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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七節

迷惘的夢 西村寿行 3786 2018-03-18
拍江市位於東京都的西南部,在世田谷區和調布市之間。 從警視廳驅車半小時,便到了瀨田的家。 瀨田的家座落在拍江市的一大片高級住宅區裡,佔地面積很大。一幢和式小樓建造在綠蔭叢中,小樓略帶中國古典建築的風貌,飛簷翹角,古色古香。樓前有一大塊草坪,時值冬日,草坪中的草都發黃枯萎了,稀稀拉拉的,顯得有些蕭條。這裡既是瀨田夫婦在冬季作日光浴和夏日納涼小憩之所,又是瀨田每日清晨習武之地。 瀨田騰義在拍江市內主持著一個空手道館。他在空手道的國際比賽中取得過冠軍。除了空手道,他還修煉中國的少林武功和武當劍術。 他是個出了名的武術家,現年三十九歲。 開門迎接廣岡和浜村一行的是瀨田的妻子真智子。 從門口到客廳,草坪是必經之路。瀨田的屍體仍然在草坪上倒臥著,現場已由泊江署的警察保護起來。

屍體的天靈蓋上有一塊血痕,左肋下有被匕首捅過的窟窿。看得出,這插入心臟的一匕首,便是瀨田喪命的緣由。 草坪上找不到任何兇手的遺留物和痕跡,倒是在用白水泥粉平的圍牆上,發現了一雙帶泥的鞋印,經測量,那是一雙長二十二公分的運動鞋。 聽到鑑識科的警察發覺圍牆上有二十二公分的運動鞋印之後,浜村立即走到瀨田的屍體旁,仔細地察看了瀨田天靈蓋上的血痕。 這是被錘子樣的東西敲擊後才出現的痕跡! “啊!”浜村心頭一緊“罪犯的下一步行動開始了!” 始終為浜村所擔憂的事終於發生了! 廣岡和平賀也看出了這是鬼女一伙的所作所為。 踏勘了現場之後,廣岡、浜村、平賀三人走進客廳。真智子看到警察的進入,從沙發上無力地站起身來,帶著沮喪的語調,請警察們入座。

真智子看上去有二十七、八歲,由於猝遇不幸,顯得衣衫不整,形容憔悴,兩眼紅腫紅腫的。無庸置疑,丈夫的突然被殺,已使她陷入了極度的悲痛之中。 “請您談談昨夜的情況吧。”廣岡溫和地對真智子說道。 在一陣沉默之後,真智子開始緩緩地把事情的經過向廣岡他們講起來。 那是在今天的凌晨,習慣上還叫做昨天的後半夜。 瀨田和真智子睡在一起。依偎著瀨田寬厚的胸脯,真智子睡得很安穩。 驀地,瀨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警覺地聽著樓下的那隻貓的叫聲。 瀨田家不養狗,因為瀨田自恃其武功高強,無須警犬守門。但卻養著一隻貓,一隻身高體大的雜種貓。瀨田夫婦把它喚作“古勒”。 古勒是只性格凶悍,很不安份的貓,經常去找鄰居家的狗尋釁鬧事。鄰家的狗害怕它那鋒利的爪子,往往見到它的出現,便退避三舍,逃之夭夭。

然而古勒也有戰敗的時候,在一次和一頭純種的狼犬搏擊時,它的右後肢被咬斷了。從此,古勒變得安份多了。再也不出去打架了。每日圍在真智子的身邊轉來轉去。真智子看它一瘸一拐的倒也憨態可鞠,便沒有下決心把它扔掉。 古勒無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晚上總是很安寧的。現在聽到它叫的厲害。瀨田估計,肯定有人進入了住宅。 瀨田下了床,披了件厚絨的睡衣,看到真智子正瞪著一雙疑惑的眼睛看著自己,便走到真智子的跟前,輕輕地吻了吻她,說了聲,“不用怕,我去看看就來。”說完,便徑直走出房間,下樓去了。 與瀨田關房門的同時,一條黑影破窗而入,飛快地撲向真智子,還沒等真智子弄清是怎麼回事,她的嘴已經給來者用撕下的睡衣堵得嚴嚴實實,手和腳也被銅絲緊緊地綁縛起來。

