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如何謀殺你的丈夫

第8章 第八章愛、吸地與服從

在婚姻生活裡,沒有消息就是壞消息。所以,我決定利用星期六早上吃早餐的時候,找我丈夫懇談。 “洛伊,我好像不記得我們結婚的時候,我說的結婚誓言是'愛、吸地與服從'。” 他的回答是:“日本人對鯨魚的研究結果究竟怎樣?”他正在翻閱一份動物福利報告。 “洛伊,你有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 他津津有味地嚼著麥片,還把牛奶灑了出來。 “他們殺了那麼多鯨魚,怎麼連一篇聲明都沒有?難道他們突然發現鯨魚會跳踢躂舞、會算算數了嗎?” “太精彩了!你連我問你'你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都沒有聽到!” 注意:一哩之內有報紙、運動節目或檔案夾時,千萬不要找男人說話! “什麼?”我幾乎從來不對我丈夫大聲吼叫,因此,他一臉困惑又委屈地抬頭看我。

“你再也不幫我做家事了!” “什麼?”他一頭亂發掉進眼睛裡,更是一副無辜到極點的樣子。 “你亂講!貓咪。” “洛伊,你最近唯一幫我做的家事,是你弟弟帶他的新婚太太來我們家住的時候,把以前我們監視嬰兒床的監視器放到手術室的備用床下,偷聽他們做愛。我想問你,說真的,你幾歲啊?” 他以一個“悅耳動聽”的打嗝聲回答我。 “我一直希望有一天你能長大,自己發現打嗝並不是飯後演說,”我嘆口氣,把報紙放入回收箱。 “我對生活的要求,如今只剩下拜託你給我一個衛生的浴廁環境,上廁所時不要把尿灑在馬桶蓋上、洗澡後不要把內衣褲扔在浴室的地上……你簡直像一隻想要標示勢力範圍的動物!” “我們有請人來打掃,不是嗎?”

“那又怎樣?我們還是要整理一下才能讓人家打掃啊!何況,她一個星期才來一次,而你每天都在製造髒亂!” “哪裡?”他懶洋洋地笑。 “我沒看到任何髒亂啊!” “這就是我的重點。為什麼你可以在一百哩外就看到女人赤裸的胸部,卻看不到客廳的地板上有一隻臟襪子?”我兇巴巴地問,一邊收走他的早餐盤。 “還有,孩子的照顧……” “嘿!這樣說很不公平!孩子的事我都有幫忙,例如珍妮上次的生日宴會,我帶了那隻退休的牧羊狗過來,它讓每個小朋友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 “沒錯,你做的都是好玩的部分,辛苦的都是我在做,例如逼他們吃蔬菜、刷牙和……” “我也弄均衡的食物給他們吃。” “是啊!你給他們吃黑色和白色的巧克力,要他們吃下去均衡成灰色!你曾經指導他們做功課嗎?”

“我買的樂高玩具很有教育意義。” “是啊!接著你要我帶孩子去公園玩,好讓你花六個小時,用那些樂高玩具組合成一艘太空船。而且,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可是,你是最能幹的媽媽,凱西。做父親的當然應該在教育與撫養孩子的方面表示意見,但是他說的應該是:'媽媽最厲害!你們要聽媽媽的話!'” 我太焦慮了,所以笑不出來。 那些焦慮的體型甚至比日本相撲選手更龐大! “為什麼每次孩子生病,都是我必須請假?”我討厭我那潑婦般的腔調,可是抱怨像中國雜技團所表演的疊羅漢那樣,一個疊上一個,我完全阻止不了。 “為什麼圖書館的書或足球鞋不見了,都只有我找得到?”這些話太多媽媽說過,我好像是看著卡拉OK的熒幕,宣讀別人寫好的劇本。

