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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代號為星期四的人

代號星期四 G·K·切斯特顿 6577 2018-03-18
在一張新面孔出現在門口之前,格里高利呆滯的表情早已消失。他在桌邊跳了一下,如野獸般低吼一聲,抓起科爾特左輪手槍瞄準賽姆。 賽姆面無畏懼,禮貌地舉起了一隻蒼白的手,帶著一種教區牧師陰柔的尊嚴說:“別做傻事,難道你沒發現沒有這個必要嗎?你還不明白我們上了同一條船?是的,是讓人暈乎的船。” 格里高利一言不發,他也不能開槍,露出尷尬的神色。 “難道你沒發現我們彼此都進退兩難?”賽姆說道,“我不能告訴警方你是一個無政府主義者,你不能告訴無政府主義者我是一個警察。我們只能彼此監視,相互了解。總之,這是一場我與你孤獨的智力決鬥。我這個警察不能獲得警方的幫助;你這個無政府主義者,我可憐的朋友,不能獲得那對於無政府狀態必不可少的律令和組織的幫助。但你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你沒有被好管閒事的警察包圍著,我卻被好管閒事的無政府主義者包圍著。我不能背叛你,但我可能背叛我自己。過來,過來,你等著瞧我如何背叛自己!我要開始巧妙的行動了。”

格里高利慢慢把手槍放下,卻仍然盯著他,彷彿他是一頭海怪。 “我不相信不朽,”格里高利最後說道,“但如果,事後你背棄了你的諾言,上帝將會讓你在地獄里永遠哭號。” “我不會背棄諾言,”賽姆堅定地說,“你也不要背棄你的諾言。你的朋友們來了。” 一群無政府主義者帶著懶散而有點疲倦的步伐熙熙攘攘地走進了房間;但是一個長著黑鬍子戴眼鏡的小個子男人——有點類同於蒂姆·海利那種男人——卻與別人拉開一段距離,手裡拿著幾頁文件往前走。 “格里高利同志,”他說,“我猜這個人是一個代表?” 格里高利吃了一驚,臉朝下低聲說出了賽姆的名字;但賽姆唐突地答道:“我很樂意看到你嚴格把關,不是代表的人難以進入。”

可這個長著黑鬍子小個子男人還是帶著些許懷疑皺起眉頭。 “你代表哪個支部?”他嚴厲地問。 “我幾乎不能把它稱為支部,”賽姆邊說邊笑,“我可以把它稱為一個基礎。” “你的意思是?” “事實上,”賽姆平靜地說,“說實話我是一個嚴守安息日的人。我被特派到這裡來確保你們正確地遵奉星期天的指令。” 小個子男人手中文件掉落,全部人的臉上都掠過了一絲恐懼。顯然,那個代號為星期天的可怕的主席會不定期地派一些特使出席支部會議。 “好吧,伙計,”拿文件的男子停了片刻說道,“我想我們最好給你安排個座位參加會議?” “如果你把我當朋友來問,”賽姆帶著嚴肅的善意答道,“我想是的。” 當格里高利聽到這危險的對話結束時,他的敵人安全了,他猛地站起來,帶著痛苦的思緒來回踱步。這確實是一個痛苦的外交,他很清楚賽姆的厚顏無恥很可能會使他脫離所有偶然的困境,對於他們則不報任何指望。他不能背叛賽姆,不僅是出於尊嚴,也是因為如果他背叛了他,但又因為某些原因未能消滅他,逃脫的賽姆就會擺脫所有保密義務,直接去附近的警察局報案。而現在這個會議畢竟只開一個晚上,也只有一個警探了解情況。今天晚上要盡可能少地談及計劃內容,然後讓賽姆離開,就這樣碰碰運氣。

