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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虐

西村寿行

  • 外國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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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0-01-01發表
  • 233116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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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言

暴虐 西村寿行 4989 2018-03-18
“咦,真寄怪呀……”瀨川均二嘟嚷著。 “嗯。”黑井俊介一邊有意無意地應著,一邊停下腳步。 “好像是什麼車西一直跟在我們後頭呢,沒錯,一定是什麼東西。” “也許是熊吧?喲,可別足狼呀!”瀨川也停下腳步,向四周張望著:“難道是……” 日本的狼在明治時期便已消聲絕跡了,而熊也絕不可能有目的地跟踪人類。 “但是,如果說在這樣的荒山僻野裡跟踪我們的是人,豈不太可思議了……”瀨川盡量壓低聲音說。 此時,瀨川和黑井正從設在南阿魯普斯山仙丈岳馬鞍處的露營地向丹溪山莊進發。 途中因為遇上濃霧,他們巳不知不覺地走岔了路,稀里胡塗地進入了原始森林。當他們倆發現後便使出渾身解數,好不容易掙脫了濃霧的困擾,但是再也無法回到原路上去了。

儘管如此,他倆依然豎信,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一定能夠走出鹽澤或尾勝谷,順著山澗不會下不了山的,因為瀨川和黑井對登山真是太熟悉了,至於爬山澗就更不在話下了,況且兩人又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隨身又裝備齊全,也因為如此,他們才那麼自信。 攀登簡直沒有路的山澗不是也別有一番情趣嗎?這樣想著,兩個人輕鬆地邁開了步子。 大約步行了三個小時,兩人都隱約地感到有什麼響動,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外,好像還有別的腳步聲。他們不約而同地收住腳,側身靜聽。奇怪,那響聲也隨著消失了。然而一旦他們開始走動,又隱隱約約地聽到其他腳步聲。就這樣,他們走走停停,大約持續了二十分鐘。 夏日的餘輝灑落在午後的山林,為其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和朦朧感。

“真疹人。”瀨川終於開口道。此時此刻,不論是誰說出哪怕是一句膽怯的話來,都足以使兩入徹底洩氣,變得萎靡不振。瀨川雖然深知這一點,但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不一會太陽就要下山了,必須在這之前找個合適的露營地,否則那腳步聲再來糾纏……一想到這些,兩人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登山往往伴隨著一些奇怪的現象。比如,在隆冬的山中的小屋裡睡覺的男人,深更半夜突然變得赤身裸體,凍得瑟瑟發抖,在行將被凍死的時候,才被朋友發現而獲救。當他們將所發生的一切告訴小屋的主人時,他告訴人們這裡是遇難者嚥氣的地方。類似這樣的傳說時有所聞。據說幽靈常常引誘登山者走向危險。誰又能斷言這執拗的腳步聲不是幽靈的再現呢? 在這一片沒有人煙的地帶,沒有路,只有永遠是黑森森的原始森林,夾雜著就在眼前幾米的地方看不清的滕類植物,要看清尾隨者的形像簡直是妄想。

“要說是超自然現象……”黑井臉色蒼白,神情緊張。 “超自然現象?” “嗯。啊?你瞧……”話坯沒說完,黑井那張蒼白的臉好像又抹上了一層石灰,目光呆滯,神經僵硬,只有嘴唇在不停地打著哆嗦,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瀨川也緊張地循著黑井的視線望去。 “餵!怎麼回事?”瀨川喝道,聲音大得出奇,其實他什麼也沒看見,心想黑井的神經一定出了毛病,已承受不了外界刺激,他之所以那麼大聲斥責黑井,一方面是為了恢復自信,同時也好極力抑制自己的恐懼。 “好像是,是……臉!有好多個。”黑井的聲音顯得在發抖。 “什麼?臉——好多個——真,真的?”瀨川偷偷地向四下里窺視著,“是誰,誰呀?”拄著冰杖的瀨川象雕塑般的渾身僵硬。

在夜幕中出規了好幾張臉,好像是高高懸掛著用來示眾的首級。 瀨川均二和黑井俊介的遇難,得到最終確認已是八月八日了,他們七月二十五日從馬鞍上的露營地出發以後未與任何一方聯繫,也沒有任何目擊者。所以,除了看作是遇難者外,別無選擇。 令人驚異的是,幾乎在同時又出現了其他類似的遇難者。七月二十日以後,兩個東京的女職員也踏著同樣的路線在行進中失踪了。家人組織了一支捜索隊沿途尋找,結果是可想而知的——一無所獲。 出事地點與冬季的荒山不同,正是一派夏日的景色。卻偏偏連續發生了兩起失踪事件,總令人覺得有些可疑。 “丈夫肯定是活著。”獺川純子這樣對自己說。 當聽說黑井家屬搜索隊出發的時候,純子正患著重感冒,而且心緒煩亂、精神不佳。因為費用折半,所以搜索隊將賭注全押在此行上了。整整花了五天功夫,以仙丈岳為中心搜尋遇難者的行踪,結果失敗了。如果事先推測一下遇難的地點也許會更有利於搜尋,但以仙丈岳為中心就太不明確了,這無異於大海裡撈針,山上有關的人也紛紛推斷他們是遇難了。報紙上也刊登了一些有識士的呼籲,警告人們不要因是夏季就輕舉妄動,魯莽行事。