“我也有做事……” “洛伊,我等你把傑米的床組合起來,已經等了兩個月。” “我會把它組合起來,好嗎?我是男人,我們喜歡無意義的挑戰。” 我看著我丈夫。他說的話,就好像美國共和黨說他們會對全球暖化採取行動一樣,毫無意義。 “但要等到什麼時候?為什麼不能今天就做?還有,你可以把盤子洗起來。要知道,鍋碗瓢盆不會自己去油、清洗、回到櫃子裡。” “天哪!看到你今天這麼有衝勁真好!” “嘿!我希望你從現在開始幫忙。”我說。 曾經,洛伊什麼都不會且凡事都不在乎的個性最能惹我憐愛,覺得那調調使他好有魅力;如今可愛的缺點變成惡劣的怪癖,恨得我牙癢癢的! 我丈夫站起來,用他肌肉結實的手臂抱住我。 “我當然會幫忙,小母雞。你出去吧!好好玩一玩。”

我本來已經要原諒他了,但這話讓我當場變成冰棒。 “玩?你怎能說我是去玩?我是要出去採購這一星期的食物!” 因為今天星期六,不用上班,所以我便應該帶兩個孩子去剪頭髮,接著送一個去學跳舞、一個去學網球,而後去乾洗店拿衣服、租錄影帶、買花園用的肥料、替汽車加油、選購要送洛伊弟弟的結婚禮物、買我常吃的處方藥,再送孩子去參加不同的社團活動,一個是保齡球、一個是攀岩,而且位置在城市的兩頭。 必須載著小孩到處跑,最讓一個母親抓狂! “我希望你趁我們出去的時候把家裡收拾好,好嗎?我本來要說這裡是豬窩,但我相信任何一隻有自尊心的豬,都不願承認它住在這裡!” 從沙發底下發出的臭味,我相信大概有一群牛羚死在那裡,但也或許只是我們的關係發臭了。

這時,我丈夫卻說了一句讓我意外的話:“沒問題,天使。”還送了個飛吻給我。 我的心,當然還有身體的其他部分,都因此而溫暖起來。 我真想趕快跑去告訴潔思,她完全猜錯了!洛伊既不自我中心,也非情緒無能。我說出我的抱怨,他傾聽、妥協也願意改變。 他敏感而有愛心,他是我親愛的丈夫。我完全沒有必要把我的婚姻送上絞刑架! 三個半小時之後,我帶著沉重的大包小包回到家。 兩條街外就听得到音樂的聲音震天價響,等我七手八腳進了屋子,擴音機的重擊聲敲打著我的耳膜。 我把大袋小袋扔在走廊,衝進客廳,看見洛伊正狂躁地繞著圈子,彈著虛擬吉他。各種姿勢他都能做到,他可以用背部彈、放到頭後面彈、用牙齒彈,這傢伙甚至可以把他的虛擬吉他用五十英鎊在ebay賣出去!

他以我的盆栽當搖滾樂團的其他團員,一盞立燈當成麥克風,以鏡子的反射製造出一群粉絲當他的觀眾,而這位大歌星正聲嘶力竭地吼著“水上的煙”這首歌的歌詞,下半身猥褻而用力地往前頂。 不用說,我們家當然“沒有”我想像的那樣煥然一新,相反的,它簡直跟空軍特種部隊的訓練場一樣混亂! 臟盤子還是在沙發下面,宜家床依然在它扁平的塑膠包裝裡,躺在他的腳邊。 看見我站在門口,洛伊居然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更加狂熱地猛刷根本不存在的虛擬電吉他,甚至在一段特別激昂的獨唱時,雙膝跪地。 我真想跟他透露一個家庭主婦都很熟悉的理家秘訣——只要用澱粉加水,謀殺丈夫後留在地毯上的血漬便能很容易地除去。 “這麼長的時間裡,你做了些什麼?”

“呃……我清掃了一下。” “清掃?看看咖啡桌上那隻爛掉的老鼠,它早已製造出足以吞噬一個小孩的細菌,居然有人敢說他清掃了?哼!” “需要我用簡報軟體向你展示空的柳橙汁罐到底應該放在冰箱,還是垃圾桶嗎?Power point應該很有幫助吧?” “任何在沙發上看了四小時運動節目的丈夫,他的大屁股應該被拖吊,如有損傷自行負責。我說得夠清楚了吧?” “看來,可憐的我只好自己做了,反正哪件事不是我做的?” 於是,我蹲下來撕開宜家床的包裝,開始研究組裝手冊。 “請拿出菲力浦頭(十字頭)螺絲起子……”我猛地掀開工具箱的蓋子,審視那些看不懂的工具。 哪一位是菲力浦啊?他怎會這麼有被虐待狂,自願拿他的頭去對付家具?