於是格里高利大步地走向那群已四散在長椅上的無政府主義者。 “我想我們可以開始了,”他說道,“拖船已經在等了。我提議巴頓斯同志主持會議。” 眾人舉手錶示同意,那個拿文件的小個子男人不動聲色地在主席座位上就座。 “同志們,”他開腔了,聲音像手槍射出子彈一樣刺耳,“我們今天晚上的會議很重要,儘管它不會很長。這個支部一直能夠榮幸地為歐洲中央理事會選舉星期四,至今也選舉出多位傑出的星期四。我們要為那位一直盡職盡責、在上星期去世的英勇的工作者哀悼。你們都知道,他在事業上的奉獻是巨大的。他組織了偉大的布萊頓爆炸行動,那次行動如果再多點運氣,就可以把碼頭上的所有人送上西天。你們也知道,他的去世如他的人生一樣忘我,因為他是由於信仰用粉筆與水的清潔混合物來代替牛奶而死,而他認為牛奶這種飲料是野蠻的,因為它牽涉到對奶牛的殘忍。他厭惡任何一種殘忍或任何近乎殘忍的東西。但是,我們聚會不是為了讚揚他的美德,而是為了一項更艱鉅的任務。很難恰如其分地讚揚他的品質,但更難的是取代它們。同志們,今天晚上你們有權從在場的人中選出一個成為星期四。如果任何同誌有推薦的人選,我會付諸表決。如果沒有推薦人選,我就只能告訴自己,那位離開我們的親愛的爆破手已經把他最後隱秘的美德和純真帶入了不可知的深淵。”

相繼而來的是幾乎聽不見的就像有時在教堂聽到的那種轟動的掌聲。然後,一位長著長長的白鬍子、身材高大的老年男子,可能是在場的唯一的一個真正的工人,慢吞吞地站起來說:“我提議選舉格里高利同志為星期四。”說完,他又慢吞吞地坐下了。 “有沒有人讚同?”主持人問。 一個穿著天鵝絨外套、有著尖翹鬍子的小個子男人表示贊同。 “在我宣布表決之前,”主持人說道,“我會讓格里高利同志作一番演講。” 格里高利在雷鳴般的掌聲中站起來,在鮮紅色頭髮的映襯下,他臉色異常蒼白。不過他在微笑,總體上很放鬆。他已下定決心,他的策略猶如白色的馬路般清晰,就是作一個溫和的模棱兩可的講話,這樣就會在那個警探的心裡留下印象,即無政府主義者的組織確實在從事非常溫和的活動。他相信自己的文學能力——暗示精細差別和選擇完美語言的能力。儘管被所有的人圍繞著,他認為用心的話就能傳達出關於這個組織的微妙的虛假印象。賽姆曾以為從事冒險的無政府主義者僅僅是在蠻幹。而他難道不能在這一危急時刻使賽姆再度那麼認為?

“同志們,”格里高利以一種低沉而具有穿透力的嗓音開口了,“我沒必要告訴你們我的策略如何,因為這也是你們的策略。我們的信仰被詆毀,被扭曲,完全被混淆和掩蓋,但它從未被改變過。那些談論無政府主義以及它的危險性的人四處打探信息,卻不向我們,向它的源頭探知消息。他們通過六便士一本的小說、商人的報紙、阿里·斯洛普的《半個假期》和《運動時代》了解無政府主義者,卻從未通過無政府主義者來了解無政府主義者。我們沒有機會否認那些從歐洲的一頭到另一頭堆砌在我們頭上的誹謗和中傷。一直聽說我們是活生生瘟疫的人,卻從未聽過我們的答复。儘管我有掀翻屋頂的激情,我知道他今晚也不會聽到。因為只有在底層的這些被迫害者才會被允許集會,正如基督徒在地下墓地集會一樣。但如果因為某個難以置信的意外,今晚這裡有一個一直嚴重誤解我們的人,我就會問他這個問題,'當那些基督徒在地下墓室集會時,他們在地面的街道上具有怎樣的道義聲譽?有教養的羅馬人流傳著他們怎樣的暴行故事?'假設(我要對他說),假設我們僅僅在重複那個仍然神秘的歷史悖論,假設我們像那些令人震驚的基督徒,因為我們真是無害的基督徒。假設我們像這些基督徒一樣瘋狂,因為我們真像他們一樣溫順。”

