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6月6日的記者招待會,幾名亞馬遜人都配備了美容專家。
其實沒有必要為了要舉行記者招待會而把她們打扮得那麼漂亮。相反,讓她們保持被救出來時的本來面目,看著給人以淒慘的感覺,也許更有真切感。
但是,巴西政府不這樣想。他們將此視為希臘神話的再現。希臘神話實實在在地存在於國土廣大的巴西的亞馬遜州。
這是世界一大傳奇。
要想擴大巴西在世界上的影響,沒有比這更好的材料了,而且,八名亞馬遜人的容貌肢體都很完美。雖然,熱帶叢林裡的生活使她們的皮膚變得粗糙,赤足行走,使腳掌上的皮膚都變得很堅硬。另外,手肘和膝蓋等部位的皮膚都已角質化。
但是,這些對於現代美容技術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不一會兒功夫,亞馬遜人都變成了容姿端列的女子。
巴西政府積極地籌備記者招待會。會場選定座落在桑塔納卡斯特羅·布朗科大道上的國際會議廳。國際會議廳在阿涅恩比公園裡。
為了舉行記者招待會,還組織了一個政府特別調查團。
團長是朱塞利諾·伯羅部長。
副團長是卡斯迪羅·費恩斯特教授。
為了弄清在路途中是誰發現並保護了八名亞馬遜人等情況,特別調查團和關根十郎、天星清八和十樹吾一等三個進行了頻繁地接觸。
為了進行血型分類,卡斯迪羅·費思斯特使用了大型電子計算機,並向全世界各大學的人類學系求援。現在發現的血型,按表現型分有幾十億種,按因子型分有上萬億種。這是因為人們想找出各個人種,或者各個國家的血型的特徵。當然,他們也打算從骨骼方面進行研究。
只有仙石文藏一個人,置身在這一切之外。
金色的頭髮,潔白的皮膚。
仙石文藏認為費恩斯特的這些研究不會取得什麼結果。他們可能根據血型推測出她們是哪國人,但歸根到底是推測。
仙石文藏也不會知道亞馬遜人是哪國人,也不會知道她們是在幾世紀時進入亞馬遜流域的。這是一段被埋葬了的、被抹去了的歷史,再也不能挖出來了。
但是,仙石文藏要和亞馬遜人談談,要窺視亞馬遜人的潛在意識,他在將賭注下在這上面。只要能通過意念捕捉到亞馬遜人的過去,即使是一瞬,仙石文藏也就滿足了。
如果能窺視到幾百年前的一瞬間的情景,也就能和綠色人用意念進行溝通了吧。
亞馬遜人盯著香蕉時,盯得緊緊的,不轉眼。即使是白痴,也會對某種東西感興趣。但八名亞馬遜人對異性都不感興趣。她們的胸部雪白豐滿,給人一種淒慘的美。
5月31日。
仙石文藏和亞馬遜人隔著桌子相對而坐。
那個亞馬遜人發出叫喊,是三天以前的事。
救命——教命——
亞馬遜人這樣叫喊。
此後的兩天,亞馬遜人又回復了沉默。仙石文藏的意念又撞在時空築起的牆上,他幾乎精疲力盡了。就在今天或明天,就是仙石文藏的極限,如果還不能衝破時空之壁的阻礙,他就會陷入一蹶不起的境地。
仙石文藏知道自己的情況。
仙石文藏凝視著亞馬遜人。
兩個人開始談話已經有將近四十分鐘了。
黑暗,無聲無息的黑暗。仙石文藏注視著這片黑暗,四十分鐘就在這黑暗,無限的黑暗中度過。
黑暗的惟幕在搖動。
仙石文藏閉上雙眼,顴骨高高突起,臉上的肉也掉了,早已不是剛開始和亞馬遜人談話時的仙石文藏了。
黑暗的惟幕在搖動,波浪在翻滾,黑暗的波浪在翻滾,濤天的波浪在翻滾。
突然,黑暗消失了。
出理了一條茶褐色的大河。無涯的混蝕的大河,浮現在仙石文藏的腦海中。
亞馬跡河,無數的支流,還有更多的小支流,縱橫交錯的河、河、河,像大腦細胞一樣,錯綜複雜。
接著,縱橫交錯的河流消失了。
從一個地方,傳來一個女人的叫喊聲。
救命——救命——
出現一片密林,無邊無際的熱帶密林。
女人的叫喊聲撕心裂肺。
密林突然動起來,象當初的波濤一樣地動起來。
突然,出現了一片草原。
女人的叫喊就是從草原上傳來的。
一個看起來30多歲的白種女人被赤身裸體地綁在一根樹幹上,周圍站著五個裸族的印第安男子。
旁邊的樹幹上也綁著一個赤身裸體的白種男人,大概是那女人的丈夫。
在他們背後是一所象城堡一樣的用圓木搭成的房子,在後面很遠的地方也是同樣的房子。
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也是赤身裸體地,手腳被綁在一起,推倒在地上。
“安德魯!噢,安德魯!”
女人絕望地叫喊著,她奮力地在掙扎。
“西蒙娜!”
