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政治經濟 大博弈:中國的“太極”與美國的“拳擊”

第7章 第六章關於“極”的神話

談到世界格局,人們喜歡用“極”來表達。 “極”實際上就是指在國際舞台上扮演主要角色的“強國”或“大國”。 就20世紀的情況來看,冷戰期間是“兩極格局”;二戰前則是“多極格局”;一戰前也可以算作“兩極格局”,因為是兩大軍事集團對峙。 冷戰結束後的格局,至今說法不一。有人認為“一超多強”只是一個過渡形態。不過,“一超多強”已經存在了10幾年,而且在未來10-20內改變的可能性不大,其存在時間很可能接近或超過人們已經認可的“格局”,所以還是將之看成一個比較穩定的“格局”更為恰當。 亨廷頓就認為目前的格局是“單極加多極”,即一個超級大國與多個主要力量並存。這實際上就是“一超多強”另一種說法。

未來的格局將是什麼樣子?在“單極”與“多極”較量中,誰會是最後的贏家?而“多強”中的哪些“強”會成為未來格局中的“極”?對此,戰略家們眾說紛紜,各持一端。 美國新保守派的“單極時代”就是一種說法,不過,並未得到普遍的認同。更多的人認為未來世界是非單極的世界。但是,至於是幾極,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預測。目前較有影響的有如下幾種說法: “兩極”說。早在1999年,美國國防大學國家戰略研究所所長漢斯·賓尼恩迪克就提出了國際體係有回到兩極的可能性。賓氏首先通過考察國際體系演變的歷史,得出兩極是較為常見的一種國際體系的結論。 世界歷史上曾經出現過五種國際體系,即1776-1815年的兩極體系、1815-1856年的多極體系、1856年至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兩極體系、一戰至二戰的多極體系和二戰至冷戰結束期間的兩極體系。

賓氏認為,國際體系的發展有一定的規律性,它既是由大規模衝突催生的,也是由大規模衝突毀滅的;國際體系一般會持續20-30年,而且經歷一個生命週期;歷史上的國際體繫起初都是多極,但一旦成型,就具有了兩極性,一戰和二戰前所形成的各種對立的同盟以及冷戰時的兩極結構都是突出的例證。賓氏接著分析了現存國際體系的演變方向。他認為,冷戰結束後形成的新的國際體系基本上重複了歷史上其他國際體系早期的狀況,主要行為體之間的關係變動較大,具有不穩定性。現存國際體系的發展變化主要取決於五類行為體之間關係的變化。 這五類行為體是:市場民主國家,這是最主要的行為體,它們的意識形態已經成為全球的樣板;轉型國家,中國、俄羅斯和印度是其中最重要的國家,它們的最終走向將是決定未來國際體系結構狀況的最重要因素,不過它們有望轉向市場民主國家;無賴國家或排外國家,主要有伊拉克、伊朗、朝鮮、利比亞、蘇丹、阿富汗、古巴、塞爾維亞等;失敗國家,包括波斯尼亞、剛果民主共和國、柬埔寨、阿爾及利亞、索馬里、塔吉克斯坦和海地等;非國家行為體,如跨國公司、恐怖主義組織、國際犯罪集團等。

這五類行為體的關係如何演變取決於當今世界的四大趨勢:全球化、民主化、民族分裂主義和武器擴散。四大趨勢對不同的行為體會帶來極為不同的影響。全球化給大多數市場民主國家帶來了前所未有財富,也吸引了轉型國家,但卻有利於跨國犯罪及武器擴散。 此外,由於無賴國家趨於拒絕全球化,失敗國家根本沒有獲得全球化的收益並進一步落在後面,這兩類國家與市場民主國家之間的矛盾趨於尖銳。民主化所產生的效應與全球化相似。民族分裂在市場民主國家帶來普遍的積極效果,但卻在轉型國家導致了武裝衝突。分裂也是失敗國家走向“失敗”的最主要原因。此外,分裂還為跨國犯罪組織及恐怖主義組織提供了新的機會。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使無賴國家以及某些非政府行為體有潛力威脅美國並破壞美國的政策。

此外,武器擴散對轉型國家有雙重影響,它們可能會從武器擴散中得到好處,但也受到其威脅。賓氏最後得出結論:世界四大趨勢的作用和影響會使五類行為體進行重新組合,將一些行為體拉到一起,而把另一些行為體分開,最後促進國際政治的極化,導向一種兩極體系。這種兩極體係是由以美國為首的市場民主國家為一方,而以俄羅斯和中國為代表的其他各種行為體聯合成一方。 著名國際政治理論家,新現實主義學派的奠基人肯尼斯·華爾茲也認為未來世界將走到“兩極”。不過他的“兩極”說與賓尼恩迪克有所不同。華爾茲認為,未來的兩極將是美國和中國兩極,其他各種力量都將聚集在這兩極周圍。 問:您曾提出過中美兩極說,兩極形成的根據是什麼?

