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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四回一石兩鳥蔣介石擲金三萬兩見利忘義白崇禧力主赴廣州

桂系演義 黄继树 12349 2018-03-16
黃浦江邊有個像片樹葉似的複興島,它右面是黃浦江,左面一條筆直的運河,象把快刀似的,把它從楊樹浦切開來。這裡離黃浦江的出海口很近,波浪翻滾,幾隻白色的鷗鳥貼著江面飛掠,覓食魚蝦。復興島東北面的碼頭上,停泊著一艘裝備精良的“太康”號軍艦。碼頭四周,軍警如林,江中巡邏的小砲艇,來往如穿梭一般。島中,有一座花木掩映的別墅。蔣介石現在正住在這座別墅裡。他是在南京失守後的第二日,從溪口趕到像山口岸附近,乘“太康”號軍艦來上海督戰的。連日來,他在上海市區的金神父路勵誌社分批召見國軍團以上軍官訓話,命令他們必須死守上海一年,等待國際局勢變化,然後再行反攻。他到湯恩伯設在虹口公園附近的總部,聽取湯恩伯關於防守上海的作戰計劃和部署,並作了具體指示。五月四日,蔣介石聞報,共軍第三野戰軍之第二十軍、二十八軍、二十九軍、三十一軍已在上海外圍集結完畢,形成一個半圓形的態勢,大戰已迫在眉睫。他打電話給上海市代市長陳良,命令加快搶運金銀及貴重物資。放下電話筒後,他感到心神不定,有一種腹背受敵的感覺,現在,前臨共軍大軍壓境,後有李宗仁滯留桂林的威脅。他不知李宗仁到底要在桂林幹什麼?他最怕的事便是李宗仁在桂另立政府,勾結廣東實力派,進行反蔣——二十多年來,兩廣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反對他。目下,難道他們不會趁他下野,南京失守的不利局面,再次聯合起來反對他嗎?

“父親,閻伯公由廣州來了。”蔣經國進來說道。 蔣介石那兩撇鷹翅似的眉毛立刻揚了揚,對於閻錫山的突然到來,他估計兩廣一定有事,便急忙走到客廳會見閻錫山。 “伯川兄,你辛苦了,辛苦了!”蔣介石殷勤地拉著閻錫山的手,請他和自己在一張長沙發上坐下,又親自把一杯茶送到閻的面前。 “總裁親臨前線督戰,更加辛苦!”閻錫山受寵若驚,坐下後又站起來,向蔣介石躬了躬身子。 “伯川兄此來,必有賜教。”蔣介石急欲知道兩廣方面的具體情況,寒暄後便問道。 “李德鄰欲單獨與中共媾和。”老奸巨猾的閻錫山知道蔣介石現在最想听和最怕聽的消息是什麼,他坐下後便單刀直入地說道。 “這個,這個,”蔣介石差點跳了起來,李宗仁要單獨與共方和談的消息,簡直比數十萬共軍對上海形成半圓形的進攻態勢還要可怕。 “他已經進行了嗎?”

“錫山在廣州聞知此消息,急邀居覺生一道飛桂,對德鄰責以大義,敦促其立即赴粵主持政府,共商反共大計。”閻錫山轉彎抹角,非常自然得體地擺了一番自己的功勞。他知道這是討蔣歡心的大好時機,千萬不可錯過。 “這個,很好,很好,伯川兄,你和覺生兄做了一件對黨國非常有利的大好事!”果然閻錫山這幾句話,立即博得了蔣介石的讚賞。 “李德鄰有何表示?”他不放心地問道。 “經我們的說服、開導、規勸,李德鄰基本答應願到廣州去,但是,他提出了幾個條件。”閻錫山睜開他那半眯縫著的老眼,看了看蔣介石。 “只要他不與共匪談和,只要他肯到廣州去,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他!”蔣介石坦率地說道。 閻錫山見蔣介石如此痛快,便從皮包裡掏出那份《李代總統與居正、閻錫山談話紀要》,交到蔣介石手中,然後眯縫著那雙老眼,用兩眼的余光偷偷地打量著對方。蔣介石接過文件,仔細地看看,逐條地琢磨著,他的目光在第六條上停留了很久。如果在平時,他會狂怒起來,把這個文件撕得粉碎,再把那些碎紙片一股腦兒砸到閻錫山的老臉上。但是,閻錫山那雙半眯縫著的眼睛,看到的卻是一副淒涼可憐的臉色,蔣介石滿懷委屈之情,心酸地長嘆一聲,說道:“伯川兄啊,今日國難益急,而德鄰兄對中正隔膜至此,誠非始料之所及呀!過去協助政府的做法,皆被認為牽制政府,現在,中正惟有遁世遠引,對於政治一切不復聞問。”

“總裁!總裁!”閻錫山一時慌了手腳,不知說什麼才好,深怕蔣介石認為他與李宗仁再次聯合反蔣。 “一切都可以商量啊!”閻錫山暗示蔣介石,仍可像過去那樣敷衍李宗仁。 “不必再商量什麼啦!”蔣介石唏噓地搖著頭,“國家大事一切都照德鄰的要求辦。只是,關於中正個人今後的出處,殊有重加商榷之必要。中正許身革命四十餘年,今國內既不許立足,料國外亦難容身,不意國尚未亡,而竟置身無所,何須相煎太急啊!” “關於總裁今後的出處,我回去再勸勸德鄰,應循人之常情,不可為之太甚!”閻錫山誠惶誠恐地說道。 “關於這一點,請伯川兄對德鄰說,因國家敗亡至此,中正無顏出國見友邦人士,請準居留台灣!”蔣介石無限悲哀地說道,“其餘的,我叫人擬個文稿,交你帶回去向李代總統復命罷!”