來者是個身材很矮的男子,看不出他的年令,但他的相貌卻十分醜陋。 這個醜陋的矮另子把真智子捆起來之後,把她拖到破窗跟前,端了張椅子,讓真智子麵對著窗外坐好。然後,嘿、嘿地笑了兩聲說:“你應該看看你的那個號稱天下無敵的丈夫是怎麼死的。” 真智子渾身一凜,不知是來者的這句使人膽戰心驚的話還是從破窗中吹入的寒風的緣故,她開始越抖越厲害,那個矮子卻倚在一旁的酒櫃上,包著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盯著真智子那隨著發抖的身體而起伏著的胸脯。 而真智子這時卻全神貫注地註看著窗外的庭園。夜,靜得可怕。真智子的雙眸裡,透露出恐懼的光。 庭園中空無一人,但樓下卻傳來了瀨田的聲音。 瀨田顯然是不知道房中發生的一切,他一邊下樓,一邊還在做著他活捉盜賊的美夢。在瀨田認為,來者不管是賊也好,是殺人犯也好,只要不帶手槍,他一拳就可以降伏對方。

瀨田的腳步聲在客廳前停住了,接著是開門進入客廳的聲音。 “餵,你是誰?”傳來了瀨田的問話。 “……”沒有回答。 “餵,我在問你,從哪兒來?有什麼事?” “……”仍然沒有回答。 接著是一陣桌椅響動。只見一前一後兩條影子竄至庭園的草坪中。 天氣儘管有些寒意,但月色卻很好,加之草坪面積很大,沒有樹木和高大建築物的陰影。因此,草坪中的情況可以看得很清楚。 前面一個影子是個女的,緊跟著她竄入草坪的便是瀨田。 那女子十六、七歲模樣,臉色很白,穿著工裝褲和短大衣,手中似乎拿著一樣很短的器械。 她略低著頭,站在他的對面,沉默不語。 瀨田伸手想去抓她的肩膀,忽又停住了。對方突然抬起的臉上,兩道冷冰冰的目光把他鎮住了。那不是人的眼睛,只有野獸才會那樣熠熠閃光。

“你——你是'鬼女'吧?” 瀨田醒悟了。他本能地叉開腿,擺好了防止偷襲的姿勢。 大名鼎鼎的“鬼女”,原來是這麼一個黃毛丫頭。不管她曾經如何轟動東京,但對瀨田來說,無論是“鬼女”還是“神女”,要製服都是容易的。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對手看起來還是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你走錯了人家,'鬼女'。瀨田可不是好惹的、我會把你抓住,引渡給警察。” 真智子很自信。在那樣一個弱女子麵前,她丈夫肯定能手到擒來。她彷彿看到了丈夫的大照片刊登在報紙上,各家報紙競相報導“鬼女”落網的消息,而他們夫婦倆一下子就能拿到幾億日元的宣傳費。 原先的恐懼心理一下子減退了許多,身子也好像不那麼冷了。她瞄了一眼旁邊的矮男子,不知什麼時候,他已離開了房間。