迎接他的開場白的歡呼聲逐漸減弱,在最後一個字上戛然而止。在突然的靜默中,那個穿天鵝絨外套的男子大聲尖叫:“我不溫順!” “威瑟斯普恩同志告訴我們,”格里高利繼續說道,“他不溫順。哦,他對他自己了解得多麼少!事實上,他的言辭極端,外表殘忍,甚至(對於普通人的品味而言)極為庸俗。但是只有像我一樣深刻而微妙的朋友才能夠感知處於他內心深處的全然溫順的深沉根基,這根基深沉到連他自己都看不到。我再說一遍,我們屬於真正的早期基督徒,我們只不過是來得太晚罷了。我們單純,因為他們敬畏單純——看看威瑟斯普恩同志吧。我們謙虛,因為他們謙虛——看看我吧。我們是仁慈的——” “不,不!”穿天鵝絨外套的威瑟斯普恩先生高聲叫道。

“我說我們是仁慈的,”格里高利憤怒地重複道,“因為早期的基督徒是仁慈的。但這並沒有使他們免於被指控吃人肉的罪名。我們不吃人肉——” “可恥!”威瑟斯普恩叫道,“為什麼不?” “威瑟斯普恩同志,”格里高利帶著一種狂熱的興奮說,“急切地想知道為什麼沒有人吃他(笑聲)。無論如何,我們的社會真誠地愛他,它是建立在愛心的基礎之上——” “不,不!”威瑟斯普恩說,“打倒愛心。” “它是建立在愛心的基礎之上,”格里高利咬著牙重複道,“我們作為一個團體將要追求的目標不會有什麼阻礙,假使我當選為團體的代表,我所追求的目標也不會有阻礙。我們要忽視那些把我們描述為人類社會的刺客和敵人的誹謗,伴隨著道德勇氣和平靜的理性壓力,去追求永恆的兄弟情誼和單純性的理想。”

格里高利重新坐到座位上,手摸了一下額頭。突如其來的寂靜令人尷尬,主持人像機器人般僵硬地站起來,用一種呆板的嗓音說:“有沒有人反對選格里高利同志?” 與會者個個面無表情,對此非常失望,威瑟斯普恩同志在座位上不安地晃動身子,濃密的鬍子也隨晃動的身子搖擺,口裡念念有詞。然而,通過這全然匆忙的例行程序,動議將被提出而且通過。不過正當主持人張開嘴要說出動議時,賽姆站起身來平靜而小聲地說道:“是的,主持人先生,我反對。” 演講術裡最有效的方法是出人意料地改變語氣。蓋布利爾·賽姆先生明顯懂得演講術。他以有節制的語氣簡短地開頭,下一句話將如一支開了火的槍在地下室裡鳴響和迸發。 “同志們!”他叫道,語氣令人吃驚,“我們來這兒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我們像老鼠一樣住在地下就是為了聽這樣的談話?這種談話,我們只有在主日學校餐會上吃小圓麵包時才會聽到。我們在牆邊佈滿武器,用死亡閂住那道門,就是怕有人闖進來聽到格里高利同志對我們說的,'要仁慈,那樣你才會快樂','誠實是上策'以及'美德是它本身的獎賞'?在格里高利同志的話語中,沒有一個詞是一個堂區牧師聽了不會歡笑的(聽聽,聽聽)。但是,我不是一個堂區牧師(響亮的歡呼聲),我聽了他的講話不會歡笑(繼續歡呼)。一個能夠成為優秀的堂區牧師的人並不適合擔當一個堅定有力、而且能幹的星期四(聽聽,聽聽)。