“好好好!”閻錫山非常恭謹地點著頭。 送走閻錫山後,蔣介石即命蔣經國:“請陳市長來見我!” 不久,陳良奉命來到。這陳良原是上海市府秘書長,市長吳國禎於四月十四日突然請假他去,由陳良改任代理市長。其實,對於吳去陳代,熟悉內情的人,無不知道這是蔣介石為了迅速搶運上海金銀去台灣的一項措施而已。陳良上台後,利用大批輪船日夜搶運金銀外幣,他親自掌握兩個交警總隊負責監運。由於超載,致使“太平”號輪船在舟山洋面觸礁沉沒,蔣介石雖然痛心,但卻並沒有追究陳良的責任。 “初如,你馬上用飛機將黃金三萬兩送到漢口,交給白健生,作為他的華中部隊的軍費。”蔣介石命令道。 “是——”陳良猶豫了一下,對於蔣總裁這個突然的命令,感到十分費解,因為這批黃金來之不易,乃是去年發行金圓券,強令民間收兌而來的,蔣總裁把這批巨額黃金、白銀、外鈔看得和他的嫡係部隊一樣都是命根子。白崇禧是什麼人?他一連三封倡和電報,逼得蔣總裁在台上站不住腳,被迫下野。對這個詭計多端的小諸葛,蔣總裁非但不找他算賬(包括民國十六年下野的那一次)還慷慨解囊相助,實是陳良所不理解的。

“總裁……”陳良忙提醒蔣介石。 “不要說了!”蔣介石已經明白陳良要和他講什麼,忙擺了擺手,制止對方說下去。 “鋼,要用在刀刃上;錢,要花在要害處。給白健生的三萬兩黃金,馬上送去,另外,你再由台灣運一船銀元到廣州。” “是!”陳良雖不明白蔣介石的意圖,但卻不敢細問,只得去執行命令。 陳良走後,蔣經國問道:“父親,這些金銀,大都是去年在上海打'虎'得來的,冒了很大的風險,為何一下子便發給白崇禧黃金三萬兩?”原來,去年八月十九日,國民政府在“財政經濟緊急處分令”頒布後,立即進行幣制改革,發行金圓券,強令百姓將所收藏的金銀外幣乃至珠寶首飾換取金圓券。蔣經國奉父命坐鎮上海指揮,組織“打虎隊”,由隊員分頭逼迫人民兌換。僅在上海一地便搜刮了約值三億多銀元的黃金、白銀。由於蔣經國打“虎”的鐵拳落在了皇親國戚頭上,宋美齡不得不出面乾預,蔣經國被迫辭職,氣得痛哭一場,悄然離開了上海。因此,他是深知這些金銀來之不易的。對蔣介石如此慷慨揮金,不僅陳良不理解,便是每日隨侍左右的蔣經國也無法理解。

“哼哼!”蔣介石冷笑了兩聲,才把這個秘訣傳授給兒子:“民國十八年,李、白的桂系勢力由兩廣經兩湖直達平津,為了解決桂系,我交給唐生智三百萬元,給俞作柏三百萬元,結果不費一槍一彈,便把雄踞平津和武漢的桂系第四集團軍收拾了;民國二十五年,陳濟棠和李、白聯合起來反對我,我又用了三百萬元,兩百萬元送給陳濟棠手下的第一軍軍長余漢謀,一百萬元送給陳濟棠的空軍司令黃光銳,結果也是不費一槍一彈,便解決了陳濟棠。廣東一垮,廣西的李、白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得跟我妥協——這兩次,你都在蘇俄,還沒有回來哩!” “哦——”蔣經國省悟地點了點頭。 “我估計,我不出國,李德鄰必不肯去廣州。他若長期逗留桂林,或單獨組府,或與共匪媾和,對我們都極為不利。白崇禧的幾十萬華中部隊,在匪軍渡江後,便很難在武漢立足,一旦撤離武漢,軍餉即無著落,此時我送他三萬兩黃金,正是雪中送炭。同時,我又從台灣運一船銀元到廣州,讓白看到李德鄰只有到廣州去,才能解決華中部隊的軍餉問題,在白的逼迫之下,就再不由李德鄰討價還價了。他到了廣州,豈不就像當初在南京一樣了嗎?這叫一石兩鳥!”

