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林彪的這一生

第5章 第五章破圍先鋒

林彪的這一生 少华 7505 2018-03-16
一個要保存實力,一個要顧全大局,破圍部隊軍政首長展開了長征途中的第一次爭吵。風頭正勁的學生對老師,既不服管,又不服軟。 紅一軍團指揮部險些被包餃子。政治保衛局局長羅瑞卿用駁殼槍頂著耿飚的腦袋:“為什麼丟了陣地?說!” 湘江苦戰,血流漂杵。負責阻擊湘軍的紅一軍團傷亡慘重,林聶第一次不敢打包票。朱德向全軍發出最後的動員令:“勝負關係全局,我們不為勝利者,即為戰敗者。” 骨岳血淵換來黎明的曙光,毛澤東重掌中樞。遵義會議後,下台的李德想起了“友好”的紅一軍團軍團長,結果被氣得半死。 林彪和聶榮臻看望毛澤東。毛澤東憂鬱地說:“到命令你們去的地方去。”毛澤東的憂慮是有原因的。 1934年10月,紅軍長征前夕,身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的毛澤東被中共臨時中央派往江西於都去做“調查研究”。當時擔任李德俄文翻譯的伍修權在回憶錄中指出,“毛主席是被人有意排斥在外,去於都搞調查研究只不過是一個藉口”。

這年秋,身材高大的毛澤東經過長達幾個月的瘧疾折磨後,體質十分虛弱。他雙頰深陷,顴骨高聳,長髮披肩,憔悴不堪,看上去很令人難受。但是,比瘧疾更為難受的是根據地日益惡化的軍事形勢。毛澤東表面上平靜自如,內心卻憂心如焚。 金秋十月,溫煦的陽光灑滿庭院。林彪、聶榮臻回總部接受任務後,順道來到毛澤東住處,看望老師。毛澤東十分高興,他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你們為什麼到這裡來呀?這一段時間我這裡是門可羅雀呀。” 林彪靦腆地一笑:“我們紅一軍團前些日子在福建溫坊作戰,今天才從前線回來。回來接受總部的新任務。” “什麼新任務?”毛澤東問道。 “要作戰略轉移。”林彪回答。 沉默了一會,聶榮臻忍不住問道:“主席,我們要到何處去?”

毛澤東憂鬱地說:“到命令你們去的地方去。” 轉移的方向和地點連軍團一級的首長也不知道,所有計劃都放在李德的行囊裡。 10月中旬,中央紅軍近十萬人馬開始撤離中央革命根據地,含淚辭別赤都瑞金,向誰也不熟悉的地域行進。 國民黨在紅軍西進途中精心佈置了四道封鎖線。蔣介石吹噓它為“鋼鐵封鎖線”。突破敵人的封鎖,最最要緊的是和敵人爭速度,搶時間。可是,臨時中央的領導人卻忽視了這一點,他們命令部隊成甬道式隊形前進,其中以一、三軍團為左、右前鋒,八、九軍團為左、右雙翼,五軍團殿後,中央縱隊居中,大批輜重物資隨軍行動。 對於臨時中央的這種行進陣式,毛澤東戲稱為“叫花子搬家”,劉伯承譏笑是“抬轎子行軍”,彭德懷更乾脆,說這是“抬棺材送死”。

由於大量輜重物資隨軍行進,加之敵人的圍追堵截,部隊行軍速度十分緩慢,每天只能前進四五十里路。紅軍經過英勇奮戰,衝破敵人二道封鎖線後,情況已經十分嚴重,紅軍面臨絕境。敵人第三道封鎖線沿粵漢鐵路湘粵邊展開,在湖南境內良田至宜章之間形成一道屏障,阻遏紅軍前進。此時,蔣介石已經判定紅軍主力在實施突圍,急令其嫡係部隊長途追擊,同時,廣東敵軍也利用鐵路之便超前堵截。在這一嚴峻形勢面前,紅一軍團的兩位軍政首腦之間發生了長征途中的第一次爭吵。 當時,紅一軍團受領的任務是派一支部隊控制粵漢鐵路東北約十公里的製高點——九峰山,防備廣東軍閥在佔領樂昌之後向紅軍襲擊和堵截,以掩護中央縱隊從九峰山以北到五指峰之間安全通過。根據情報,廣東敵軍正兼程趕往樂昌。林彪於是決定,帶領紅一軍團不佔九峰山,揀平原地區走,一下子衝過樂昌。

