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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劉啟:老老實實地低頭

當道家統治中國 林嘉文 3033 2018-03-16
劉啟執政時期,漢朝和匈奴之間並沒有太大的戰事,《史記·匈奴列傳》只記載了一件事,即趙王劉遂謀反案。 熟悉文景時期歷史的讀者都知道,晁錯在景帝時期提出了著名的“削藩策”,他鼓勵劉啟侵削諸侯國的領土,這位趙王劉遂的趙國就倒霉地被削去了常山郡。 高帝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劉邦封自己的兒子劉友為淮陽王。後來呂后毒死戚夫人和劉邦的兒子趙王劉如意之後,淮陽王劉友就被封為趙王,並娶了呂氏家族的一位女子進行了政治聯姻。 問題就出在這老婆上。如果呂家是想藉嫁女兒的機會讓劉友幫呂家人安插個什麼官職,那劉友在家里地位還能高點兒,可偏偏呂家的家長呂雉比他本事更大一些,所以呂家的女人就是來監管劉友的。討厭臣子可以視而不見,討厭老婆就不同了,躲也躲不開。一旦老婆嫉妒心氾濫,或者覺得受了委屈、不被丈夫喜歡,回娘家告黑狀說老公冷落自己,那這女婿還不得被丈母娘收拾慘麼。

劉友就屬於這種情況。 公元前181年,由於呂氏夜夜獨守空房,寂寞難耐,想到自己這輩子可能就要這樣無聲無息地度過,心中實在不甘。為了給自己換一個更為靠譜的老公,呂氏就跑到呂后那裡告黑狀說:“趙王成天抱怨咱們呂家人當王的事情,還說等你死了之後就要發兵,把咱呂家的王都殺光。” 呂后一聽,大怒,也顧不上去想想這種話劉友根本不會當著呂氏的面說,當即就把劉友召到了長安,關在趙國駐長安辦事處,活活餓死了他。飢餓激發創作靈感,劉友在飢餓中賦詩一首:“諸呂用事兮劉氏危,迫脅王侯兮強授我妃。我妃既妒兮誣我以惡,讒女亂國兮上曾不寤。我無忠臣兮何故棄國?自決中野兮蒼天舉直!于嗟不可悔兮寧蚤自財。為王而餓死兮誰者憐之!呂氏絕理兮托天報仇。”(《史記·呂太后本紀》)悲憤交加的劉友死後諡號為“幽”,《諡法》雲“壅遏不通曰'幽'”,劉友被活活關死,這和“壅遏”二字很搭。

劉友死後,梁王劉恢被呂后改封為趙王,此人簡直就是劉友的翻版。大約是呂家待字閨中的女性比較多,呂雉給劉恢身邊也安插了一位呂家的女性。但很顯然,這位呂家的女孩依舊不好看,劉恢有自己喜歡的如夫人,這位呂氏比劉友那位狠多了,直接給了劉恢愛姬一杯毒酒,那位寵姬估摸著很單純,想也沒想就把毒酒喝了,結果被毒死。 憤怒的劉恢知道這件事情后悲痛難抑,想到心愛之人已經命喪九泉,覺得自己也不能苟活,因而自殺殉情。 呂后一聽這事,又憤怒又噁心,憤怒是因為自家面子被傷害;噁心則因為呂后是不相信愛情的人,她自己就缺乏愛情,因而她也見不得別人的愛情。 呂后一怒之下廢了趙國,直到劉恆登基之後,劉友的兒子劉遂才被重新立為趙王。

景帝二年(公元前155年),這已經是劉遂做趙王的第二十六個年頭了。趙王因為趙國被中央朝廷削去了常山郡,因而勾結匈奴,打算起兵造反。 景帝三年(公元前154年)的正月,吳楚七國之亂爆發,匈奴聯合劉遂要造反。劉遂的相國建德和內史王悍勸阻劉遂,劉遂不但沒有聽從他們的建議,還燒死了這兩個人。他在趙國的西部邊境聚集軍隊,打算等著吳楚軍隊一打過來,就聯合他們西入秦關,同時再次去聯合匈奴,把兩方的盟約靠牢。 景帝派曲周侯酈寄,就是酈商的兒子,當年在諸呂之亂中被逼跑去勸呂祿放棄兵權的那位,讓他去打趙國。劉遂退守趙國的都城邯鄲,和中央軍對戰了很長時間,具體多久,已經考證不來了。因為吳楚七國之亂在景帝三年正月爆發,當年三月被平定,然而《漢書·高武王傳》《史記·楚元王世家》卻說劉遂和中央軍對峙七個月,這根本不可能。 《漢書·酈商傳》《漢書·劉濞傳》說趙、漢兩軍對峙了十個月,這就更滑稽了。

