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雲層很厚,卻很暖和。
兩人上午九時到一樓的餐廳吃早餐。奶油玉米、吐司、火腿蛋的早餐,貴志吃得於乾淨淨,但是冬子卻只喝了咖啡。
“不吃嗎?”
“我早上一向只吃這樣。”
貴志默默注視著冬子留下的火腿蛋。
“難得來到這裡,待會兒我們先到野生公園看看吧!”貴志對任何事都有強烈的好奇心。
他想去看模仿非洲的生物自然公園,有一百萬平方公里地區內野生動物的公園。
“前住福岡的班機是下午二時起飛,還有足夠的時間。”
兩人回房準備出門。
不久、計程車來了,兩人離開飯店。
天空晴朗,青島在蔚藍的海中反射眩眼的光輝。
計程車不久駛上通往野生公園的高速公路,左手邊是連續綿延的大王灘,右手邊是海。
二月裡,車窗外吹進來的風卻有著春天的氣息。
“前面有個不錯的高爾夫球場。”
“你大概很希望打高爾夫球吧?”
球技不錯的貴志來到這兒不打高爾夫球真的很難得,雖說是配合不會打高爾夫球的冬子,但,這份心意也已經彌足珍貴了。
“昨夜你半夜才睡吧?”
“你知道?”
“不,只是覺得好像是這樣。”
“我睡不著。”
以前,只要想到貴志在身旁,冬子就能安心熟睡,幾乎不曾有過半夜才睡的事。
“是因為換了床嗎?”
當然那也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還是來自未能得到滿足的身體的不安。
“你還是那樣神經質,尤其是手術後更嚴重”
“一般人手術後都會變胖,可是你卻相反,變瘦了。”
“沒有這回事的。”
的確是瘦了些,但,頂多也只是一公斤。
“那就好,不過,出外旅行時,應該拋開一些的。”
不必貴志講,冬子也希望這樣,卻實在沒有辦法。如果能像貴志一樣巧妙的改變心情更好,問題是,這屬於個性範圍,並非一朝一夕能夠改得了。
“我無論在什麼地方都睡得著,甚至還希望有時候能稍微失眠。”
確實沒錯,貴志吃得下也睡得著,因此身體很健康。但,這並不是表示貴志缺乏細心的一面,像現在,他嘴巴里雖是這樣說,卻似已看穿冬子心中的不安。
野生公園位於宮崎市北方的佐土原町,因為剛開放參觀沒多久,假日人潮非常擁擠,不過此刻或許非假日,遊客不算很多。
廣闊的地區內放養著老虎、獅子,卻本是完全未予以限制,所以,並未與其他動物混在一起,因而缺少了追逐其他動物,在草原上成群狂奔的景象。
“好像只是把動物園的柵欄稍放大而已。”對於曾去過非洲的貴志來說,似覺得有所不滿。
“再回市內瀏覽之後才趕往機場,時間正好。”
兩人離開野生公園後,回宮崎市內參觀宮崎神宮和八紱一宇之塔。
“肚子餓了呢!”
看看表,已經一時過後。
“去大淀川旁的飯店吃午飯吧!”
貴志對宮崎市內好像也滿熟的,告訴計程車司機飯店的名稱。
在飯店二樓的餐廳點叫午餐後,貴志打電話回東京的事務所,他以同遭人們都聽得清楚的聲量指示著——不管人在何處,他都是這樣的態度。
見到貴志打電話,提醒了冬子,忍不住也打電話回店裡。
“啊,老闆娘。”接聽電話的是真紀。
“有什麼事嗎?”
“沒有,只有兩、三通電話。”
“誰打來的?”
“伏木先生,還有橫山製帽廠,以及船津先生。”
“船津先生?”
“好像說有什麼要緊的事……”
“會是什麼事呢?”
“他說如果你回來,他會再打電話。”
冬子確定店裡沒事後,掛斷電話,迴座。
“店裡還好嗎?”