“那怎麼行呢?”林彪的決定遭到聶榮臻的強烈反對。 林彪見聶榮臻反對,便陳述了他作出這一決定的理由:“你放心。我估計敵人還沒到達樂昌。” “我也估計敵人可能沒有到達樂昌。但是,我們的兩條腿怎麼能夠跟敵人的車輪比速度呢?就算我們衝過去了,中央縱隊怎麼辦?敵人把後面的八、九、五軍團截斷了怎麼辦?”聶榮臻沒有讓步。 “生死存亡之際,保存實力是最重要的。這是爭取最後勝利的要訣。我是軍事首長,可以機斷行事。”林彪把手一揮,“就這樣定了。” “不行。”聶榮臻加重了語氣。作為政治委員,他深知這一行動執行後的嚴重後果。他一字一句地說:“不執行軍委命令你是要犯錯誤的。我是政治委員,有最後決定之權。”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參謀長左權提議暫不行動,先派一個連到樂昌偵察一下再定。 聶榮臻同意了:“派人偵察是可以的,但是部隊必須按照軍委命令向九峰山推進。” 軍團部到了麻坑圩,偵察連前來報告,樂昌大道上已看見大批敵軍。正在這時,麻坑圩敵軍逃跑時沒來得急撤走的電話響了,林彪習慣地拿起了話筒:“什麼事?” “你們發現赤匪了嗎?”話筒里傳來一聲廣東話。原以為是部下報告情況的林彪一愣。 “是敵人。”聶榮臻和左權也聽得清清楚楚,兩人面面相覷。這時,頭腦靈活的林彪用一副大大咧咧的口氣說:“我們是中央軍,剛剛來這裡接防,沒有發現'赤匪'活動。你是哪裡?你們是怎樣布防'赤匪'的?”

電話是樂昌附近一個叫賴田的民團團長打來的,他哪裡知道聽電話的是“赤匪”軍團長林彪,他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全部講了出來。粵軍鄧龍光部的三個團已經開抵樂昌,一個團的部隊開往九峰山。 聽到這裡,林彪的腦門上沁出了幾滴冷汗。聽罷電話,他急令二師第四團立即行動,奔赴九峰山,拼死搶占陣地,他自己也親率後續部隊攻擊九峰山南側的茶嶺,監視九峰圩之敵。 九峰山從山腳到山頂,怪石兀立,古樹獨生,懸崖陡壁,洞深路險。被林彪命令前往搶占九峰山的紅四團政委楊得志在回憶錄《橫戈馬上》中這樣寫道: 我們來到這裡的時候,適逢瓢潑大雨。沒有照明設備,四周一團漆黑。雨點像傾瀉的大水,隨著狂風扭成水鞭子,一道一道地向我們抽打著,使你抬不起腳,挪不開步,好像要淹沒在這個世界似的。廣東軍閥在這裡派兵守衛著。我們攻一個山頭,他們退一個山頭,真是一步一個血印從敵人手里奪過來的。

