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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二十章在貝納勒斯

甘地傳 马诃德夫·德赛 2459 2018-03-16
這次旅行是從加爾各答到拉奇科特,我本打算途中在貝納勒斯、阿格拉、齋埔和巴蘭埔稍作逗留。除此以外,我沒有更多的時間到別的地方去了。 每個城市我只停留一天,而且象普通的香客一樣住在福舍,只有在巴蘭埔是例外。就我記憶所及,這一趟旅行,所費不過31盧比(包括車費)。 坐三等車旅行,我多半搭普通車,不喜歡搭郵車,因為我知道郵車總是比較擁擠,車費也比較貴。事實上三等車廂的骯髒和廁所之糟糕,今天和當年並沒有什麼區別。 現在也許好一些了,但是頭等和三等車廂的設備,懸殊很大,比起車票的差價來,是不成比例的。三等車廂的旅客被當作羊群看待,他們所得到的舒適也就是羊群的舒適。我在歐洲的時候也坐過三等車——只有一次是坐頭等,目的在於看看究竟如何——但是我發現頭等和三等車廂的懸殊並沒有這麼大。在南非三等車的乘客大都是黑人,可是比這裡舒適得多。南非有些地方的三等車廂還有臥舖和彈簧坐位的設備,位子也是有限額的,這樣就可以避免過分擁擠,而在這裡我發現正常的限額往往是超過的。

鐵路當局對於三等車乘客的舒適是漠不關心的,再加上乘客本身骯髒和習慣不良,對於一個愛好潔淨的三等車旅客來說,不啻是一種考驗。這種不愉快的習慣最普通的是亂扔髒物、隨時隨地抽煙、嚼檳榔葉子和菸葉,把整個車廂變成一個大痰盂,吵吵嚷嚷,大笑大鬧,講一些粗野的話,絲毫不管別人是否方便和舒適。我發現1902年我坐三等車的經驗和1915至1919年我一貫都坐三等車的經驗並沒有什麼不同。 這種惡劣的情況,我想只有一個補救的辦法——凡是受過教育的人都應當坐三等車以便改正人們的習慣,而且不讓鐵路當局太平無事,一有需要就提意見,切勿為了自己的舒適進行賄賂或採取任何非法的手段,不能聽任任何有關的人犯規。這樣做,我相信會有很大的改進。

1918—19年間我害了一場大病,不幸迫使我不得不事實上放棄乘坐三等車旅行的做法,這一直是一件使我難過而慚愧的事情,特別是正當消除三等車乘客困難的宣傳工作已經有所進展的時候,我不能繼續那樣的旅行。貧苦的鐵路和輪船乘客的苦楚,因為他們的不良習慣而加深了,政府給予對外貿易的過分的便利,以及諸如此類的事情,造成一些重大的問題,值得一兩個有膽識、有毅力的人當作終身的事業來進行改革。 不過關於三等車乘客的問題我就談到這里為止了,現在我要談一談我在貝納勒斯的經歷。我是在早晨到達那裡的,我決定到一個“潘達”的地方去歇腳,我一下車,便有無數的婆羅門圍攏來,我挑選了一個比其餘的人都乾淨而且給我的印象又較好的人。事實證明這個選擇是不錯的。他的院子裡有一頭母牛,兩層樓的屋子,我就住在樓上。按照正統的規矩,在我到恒河去沐浴以前,我是不吃任何東西的。這位“潘達”便忙著為我準備起來。我預先向他言明,我最多只能給他一個盧比四個安那的小禮,他在備辦這一切的時候,應當記住這一點。

這位“潘達”當然同意了。 “不管香客是有錢人還是貧苦人,”他說道:“我們的服務都是一樣的。不過我們收受小禮的多寡卻完全看香客的心意和能力而定。”我沒有發現這位“潘達”對於我的接待有什麼不周之處。 “普佳”在十二點鐘的時候便結束了,我便到迦屍·毘濕奴神廟去參拜。我在那裡所遇見的,使我極為痛心。 1891年我在孟買執行律師業務時,我曾到普羅坦納社的禮堂去聽過一次關於“到迦屍去進香”的演講。因此我思想上已有不抱奢望的準備。不料實際上的失望比我所想像的要大得多。 通到神廟去的小巷是又狹又滑,那裡談不上安靜,成群的蒼蠅和賣貨人同香客的嘈雜聲實在令人難受。人們本來打算在這裡找到冥想和神交的一種氣氛,顯然這裡是缺乏這種氣氛的。要找這種氣氛只有從人們自己的內心去找。我的確看到虔誠的姊妹們完全沉緬於冥想之中,絲毫沒有意識到周圍的喧騰。然而對於這種情況,寺廟當事人實在不能贏得什麼信任。當事人有責任創造並維持寺廟內外一種純潔、甜美而安靜的氣氛,包括肉體上的和精神上的。我發現的卻不是這種氣氛,而是一個狡猾的小商人販賣甜點心和入時的玩具的市場。

我一到達寺廟,便有人在門口獻給我一捆已經雕謝的花。寺廟的地面是用精緻的大理石舖的,可是卻被一些不懂得美學的善男信女們打碎了,他們捐了錢,卻造了一座精美的垃圾箱。 我走近“旃納-伐闢”(知識之井),想尋找上帝,但是沒有找到他。因此我的情緒不怎麼好。 “旃納-伐闢”周圍的環境也很髒。我沒有心情行施小禮,所以我只給了一個銅板。有一位負責的“潘達”生氣了,他把那個銅板摔掉。他對著我咒罵道:“這種侮辱會把你一直打入地獄裡去。” 這倒沒有使我不安,“王爺,”我說道:“不管我的運氣怎樣,你這一階級的人不應該說出這種話來。這個銅板你要么就拿去,不然你連一個銅板也撈不到哩。” “滾開,”他答道:“我不在乎你一個銅板。”跟著便是一連串的咒罵。我揀起那個銅板走了,心裡正得意著那個婆羅門失去了一個銅板而我卻少花了一個銅板,然而這位王爺並不是甘於失去一個銅板的人。他叫我回去說:“好吧,把那個銅板留下,我寧願不像你那麼計較。如果我不收下,對你也不好。”

我一聲不響地給了他那個銅板,嘆了一口氣走開了。此後我又兩次到過迦屍·毘濕奴,但是那是在我已經苦惱於“瑪哈德瑪”的稱號以後,像我上面說的那些經歷,當然不會再有了。人們急於要參拜我,不讓我再去參拜那座神廟了。做“瑪哈德瑪”的苦惱,只有“瑪哈德瑪”自己才知道,不然的話,那種骯髒和喧騰還不是依然如故。 如果有人懷疑上帝的大慈大悲,請他到這些聖地來看看吧。虛偽和背教都歸罪於瑜伽派的神衹,這使他神聖的名字蒙受多少屈辱?他老早就宣布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羯摩”的法則是亙古不移而且無法規避的。所以實在沒有什麼需要上帝操心的地方。 他立下了這個法則,便無所事事地退去了。參拜過這座神廟以後,我便等候貝桑特夫人的接見。我知道她害過一場病剛好,我去見她,她立即出來了。因為我見她的目的只想問候問候她,我便說道:“我聽說您身體欠適。我只想前來問候問候,您身體雖然不好,還是出來接見了我,這種盛情厚意,我是非常感激的。我不想耽擱您更多的時間了。”

講完這話,我便向她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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