“是的……”
“那麼,我們走吧!”貴志接熄剛點著的香煙,站起身。
兩人再度由飯店搭計程車。抵達機場是一時半,又等了三十分鐘,開始搭乘飛往福岡的班機。
上機後,貴志問:“博多我比較熟,到那邊後,我們去喝兩杯。”
想到要去熟悉的城市,貴志神采飛揚了。
但,冬子卻惦著船津的“要緊事情”的電話。
下午二時四十五分,飛機抵達福岡,由富崎至福岡,只有四十五分鐘的行程。
福岡天氣陰露,不過並不太冷。若以日南海岸來比較,北九州通常冷得嚇人,但是今天的氣溫差距並不大,也許是陰霾的緣故吧!
兩人由機場直接搭計程車前往飯店。
冬子高校修學旅行時也曾經來過這裡,不過沒留下什麼印象,現在來了,才發現城市範圍極大,尤其飯店四周的地理環境簡直和東京中心地區沒有兩樣。
“休息一下吧!六時會有人來接我們。”貴志先沖過澡後說。
“誰會來呢?”
“當地報社的人,我曾見過多次面,彼此很熟。”
“可是……”
“我打算和他一起吃個飯、喝酒,沒問題吧?”
好不容易有了兩人獨處的旅行現在又要加人陌生人.冬子心情感到沉重了,如果可能,她希望全部擁有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但,貴志似已和對方約好了。
“他人很不錯,你見到就知道了。”
不是人好不好的問題,而是女人一旦有陌生人在場,總會很自然的有心理負擔,但,貴志好像不懂這中間的微妙分別。
“那個人知道我們的事嗎?”
“我並未告訴過他什麼,不過,應該會適度理解吧!”
“適度?”
“他對這方面的事很了解。”
貴志的意思可能是要冬子別擔心,但,“適度”兩字卻反而令冬子更加在意。
貴誌或許不在乎,但,冬子感到有些淒慘了,進人浴室,衝過澡,出來時正好四時。窗外,左手邊的大樓玻璃窗映著晚霞。
“休息一下吧!”不知有何打算,貴志換上浴衣,“還有兩小時。”
“我不想睡,你休息好了。”
“是嗎?”貴志浮現不滿的表情,躺在床上。
冬子忽然想抽煙了。想想,自從離開東京後,就沒有抽過一支煙。
坐在椅子,抽完一支香捆時,或許是剛剛衝過澡的緣故,情緒平靜了。
“那麼,我要睡羅。”“嗯。”
不到兩、三分鐘,貴誌發出輕輕的頷聲了。
望著貴志熟睡的臉孔,冬子心想:何不打電話給船津呢?
但是,若講到一半被貴志聽到就麻煩了。冬子披上長外套,下到了一樓,利用櫃檯旁的長途公用電話,撥號。
鈴響幾聲後,事務所裡的年輕女職員接聽了。
“船津先生在嗎?”
“請稍候。”
立刻,男人響亮的聲音傳來:“找是船津。”
“啊,嚇我一跳。”
“木之內小姐嗎?我自昨夜就在找你,你現在人在哪裡?”
“在九州,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現在可以說嗎?”
“當然。”
“是屬於上次的事。那家醫院果然有問題!”
“問題?”
“似乎以隨便替病患摘除子宮出名。”
冬子的情緒立刻變得憂鬱了,心想,又是這件事……
“當然,有些狀況是不得不摘除,可是,那家醫院即使面對年輕女性,仍舊毫不在乎的把子宮摘除。”
“可是,為什麼呢?”
“我也是問過之後才知道,摘除子宮的手術遠比摘除腫瘤簡單多了。”
“怎麼可能!”
“不,是真的。這也是朋友告訴我的,所以,理由很簡雄,就像修理汽車一樣,更換零件比修理簡單。像手腳的骨折也一樣,截肢遠比接合骨折部位容易。”
冬子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子宮會像淘汰一台舊電視機般的被摘除。
“可是,醫師很肯定的說必須摘除呢!”
“可能因為已經摘除了才這樣找藉口。”
“那位醫師不是這種人哩!”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聽說那位院長,即使病患只是輕微腫瘤,也會立刻連子宮一併摘除。”
“可是,誰知道是輕微或嚴重呢?”
“我目前正在調查,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下午。”
“那麼、到時候再慢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