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和妹妹活活地被扔進了大海。”
寒川正幸講述完之後垂下了頭。
“……”
清村一守默然無語。
他遙望著山巔。山巔消失了,浮現出一片黑色的海水。他看見巨浪將四歲的幼女和她的母親捲入了海裡。
他還看見了把活人扔進海時那幾個邪惡之徒的嘴臉。
他久久地望著這幅幻景。
“那麼,海嶺號是怎麼回來了的呢?”
他沒有轉頭,問道。
“把母親和妹妹扔進海里以後,廣田試著開發動機,發動機居然奇蹟般地發動起來了。這些傢伙說,這是因為把女人扔進了大海,才平息了海神的憤怒。他們因此而非常高興。”
“海神的憤怒……”
清村轉向寒川。
“出院後你能走路嗎?”
“問題不大。”
“關東地檢特蒐部行動起來了,也許不久就會到這裡。”
“……”
“拿著這個去吧。”
他交給寒川幾張一萬日元的鈔票。
“你讓我往哪裡去?”
“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我不是被捕了嗎?”
“我是以鈴木良作的名宇與你見面的。”
“……”
“你一定要把你的妻子救出來。”
清村走了。
寒川目送著他。清村的身影消失了,他還呆呆地向那邊望著。
六月二十二日。
清村一守回到了鹿兒島縣警。
臨近傍晚,有人來找他。
來人是關東地檢特蒐部的吉宗弓夫。
“昨天,到福岡縣警拜訪了聯合搜查本部,聽說你退居在這兒。”
“是的。”清村點了點頭,“刑事局長的戲閉幕了。”
“這個幕會不會再次拉開呢?”
吉宗盯著清村的目光異常犀利。
“大概會吧。”
“原來如此。”
吉宗取出了香煙。
“偵查嗅覺不那麼敏銳了。我就知道這個。年齡這東西真殘酷啊!”
清村報之以微微一笑。
“你知道鈴木良作這個人嗎?”
吉宗沒有笑。
“他是乾什麼的?”
“我想他是警視正什麼的。”
“不大清楚。”
“是麼……”
吉宗望著香煙。精悍的臉上有一絲苦澀。
“兇手抓到了嗎?”
清村問。
“沒有。”吉宗揉了揉頭。 “叫鈴木良作的人給失去記憶那個人錢,讓他逃走了。”
“……”
“這個人做的事叫人捉摸不透。”
“那麼,你沒給他什麼?”
“我什麼也沒給。”
“通行證。是關東地檢特蒐部的?”
“那有的事。”
吉宗苦笑了一下。
清村望著窗外,外面陰雨連綿。在陰雨中,樹葉似乎在快活地顫動著。
清村想,吉宗知道了警方查出了寒川正幸的事。他探明住進寒河江市醫院的那個失去記憶的人就是寒川正幸,並見到了他。真是個本事非凡的人。
“昨天,法務大臣約見檢事總長。”
吉宗的聲音很低。
“唔。”
“他說要見你……”
“總長嗎?”
“是的。”
“那麼,為了什麼事呢?”
“這個,怎麼也……”
吉宗望著掛在牆上的舊挂歷。他滿臉痛苦的表情。
“我不在乎。”
清村並沒有吃驚。他早就猜到會有這一天。他知道檢察廳已黔驢技窮。如果逮捕寒川,並將事實公諸於世,無異於自取滅亡。如今,已被逼到為了維護法律的尊嚴而必須破釜沉舟的地步。
“你認為誰會獲勝?”
吉宗臉色蒼白地看著清村。
“不知道。”
清村搖了搖頭。
“逼迫龍野長重和鈴木清治儘早辭職,請求罷免森本博文的職務,以後這夥人還會幹什麼呢?畜牲!”
吉宗滿臉義憤,發洩般地吐出後兩個字。
“惡有惡報。”
他的聲音顫抖著。
“我們的臉面往哪兒放。”
吉宗的眼中浮起了淚光。
清村沉默不語。在這個世界上,哪兒都有因恐怖而發瘋的膽小鬼。本質惡劣到殺人的警察也不乏其人。然而五名檢事正和一名律師夥同作惡,實在是太罕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