由於紅四團動作神速,加上紅三軍團右翼箝制了粵軍的行動,一場難以避免的惡仗得以倖免,中央縱隊和後續部隊順利地通過了敵人的第三道封鎖線。 突破敵人第三道封鎖線後,紅一軍團由左翼改走右翼,沿天堂圩向道縣前進。在林彪、聶榮臻的率領下,整個突圍過程中,紅一軍團始終作為全軍的開路先鋒,歷盡艱辛,過關斬將。在行進中,紅一軍團代號“南昌”。 在湘粵邊界地區,有兩條南北流向的大江,一條是瀟水,一條是湘江,兩江之間,相距五十公里左右。道縣舊名道州,緊靠瀟水西岸,是這一帶最大的渡口。 1934年初冬,蔣介石企圖利用瀟水和湘江這兩道天然屏障,將紅軍全殲。於是,在這裡展開了一場血與火的大廝殺。 為了掩護中央縱隊(代號“紅星”)安全渡過瀟水,紅一軍團決定先敵搶占道縣。 11月20日,林彪、聶榮臻令紅二師奔襲道縣。 22日,紅二師佔領道縣,中央縱隊於此順利越過瀟水。

與湘江平行,有一條桂黃公路。為了阻止紅軍西進,敵人在湘江與桂黃公路之間連綿不斷的丘陵上趕修了一百四十多座碉堡,有二十多個師的敵軍布防在全州、界首、灌陽之間的“鐵三角”地區,構成了第四道封鎖線中最嚴密的部分。 11月16日,紅一軍團攻占臨武,向江華、永明方向推進。此時,桂軍退守龍虎關和恭城,湘軍劉建緒部還未趕至全州,灌江、湘江一線空虛,正是搶渡湘江的有利時機。但是,在博古、李德領導下的中央軍委卻遲至11月25日才下達命令,決定兵分兩路強渡湘江。 這時,敵人各路部隊均已到位,湘江已被敵人堵得插翅難飛。 中央軍委將渡江地點選在界首與鳳凰嘴之間。 11月27日,紅一、三軍團先頭部隊突破敵人防線,控制了界首至覺山鋪之間的渡河點。

紅一軍團的司令部就設在界首的一幢舊房內。紅一軍團四師政委黃克誠奉命前來接防。林彪問:“彭總呢?” 黃克誠說:“正率三軍團主力在灌陽與桂軍作戰。” 林彪又問:“中央縱隊呢?軍委呢?” “還未趕到。”黃克誠報告。他看見林彪嘴角動了一下,聽見林彪輕聲咕噥了一句,於是問道:“我們是否也在湘江北岸布防?” 林彪拒絕了:“不行。守江先守岸,你們要過江在南岸構築防禦陣地,阻止桂軍側擊,掩護主力和中央直屬縱隊過江。” 黃克誠接受任務後,立即率四師行動。紅一軍團也由界首北移至全州,全力阻擊湘敵。 由於湘敵劉建緒部四個師先期佔領全州,紅一軍團只能將阻擊線佈置在全州西南、湘江西岸的魯板橋到覺山一帶小丘陵上。

