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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三、和平將軍張治中

聚焦1949 杨东雄 3131 2018-03-16
國民黨大勢已去,李宗仁在北平解放之前曾打算組一個代表團與共產黨談判,當時他考慮的合適人選是享有和平將軍之稱的張治中。 張治中在南京住了一段,因已經下野的蔣介石對他參加和談沒有表態,加之李宗仁也有點猶豫,代表團沒有組織起來,張治中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和談一時無法開始,於是就向李宗仁請求:“我還是回西北去吧?” 李宗仁問:“你剛來,著什麼急?” 張治中面帶難色,說出心裡話:“我是為和談而來的,但現在情況復雜,我們動不了身,我住在這裡也就沒有意義了。” 李宗仁望著他說:“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是西北的最高行政長官,暫時回去處理一下公務可以,但我們和共產黨的談判是一定要搞的,只是時機問題,你要快去快回啊!”

善於外交事務的張治中是一貫主張和平的人,此時為什麼打起了退堂鼓呢?這也很簡單,他來到南京後覺得國民黨的氣數已盡,內心充滿矛盾,認為無論怎麼和談都不可能有回天之力了,他對和談也沒有信心,想退回西北去。另外,他對南京政府的內情也有看法。 李宗仁上台後,曾想改組內閣,以刷新內政來收攏人心,促成和談,他多次表示要讓張治中來擔任行政院長,不料張治中對此並無興趣,明確表態不願接受。在這種特殊情況下,他感到全局無望,與其說留在南京,還不如退回西北再觀局勢。 他下決心返回蘭州後,表態不再離開西北,還向李宗仁發專電請求辭去和談代表一職。離開南京時,張治中曾向李宗仁說: “最好把孫夫人和李濟深請來,先行改組政府再和談。你能請到孫夫人任行政院長,李濟深負責黨務,局勢一定會大有改觀,會出現振奮人心的情景。”

李宗仁說:“這個建議很好,我會努力去做工作。” 後來李宗仁也確實派人去請這兩個元老,但沒有成功。在那種情形下,當然不會成功,這不過是李宗仁的主觀幻想而已。 身為西北軍政長官的張治中自從退回蘭州,心情更加不安,戰爭仍在繼續。此時,他考慮的大事是如何保全西北,當時除了新疆有把握外,他最不放心的是寧夏、青海的兩馬,當時甘肅地盤很大,暴露的問題也相當多,得下一番功夫。有一次他在甘肅省黨部開紀念會時,做了題為《三年來和運的回顧與展望》的長篇講演。他除了向人們講述這三年來的和運經過外,還把自己一貫的主張坦白地講了出來。最後他還指出自己所以要主和的原因,暗示西北將來也非和不可。 那時他自己是想在蘭州做些工作的,可是李宗仁卻多次打電話、電報催他回南京參加和談。在這緊要關頭李宗仁自然不會同意他置身事外,也有不少朋友寫信勸他參加和談,認為不管和談成與不成,你既然一貫主和,說現在雙方都和談,你是不能迴避責任的。張治中自己也認為:此時和談的可能性雖然很小,但是如果置身事外,也不是對人民、對國家應有的態度;由於他自己20多年來對和平的痴心夢想,他也對當前的和談仍然抱一點希望。

經過鄭重考慮後,他還是接受了李的邀請,飛回南京。 那天南京的氣候異常惡劣,能見度只有200米,雲層既低,又有細雨。飛機安全著陸後,他幾乎出了一身冷汗。 他走下飛機,前來接他的何應欽笑著說:“文白兄真是福星高照啊!我們真擔心飛機出事呢。” 張治中說:“一路上天氣都不好,差一點見不到你們了。” 白崇禧握著他的手,講:“我聽到半空中飛機的聲音,眼看著盤旋了半小時之久,尚在替你禱告平安哩!你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張治中笑了,他說:“有什麼福呀!可能是豆腐……” 來迎接他的官員都笑了。 張治中到南京的當天就去見李宗仁。 此時李宗仁心情仍不是很好,北平已和平解放,解放大軍已有明顯的南下渡江的態勢,他這個代總統只不過是一個擺設罷了,蔣介石仍在幕後獨攬大權,他一調動不了軍隊,二手中無錢,現狀很難維持,情形很不妙。