答:中國經濟正迅速擴展,任何重返中國的人都會看到這一點。快速的經濟進步,會帶來軍事力量的增長。中美之間實力差距雖然很大,但是,如果中國保持高速發展,就像6-8%這樣,兩國的實力差距會逐漸縮小。國際政治是基於實力對比的,中國和美國將成為實力最強的兩個國家。 問:照此下去,中國會成為超級大國嗎? 答:肯定。不僅是軍事實力,而且還有綜合實力,包括穩定的經濟和政治制度及國際事務中的影響力。 問:依您看,中國需要多長時間能趕上美國? 答:大約20-40年。 問:為什麼歐洲不會成為一級? 答:歐洲有發達的經濟和技術,但不是一個統一的政治單位。問題是歐洲能否變成一個政治單位。歐盟從15國增加到25國,這意味著它變成一個政治單位的進程減慢。將許多國家改造成一個國家是非常困難的。當歐洲是一個“非國家”時,它在國際政治中的行為能力就非常有限。每一個歐洲內外的人都知道,歐盟不能製定軍事政策,這是它們自己爭論的事情。如果歐洲變成一個政治單位,它肯定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在綜合實力上趕上美國。但由於它自身的難題,這種情況不會發生。

“三極”說。 “兩極”說法主要是依據國際關係史的經驗,從國際體系演變的軌跡看,確實有走向兩極的趨向。不過,當今的國際環境與以往相比,已經有很大變化,國際體係不會簡單重複過去的演變模式。一些戰略家提出“三極”說,認為國際力量經過分化組合,此消彼長,最後會形成三個主要力量中心。不過,具體講都是哪三個,說法不一。米爾斯海默認為未來世界會形成美、中、歐三個主要力量中心。中國的崛起和歐洲一體化都是大勢所趨,而美國的相對實力趨於下降,最後退回美洲,但仍保持強大的實力。羅伯特·羅斯(陸伯斌)則認為,未來世界將形成美、中、俄三極格局,只有這三個國家具備成為世界級大國的條件,而歐盟不可能發展成一個國家,如此,就不會改變“政治侏儒”的局面。

“多極”說。尼克松提出的“五大力量中心”就是一種典型的“多極”說。隨著印度的崛起,越來越多的戰略家看好印度的發展前景。著名英國學者布瑞恩·彼得漢姆在《新地緣政治學》一文中預測了2050年時的世界地緣政治形勢,認為屆時可能出現六個巨大的權力中心,即美國、歐洲聯盟、中國、俄羅斯、日本和印度。有人則更看好美國、歐盟、中國和印度。 用“極”這個概念來描述國際格局,雖然直觀明了,但有一定缺陷。 “極”有點大國政治的味道,仍然沒有擺脫傳統的權力政治思維的窠臼。從20世紀國際政治的變遷來看,“極”雖然一直揮之不去,但“極”外的力量卻呈上升趨勢,與“多極化”相伴隨的,還有“非極化”趨勢。在冷戰期間的兩極時代,第三世界興起,逐漸發展成為一股獨立於兩極之外的力量。冷戰後,非“極”力量發展得更快。如果按照約瑟夫·奈的三維空間棋盤作為分析框架,暫且將美歐中俄日印作為“極”,可心看出,“極”的力量是相當有限的。

軍事上,在“極”之外,仍然有巴基斯坦等國家掌握著核武器,伊朗、朝鮮、以色列都擁有開發核武器的能力;“極”外國家的軍費開支仍佔世界的1/3左右。隨著全球化的推進和第三世界國家的發展,“極”外國家所掌握的軍費會越來越多,軍事實力相應趨於增大。 經濟上,在“極”之外,既有加拿大、澳大利亞、韓國、南非、以色列等經濟發達國家和新興工業國家,又有像巴西這樣的發展中大國,更有海灣地區、中亞地區等擁有豐富能源的國家。東南亞、拉美都是經濟發展較快的地區,其在世界經濟總量中所佔有的份額將趨於上升。 政治上,誠如約瑟夫·奈所說的,除了非“極”的國家行為體之外,還有非國家行為體,包括國際組織(特別是沒有“極”參加的國際組織)、跨國公司、非政府組織、各種恐怖組織和犯罪組織以及個人。金融大亨紹羅什在東南亞金融危機中的作用甚至超過某些國家。 “在這個層面上,力量非常分散,根本無法用單極、多極或霸權加以描述”。

體育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著國家的綜合實力,那些體育大國多數都是綜合實力較強的國家。奧林匹克運動會是一個全世界的盛會,奧運會獎牌獲取情況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了體育大國的總體相對實力趨於下降。如果把歷次奧運會獲金牌數排前五名者看成是“極”的話,那麼它們所獲金牌總數無論從絕對數量上還是所佔比例上都趨於下降。 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前五名(美國、羅馬尼亞、西德、中國、意大利)獲金牌總數為149枚,佔全部金牌225枚的66%強;1988年漢城奧運會前五名(蘇聯、東德、美國、韓國、西德)獲金牌總數為151枚,佔全部金牌250枚的60%;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前五名(獨聯體、美國、德國、中國、古巴)獲金牌總數為145枚,佔全部金牌257枚的56%強;1996年亞特蘭大奧動會前五名(美國、俄羅斯、德國、中國、法國)共獲金牌121枚,佔全部金牌269枚的45%;2000年悉尼奧運會前五名(美國、俄羅斯、中國、澳大利亞、德國)共獲金牌129枚,佔全部金牌285枚的45.4%;2004年雅典奧運會前五名(美、中、俄、澳、日)共獲金牌127枚,佔全部金牌302枚的42%。

總的來看,國際力量分散化、非極化是個大趁勢。當然,這是個漫長的過程。在未來相當長時間內,“極”雖然還會存在,但其在國際政治中的影響力將趨於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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