純子開始了登山的準備,她不相信丈夫己經死去的說法。瀨川從學生時代就很精於登山,而且外出攜帶的裝備又很齊全,塊不至於輕易遇難,縱使撞上什麼突發事故,他也能憑自身的敏捷擺脫危險,況且還不只是他一個人,同行的黑井俊介也是一位經驗豐富的登山者。 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一時還難以斷定。但純子並不認為是意外事故,因為還同時有兩個女人失踪,連續四個人失踪,這絕非偶然。 八月十三日,純子全副裝備,從新宿站乘上了中央線的火車。 丈夫瀨川就職於林野廳,是業務部監察課員,純子與丈夫在同一部門工作,他們是在都參加了登山協會以後才相識的,兩個大很快結了婚。婚後,純子辭去工作,專心照顧丈夫,做起家庭主婦來。如今她還沉醉於新婚後的幸福之中,畢竟才剛滿一年啊。

——“一定姜活著啊!求求你。”純子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 純子在南阿魯普斯山的林間運送木材的道路上搭上了車,從平右衛門沿著尾根向仙丈莊進發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一大早了。 本來純子就不乏登山的經驗,無論是南阿魯普斯山,還是北阿魯普斯山都至少從頭到尾走過兩回。因而,純子對所處地區可謂瞭如指掌,當然兩次都是與瀨川結伴而行,而此時卻是孤身一人。 在這個季節裡登山的人很多,但由於登山道路井然有序,交通機構發達的緣故。登山者中輕裝上陣的人還不少。在北阿魯普斯山,還可看到這樣一些人——他們的裝束簡直與外出郊遊者沒什麼兩樣。 純子緩慢地走著。瀨川和黑井就是從馬鞍處的露營地走向丹溪山莊的,然而卻沒有到那裡。因此,純子斷定他們一定是在途中的什麼地方偏離了預定的路線,現在已知道那天曾經有過濃霧,一旦被它所包圍,即使是登山老手也無法保證不走錯路。這一點純子知道得很清楚,問題在於他們到底是在哪兒走到岔道上去的。

純子一邊仔細地探視著腳下的地形,一邊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著步子。兩天過去了,她一直住在那個山莊里,努力尋找丈夫失踪的那個路口。每當到她懷疑的路口時,就進去查看一番。在仔細記下歸路的同時,凡是能到的地方都一一看過,她還時常把注意力轉向地面,哪怕是一個腳印,一段煙蒂或者是一根火柴都不輕易放過。 就在第三天,純子終於在爬地鬆深處發現了一節小小的煙蒂。從這裡到馬鞍處大概有一個小時的路程。因為距離登山道足有一百餘米,所以決不會是哪個人隨手拋棄的,而且還有被揉碎的痕跡。純子小心地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七星牌的。 “是他!”純子簡直控制不住自己了,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驚喜地想,即使不能立刻就斷定這支“七星”就是丈夫的,但是還有誰遠離事先確定的路線,到這種地方來呢?除非他迷失方向。

純於舉目遠眺,前面是黑洞洞一大片森林,氣勢洶洶地壓過來,逼得人喘不過氣來,裡面會有什麼呢? 瀨川和黑井也許進去了吧?兩個人對登山都不陌生,但如果是在濃霧包圍的情況下就不同了,很容易偏離了原來的路線而自己卻毫無察覺。 純子半閉著雙眼,只低頭盯著自己的腳下緩慢地向前走著。如果遇上了濃霧,就很有可能沒有發覺自己已迷朱了方向。可以想像,等到發覺時也已走得很遠了。再進一步推斷,自以為對山的情況很熟悉,使他們產生了輕敵的情緒,這種情緒又導致他們對下一步的行動考慮欠周,魯莽行事。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一定會等待,直到有人來了才會行動,而老手們卻常常顯得過於自信了。 純子看了看表,還不到十點。 ——是否應該回去求援呢?如果回露營地通報這裡的情況,也許會有人參加搜索的。但是,純子有點遲疑不決。僅憑外皮剝落的煙蒂是不能稱之為證據的,反倒會給別人增添許多麻煩,還是就這樣再繼續往裡走走吧,最好再能現什麼,諸如露宿、野餐的痕跡,到那時再回來求援也不晚。