他主張和談,打算能保留長江以南的半壁江山。張治中既然為和談而來,當然最關心的就是談判。他一進李宗仁的公館就問:“我這次真是為和談而來的,你讓我代表政府去北平與共產黨和談,有什麼方針沒有?” 李宗仁讓秘書給張治中送來一條熱毛巾,坐在長沙發上講: “你先不要急嘛,喘口氣,擦擦汗咱們再議吧。” 何應欽與白崇禧坐在一旁沒有說話,望著李宗仁抽煙。張治中喝了幾口茶,又說:“我是著急的,這麼大的重任落在肩上,你們說還能坐得住嗎?” 李宗仁開口說話:“文白兄,關於和談的方針我上次與你談了,不能變,有關方案還沒有最後定,但我們的原則是明確的,那就是共產黨的軍隊不能過江,我們只有這塊地方啊!” 白崇禧接著講:“如果共產黨的軍隊堅決要過江,我們也不會怕,到時吃虧的是他們,而不是我們。”

李宗仁說:“過不過江是關係我們命運的大事,你心裡也是清楚的嘛。” 張治中沉默了一會兒,對他們說:“毛澤東發表的中共八項和談條件,我反复研究過了,他們絕對不會與我們平分天下。” 白崇禧說:“我已說過了,不要怕,現在我軍的主力雖說部分被殲,但我們有強大的空軍、海軍,還有近百萬陸軍可以投入戰場,實力還在,共產黨的那點軍隊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何應欽的精神狀態很不佳,看上去有點意志消沉。他聽完白崇禧的高談闊論後,搖搖頭說:“我們也不能太樂觀了。” 白崇禧有點不高興,他問:“這怎麼講?” 何應欽說:“大家心裡很明白,現在我們政府內部問題太多,德公的權力有多大呢?蔣先生名義上下野了,但仍在控制著軍隊……”

白崇禧不吭聲了。張治中也沒有說什麼,李宗仁憂心忡忡地講:“是啊,我的工作太難做了,我在這裡下的命令幾乎沒有多少人執行,你說怎麼辦?” 張治中說:“依我看如果真是這樣,惟一的辦法是讓蔣先生把權全部交出來,讓德公當一個名副其實的總統,什麼代總統?這個做法本來就不太妥當嘛。” 白崇禧說:“你講得對,如果不這樣,我們是乾不下去的。” 李宗仁信心不足,他望著大家說:“我本人與蔣宿怨很深,我就任副總統時他就出了我不少洋相哩,現在他是躲在幕後看我的笑話呢,讓他完全交權,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啊……” 張治中突然站起來,望了一會兒戶外的陰雨天空,回過頭說:“辦法是有的,就看你們贊不贊同了。” 李宗仁忙問:“有何高見?”

張治中說:“只有勸蔣出國。” 白崇禧拍手說:“文白先生高見。” 李宗仁說:“這是一個辦法,但是現在蔣身邊的人很複雜,主戰者居多,他們堅決反對我們和談,想請一個人去做蔣的工作很難,還是你最合適,就請你去溪口一趟,別人蔣先生不會買賬。” 何應欽說:“在我們國民黨內部,文白兄是敢於與蔣先生唱反調的人,你去勸他,別人也不會說什麼,蔣更不會說什麼。” 張治中望著李宗仁說:“也只有我去了。” 本來說好了張治中溪口之行的用意事先不要向外聲張,可是張治中前腳一走,白崇禧卻有意將這個行動透露給了報界,當天下午就有報紙公開了此事,勸蔣出國的消息不脛而走。 這時,人們也常常聽到李宗仁的親信發牢騷,說蔣介石表面上是下野了,事實上還在溪口指揮一切,在和各方面聯絡,特別是與各地高級將領仍有著相當密切的聯繫,而李代總統發表的七項措施,特別是釋放政治犯(指明張學良、楊虎城)根本做不到。

“我們管不了,就交還給蔣先生繼續管吧!李總統不過是代理,一走就可以了事的。” 在這種形勢下,張治中便動了勸蔣出國的念頭,他認為只有這樣才能使李宗仁放開手去做工作,這樣對蔣個人也有利。 張治中從李宗仁的公館出來,又去找他的好友,國民黨元老張群和吳忠信等幾個人商量。張群的態度也很明朗,他對張治中講: “現在時局很微妙了,你的這個建議我是完全同意的,蔣先生現在能出國,於國於民,於他本人都有利。” 吳忠信也贊同,他說:“這是個好主意,不過老頭子的脾氣不好,也許他不接受。一般人去勸說,他會生氣的。” 張治中笑著說:“所以我才請你們二位與我一起去溪口勸老頭,你們二位與他私交很深,又是黨國元老,他不好難為你們的。”

張群說:“我本應與你們一道去,可是近日身體不好,不能奉陪了。” 吳忠信當場表態願與張治中前往。 於是他們兩人就在李宗仁的安排下坐專機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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