“哦——”蔣經國實在佩服父親的妙計,連連點頭。因為小蔣已經發現,近來白崇禧有主動向他父親靠攏的跡象,不久前白曾托華中長官公署政務主任袁守謙帶一函來溪口,欲求見蔣總裁,但被蔣斷然拒絕了。如今,父親慷慨解囊相助,一擲三萬金,正為軍餉發愁的白崇禧,不會不為所動…… 卻說閻錫山怀揣蔣介石的“聖旨”,飛向廣州後,卻感到左右為難。他知道,只要蔣介石不肯出國,李宗仁必然拒絕去廣州。他這條“繩子”捆不住李宗仁,他在老蔣面前就吃不開了。但他又不敢得罪李宗仁,因為兩廣一向是桂系地盤,蔣介石的嫡係部隊在東北、平津、徐蚌差不多被消滅光了,剩下湯恩伯那幾十萬人馬困守上海一隅,在共軍的優勢兵力圍攻之下,恐怕要不了多久也得被消滅。李宗仁、白崇禧的桂係部隊則完整無損,他們欲割據西南反蔣不僅地理環境有利,而且也有相當實力,到了那一天,說不定自己也得投靠李、白呢!閻錫山與桂係向有來往,民國十九年,馮、閻與蔣介石在中原大戰,李宗仁應馮、閻之約,率白崇禧、張發奎、黃紹竑等傾巢入湘策應。後來蔣介石以六百萬元巨款和“陸海空軍副總司令”及河北、山西地盤許給張學良,命張率東北軍入關助戰,乃將馮、閻一舉擊敗。李宗仁也與粵軍在衡陽激戰中敗北。閻錫山見大勢已去,為感謝李宗仁入湘相助之舉,乃自庫存中撥款四十萬元相贈,這筆款,正為李宗仁的軍餉解了燃眉之急。後來李宗仁競選副總統,雖然在蔣介石的壓力之下,但閻錫山還是將晉綏兩省選票的一半送給了李宗仁。閻錫山還是明白得很,蔣介石是存心要消滅地方勢力的,只要有桂系李、白的實力在,他在山西便可為所欲為,土皇帝一直可以做下來。現在,蔣、桂雙方仍在明爭暗鬥,他閻錫山是寄人籬下,只想兩面討好,不能得罪任何一方。他左思右想,思得一計,便找何應欽商量去了。

再說何應欽自到廣州後,更是一籌莫展,他的處境與閻錫山頗為相似:既怕得罪蔣介石,又怕得罪桂系李、白。南京城破之後,他在上海帶領閣員們直飛廣州,行政院安頓甫定,正待開張辦公,可是代總統李宗仁卻勾留在桂林觀望,不肯前來廣州視事。當初,孫科將行政院遷來廣州,南京有府無院;現在廣州是有院無府,人們不知道國民黨政府到底是否還存在!這局面,他真不想再乾下去了。 “何院長,蔣總裁對於李代總統所提的條件,除出國那一條外,其餘都答應了。”閻錫山將蔣介石的函件送何應欽閱。 何應欽慢慢看了,暗想,這些事,難道李宗仁在杭州時還沒跟蔣談過嗎?為何還要炒舊飯!必然是總裁不肯放權,李宗仁才以拒赴廣州為要挾。但是,何應欽也不笨,他看出李宗仁這六個條件,要害乃是第六條要蔣出國,否則即使蔣答應一萬條,李也抓不住半點權。目下,蔣絕不肯出國,則李必以此為由拒赴廣州,他或在桂林另組政府,或與中共和談,那國民黨政權便一發而不可收拾了。何應欽不願夾在其中受氣,受壓,受逼,扮演左右不是人的角色。他見閻錫山為此事奔走頗為積極,便說道:“伯川兄還是把好事做到底吧,再辛苦跑一趟桂林,把李代總統請來廣州視事。”

“嗨!”閻錫山未曾說話,先嘆一口氣,“何院長,值此黨國存亡之際,我是不怕任何辛苦的,只恐怕李代總統大駕難促呀!” “嗯,那你說該怎麼辦呢?”何應欽犯愁了。 “我看,須得另請兩人相助才行。”閻錫山道。 “要誰跟你去,只管說吧,我給你去請。”何應欽見閻錫山願去桂林,這才鬆了一口氣。 “政務委員朱騮先和海南行政長官陳伯南。”閻錫山下子便說出了這兩個人來。 “好。”何應欽會意地點一下頭,“我馬上給你去請就是。”他終於明白了閻錫山的心計。閻錫山既與桂係有舊,目下又跟蔣介石很緊,可以左右逢源,無話不說;朱家驊是CC係人,蔣總裁的親信,有他在場,促李在穗成功,是他閻錫山的功勞,李宗仁拒不赴粵,則他閻錫山可不擔任何責任多陳濟棠現在坐鎮海南,他曾與李、白聯合反蔣割據兩廣五、六年的時間,關係頗深,現在請陳濟棠去勸李宗仁來廣州,正可撩動李、白、陳三人重圓他們的舊夢,這對李宗仁將有很大的吸引力。何應欽望著閻錫山辭出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這閻老西,心細得連頭髮絲也能分出八瓣來!”

