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鈴木清治和龍野長重來到了監禁玲子的地方。
這是玲子第一次看到鈴木和龍野。
這兩人的臉色灰溜溜的。
“這女人就是他的老婆?”
鈴木憎惡地看著玲子。
“是的。”
家中回答。
“我真想把她撕成八瓣。”
鈴木那灰黑色的瘦骨嶙峋的臉積淤著怒氣。
“怎麼啦?鈴木。”
森本博文問道。
“真是豈有此理!”他的語氣有些粗暴,“檢事總長給我和龍野打來電話,命令我倆立即提出辭呈。”
“辭職?”
“是的,聽說你也被解雇了。”
“……”
“我也不怎麼清楚,不過,好像十六年前的那件事在什麼地方走漏了風聲。”
“走漏了風聲?”
森本的聲音顫抖著。
“只能作此考慮。電話裡的口氣嚴厲,威協說,如果我們不立即提出辭職申請,將採取必要的措施。總長還激動地說,你們乾了件十分荒唐的事。”
“……”
“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龍野閉了嘴。
“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家中問。
“你們大概知道了關東地檢特蒐部開始插手了吧?”
“知道。有個叫吉宗的特蒐部成員曾幾次訪問清村一守。”
“經深入了解得知,大概是這個叫吉宗的人曾到寒河江醫院見了寒川。這是六月二十一日下午的事。在他去醫院的前一個小時,有另外一個男子去過醫院。吉宗身材瘦小,而那個男子卻膀大腰圓,個頭很高。”
“噢,那傢伙是鹿兒島縣警的清村一守警視正。”
家中的聲音變了調。
“是——清村?”
龍野說不出話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鈴木急得眼睛發紅。
“可能都知道了。”家中仰著臉喃喃道:“如果清村和吉宗訪問了那個失去記憶的人,不會認不出他就是寒川。認出來了卻不逮捕他,說朋檢察廳在考慮維護臉面,即抓了寒川的話,就得將事實真相公諸於眾。這樣一來,社會上就會把檢察官看作是一個反常者集團。經過一番痛苦的抉擇,最後決定拋棄你們,自然也就放任寒川了。這也就是說,默許了這場前所未有的相互殘殺。”
“相互殘殺……”
“是的,我們勝了也好,失敗了被殺也好,總之,他們希望有一方盡快地被殺掉。即使他們知道我們殺了寒川,只要把屍體藏好,他們也不會追究。反過來也是一樣。如果寒川把我們都殺了,無論是警察還是檢察廳都會裝作不知道。”
“……”
“這很明顯。”家中陰沉地笑著,“五名檢事幹出了邪惡的醜事。只能採取這種辦法。”
“你胡扯些什麼,都是你搞糟的。”
鈴木頂了他一句。
“別忘了最先殺死孩子,強姦她母親的是你。”
家中目光混濁地瞪著鈴木。
“好啦,別吵了。”
龍野長重阻止道。
“不是吵,”家中正晴掃了一眼在場的人,“你們辭去檢事正職務都該感到輕鬆才是。如果說警察和檢察廳默許了這場互相殘殺,對我們不能說不利。我想我們不會失敗,何況我們手中還掌握著人質。”
他看了一眼高地鈴子。
“但是,你們忽視了重要的一點。”
“忽視了什麼?”
森本博文不安地問。
“警察。”
“警察怎麼啦?”
鈴木清治不解地看著家中。
“現在檢察廳和警察都知道我們與寒川進行死鬥。這就意味著他們從寒川那裡了解到了什麼情況。因而不管哪一方勝負,只想早一些結束這件事情。要盡快結束的話,怎麼干好呢?”
“警察會介入嗎?”
鈴木不安地問。
“是的。完全有這種可能。檢察廳沒有這個力量,所以可能會委託警察去幹。這樣,警察會袒護誰呢?”
“是寒川?”
“即便不是袒護寒川,也不會支持我們的,我們把這個女人抓來為所欲為的事,他們也會從寒川那裡了解到。我們幹的事為天地所不容。怎麼會到這個地步……”
家中說著說著,突然有氣無力了。
“同情一般都在劣勢一方。如果我們處於劣勢,也會得到同情。不管怎麼說,我們是在為生存而鬥爭。”
“別扯這些似通非通的大話啦。”
家中煩燥地損著鈴木。
“這個女人是俘虜,早晚要殺掉她。我和森本已經盡情地玩過了,你們也加入我們之中吧。怎麼樣,這女人的肉體多漂亮,你要不摟摟,能對得起誰呢?”