“你說把我引渡給警察?”就在真智子做著黃梁美夢的時候,“鬼女”第一次開口說了話。 “是啊,是啊。”瀨田很得意地回答。 “你要這樣做,我就殺了你。” “是嗎?太有意思了,還不知道結果是誰殺死誰呢。” 瀨田的話引起了真智子的共鳴:一個只會以殺狗來攪亂人心的女孩子還能與出了名的拳師抗衡?她真不明白人們為什麼會對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畏似虎狼。 瀨田進擊了。可不等交手,“鬼女”就像風一樣輕柔地飄起來,無聲無息,落下時,人已在庭園中央了。 真智子感覺到丈夫開始不安了。 “鬼女”的本領已可見一斑,她為丈夫捏了一把汗。 瀨田看準了對方的要害,狠狠一掌劈去。眼看正要打著,“鬼女”縱身躍上了半空,她飛腿踢向瀨田的面門,但沒能如願。接著就是一陣猛烈的拳打腳踢。 “鬼女”也不還手,只是巧妙地縱跳躍閃,避開了瀨田暴風雨般地攻擊。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醜陋的矮男子出現在“鬼女”的身邊。 “真是'地一號'也來了?”瀨田問道。 “算你猜對了。”略帶童音的“地一號”不無得意地冷笑著回答。 瀨田其實並不認識“地一號”和“鬼女”,只是從報紙的介紹中知道了他倆的大致形象。 接著是場目光的戰鬥,對峙的雙方都知道對方的身手,都不敢貿然出擊,只是站定在原地盯視著對方,等待機會。 過了大約一分鐘,瀨田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來看了看二樓的寢室。 “地一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獰笑著說:“你的老婆已經被綁起來了。只等殺了你,我們就會去侍候她的。” 這帶有強刺激的話果然使瀨田發怒了。他一聲怪叫,瘋一般地向“鬼女”和“地一號”撲了過去。

“鬼女”和“地一號”朝左右兩側閃開,在閃開的同時,從各自身邊亮出了武器。 瀨田是精通武術的拳師,在剛才的一縱一跳之際,對方的身手已使他清醒地明白,對付這兩個人絕不能掉以輕心。 現在又看到對方雙雙亮出了武器,他真是不敢怠慢,趕緊從他的厚絨睡衣上抽出自己獨創的武器。 瀨田的武器是一條軟鞭,戰時當武器,平時作睡衣帶。 他深知,雖然憑他的功夫,三、五個彪形大漢絕不是他的對手。然而,空手道是一種不使用器械的格鬥技術,它是以拳、拳突、腳踢三種基本技術為主的。俗話說:“強中更有強中手。”他耽心萬一碰到武術高手前來襲擊,而對方不但精通拳術,而且還善用某種器械的話,他徒手以對,必處敗勢。為此,他下決心要練一種武器以防身。

在選擇武器的問題上,他確實頗費心思。他是個空手道名師,哪有空手道名師居家外出總帶著刀、槍、劍、戟。因此,他苦思良久之後,終於想到:空手道本來就是源於中國少林寺的一項技擊,何不將中國古代兵器中的繩鏢、流星錘之類的軟器械改革一下,使之與空手道拳術的勁力、步法相結合,練就一付獨創的功夫呢?於是,他便用純鋼精製了幾條軟鞭,居家或外出時聽穿的衣褲上總帶有一條。 就在瀨田抽出了軟鞭還不曾掄開之際,在二樓窗口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草坪的真智子發現“鬼女”揚起了手中的武器,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瀨田的頂門擊去。瀨田猝不及防,直至“鬼女”的武器將近擊著時,才趕緊矮身避其之鋒,但是,鋒雖避之,畢竟還是給擊著了。真子智看到丈夫的身子晃了一下,而也正是這一晃的瞬間,“地一號”一挺臂,手中的匕首已深深地插入了瀨田的心臟。 瀨田和真智子同時叫一聲。瀨田痙攣著倒在地上,喉嚨口發出一聲尖嘯,吐出了他最後的一日氣。而真智子的一聲慘叫則被悶在堵住嘴巴的睡衣裡。她一陣發暈,摔倒在地上。 當她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被人抱到了床上,捆綁著手腳的銅絲已經鬆開。床邊站著殺害自己丈夫的一男一女。 “你的丈夫已經死了。現在,你就屬於你眼前的這個男人。”“鬼女”以冰冷冰冷的語調輕描淡寫地對著真智子說道。然後轉過臉去命令“地一號”:“你上!” “地一號”滿臉淫邪,兩眼充滿了貪婪的光。 真智子那木來就已麻木了的神經,這下又因恐懼而急速地顫抖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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