11月28日凌晨,一彎明月仍高懸天下,銀輝遍地,寒氣逼人。連夜趕到覺山的林彪、聶榮臻召集師團以上乾部查看地形。覺山,北距全州十五公里,南離渡口二十五公里,一條公路與江並行,兩側是起伏的丘陵和山崗。覺山是扼守這條公路的要地,守住了它,就卡住了敵人進入湘江西岸的咽喉。受命主守覺山的是紅二師四團。林彪、聶榮臻反复叮囑耿飆和楊成武說:“這片山嶺一定要守住,否則部隊將成為砧上魚肉,任人宰割。” 29日,敵劉建緒得悉我中央直屬縱隊將要渡過湘江,即以四師兵力,從全州傾巢而出,直撲覺山一線,戰況空前激烈。 楊成武事後回憶這場戰鬥時,這樣描述戰鬥的激烈: 敵人像被風暴摧折的高粱稈似的,紛紛倒地。但是打退了一批,一批又衝上來;再打退一批,又一批衝上去,從遠距離射擊到近距離射擊,從射擊到拼刺,煙塵滾滾,刀光閃閃,一片喊殺之聲撼天動地。我們的短兵火力雖然猛烈,可是還不能壓倒數量上佔絕對優勢的敵人。他們輪番衝鋒,不給我們空隙,整整地激戰了一天。敵人死傷無數,我們也減員很大。 30日,紅一軍團展開全線阻擊,戰至下午,敵湘軍以優勢兵力和猛烈炮火,在飛機的掩護下,相繼攻占米花山、尖峰嶺、美女梳頭等陣地。五團政委易蕩平犧牲,四團政委楊成武身負重傷,紅一軍團被迫退至珠蘭鋪、白沙、水頭、夏壁田一線,組成第二道阻擊線。 林彪一下陣地,就問:“中央縱隊和後續部隊渡江了沒有?” “沒有。後續部隊每天只能走四五十里路,還沒到江邊哩。”聶榮臻告訴他。 參謀長左權沒好氣地說:“怎麼這麼慢?”說罷,他嘆了一口氣,又說:“抬著那麼多破家當,怎麼快得了?唉!” 30日深夜,月光再度升起。林彪、聶榮臻、左權等紅一軍團首長徹夜未眠。他們冷靜分析了戰場上的敵我態勢,給中央軍委拍去一封火急電報: ……由覺山到白沙鋪只二十里,沿途為寬廣起伏之樹林,敵能展開大的兵力,頗易接近我們,我火力難以發揮,正面又太寬。如敵人明日以優勢兵力猛進,我軍在目前訓練裝備下,難有佔領固守的絕對把握。軍委須將湘水以東各軍,星夜兼程過河。 12月1日凌晨,朱德下達緊急作戰令,命令紅一軍團堅持原地抗擊來自全州之敵,“無論如何,要將汽車路以西之前進諸道路,保持在我們手中”。兩小時後,為保證前一命令的完成,中央局、中央軍委、總政治部又聯名打電報給紅一、三軍團: 1日戰鬥,關係我野戰軍全部。西進勝利,可開闢今後的發展前途,遲則我野戰軍將被層層切斷。我一、三軍團首長及其政治部,應連夜派遣政工人員,分入到各連隊去進行戰鬥鼓動。要動員全體指戰員認識今日作戰的意義。勝負關係全局,我們不為勝利者,即為戰敗者…… 電報語氣之沉重,措辭之嚴厲,為歷來所罕見。 12月1日,林彪給部隊下達了一道死命令,“誓死不讓敵人突破白沙河”。於是,紅一軍團在江岸,二十多里的戰場上與敵人展開了殊死搏殺。起伏的樹林間,屍身狼藉,殺聲陣陣。時近中午,一股敵人迂迴到了軍團指揮部門口。警衛員邱文熙跑進來大聲報告:“敵人摸上來了!” 正在吃飯的林彪和左權吃了一驚,連忙放下飯碗。聶榮臻有些不相信,問道:“你沒看錯吧?” 邱文熙急得直搖頭:“你看嘛!” 聶榮臻順著他的手勢向遠處一望,果然是一股敵人,手端著清一色的奉天造刺刀,明晃晃地直逼過來。 “快撤!”林彪、聶榮臻、左權等趕緊分頭向山隘口轉移。 轉移至安全地帶後,林彪雷霆大怒,“媽的,這是拿兵團首長的性命開玩笑,要追究責任,查一查,看這股敵人是從哪個缺口進來的?” “是西城。”作戰參謀回答。 “西城”是紅一師四團的代號。 “大軍突圍,要嚴守紀律,”林彪那泛青的臉冷森森地對軍團政治保衛局長羅瑞卿說,“你親自到四團查明原因,要是他們臨陣退縮或有意縱敵,就執行軍法,提著耿飆的頭來見我。” 