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泰奈湖位於蘇黎世南五十公里的阿爾卑斯山麓。
黃昏時,伊能紀之駕駛的吉普車沿著瑞士國家公路行駛,來往車輛很少。
永島秋子的身分已經查明,她原籍東京,畢業於美大,為了學習繪畫,兩年前來到巴黎,常給家裡郵一張明信片,所以,家人一直蒙在鼓裡。
“學畫畫?”
中鄉廣秋突然冒了一句。
真不明白為什麼非來巴黎學繪畫,在日本不也能學嗎?
中鄉討厭巴黎,討厭法國人?還討厭印度人,更討厭伊朗人,總之令他討厭的事在逐年增多。
“不是來學繪畫,是來學習……”
伊能開著車,時而觀望著晚霞映照下的阿爾卑斯山。
有些女人聲稱是為了學習而來巴黎,其實大多數人渴望的是尋求男性的刺激,如果對方是個壞傢伙,那麼下場就如同永島秋子一樣嘍。
秋子來到巴黎認識了人販子組織的頭目皮埃爾,是他強迫秋子賣淫,並索取了掙來的錢。還讓秋子一邊賣淫,一邊物色可拐騙的遊客。
這樣騙走了根岸志津子。儘管秋子得知她是日本國總理大臣的女兒,仍未放棄這一機會,還是將志津子送往人販子組織。
當然,她相當清楚拐騙總理大臣的女兒將會引起怎樣的後果。秋子先是躲開了蘇黎世警察的追查,但關鍵是如何躲過日本警方的跟踪,日本偵查人員到來之後,肯定先從駐地的日本女性開始調查。
根岸志津子絕非是被外國人直接誘惑走的,顯然有位日本女人主動上前搭話,使志津子毫無戒心,隨後才被拐騙。況且在蘇黎世賣淫的日本女性並非那麼多,自然而然秋子便成了注意的目標。
當朱野能子來到了蘇黎世,人販子組織決定抓住她,將她也作為女奴賣掉。
日方又一次向歐洲派遣了偵查人員。也就導致了秋子的死亡。
殺害秋子並非意味著事情的了結,必然還要追究秋子的過去。為了防備這一手,在施泰奈湖畔的皮埃爾·路易斯別墅裡,人販子組織成員正等著前往的伊能和中鄉。這正是留下秋子通信錄的目的。
自從掌握了日本又派出了兩名偵探的情報後,皮埃爾不得不轉移了奴隸,為了爭取時間,才用了加害秋子之計讓警察當局以殺人嫌疑犯的罪名逮捕了伊能和中鄉。
伊能推理得出了上述結論。
“下一步怎麼辦?”伊能問。
“幹掉他們!”中鄉張口就說。
伊能點頭表示同意。
在國外不能行使日本警察的權力,否則就會侵犯所在國的主權,更不准許攜帶武器彈藥。
伊能想也想到了,或許委託蘇黎世警察處理會更好一些,但眼下皮埃爾一定格外警覺,警察一旦行動,他們會逃跑的。
管他呢?先捉住一個狠狠收拾一頓,總會交代的,哪怕是一點線索也是值得的。
“女人啊!”伊能默默地感嘆了一句。
映現在他腦海裡的是根岸志津子和朱野能子慘遭凌辱的場面……
假若有抵抗、逃跑的跡象,等待著的將是死亡或比死亡好不了多少的折磨。除非心甘情願地忍受其買賣、玩弄,才能活下去。
購買房事女奴的多半是阿拉伯人。一群用繩索連在一起的女人被飼養著,被蹂躪著,這情景真是太可怕了。
伊能和中鄉的吉普車約在晚上八時到達別墅。
“我先去偵查一下。”
伊能掐滅點燃著的香煙。
“免了吧。”
中鄉阻止道。
“為什麼?”
“那幫傢伙正等著我們呢。”
“這我知道。”
“我們坐吉普車衝進去,撞碎大門一直闖進樓裡。”
中鄉滿有把握地說。
“恐怕不行吧?”
“什麼行不行,你還想去送死嗎?”
“不想。”
“那麼,聽我的,撞壞了車日本政府會替我們賠的。”
“真的嗎?”
“真的!”
“守候在樓裡的人肯定都有槍,赤手空拳衝進去,不會有好下場的。若是開吉普車撞他一下,興許還有勝利的希望。”
“中鄉,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才借的吉普啊?”
“我得保證你的安全。”
中鄉笑了笑。
“倒是你這魄力,還像從前一樣。”
“噢,是嗎?”
“現在就行動?”