“噢,好吧!”洛伊不情不願地關掉音樂,取消這場想像的演唱會。 “如果你幫我,我們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把床組合起來。” 三個小時之後,我終於理解宜家先生和他的L形內六角形扳手對婚姻的殺傷力,其實比外遇更大! 這些東西理應重新命名為“離婚書架”,問題是,它們不該是書架,而應該是傑米的床,只是怎麼看都不像。 大吵了六次之後,我終於替菲力浦頭螺絲起子找到一個很好的用途——它是刺死配偶的最佳用具! 洛伊氣到抓起威士忌,沮喪的我覺得我需要更強烈的東西,例如去油漆劑。 “這樣吧!”我放棄了,“我們找個保母來看孩子,今晚出去談一談。” “出去?去哪裡?我最討厭出去了。那些餐廳的菜單竟然必須用六十個字去形容一道菜,結果端上來的卻只是用芹菜葉鋪底、幾片九層塔插在死青蛙背上的不知道什麼鬼東東。凱西,我不想出去,何況,我們有什麼有好談的?”

“唉……我也不知道。談談我們即將進行的離婚,怎麼樣?” 第二天是我的生日。 我們女人都知道,母親的生日比一隻天竺鼠更不重要。 但我們依然痴心妄想,如果有誰能端杯冷茶和烤焦的吐司麵包到床邊來表示一下,該有多好?即使是來自孩子,也是很溫馨的。 洛伊生日時,我會買禮物,也幫孩子們包裝他們的禮物,並設計一個生日晚餐、烤一個心形的生日蛋糕,把他當土耳其蘇丹那樣伺候。 然而,到了這天的中午,家裡依然一點動靜也沒有,我只好開口了: “我並不期待輕型飛行器到天空去噴寫'我愛你,凱西',也不奢望皮卡迪利馬戲團上空出現霓虹燈拼出來的甜言蜜語。但是,如果能用一、兩朵花祝我生日快樂也是不錯的。你至少提醒過孩子吧?” 當洛伊告訴我,他忘了,也沒有買任何礼物時,我知道他只是要把好東西延遲到最後,他一定計劃了一個充滿驚喜的生日會! 到了晚上九點,我開始有一分懷疑;十點,懷疑多了幾分;十一點,我開始驚慌;十一點四十五分,我瘋狂地宣布:“再不開始就別開始了!” “我早就告訴你,我沒有買任何礼物。”他疑惑地回答。 “但我以為你是開玩笑的!你怎麼可能可以花十二個月的時間,找遍五百個網站搜尋你要的電子產品,而且每一家的報價你都記得清清楚楚,卻不記得你太太的生日?” “我不記得併不是我的錯,誰叫你不經常暗示我!你有坐在床上大叫:'我的生日早餐在哪裡'嗎?沒有。你有在廚房孩子們的行事歷上,把這個偉大的日子用紅筆圈出來嗎?沒有。何況,當我看著每天都一樣年輕可愛的你,怎麼可能記得你又大了一歲,而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諂媚地說。 多麼高明的招數! 但我已經在想,洛伊和我其實已經不同拍了。 如果生命是床單,洛伊是特大號,而我是超小號兒童床…… 天哪!我竟然退化到連使用類推法的時候,都用家庭用品來做比喻,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只剩下最後一條路了,那就是生悶氣。 我決定跟他冷戰! 接下來的五天,我弄早餐給他吃的時候都不理他、睡覺的時候背對著他。 一個星期過去,我已經弄得自己快要神經崩潰,兩個孩子也差不多。 我們好像在蛋殼上面走路,空氣中的緊張好像觸摸得到,家裡的貓咪高高在上地睨視我,好像在說:接下來要怎樣? 到了星期五晚上,我實在受不了了。 “噢,洛伊,親愛的。”我嗚咽地開口。 “什麼?”他只給我最最周邊的注意力。 “我們和好吧!洛伊,我受不了了。這些緊張、憂慮和氣氛,讓我每天都哭著入睡。” 他只是看著我。 “什麼?” 老天!他根,不知道我在跟他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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