但是,何應欽與李、白的關係,並不比閻錫山與桂系的關係淺,他深知李宗仁的為人,既然李勾留桂林與蔣討價還價,其核心又是要蔣出國,蔣不出國,則李絕不會前來廣州重蹈南京時候的陷阱。何應欽想到這裡,嘿嘿一陣冷笑:“你閻老西看上去精明,實則麻木不仁,你若請得動李德鄰來廣州,我這個行政院長就讓給你了!” 不料,何應欽完全估計錯了,閻錫山眼下正謀劃著取何而代,當行政院長的心計。他到桂林第二天,便與李宗仁同乘“追雲”號專機抵穗,完成了促駕使命,何應欽接著被迫辭去行政院長職務,閻錫山以一票之差擊敗了對手居正,竟然當上了行政院長,組織了一個“戰鬥內閣”,這是後話。 卻說閻錫山偕朱家驊、陳濟棠飛抵桂林後,廣西省政府主席黃旭初照例到秧塘機場迎接,閻、朱、陳三人,仍被安頓在“桂廬”下榻。閻錫山要陳濟棠先以私人關係去看望李宗仁,然後下午再舉行會談。陳濟棠身著長衫,像個普通紳士,屁股後面跟著個穿軍服的副官,那副官手上提著個沉甸甸的長條形藍布袋子,裡面裝著陳濟棠經常不離手的一把紫銅水煙壺。到得文明路一百三十號李宗仁公館,李宗仁聞報,趕忙出來迎接。 “伯南兄,什麼風把你吹到寒舍來了?”李宗仁把陳濟棠迎入客廳。 陳濟棠也不客氣,脫掉鞋子,雙腳蹲到一張椅子上,摸出他的水煙壺,點上煙,呼嚕呼嚕地先抽了一袋煙,這才說道:“應官差囉!” 原來,陳濟棠在民國二十五年與李、白聯合反蔣失敗後,在香港做了十幾年寓公。雖然手頭寬綽,錢多得花不完,但靜極思動,每想東山再起,卻苦於一時找不到門路。他窺見廣東有地位的軍人薛岳、余漢謀等人分別依附陳誠、何應欽,因而都立於不敗之地,聯想自己過去之所以失敗,主要是沒有靠山。後來,蔣介石派宋子文任廣東省主席,陳濟棠認為宋是蔣的心腹,必須與宋拉上關係,才能使自己在政治上復起。其時,宋子文與其江蘇籍情婦劉美蓮在廣州嬌居,為了避開宋夫人張樂怡,宋子文正為此事犯愁,陳濟棠知道後,忙將自己東山梅花村的私邸讓給宋子文作“藏嬌”之所。陳濟棠從此和宋子文果然拉上了關係。但是。陳濟棠下台十幾年,地盤和實力都沒有了,要復起談何容易?但他有錢,俗話說財粗氣壯,當他發現宋子文對海南的豐富礦藏感到興趣時,覺得機會來了。但不久蔣介石即以薛岳取代了宋子文,並且任命張發奎為海南特別區行政長官兼海南建省籌備委員會主任委員。陳濟棠染指海南的計劃落了空,他正在失望的時候,張發奎卻因海南無兵、無錢拒不赴任。蔣介石也已下野,李宗仁以代總統上台。陳濟棠覺得機會又來了,就在李宗仁赴粵往說孫科行政院遷回南京的時候,陳濟棠親自跑來找他過去的老搭檔李宗仁,毛遂自薦要求經略海南,他表示願意自籌經費,不需中央財政負擔,自供自給,不需中央一兵一卒,自保自衛。李宗仁在蔣介石下野後,對外急欲與共方和談,以就地停戰,劃江而治,實現坐擁江南半壁的計劃;對內則欲聯合兩廣實力派系進行反蔣,使蔣介石再無重返中樞之日。因此,他對自己這位曾在十多年前共撐西南反蔣局面的老夥伴,更是另眼相看。在他的支持下,由孫科提名任命陳濟棠為海南特區行政長官兼海南建省籌備委員會主任和海南特區警備總司令。陳經棠也不食言,他上任後便自掏腰包拿出港幣一百五十萬元,以八十萬元為開辦費和招兵費,以七十萬元派人到泰國購買大米以充軍糧。有錢能使鬼推磨,陳濟棠以一百五十萬元港幣終於打開了海南的局面。但是他的胞兄陳維周卻不以為然地說道:“老弟,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蔣介石幾百萬大軍都擋不住共產黨,你不想想自己的後路,還拿錢去買官來做,豈不蝕大本!”陳濟棠卻胸有成竹地說道:“放心,海南素稱天險,共軍沒有飛機和軍艦,決不能飛渡。不用說固守一年半載,即使三年兩載亦不成問題。第三次世界大戰不久就要爆發,只要美蘇戰事一起,形勢馬上就可改觀。到了那個時候,不用說恢復以前的地位,連大總統也有我一份。