“格里高利同志以一種過度致歉的語氣告訴我們,我們不是社會的敵人。可我要說我們就是社會的敵人,因為社會而變得更壞。我們是社會的敵人,因為社會是人類的敵人,它最古老最冷酷的敵人(聽聽,聽聽)。格里高利同志(再度以道歉的語氣)告訴我們,我們不是殺人犯。這一點我同意。我們不是殺人犯,我們是劊子手(歡呼)。” 自從賽姆站起來,格里高利就一直坐著盯著他,表情因為震驚而顯得有些癡呆。在賽姆停頓的這一刻,他泥塑似的雙唇分開了,說: “你這該死的偽君子!” 賽姆用淡藍色眼睛直視著格里高利可怕的眼睛,然後帶著尊嚴說道:“格里高利同志指責我偽善。他像我一樣了解我信守承諾、恪盡職守。我說話不會矯揉造作,我不會假裝。我要說格里高利同志是因為他所有和善的品質,所以不適合擔任星期四。他不適合擔任星期四是因為他和善的品質。我們不想讓無政府主義最高理事會沾染上脆弱的仁慈之氣(聽聽,聽聽)。現在不必講究禮儀性的禮貌,也不必講究禮儀性的謙虛。我反對格里高利同志正如我反對歐洲的所有政府,因為獻身於無政府主義的無政府主義者如同忘記自尊一樣忘記了謙虛(歡呼)。我不是一個人,我是一項事業(再次歡呼)。我反對格里高利同志正如我從牆邊的架子上選擇這一支手槍而不是另一支手槍一樣,與個人無關;而且我要說,與其為最高理事會選擇格里高利以及他無益的做派,大家不如選擇我——”