“……”
“她是我們的俘虜,要想怎麼幹,隨你們的便。不過,好好地記著,儘管很遺憾,但現在我們已沒有純潔的天性了。差不多和強盜、強姦犯、雜種一樣。特別是你們這幾個當檢察官的,這種劣根性更強。這是在長期壓抑下不知不覺地產生的。在這之前,只能把自己偽裝起來。這種生活是毫無價值的。你們與在法的名義之下審判的罪犯們相比,沒有一點不同之處。你們只不過懂得法律。要把這些刻骨銘心地記著。別那麼半死不活的。不要自欺欺人地認為自己是受害者,要想著自己是罪犯,是無惡不作的殺人犯。如果不這樣想,就別想在這場死鬥中取勝,也許警察裡肩負特殊任務的人在支持寒川,也許沒有支持。但是不管他支持哪一方,我們必須鬥下去。”
“……”
“想通了的話,現在馬上強姦她!”
家中的下巴向玲子一擺。
“快點!像那一次那樣。如果不變成惡鷹,就別想在這場搏鬥中取勝。忘掉自己的檢事正,我們是徹頭徹尾的強姦犯,殺人犯。總之,要儘早殺死寒川。這樣的話,你們雖然是被罷免的檢察官,但還是可以開業當律師,怎麼樣?”
家中目光如刺,射向鈴木和龍野。
“明白了。”
鈴木伸出手,就把鈴子按倒在地。
玲子仰望著鈴木,腦子裡浮現出十六年前海嶺號上的暴行。
“你看什麼?”
鈴木清治發起火來。他看著被壓在身下的高地玲子那異常冰冷的眼睛。
“叫呵,怎樣?那麼你就哭!哭一個給我看!”
鈴木支起上身騎在玲子身上,打她的臉。
“哭!”
鈴木已到了半瘋狂狀態。玲子哭著,掙扎著,他仍然繼續打。
檢察廳和警察知道了一切。按理,當他們知道的時候就完蛋了。但由於檢察廳不敢公佈那過於殘酷的過去的罪惡,這才救了他們。接下來就是這場拼死搏鬥了。在這場搏鬥中,他們也有警察支持寒川的顧慮。假如警察把特殊部隊派來,那麼一切都完了。絕對沒有逃路。
檢察廳和警察聯合行動,無論如何也是抗不住的。
鈴木想起了檢事總長那發顫的咒罵聲。假如在這場搏鬥中取勝了,但檢察最高當局和警察最高當局也都掌握著真實情況。一想到被這些人指點一輩子,以及隨這而來的遭遇,就不能不讓人發狂。
十六年前在為暴風雨所密鎖的海嶺號中的情景,在他心中甦醒了。
“不哭了,你?”
他又給了玲子一巴掌。
玲子笑了。不是笑,她變形的臉看起來就像笑。
鈴木不動了,他感到渾身發冷。
“怎麼了,鈴木。意志堅強些。”
家中瞪著眼睛好像要咬人,守在一邊。
鈴木又動了起來。
玲子閉上了眼睛。現在,她的眼淚已經枯竭了。她流淚是因為悲苦,但她已感不到悲苦了。以前只有家中和森本兩個人,從今以後,鈴木和龍野也加入進來了。
對前途只有絕望的這四個男人會是怎樣的慾望,從家中和森本的作為就能看出來。他們的性慾不是出自本能,不是僅僅為了發洩才需要女人。他們為了排解內心的恐懼而無休止地凌辱毆打玲子。
這種凌辱毆打中,混雜著對玲子的恨,因為她是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的寒川的妻子。對前途無路的恐懼,使他們神經錯亂了。如家中說的變成惡魔了。錯亂的神經把他們引入顛狂的世界中。
“一定要在什麼地方設置一個極為秘密的決斗場。”
家中說。
“不能再有差錯了。要準備武器。槍沒辦法弄到,其它還有什麼?”
“外國弓怎麼樣?它的準確性和殺傷力都和來福槍差不多。而且不用批准就能買到。再有就是水槍。”
鈴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