因此,我去海南不但不會'吃穀種',而且是有本有利的!”陳濟棠在海南經營他的“買賣”,宋子文也不忘當日借宅“藏嬌”之恩,慷慨地把存在香港準備建立稅警總團的一批美械裝備悉數送給了陳濟棠。陳濟棠白手起家,一下子建立了一支七萬多人的武裝部隊,正在頗為得意的時候,忽接行政院長何應欽電報,請他即日來廣州,陪同閻錫山去桂林促駕。陳濟棠琢磨了一陣子,認為李宗仁目下來粵,對自己弊大於利。因為鑑於過去陳與李、白割據西南的反蔣歷史,蔣介石必定對此極為警惕,並從中進行破壞。以陳甫到海南,一切都正處於開張的局面,地位還極不穩固,且廣東省主席薛岳又是陳誠的人,蔣介石石廣東握有相當實力,他們可以不費很大勁便能將他趕走。為此,自己那一百五十萬元港幣豈不全部下水了?到時候,不僅無利可圖,連“穀種”也沒得吃的了,那就豈不維周兄說的要“蝕大本”啦?因此,他不願李宗仁此時下廣州主政。而且,他也怕李、白的桂係部隊最後退到海南島,喧賓奪主——不僅那一百五十萬元港幣替桂系買了這塊地盤,而且未來的大總統也就沒份了,他又將變成一個富裕的寓公!但是,畢竟他和李、白共過幾年患難,還有一些感情,他希望李、白能以廣西為最後立足點,屏蔽海南,從而使他的勢力由海南延伸到整個廣東,重演兩廣聯合、割據西南的那永遠值得回憶和追尋的一幕。 “德公,老蔣的話信不得,你現在千萬不要下廣州!”陳濟棠把水煙壺上的圓筒形煙斗拔高一小段,吹掉煙灰,又塞上一小團菸絲,小聲對李宗仁說道,“閻老西是幫老蔣做說客來的,老奸巨猾,油嘴滑舌,他的話半句都信不得,我們是老朋友了,我有一句說一句,德公在桂林組織政府,不同樣可以號召西南嗎?老蔣搞台灣,我們兩廣搞海南,進退自如,何必現在到廣州去受制於人呢!” “伯南兄言之有理!”李宗仁本來就對去廣州持觀望態度,經陳濟棠如此一說,他更對去廣州不感興趣了。 “啦,德公,我做夢都離不開民國二十年到二十五年那段時間啊!”陳濟棠慢悠悠地抽著他的水煙壺,沉浸到他當“南粵王”的那段美好日子中去了。 “歷史,又將把兩廣緊緊地拉在一起啦!”李宗仁劃江而治的幻想破滅後,便重溫起兩廣割據的美夢來了,正好與陳濟棠一拍即合,兩人談得十分投機。最後,李宗仁叮囑陳好生經略海南,陳則叮囑李目下千萬不可去廣州。回到“桂廬”,閻錫山忙問陳濟棠:“伯南兄說得如何?” “難,難!”陳濟棠將他的水煙壺往茶几上一放,把個頭直搖得像貨郎鼓一般。 “李代總統說,只要蔣先生不出國,他就不下廣州。嗨,伯川兄,我嘴皮都說得磨起泡啦,一點也沒用啊!” 閻錫山和朱家驊聽了,急得直皺眉頭,閻錫山又問道:“依伯南兄之見,李代總統對下廣州難道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嗎?” “不信,你們下午當面和他談啊!”陳濟掌沒好氣地說道。 中午稍事休息,下午,閻錫山、朱家驊和陳濟棠一道去拜見李宗仁代總統。閻錫山從皮包裡摸出蔣介石答复李宗仁要求的函件,說道:“德鄰兄,蔣先生已同意將一切權力交出,他五年之內,絕不問政治,希望你盡快赴廣州主持軍國大計。” 李宗仁接過蔣介石的複函,逐一看了下去。 “一、總統職權既由李氏行使,則關於軍政人事,代總統依據憲法有自自調整之權,任何人不能違反; “二、前在職時,為使國家財富免於共產黨之劫持,曾下令將國庫所存金銀轉移安全地點;引退之後,未嘗再行與聞。一切出納收支皆依常規進行,財政部及中央銀行簿冊俱在,盡可稽考。任何人亦不能無理干涉,妄支分文; “三、美援軍械之存儲及分配,為國防部之職責。引退之後,無權過問,簿冊羅列,亦可查考。至於槍械由台運回,此乃政府之權限,應由政府自行處理; “四、國家軍隊由國防部指揮調遣,凡違反命令者應受國法之懲處,皆為當然之事; “五、非常委員會之成立,為四月二十二日杭州會談所決定。當時李代總統曾經參與,共同商討其大綱,迄未表示反對之意。