他的話語被一陣震耳欲聾的鼓掌歡呼聲淹沒。先前隨著他的長篇的演說變得越來越強硬的聽眾,此刻因為贊同變得狂熱,那些面孔歪斜著帶著期待露齒而笑,或者大嘴豁然張開愉快地叫喊。在他宣布自己準備競爭星期四這一職位的那一刻,贊同聲咆哮而出,而且變得難以控制。 與此同時格里高利猛地站起來,嘴裡吐著白沫,朝著歡呼的人群大叫。 “住嘴,你這該死的瘋子!”他扯破喉嚨似的喊道,“住嘴,你——” 但賽姆傳來的聲音比格里高利的叫喊聲和房間里人群的呼喊更響亮,他以無情的雷鳴般的聲音述說著—— “我不會要求理事會反駁那些將我們稱為殺人犯的誹謗;我要去贏得這一稱謂(響亮的長時間的歡呼)。對於把這些人稱為宗教的敵人的牧師,對於把這些人稱為法律的敵人的法官,對於把這些人稱為秩序和公眾準則的敵人的肥胖的國會議員,對於所有這些人我要回答,'你們是無信義的統治者,但你們是真正的預言家。我來就是要毀滅你們,並且實現你們的預言。'” 沉重的喧囂逐漸退去,不過在它停止之前威瑟斯普恩猛地站起來,他的頭髮和鬍子都豎立起來,說:“我提出一個修正案,任命賽姆同志為星期四。” “停,我告訴你們!”格里高利帶著狂亂的面孔,發狂的雙手用力揮動著大叫,“停,這是——” 主持人用他冷冰冰的嗓門打斷了他的話語。 “有沒有人支持這個修正案?”他問道。 一個帶著憂鬱眼神、疲倦面容,留著美式鬍子瘦高個男子在後排長椅上慢慢地站起來。 “我請求支持選舉賽姆同志。”他用石頭一樣沉悶的聲音說道。 格里高利剛才叫了好一會兒,現在他的嗓音變得比任何尖叫更令人震驚。 “不能選這個人。他是一個——” “是的,”賽姆不動聲色地說道,“他是什麼?” 格里高利的嘴動了兩次,卻沒有發出聲音,血液開始慢慢地流回他僵死的面孔。 “他對我們的工作沒有什麼經驗。”他說,然後突然坐下。 在他坐下之前,那個留著美國式鬍子的瘦高個男子又站了起來,高聲地用呆板的美式腔調重複道:“我請求支持選舉賽姆同志。” “按慣例,修正案將付諸表決!”巴頓斯先生機械而迅速地說。 “問題是賽姆同志——”格里高利再次猛地站起來,大喘著氣,非常激動。 “同志們,”他叫道,“我不是一個瘋子。” “哦,哦!”威瑟斯普恩先生說。 “我不是一個瘋子,”格里高利重複道,他那可怕的真誠一度使整個房間的人都驚訝,“如果你們喜歡可以把它稱為瘋狂。可我要給你們一個忠告,不,我不把它稱為忠告,因為我想不出什麼理由把它稱為忠告。我把它稱為命令,稱為瘋狂的命令,但是照它做。攻擊,但是要聽我的!殺了我,但是要服從我!不要選這個人。”真相是如此的可怕,甚至戴著枷鎖也是如此,頃刻間賽姆微小而荒唐的勝利像蘆葦一樣搖擺。但是從賽姆陰冷的藍眼睛裡你看不到這一點。他徑直地開口說:“格里高利同志命令——” 然後咒語被打斷了,有一位無政府主義者對格里高利喊道:“你是誰?你不是星期天。”然後另一位無政府主義者用更為沈悶的嗓音補充道:“而且你也不是星期四。” “同志們,”格里高利叫道,他的嗓音就像一位痛到極致,即將脫離痛苦的殉道者,“不管你們憎惡我是個暴君或者奴隸,我都不在意。如果你們不接受我的命令,貶黜我,我向你們下跪,聽憑你們處置。我懇求你們。不要選這個人。” “格里高利同志,”痛苦地停頓之後,主持人說道,“這著實有失尊嚴。” 在會議的進程中第一次出現了好幾秒鐘的沉默。而後,格里高利坐倒在椅子上,成了一個虛弱的廢人,主持人就像突然重新開動的發條裝置,重複道:“問題是賽姆同志經過選舉擔任總會星期四的職位。” 歡呼聲如大海般咆哮,群眾的手舉起來就像森林。三分鐘之後秘密警察部門的蓋布利爾·賽姆先生,被選舉擔任歐洲無政府主義者總會的星期四職位。 房間裡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感受到了等在河上的拖船以及等在桌上的劍杖和左輪手槍。選舉結束並且不可改變的那一刻,賽姆收到了證明他的當選的文件,群眾都站了起來,興奮地在房間裡移動交融。賽姆發現自己不知怎麼地就和格里高利面對面了,後者仍然帶著震驚和仇恨盯著他。他們沉默了好幾分鐘。 “你是一個魔鬼!”格里高利最後說。 “而你是一位紳士。”賽姆嚴肅地說。 “你欺騙了我,”格里高利開了口,從頭到腳都在發抖,“把我騙進了——” “講話要有道理,”賽姆立刻反駁,“要說欺騙,不是你把我騙進了那種魔鬼的議會?是你先讓我發誓,我才讓你發的誓。也許我倆都在做我們認為正確的事情。只是我們認定的事情有極大的差別,所以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除了榮譽和死亡,不可能有別的存在。”他把那件大氣的斗篷披在肩上,又從桌上拿起了酒瓶。 “船已經準備就緒,”忙個不停的巴頓斯先生說,“小心,請往這邊走。” 他打了個手勢,招來了鋪面巡視員,又領著賽姆走下一條短短的、四麵包鐵的通道,仍然感到極度痛苦的格里高利興奮地跟在他們後面。通道盡頭是一扇門,巴頓斯猛地把門打開,一幅月光照耀下的銀藍色河面的圖畫盡收眼底。出口的旁邊有一艘又黑又矮的大汽艇,就像一條長著一隻紅眼睛的幼龍。 蓋布利爾·賽姆一邊踏上甲板,一邊轉身看著目瞪口呆的格里高利。 “你信守了你的承諾,”他溫和地說,表情在黑暗中淹沒,“你是一個正直的人,我謝謝你。你由始至終信守承諾,還有一件特殊的東西你在這個事件的開頭就答應過我,當然在結束時你已經給我了。” “你指什麼?”茫無頭緒的格里高利叫道,“我答應過你什麼?” “一個非常愉快的夜晚。”賽姆道。汽船開動時他用劍杖敬了個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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