“開始吧。”
中鄉沉著地答道。
伊能發動了汽車。
中鄉一向喜好先發製人的閃電攻勢,直至徹底擊敗為止,也許他正是採用了這種手段才活到今天,伊能好像又看到了昔日的中鄉。
汽車離開公路直駛別墅。
樓裡一片漆黑,從外表看這別墅好像並不怎麼大。
吉普車駛入院內的通道,伊能放慢了車速,中鄉伸手抓過搖把。
已經看見大門了。
“開始嗎?”
“別問啦!按事先商定的辦!”此刻任何語言都有些多餘了。
伊能一腳把油門踏到底,吉普車吼叫起來,咆哮著直奔大門衝去。
一陣稀哩嘩啦的破碎聲,大門被撞倒了,伊能對著門庭前的柱子,又一踩油門,轟隆隆的巨響,擋風玻璃破碎了,車前身大部分已損壞,幸好柱子也斷裂了,黑暗中,只有一支車燈還亮著。
借助燈光,中鄉發現屋裡貼緊牆根站著一個手持獵槍的男人。他跳下車,吉普車又開動了,中鄉順勢滾倒在地,一邊翻滾,一邊用鐵棍狠狠地擊碎那人的腳骨。
那人丟下槍,淒慘地哀叫著。
伊能轉動著方向盤,借助燈光捕捉三個企圖逃跑的人,他一踏油門,吉普猛地向他們衝去,三個人急忙奔向後門,最後還是連滾帶爬地逃走了。汽車也緊跟著破門而出,只差那麼一點兒,唯一的車燈撞碎了。在這之前,伊能看見那三個人朝樹林跑去,眼下就是追也不可能壓死他們。
伊能圍繞著別墅轉了一圈,又重新從大門開了進去。
“中鄉,沒事吧?”
屋裡的燈已經亮了。
中鄉手持散彈獵槍站在裡邊。
牆根躺著一個男人,不停地呻吟著,左腳血糊糊的。
“叫什麼名字?”
中鄉用英語問。
“彼得……彼得·舒密特,求你們救救我,找個醫生……醫生來……”
舒密特強忍著說。
“先回答問題,不然的話,小心你的右腿。”
中鄉用槍托敲打著舒密特另外一條腿。
他頓時疼得尖聲嚎叫著。
“皮埃爾·路易斯在哪兒?”
“他……他剛才還和我們在一起來著。”
“這兒的頭是誰?”
“是路……路易斯,求求你們給我找個醫生……”
當舒密特看見槍口正對著自己的右腳時立刻閉上了嘴。
“把根岸志津子、朱野能子賣到哪兒去了?五秒鐘之內回答我,不然別怪我……”
“等等,”舒密特喘著粗氣說,“我是個打雜的,究竟賣到哪兒去了,我怎麼能知道,我確實在這裡看見過日本女人,可不知叫什麼名字。”
“什麼時候?”
“五月,好像是月底……”
“還有一個人,也是被你們抓住的?”
“第二個大約是六月底,也是在這裡見到的。”
“北迴歸線的鷲指的是什麼?”
“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只知聽皮埃爾·路易斯的調遣,這是真的。”
“你們的領導機關在哪兒?”
“不清楚,我只認識皮埃爾·路易斯。”
“是誰把女人們運出去的?”
“我們分工不同,有專門擔任運輸的人。我聽說那兩名日本女人也是用冷藏車裝走的,好像是運往意大利。”
“車子是哪國的?”
“是意大利的,車號多少記不得了。”
“她們兩個人在這里呆了多長時間?”
“一周左右。”
舒密特又開始呻吟了。
“她們在這裡時,你們是不是玩弄了她們?快說!”
“那……那是我們的工作,為讓她們絕對順從。”
“為了讓她們順從!”
中鄉開始用腳踢,他一腳就踢在舒密特下巴上,連皮都踢裂了。
“再問你一遍,要是不說就打斷你的腿,北迴歸線的鷲是什麼意思?”
“饒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哇。”
舒密特大聲答道。
中鄉一腳踢在舒密特的肚子上。
舒密特當即昏死過去。
“叫警察嗎?”
中鄉瞅著伊能問。
“就那麼辦吧!”伊能點點頭。
舒密特真像再不知道什麼了,只知道是意大利冷藏車運走的,或許是真情?在這一帶對進出國境的卡車進行檢查也是少見的,只要出示代替護照的身分證就足夠了。
中鄉急不可待地在廚房裡翻騰著。
“你在幹什麼?”
“問什麼,還不知道我在找威士忌!”
中鄉氣咻咻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