今李既欲打消原議,彼自可請中常會復議。惟民主政治為政黨政治,黨員對黨有遵守決議之責任;黨對黨員之政治主張有約束之權利,此乃政黨政治之常軌,與訓政時期以黨禦政者,自不可混為一談。” 李宗仁的要求六條,而蔣介石的答复卻只有五條,且盡是冠冕堂皇的官樣文章,李宗仁往桌上一放,微微冷笑道:“伯川兄,你辛苦了!” 閻錫山見李宗仁臉色不悅,忙說道:“關於請蔣先生出國之事,他懇求德鄰兄能讓他居留台灣,因國家敗亡至此,他覺得無顏出國見友邦人士,這點,望德鄰兄……” “是呀!”李宗仁譏諷道,“蔣先生出國不便,我李某人下廣州亦不便;他要求居留台灣,我要求居留桂林,這叫各得其所。” 閻錫山與朱家驊面面相覷,不知再說什麼好,只有陳濟棠坐在沙發上,翹著腿,正在不慌不忙地抽水煙。 “我明天就派代表北上,到北平與共方重開和議。”李宗仁態度強硬地說道。 “德鄰兄……”閻錫山的聲音好似帶著哭聲一般,這一次他在老蔣和李宗仁面前都玩不轉了,行政院長不但做不成,恐怕連謀一枝之棲也不可能。 “諸位如有閒暇,可以遊遊桂林山水,宗仁當盡地主之誼奉陪。”李宗仁已表示不再談赴粵之事。 “德公,我可沒這份遊山逛水之福,海南軍政事務纏身,我明晨一定回廣州,然後飛海口。”陳濟棠吹一吹煙斗中的灰燼,立刻發表聲明。 “德公,伯南兄,這事好說,哈哈,好說嘛!”朱家驊尷尬地打起官場上的哈哈,想緩和一下氣氛。 “德鄰兄,你能否看在我這老臉上,給一點轉圜的餘地?”閻錫山又差點要下跪叩頭了。 “姚副官,備車,我要陪這幾位先生到疊彩山去看看。”李宗仁果真吩咐副官備車。 閻錫山、朱家驊、陳濟棠無奈,被李宗仁一個個推進小車裡,直往疊彩山去了。 正當閻錫山等與李宗仁的會談陷於僵局的時候,白崇禧突然由漢口再次飛抵桂林。他是接行政院長何應欽的電報,匆匆返桂的。下飛機後,他先去“桂廬”見了閻、朱、陳三人,還特地把陳濟棠拉到另一間房子裡,請陳濟棠與其胞兄陳維周商量,在香港為自用黃金兌換港幣。陳濟棠把眼皮抬了抬,問道:“你要兌換多少硬貨?” “先給我兌換一萬多兩吧!”白崇禧道。 “嗬,好氣派,健生兄發財了!” “比起伯南兄來,那真是九牛一毛囉!”白崇禧認真地說道,“這是華中幾十萬官兵的薪餉吶,共軍前鋒已侵入浙贛一帶,武漢地區形勢過於突出,恐難以久守。我軍需保存實力,準備據守西南,有兵還要有餉啊!因此,請伯南兄設法在香港幫忙。” “好說,好說!”陳濟棠點頭說道。他既怕白崇禧將幾十萬大軍撤入海南島來搶他的地盤,又怕白崇禧的幾十萬大軍很快被共產黨吃掉,使他失去海南的屏蔽,為了使白部能在湘、粵、桂多掙扎一段時間,讓他在海南打好基礎,他當然是願意幫忙的。 白崇禧見過閻、朱、陳三人後,便徑直到文明路一百三十號來見李宗仁。 “健生你回來得正好。”李宗仁把白崇禧請到樓上密談,“閻伯川把老蔣的答复帶回來了,除我聽膩了的那些滿紙官話之外,老蔣仍不同意出國,有他在幕後掣肘,我沒法做事。我已鄭重答复閻伯川,絕不赴粵。” 白崇禧皺著眉頭,問道:“德公不去廣州,又作何打算?” “在桂林組府,號召西南,與共方重開和談!”李宗仁道。 “和談,和談,”白崇禧不耐煩地說道,“與繳械投降何異!” 李宗仁被白崇禧這句話刺得臉發辣,但他卻並不退讓,說道:“和談是向中共投降,我下廣州去不也是向老蔣投降嗎?” 白崇禧見李宗仁把話說死了,遂不沿著這個路子談下去,他問道:“德公要在桂林組織政府,錢從哪裡來?陳伯南到海南去,是自己掏的腰包呀,如果德公拿得出這筆巨款開張並維持下去的話,這倒不失為一良策。” 這下,李宗仁說不出話了,無論是廣西和他個人都拿不出這筆巨款來支持他未來的政府——在南京過年,他連犒賞首都衛戍部隊士兵每人一元大洋都拿不出,更何況現在軍費開支都成問題,何處籌款來維持一個機構龐大的政府?白崇禧見李宗仁沉吟不語,便說道:“為今之計,德公只有到廣州去收拾殘局!”