羅瑞卿提著大張機頭的駁殼槍,怒氣沖沖地帶著執行小組來到四團陣地,耿飆一見,心中暗叫,“糟”。 “左”傾路線佔統治地位時期,誰在作戰中彎一下腰,也會被認為是動搖而受到審查,輕則撤職,重則殺頭。在戰場上,尤其是戰鬥失利的時候,保衛局長找上門來,大半是不妙的。 果然,羅瑞卿三步並作兩步跨到耿飆面前,用駁殼槍點著他的腦袋,大聲問,“西城,格老子怎麼搞得?為什麼丟了陣地?說!” 羅瑞卿腮部有一傷口,是二次反“圍剿”時在觀音岩負的傷,由於癒合不好,留下塊很醒目的疤痕,加上說話時嚴厲的神情,顯得有點“咬牙切齒”的樣子。氣氛變得異常緊張。 耿飆委屈地說,“你看嘛,全團傷亡過半,政委負傷,我這當團長的已經拼開了刺刀,敵人兵力處於絕對優勢,一個團抵擋十多里的正面戰場,結合部失守,也是戰士全部犧牲後才發生的。” “好,我相信你一次。”羅瑞卿態度稍稍緩和,又問:“指揮打仗為什麼要披毯子,這像什麼樣子?” 耿飆的警衛員跟羅瑞卿很熟,忙解釋,“羅局長,你弄錯了,我們團長正在打擺子,是我給他披上的。” “哦,”羅瑞卿這才收起駁殼槍,有些後悔,溫和地說,“剛才有股敵人從你們這兒衝過,直插軍團指揮部,林彪軍團長和聶政委險些當俘虜,你們說玄不玄?” 耿飆聽了伸伸舌頭,“哎呀,差點闖大禍。我們將功補過。”他親自組織突擊隊堵住缺口,又用一個營的兵力兜擊突進來的那股敵人,防線才恢復穩定。 在紅一軍團與敵人浴血奮戰的同時,三軍團和五軍團也在湘江東岸同追敵激戰五天五夜,損失慘重。 1日正午,中央縱隊渡過湘江。被剝奪了指揮權的毛澤東望著滿江血水和兩岸堆積的紅軍屍首,喃喃自語道:“罪過,罪過!” 湘江一役,紅軍損失過半,由出發時的八萬五千人減少到不足四萬人。紅軍廣大官兵中對現有領導的懷疑和不滿經此次失敗更加激烈,達到了極點。 湘江戰役之後,紅軍進入湘南山地。飢餓與疲乏,無停頓的行軍,長距離的奔走征戰,使紅軍官兵怨聲載道。一場關於紅軍行動方針、權力和人事的鬥爭也在最高領導層中進行著。 1934年12月11日,紅一軍團二師五團攻占通道縣城。毛澤東提出放棄和紅二、六軍團會合的計劃,改向貴州前進,以免被正在等待紅軍北上的敵軍一口吃掉。 14日,紅一軍團二師六團攻占貴州黎平。中央政治局在此召開會議,同意了毛澤東提出的關於在川黔邊地區建立新根據地的意見,並確定以遵義為這一新根據地的基礎和中心。 毛澤東被冷落兩年後,第一次受到尊敬和信任,這標誌著博古、李德時代進入尾聲。 博古本人對於日趨嚴峻的局面一籌莫展,他整天拿一把手槍在腦門上比劃,嘴裡呢喃著:“這樣一下,就完了,就好了。”當時廣大的紅軍將士都在迫切要求撤換現有領導,一向態度隱晦的林彪也因為湘江一役使紅一軍團受損過重而對博古、李德頗有怨言。 黎平會議後,一軍團奉命搶渡烏江天險,林彪、聶榮臻率一師,軍委率二師分別在江界和迴龍場兩地同時渡過。在行軍途中,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博古等人來到一師,恰巧軍團司令部剛宰了一口豬。大家一起“打牙祭”,這是長征途中難得的享受。吃完飯後,毛澤東等人正要出門,碰上李德進來。毛澤東往裡一指,告訴李德說:“裡面有飯,進去吃吧!”沒想到這麼平常的一句話卻很快變成了“毛主席說李德是飯桶”,流傳到各軍中。 1935年1月2日,紅一、二兩師渡江成功,接著打開遵義城。遵義是黔北首府,貴州第二大名城,這里漢、苗、黎各族商賈雲集,市面十分熱鬧。遵義是紅軍長征以來所佔領的第一座中等城市。 