男人也叫喊著,悲痛地叫喊著。
——安德魯·薩利昂。
仙石交藏知道這是他的名字。
裸體的印第安人突然襲擊了薩利昂家族。
裸族就是帕塞族,他們手裡拿著石斧和石槍。
一個男人走近薩利昂。薩利昂再次發出絕望的叫喊,絕望地掙扎。那個男人朝著薩利昂揮起了石斧。 ——薩利昂的叫喊生停止了,石斧砍破了薩利昂的腦袋,鮮血頓時噴了出來。薩利昂永遠地安靜了。
五個印第安人用一張巨大的樹葉接住噴出的鮮血。等血噴完了以後,五個人一個接一個把血喝了下去。
五個男人將喝剩下的血塗在臉上和胸部。五個男人的身上都用原始的塗料畫上了複雜的花紋,臉上也有很多原始的裝飾,所以從臉上分不清誰是誰,甚至連輪廓也分不清。現在,上面又塗滿了人血。
西蒙娜目睹丈夫被慘殺,發出長長的一聲慘叫,但是,這絕望的叫聲突然停止了。她垂下了頭,金色的頭髮也垂下來。她昏死過去了。
一個男人將綁著西蒙娜的繩子解開。
西蒙娜醒過來,又恢復了意識。
她爬起來想跑,想跑到被捆住手腳,推倒在地上的女人身邊。但是,她被四個男人按倒在地。
四個人將西蒙娜使勁按在地上,西蒙娜絕望了,她只有忍受印第安他的凌辱了。另一個男人執拗地逼向她,一邊還叫喊著什麼。按住西蒙娜的四個人也使勁地叫喊著什麼。
那個印第安人完事以後,第二個男人上來幫他交換。
綠色在搖動。
在不遠處的草原上,正在展開一場惡鬥。
那裡有九座房子,周圍是開墾出來的耕地。
九戶人全都聚集在一個房子裡。九個男人和他們的妻子九人,六個孩子,一共二十四人。
九支槍從四面的窗口伸了出來。
這些槍都是從槍口裝子彈的阿魯克比尤斯槍。槍口噴出一縷縷青煙。將聲震響了草原。
上百的印第安人包圍了這座房子,二十多個印第安人被擊倒在地。
印第安人手持半圓形弓,射出了一支支箭,扔出了一個桿石搶。但是,他們沒能靠近房子,一靠近就被一槍打死。
惡戰停止了。
西蒙娜受到第五個人凌辱。
仙石文藏看見,西蒙娜瘋了。她使勁地叫,在丈夫的屍骸前,在被綁著的女兒的眼前。
發狂的西蒙娜只剩下性的慾望了。
裸族和白人的戰鬥又開始了。
印第安人組成圓形陣,一邊叫喊著一邊揮動著石斧和石刀衝了過來。
九支槍噴出了火。
十幾個印幕安人倒在地上。
但印第安人沒有停止進攻,他們終於靠近了房子,十幾個印第安人一起上來砸窗戶。
房子中傳出了驚叫。
窗戶被砸開了。
九支槍一起打響,但槍聲被印第安人的叫喊聲淹滅了。
六個小孩,九個婦女和三個男人,十八個人被綁在木樁上。
還有六個男人,被石槍、石斧打死、砍死了。
被綁的十八個人,全都被剝光了衣服,一絲不掛。
印第安人剩下九十個人左右。
繳獲的砍刀、槍、衣服和家具等都被搬了出來。
印第安人全都是戰士,是男人。
他們開始凌辱九名婦女。九個女人被趴在地上排成一排,九個印第安人站在她們背後。
輪姦開始了。
每一個婦女要受到大概十個印第安人的凌辱。有的婦女了,也有的還沒有。
三個男人注視著眼前悲慘的情景,他們三人的妻子也在其中,幾乎所有的婦女都不堪忍受地叫喊起來。印第安人的臉上都塗著原始的顏料,辮不清他們的臉,皮膚也是黑的。
小飼養棚
在裸族的村子中心,有一個小飼養棚。裸族抓來了二十個白人,其中包括西蒙娜和她的女兒。
三個男人,十個女人和七個小孩,其中有兩個男孩。
男人和女人分別被關在兩個相鄰的小飼養房中,小孩和婦女關在一起。
飼養棚是用粗大的原木搭成的。每天,村里的男男女女象過節一樣跑到小飼養棚來看。
讓飼養的三個男人中有一個叫約翰·德布魯勃。
兩年以後,約翰·德布魯勃開始在原木上刻字。指甲長長了時一般都用牙齒把指甲咬斷。但是,德布魯勃留下了右手拇手指和小指的指甲。他把拇指的指甲咬得尖尖的,然後開始在原木上刻字。
1548年10月2日。
我們一族進入了亞馬遜後的第四年,突然我們遭到裸族的襲擊,幾十個人被殺害,其餘的人在力量殆盡之後成了印第安人的俘虜。其中男人三個,女人十個。還有七個孩子。七個男人戰死了。來襲擊我們的印第安人有大約二百多人。
我們三個男人被關在一個飼養房裡,婦女和孩子關在另一個房裡。
1550年2月
模糊的記憶中,大概是這個年月。
一年過去了,兩個同夥都瘋了。
婦女中也有四個瘋了,其中也有我的妻子瑪格莉特,看來滅亡的日子已經來臨了。被抓來的一年以後,一個婦女生了一個孩子,是白人和裸族的混血兒。接著,又有四個婦女懷孕,生產,都是混血兒。
見此情景,裸族的酋長發怒了,五個混血兒都被摔死了。從此以後,酋長再也不准裸族人凌辱白人女人。
裸族開始崇拜白人女人。
每年他們都要搞十幾次祭祀。每到這個時候,女人們就一絲不掛地帶到廣場上。儀式的經過,我不理解。但我想可能是把她們當作神是在崇拜。
8月。
有兩個女孩死了。
耶鯫·基督!
10月。
這是個大概的年月。
我的身體也垮了。
他們把我移到關婦女的飼養房中,他們還命令我和十個女人住在一起。我知道他們是想留下白人的種。我首先抱住了已經發瘋的瑪格莉特,我的妻子。
1651年4月
我接連不斷地和十個女人發生性關係。
我的生命也危在旦夕。
約翰·德布魯勃
仙石文藏注視著那用指甲刻下的文字。他的臉瘦得跟鬼一樣。
亞業馬遜人散亂的目光充滿了整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