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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白眼的注視下

最亮的十米 田亮 1738 2018-03-16
在黑暗中摸索著上板台,再一個個縱身躍下……在與國家隊同時訓練而受到來的白眼,更讓我們感受到了世態炎涼、無地自容。 1991年12月,在家結束了一個月的假期之後,我們再次開始了訓練,不過這次,訓練地點改在了北京。這也是短時間內,我們換的第三個訓練場地。 火車將我們甩到北京站,然後的士又將我們拉到當時的國家體委,如今的體育總局附近一個破舊的地方,昏黃的燈光下印著四個大字--惠龍旅館。 這是我們抵達北京後的第一個驛站。除了能記起早飯油餅的味道還不錯外,這個又貴又吃不飽飯的地方,實在沒能給我留下任何印象。 不久,我們搬到了北京隊四塊玉訓練基地的平房裡。別看附近胡同深深,但卻是人才輩出,聶衛平的圍棋道場就駐紮在這裡。陝西隊在這裡租了三間房,張練夫婦一間,4名男隊員一間,3名女隊員一間。

四塊玉,成了我們“張家軍”的根據地,而張練夫婦,也是“革命工作一肩挑”,身兼教練、廚師、保姆等多項職務。 最先需要解決的是交通工具。從駐地到體育總局後面的跳水館,走路需15分鐘,而騎車則只要5分鐘。對我們來說,10分鐘非常可貴。 張練他們到附近的舊車市場買了舊自行車,大約100塊左右。但對於每週生活費只有5塊錢的我來說(當時我們名義上雖然有工資了,但沒有及時兌現,每週從張練那裡領5塊錢生活費),二手自行車的價格實在是太高了。於是,我跑到隔壁修理工叔叔家裡,問他是否能給我弄到便宜的自行車。 兩天后,他居然弄來一輛鏽跡斑斑的26自行車,要價20元。真奇怪,他從哪裡找來的這輛破車,只有車的輪。一個主架、一根鏈條和兩個軲轆,當場根本沒法騎。但這個價格很有誘惑力,於是我為車配置了把手、鈴鐺、腳蹬、鎖、內外胎,又花了20元。

這輛40元的組合車,也是我人生的第二輛自行車。第一輛是陪伴我多年的兒童自行車,它曾激活了我的運動細胞。如今,這輛成人自行車,載著我駛向事業的起點。 我喜歡上了這輛車。每天清早,我起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毛巾擦拭我的寶貝車。我還從修理工叔叔那裡借來機油,將鐵鏽去掉。然後,我們每人一輛自行車,訓練時一個車隊騎過去,浩浩蕩盪,場面煞為壯觀。 這時候,我已經真正意識到,跳水已經成為我的事業,而不是求生的手段。但是真正練起來,可不像騎車這麼輕鬆,有的時候,跳水甚至讓我們感覺卑微。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那時候,我們藉用國家隊的訓練館,但必須錯開國家隊的訓練時間,如果國家隊是早上訓練,不用器械,我們就得趕緊用器械。而如果國家隊上午練陸上,我們就練習水上。等國家隊進行水上訓練時,我們就進行壓腿等陸上訓練。而如果國家隊哪個隊員提前練完了水上課,我們會顧不上熱身,趕緊往前衝。

由於是藉用的別人的場地,遭受冷落、刁難在所難免。館裡的照明燈沒有經過改造,一開燈特別費電。國家隊訓練當然要保證光線,輪到我們訓練時,人家為了節約用電就關燈,這對跳水運動員來說是個忌諱:無法在空中尋找目標,眼睛也容易出問題。但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危險,沒有安全防範意識,再說也沒有其它選擇,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著上板台,再一個個縱身躍下…… 如果說客觀環境還可以克服的話,那麼在與國家隊同時訓練而受到來的白眼,更讓我們感受到了世態炎涼、無地自容。 1992年上半年,正值巴塞羅那奧運會前夕,熊倪、孫淑偉、伏明霞等明星也在跳水館裡進行著最後的衝刺,緊張的氣氛讓人感覺到壓抑。能近距離觀摩明星的訓練,讓我們又興奮又激動。以前,小朋友只要說,“我在電視上看到誰誰了,”感覺特神奇,這次,我可是見到真人了。

見到這些明星後,我從來不敢向前靠近他們,只能偷偷地觀看。人家走過來的時候,我趕緊低頭,不敢和他們對望。當然,這些國家隊大腕們,從來不會將高傲的眼睛投向在角落裡張望著的我們。最糟糕的是,有時候,明明還是你的訓練時間,但由於他們來早了,出現了“撞車”的情況,他們用責怪、埋怨的眼神望著你,好像你犯下了天大的錯誤似的。 那種不屑一顧、藐視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我。 那時候,教練也給我們看洛加尼斯、熊倪等的比賽錄像,但我們也僅僅認為是技術錄像,不知道崇拜誰。或許,明星們離我們太遠了,即使是天天在一個館裡訓練,但他們卻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高不可攀。 這就是技不如人、低人一等啊! 生活在這種刺激的環境裡,堅定樂我的決心:一定要好好訓練,成為國家隊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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