白崇禧膘了李宗仁一眼,繼續說道,“老蔣並非不想出山,只是時候未到而已。此時德公應毅然赴粵,領導政府,主持中樞。據何敬之來電稱蔣已從台灣調來一船銀元供政府開支用。德公到廣州後,聯合張向華、陳伯南等過去與我們共過患難的人士,建立兩廣聯盟,進可問鼎中原,退可保守海南,即使老蔣不肯交權,不願出國,我們亦可與之分道揚鑣,各行其是!” 李宗仁仍不說話,過去,對於白崇禧所提的妙計良策,他都是言聽計從,可是現在,他總覺得白崇禧的話有點言過其實。廣州是蔣介石發跡起家的地方,中央黨部那幫CC分子早已紮下根來,蔣介石在那裡有很大的潛勢力,自己赴粵,豈不等於重入蔣之教中,南京三個月的傀儡日子,他早已過夠了。 “老蔣不出洋,我絕不去廣州!”李宗仁狠狠地在桌上一拍,用斬釘截鐵般的口氣說道。 “德公不願去廣州也就罷了!”白崇禧負氣地說道,“我們說話不能不算數,張向華在廣州是怎麼跟我說的,在桂林是怎麼跟你說的?粵人對我等之盼望,有如大旱之盼雲霓,我們豈能對人家乾打雷,不下雨嗎?德公不願去廣州,可暫留桂林,我將率華中部隊由武漢南撤,固守湘南,屏蔽兩廣北大門,然後以一部入粵,待我把粵中的事弄好之後,再請德公到廣州坐鎮。” 李宗仁心頭一陣猛跳,白崇禧的話已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德公你不去廣州,我可要去!李宗仁的話說得雖然堅決,但白崇禧的話更說得毫無商量的餘地。幾個月來,圍繞李、蔣之間派系的反复攤牌,不料竟發展到今天桂系內部李、白之間的攤牌,實在是一個戲劇性的變化——這不得不歸功於蔣介石那三萬兩黃金的作用,在製服其他派系方面,蔣介石確有絕招,只可惜中共不是派系集團,否則,也同樣會被蔣介石的“金彈”制服的! 原來,白崇禧在李、蔣之間,一貫走“鋼絲”,他見李宗仁上台後,幾個月來一籌莫展,不由感到心灰意冷,而蔣介石下野後,仍抓著軍、政、財大權不放,他見李宗仁無法應付局面,便想再走到蔣介石那一頭去。他要李宗仁到杭州與蔣攤牌,除有逼蔣交權的因素外,亦有促蔣出山之意。因時局不利,蔣介石不願馬上復職,白崇禧便派他的華中政務主任袁守謙去向蔣拉關係,希望到溪口晉謁,但蔣拒絕會見白,白仍不死心,又請劉斐到溪口去向蔣說項。蔣介石勃然大怒,對劉斐厲聲說道:“轉告白崇禧,現在是李德鄰當政,他是李的左右親信,更應擁護中央,遵守法令,作為倡導,以鞏固中央組織,建立總統威信為要。否則,上行下效,何以為人長上?”白崇禧的“鋼絲”走不成了,便怨忿怒恨一齊俱來,他把茶杯往地下一摔,大罵蔣介石:“你不讓我去見你,等著瞧吧,到時候你用十二塊金牌都休想請動我。北伐,是你請我去的;抗日,也是你請我去的。沒有我白崇禧能有你蔣中正?哼哼!”白崇禧正在氣頭上,發誓不再理會蔣介石。可是,沒過多久,一天,補給司令許高揚眉飛色舞地跑來向白崇禧報告:“總座,老頭子這回可大發慈悲啦,一個手令便發給我們華中部隊三萬兩黃金作軍費!” “你說什麼?”白崇禧這下不知是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故障,還是許高揚的神經發生了錯亂,老蔣連見都不願見他,豈肯發給他巨額黃金作軍費? “這是上海市長陳初如命專機剛運到的二萬兩。”許高揚把一張點驗單據拿給白崇禧過目,又說道:“餘下的一萬兩,將由內人明日乘專機帶回。” “啊!”白崇禧彷彿如夢初醒,他看到那單據上有“奉總裁諭”字樣和補給司令許高揚的簽收印章,又想起許夫人黃紉秋確實正在上海,這才相信蔣介石真的發給了他三萬兩黃金。一向自負的白崇禧,見蔣介石伸手過來拉他了,馬上笑逐顏開,對他的親信許高揚說道:“老蔣是離不開我的!” 當何應欽電告白崇禧,閻錫山再度赴桂促駕,並透露這是總裁意向,請他極力從中協助時,他便即由漢口飛抵桂林。白崇禧要李宗仁赴粵,是基於三種考慮的。