從1月14日開始,林彪、聶榮臻奉軍委指示,將部隊日常工作交給參謀長左權和政治部主任朱瑞,專心致志地參加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史稱“遵義會議”。 遵義會議是15日晚飯後在一間長方形的房間內宣布開始的。二十多名中央政治局委員、政治局候補委員和各軍團軍政主要首長參加會議。他們圍坐在一個小鐵火爐周圍,正中三把椅子上坐著博古、周恩來和毛澤東。博古很高很瘦很黑,戴一副高度近視眼鏡,像一個“黑面木偶”。他是會議的主持者,又處在被審查的地位。他在為第五次反“圍剿”鬥爭所作的總結報告中,一再強調客觀原因,推諉責任。與他相反,作為軍委主要負責人的周恩來一開始就坦率地承認了自己在軍事指揮方面的錯誤,很快便獲得了與會者的諒解。 毛澤東一改過去總是等到最後才發言的慣例,第一個站起來作了長篇講話。他批評李德犯了進攻中的冒險主義、防禦中的保守主義、退卻中的逃跑主義,導致反“圍剿”鬥爭的失敗。毛澤東十分策略地避開政治路線,不提政治錯誤,只提軍事錯誤。他的發言博得熱烈的掌聲。接著,王稼祥、洛甫、朱德、聶榮臻、彭德懷先後發言,表示支持和同意毛澤東的意見。 林彪在遵義會議上,沒起多大作用。這一點,遵義會議時為李德擔任翻譯的伍修權是這樣認為的: 林彪本來是支持李德那一套的,會上被批判的“短促突擊”等等,也是林彪所熱心鼓吹的……會議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地批判他,他實際上也處於被批判的地位。所以在會上,基本上是一言不發的。 聶榮臻也說,“林彪沒發什麼言”。 遵義會議整整召開了三天。散會後,林彪並沒有按照會議的要求向全軍團傳達會議精神。十幾天后,紅一軍團才從其他部隊獲悉遵義會議的主要內容。遵義會議精神過了十幾天后才傳到紅一軍團的原因,時任一師師長的李聚奎這樣認為: 一方面,因為一軍團在黨中央召開遵義會議之前,已進到離遵義五十公里以外的桐梓、松坎地區,且遵義會議一結束,我師就作為先頭部隊奉命向赤水方向前進,軍情緊急,來不及向我們傳達;另一方面,參加遵義會議的軍團政委聶榮臻同志因腳打泡,化膿未好,坐擔架隨中央縱隊行軍,沒有回到前方部隊;再一方面,不能不說同林彪對遵義會議的態度曖昧有關。 雖說林彪在參加遵義會議之後就回到了部隊,但卻沒有及時給我們傳達。 在遵義會議上遭到無情批判、成為眾矢之的的紅軍“太上皇”李德想起了一向對他很尊敬、很友好的林彪。在遵義會議上被解除了指揮權之後,李德提出到紅一軍團去隨軍行動。這個要求得到批准。李德拉著馱滿了特殊食品的一匹馬,興致勃勃地來到紅一軍團,沒想到受到了林彪冷冰冰的接待。寒暄之後,林彪指定軍團管理科科長照顧好李德的生活,說完便不再理他,一摔手離開了李德。這使李德十分惱火。二進遵義時,翻譯伍修權去看他,他一肚子氣沒處發,見伍修權拿了小桌上的一個核桃,勃然大怒: “你為什麼吃我的核桃?你和我只有工作關係,沒有吃核桃的關係。” 遵義會議紅軍雖然解決了領導權問題,但軍事形勢仍不樂觀。國民黨在短時間內調集了近四十萬兵力,組成了“鐵壁合圍”式的幾層包圍圈,封鎖了烏江、金沙江,企圖再次將紅軍聚殲於此。 紅軍能否跳出包圍圈,取決於極端靈活的戰略戰術,要用反复穿插的曲線行軍調動敵人部署,誘使蔣介石讓出或減少江防兵力。為此,毛澤東重執帥印後,於1935年春指揮了他稱之為“一生得意之筆”的四渡赤水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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