘡百孔的;正像麥洛特②的屍體一樣,刺滿了致命的傷孔。克圈,①筆者原想把對他的評論都寫在一封信裡。 ——作者②“派遣委員參與大陸會議”一信,署名者“卡桑特拉”;克圖的第二封信是特別針對著這一封信而發的。

——原編者①這個委員會由賓夕法尼亞的州議會下院指定,來執行大陸會議的一個指示,即各殖民地區須命令地方文武官員,進行一次新的效忠宣誓。形勢的發展使得委員會召開了一次全州代表會議,全盤改組了賓夕法尼亞州。 ——原編者②消息傳到了費城,說在北卡羅萊納州的慕阿地區的小港橋戰役之中,王權黨的軍隊失敗了,他們的臨時指揮麥洛特“身中二十彈”陣亡。 ——原編者不必再去驚攏死者遺骸了,也不必再拿一篇悼辭去屈辱它了。 在克圖的第一封信裡,除了下面這一段暗藏奸詐的謊言以外,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對於有自由權利的人民說來,報紙哪怕有了極小的一點限制,也必然是一件痛心的事。如果這種限制不僅沒有得到受權保護他們自由的那些人的保障,而且不能受到與自由本身相一致的他們的保障,那麼就必然更加令人痛心了。”上面這段話裡的人稱代詞,是雜亂無章的,使得語義含糊,不過馬腳卻依然露出來了。先生,是誰對於報紙的自由加上過任何限制?我就不知道在本州之內有哪一份報紙曾經成為人們注意的目標,除了從肯德州寄來的那封王權黨人的信件——去年春天第一次在《賓夕法尼亞商情報》上發表——曾引起注意而外;而揭發這封信,乃是每一個善良人民的責任,因為對於社會來說,報紙的公正和報紙的自由是同樣重要的。如果這就是你所埋怨的限制,我們便立刻明白你的真相了;而從緊接著上面一段引文的語句中,看得很清楚,也的確是如此的:你是這樣寫的,“不管怎麼樣,在要求這樣一種服從時,只要提得出起碼過得去的一點藉口,我們很快就向它服從了。”誰服從了,克圖?我們民權黨人,還是我們王權黨人?在你把這一點交代清楚以前,先生,你必須以被列於會寫文章的王權黨人的前茅而自滿了;因為還沒有另外一個團體有任何藉口來抱怨報紙沒有自由。你不時發出的一些花言巧語,並不能夠使你不受猜疑;那些詞句只不過是毒素外面鍍的金,如果不鍍一層金,你也是不敢再來覬覦人民的正義的。

克圖的第二封信,或者應該說信中的絕大部分,是同意我們對於代表們的人选和職權的看法的;克圖無聊而又可笑地尊稱代表們為前來協商和平的大使。克圖怎麼會沒有多知道一點實情呢?規定這些人的權限的議會的法令發到本城已有一個多月了,而且還是掌握在克圖的朋友們手中的。不是的,先生,他們不是和平大使,而是來散佈赦免、禍害和侮辱的人。認為這些人能夠彼授予大使的權力,這足以暴露克圖對於英國憲法的完全無知。為了防止他將來再犯錯誤,我願意在這裡糾正他。目前的戰爭與其他所有的戰爭在這一點上不同,即,這次戰爭不像其他戰爭那樣總是在帝王的權令之下發動的,而是在全體聯合立法機構的權力之下發動的;至於在談判中的那些障礙,不是宣言,而是議會的法令;這就顯然意味著,即使英王本人來到這裡,他也不能批准一個和議的條款或是條件;因為,他不可能用英王的單獨身分來要求撤銷國會的任何法令,而英國國會也不能這樣向英王要求。沒有一個團體比下院的議員們更加善於保護自己的特權了,因為他們是出賣這些特權的。克圖,注意那一點吧。

我毫不懷疑地認為:他們幹的事徹頭徹尾就是貪污和受賄(給我們的赦免除外)。他們假藉著這部機器來實現他們一切的企圖。我們應當把他們看做一幫最危險的仇敵,凡是不願意被他們腐蝕的人,就該及時提出他的抗議。 難道他們不就是那些被收買來在各項措施上投票反對我們的人嗎?難道我們不應該懷疑他們的陰謀嗎?我們能夠認賊作父嗎?相信隱藏在我們自己胸懷裡的毒蛇,難道是明智的嗎?或是當象克圖那樣可疑的人物在大陸上到處存在著的時候,容許他們在我們之間啟由活動,難道這也是明智的嗎?然而,讓他們的人身不受傷害,不受凌辱吧——只是不要信任他們。我們與他們的交涉是簡單明了的,即:我們是渴望和平的,紳士們;我們隨時可以承認條款,並且會合乎道義地履行其中的條件;可是假使在受盡了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野蠻暴政之後,我們還再回到你們的統治之下,我們就活該忍受暴政所能加於我們頭上的一切愁苦了。

克圖為了騙取信任,說道:“我們所進行的鬥爭是建立在能夠鼓舞人心的最高貴、最有德行的原則上面的。我們現在正為了英國人民的權利與一個專橫的內閣進行鬥爭。”不是的,克圖,我們現在正在與一個專橫的國王作鬥爭,為的是擺脫他的暴政。當爭執還停留在口頭的階段時,可以把它說成為“與內閣鬥爭”;可是既然它已經暴發成公開的戰爭,就該是拋開這些愚蠢的、站不住腳的定義的時候了。可是說真話是不合克圖的脾冑的。他的興趣在於把擁有王權的野人用色彩最柔和的花衣服打扮起來。克圖的大片土地的專利權①還沒有簽發呢。真慘,可憐的克圖! 克圖還煞有介事地告訴我們,“整個歐洲的眼睛都在看著我們。”這種陳詞濫調早已有了一個一貫的血統了,上自英王的許多演辭,下至英國議會的一些演說,而由這裡轉了一個方向,又到了聖詹姆士宮②附近的一撮小賢士和小牧師的口裡,直到後來受盡那種無聊反复的折磨,淪落到漂泊的境地,才終於被克圖慈悲為懷地撿了起來,文怖了他的第二封信。它完全是一個唬人的玩意兒,一點意義也沒有,把它套用一番,無非暴露了創造力的貧乏。

對我們說“整個歐洲的眼睛都在看著我們”,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除非他還能告訴我們,他們為什麼正在看著我們:這一點,既然他沒有講出來,那就讓我來講吧。他們正在看著我們,克圖,為的是希望看到在英國和殖民地之間發生最後的分裂,那麼他們——那些旁觀者們,就可以與整個美洲大陸進行一種不受阻礙的自由貿易了。克圖,你理解錯了。 暫時再會吧,先生。我已經看到你的獨自了,我很看不起它。記住你已經向我挑戰了,克圖,你我總有一方要疲倦的。我不怕公正辯論的戰場,可是你卻躲向一邊,並且進行了人身攻擊。你已經指名嘲罵過我了;假使我不把你從各個有害的小巷和潛伏的洞穴裡搜尋出來,不把你這個發抖的罪犯帶上公眾法庭,那麼就把我也納入你的黨羽的名單裡去,來侮辱我吧。

林中居民年3月28日於費城。 ①統治階級在英領各殖民地圈下了大片土地,領有英王所頒的土地執照,就成為業主。 ——譯者 ②聖詹姆士官,倫敦的王室,該宮附近為高等住宅區,也指英國宮廷,——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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