一是要回報蔣介石那三萬兩黃金;二是製止李宗仁繼續與共方和談的可能;三是建立粵桂聯盟,反蔣抗共,割據西南。他把著眼點放在第三條上。但無論是哪一條,李宗仁都必須到廣州去。 “老蔣不出國,我到廣州有什麼用?”李宗仁無可奈何地說道,“到時還不是被他捆住手腳?” “正是因為老蔣不願出國,你李德公才必須去廣州,這叫當仁不讓!”白崇禧毫不客氣地用手指敲著沙發邊的茶几說道。 “我明天還要飛回漢口去,你最好在我離開桂林前作出決定,我好採取相應的行動。” 李宗仁還能說什麼呢?他離開蔣介石可能日子會更好過一些,但要他離開白崇禧,他的日子便一天也過不下去。白崇禧那幾十萬軍隊和白本人的聰明才智,是李宗仁賴以向蔣介石和共產黨討價還價的本錢,歷史證明,李、白兩人是一對不可分割的連體兒,無論是去了哪一個,桂系集團便無法存活下來。容忍、厚重又是李宗仁的特點。更何況,張發奎那個充滿傳奇色彩的政變計劃,陳濟棠的迫不得已時兩廣退保海南島的設想,對李宗仁也確實有很大的吸引力。他正在思忖著,這時,黃旭初進來說道:“德公、健公,這是剛收到的北平急電!” 李宗仁接過一看,原來是和談代表邵力子、章士釗聯名由北平打給李宗仁的電報,略謂:“……蓋長江之局面雖變,西南之版圖猶存,盼公在桂林開府,屹立不動,繼續以和平大義號召……”李宗仁心頭頓時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他把電報默默地交給白崇禧傳閱。白接過只草草地看了一眼,便把電報一擲於地,惡狠狠地對黃旭初道:“旭初,以後再言和談者,統統給我抓起來!”李宗仁把頭扭到一邊去,黃旭初是個細心人,忙問道:“李重毅先生……”因李任仁是白崇禧最尊敬的老師,白投考陸軍小學,轉學初級師範,辛亥革命時參加學生軍,都曾得到過李任仁老師的幫助。但是,現在李任仁力主與中共重開和談,而李宗仁又欲派李任仁北上與中共接洽。對此,黃旭初頗感棘手…… “不管他是誰!”白崇禧又把手指在茶几上使勁敲了敲,擺出一副大義滅親的架勢來。 黃旭初又特地看了看李宗仁,看他對白崇禧的話有何表示,以便在執行中掌握分寸。但李宗仁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毫無表示。風聲傳到李任仁耳裡,他知事不可為,便先到醫院裡住了幾天,然後設法到了廣州,轉往香港,投奔解放區,也到了北平,和李濟深站到一起去了。 五月八日上午八時,幾輛小車魚貫而行,直奔桂林西郊秧塘機場。機場上停著三架飛機,李宗仁神情迷茫地登上他的“追雲號”專機。閻錫山和朱家驊興高采烈,如釋重負地與白崇禧握手道別,朱家驊意味深長地說道:“健生兄實乃華南重心之所寄也!” 白崇禧只報以詭譎的一笑。只有陳濟棠心中悶悶不樂,獨自一個人先鑽進了他和閻錫山、朱家驊共用的那一架“自強號”飛機。待“追雲”、“自強”兩機升空,向廣州方向冉冉去後,白崇禧也登上他的軍用飛機,飛往漢口去了。 李宗仁自四月二十三日逃離南京飛回桂林,一共在桂林盤桓了整整半個月,可謂一事無成,最後還是在白崇禧的逼迫之下,飛到廣州去了,重新作了蔣介石的傀儡。對此,和談代表邵力子、章士釗兩位老先生,特致函李宗仁,指出:“近聞閻錫山間關兩粵,以危詞怵公,公之赴穗,未免中其愚計。傳有云:敗軍之將,亡國之大夫,不可與計事。夫閻君不惜其鄉人子弟,以萬無可守之太原,已遁去,而責若輩死綏,以致城破之日,屍與溝平,屋無完瓦,晉人莫不恨之。今彼欲以亡太原者亡廣州,公竟悍然不顧,受其羈勒,斯誠咄咄怪事。” 邵、章二老真是抬高了閻錫山,卻不知蔣介石的神通廣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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