總之是後來由於吳楚軍被阻於梁國,不能西進。匈奴一聽這消息,也就立馬宣布不配合劉遂起兵了,劉遂沒有吳楚軍支持,完全是獨木難支。後來,漢將欒布平定了七國叛軍,在趙國和酈寄會師,兩人聯手掘開了大河,水淹邯鄲。劉遂自殺,趙國政府投降,趙幽王劉友絕後。 林幹先生在《匈奴歷史年表》整編景帝朝漢匈關係史事,共十條,內容都很單調,現摘錄如下: 其實除了趙王劉遂謀反案,景帝朝漢匈之間唯一值得關注的還是漢朝與匈奴的和親。王子今、焦南峰二先生在其《漢景帝評傳》一書中評論景帝朝的漢匈關係史時說道:“在漢景帝時代,漢王朝與匈奴之間,戰爭的頻度和規模都是有限的,而關於和親的記載則十分引人注目。” 司馬遷在《史記·匈奴列傳》中說,景帝同匈奴和親,開放邊境貿易,給予匈奴大量財物,又讓公主下嫁單于,和過去的和約一樣。整個景帝時代,邊境上只有少數的匈奴人在小規模地騷擾邊境,沒發生過大規模的入侵。

仔細體會上面的材料,我們會發現,整個景帝時代對匈奴是一種極度弱勢的姿態,而匈奴方面作為很少,這極其反常。 軍臣單于一共在位三十五年,不僅沒有對漢朝發動大的軍事活動,而且還出現了七個匈奴貴族投降漢朝的事情。這七個人到了漢朝後都被封侯,他們分別是:安陵侯於軍、桓侯賜、逎侯陸強、容城攜侯徐盧、易侯僕、范陽靖侯范代、翕侯邯鄲。匈奴貴族能一口氣往漢朝跑七個人,那看來匈奴內部政局一定出現了什麼問題。 史學家陳序經在《匈奴史稿》中說道:“匈奴內部出了什麼問題?其嚴重性如何?今天無從考察,但至少可說明匈奴內部上層貴族中有一部分人對軍臣單于不滿。匈奴貴族之間,以至他們與單于之間互相猜忌,互相傾軋和征伐,導致一部分貴族離開匈奴南下降漢。”匈奴的內亂使得漢朝得以休養生息,為武帝時期的遠征積攢力量。

漢景帝規規矩矩地向發生內亂的匈奴“低頭”,這就是在換取積攢國力的時間。漢朝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貿然出擊匈奴,或許時機很正確,匈奴人可能會因為內亂而作戰能力下降,但漢軍自身實力太差,所以如果有這樣一場戰爭存在,漢軍依然不會有好結果,最好也是個慘勝。 對漢朝而言,只有蟄伏,才能有飛躍。 之所以說景帝時期的漢匈關係是極為特殊的,就是因為漢匈雙方的接觸大幅度地減少,兩伙人各自處理內政,從前的“親密關係”不在了。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除了匈奴方面的衰落,漢朝這邊自身實力的增強也是重要因素。 梁漱溟當年抨擊帝國主義壓迫的時候,胡適反駁他說:“什麼都歸結於帝國主義,張獻忠洪秀全又歸咎於誰?鴉片固由外國引進,為何世界上長進民族不蒙其害?今日滿天滿地的罌粟,難道都是帝國主義強迫我們種的?帝國主義叩關門,為何日本藉此一躍而起成為世界強國?”

這個故事所闡發的觀點是沒錯的。一個國家只有擁有開明的政治環境、民主的政治體制、自由的言論環境,政府讓百姓生活富庶安康,那麼這個國家的人才有可能在外敵面前有所作為。埋怨他國的強大和自己國家被欺凌的慘狀,只能更加說明這個國家的懦弱無能。 文景時代儘管並沒能完全做到上述的這些方面,它依然實行著不夠民主的專制制度,依然對老百姓有剝削,依然將國家利益放置於百姓利益之上,但毫無疑問,其統治者的開明程度和社會的開放程度遠超秦朝和漢初,因而才能讓社會積攢反抗匈奴的力量。隨著國家實力的增強,到了文景之治後期,漢朝政府逐漸有能力在匈奴人面前“站起來”了。文景時期的發展為武帝時期對匈奴的反攻作好了鋪墊。 制度民主在專制制度下的極致表現是統治者善於納諫,言論自由在專制制度下的極致表現是統治者鼓勵上書、允許思想討論。文景兩朝的統治者積極納諫,劉恆廢除誹謗妖言令,開放思想,這些看似只是在政治文化事業上的作為實質上深深影響著整個帝國,讓整個帝國的運轉更加高效。

打鐵要靠自身硬,只有先在文景時代“忍”著,才能在武帝時期“硬”起來。整頓內政永遠應該被排在抗擊外敵之前,尤其是敵我力量懸殊的時候。同時,內政的完善才是抗擊外敵的堅實基礎,文景時代對匈奴的做法起到的就是這樣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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