純子又繼逯搜索起來。 沒有濃霧,雖說不是晴天,但能見度還算好,她帶著五萬分之一的地圖以及磁石,知道眼前所處的大概位置,因而絲毫也不擔心自己是否會從此一去不復返。為了更加慎重起見,所到之處,她都盡量在樹枝上刻上印記,而後才放心大膽地繼續前進。 說是走其實也沒什麼路,純子硬是撥開樹叢,還必須不時地躲避著密密地生長的山白竹走過來的,哪兒都沒有人走過的痕跡,偶而可以看得見類似腳印的痕跡,然而到底是野獸的瓜印還是人的腳印卻無從判斷。 大約、過了三個多小時。 猛地,純子站住了,不知從什麼時候,也不知從什麼地方開始,林間漂起了一縷縷的濃霧。只是那麼一瞬間,整個林子便遊漫著氣勢洶湧的濃霧,純子的視野範圍變得狹小異常,僅僅能看見身邊的東西。含著水氣的濃霧不一會便使脖子有了一種濕乎乎的感覺。

純子驚嚇得呆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她是在露營地查看了天氣預報後才出來的,今天絕不該有霧的,是預報不准嗎?純子身上穿著帶風你帽的防寒上衣,因而防止了體溫的散發,現在除了回去,別無他途,且是刻不容緩,但是,就在她要開始往回走的時候,忽然聽到一種極度不安的躁動,頃刻間,她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遇難!這個念頭很快在純子的腦海閃過,她慌忙掏出了磁石,在濃霧瀰漫中極力辯別著方向,細長的蛇狀磁針不停地晃動著,費勁地指向北方,純子又出發了。 霧越來越濃,防寒服上已沾滿了水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純子忽地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感,雖然磁針仍指著北方,但因為走了好一會兒,現在所處的位置已不很明確了,既然不知道目前的位置,那麼磁針也就毫無用處了。因做了標記而忽視了位置的確認,最終導致迷途的事故,也不乏其例。 純子此時又冷又怕,開始不住地微微顫抖著,像被圍困的絕望了的兔子一樣東竄西跳。約莫過了三個小時,霧變得稀薄了,手錶的時針已指向下午四點鐘。純子的腦子里扔是一片混亂。待到濃霧散淨,定睛一看,周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到處是樹海茫茫。儘管她根據地圖,按行走的時間,距離推算著,但始終無法搞清出發點的尾根筋在哪兒。 “一定是鹽澤和尾勝谷中斷那兒。”她這樣想著,接一股情況,一旦迷途就應該爬上尾根,從那兒能居高臨下,或許能找到出路。然而純子已被恐懼感和孤獨感牢牢地束縛住,已經精疲力竭了,她只想著盡快逃離這個鬼地方,越快越好。所以稀里胡塗地向低地走去。 “一定要走出去啊!”純子拚命強迫自己這樣想著。她順著山澗走去,前面就是小黑川,那兒有村落。但純子絕沒有想到這條路上盡是斷崖絕壁,它們就像一隻只兇殘的欄路虎一般橫在前面的道路上。為此中途拆回,以至於氣竭喪命的登山者大有人在。已瀕臨崩潰邊緣的純子是無法想到這些的,更糟的是,夜幕已漸漸降臨了。純子臉色蒼白,神情僵硬,在撥開樹叢時總覺得好像有作麼異樣的響動,她嚇得面無血色,急忙向周圍望去,卻什麼也沒有。一向前走,又似乎有別的腳步聲,極度的恐懼使她產生了幻覺,好像有影子在眼前不停地晃動著。 “啊,不,不。”純子失去理智地大聲哭喊起來,儘管她也清楚此時大聲叫喊無濟於事,然而隨著夕陽西下,夜色漸濃,她感覺生出了無數影子在她面前舞動,張牙舞爪的向她襲來,她實在無法控制自己了,純子後悔極了,但她連咒罵自點這次輕率的搜索行動的氣也沒有了。背後好像有誰在緊緊地追趕著自己,似乎已快抓住她的頭髮了,她絕望地、踉踉蹌蹌向前跑去。 忽地、純子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她一動不動了。 “啊!那是什麼,還在動。”她下顎不住地抽動了,瞪圓的眼睛就要漲裂了,充滿了恐懼,手腳以及全身都像化石一般呆立不動,這回她發現不再是影子了,而是一樣什麼東西,“呼”地從面前不遠麼橫穿而過。由於速度太快,看不清具休的形狀,只覺得有點黑乎乎的。 “熊!”剛一這麼想,純子便拔腿向相反方向奔去,莫非自己真的是發瘋了?她邊跑邊想,此時此刻,純子感到渾身冰涼,兩腿猶如竹器工藝品,僵直而毫無韌性。她絕望地哭喊著,邊跑邊不住地回頭張望,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後面窮追不捨。但常常在她回頭的一瞬間,又一下子消失在夜色迷濛的樹林中,好像是人的身影。純子腦子裡一片空白,除了恐懼,還是恐懼。這種感覺象烈火一樣煎熬著她,她用雙手撥開樹叢,奮力掙脫藤蔓的纏繞,渾身上下傷痕累累。慌亂中,背包已不知什麼時候被弄丟了,終於,她停住了,眼前的樹叢中,突然出現了一張人的臉,像被用來示眾的首級一樣高高懸浮在夜空中,呲呀咧嘴,面目猙獰,直瞪瞪地盯著純子。 記不得自己是否慘叫了一聲,純子就猶如墜於無底深淵,完全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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