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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設計國徽

林徽因 张清平 1236 2018-03-16
沈從文來到清華園,有時住在梁家,有時住在金(岳霖)家。雖然病情並沒有根本好轉,但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 徽因很悲哀,她能夠體會從文的傷痛。 作為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文化人,他們面對的是一個不熟悉的社會環境。在這個社會裡,一個人如果不能得到承認,就會被拋出去。谁愿意被拋出去呢?眼看著過去的朋友有的戴上了耀眼的光環,有的跌落進黑暗的深淵,有的孤零零地被打入了另冊,這一切真的就那麼有道理嗎?徽因無法勸解從文,因為在別人眼裡,她正春風得意。她想用自己的行為表明,無論這個世界發生了怎樣的變化,無論自己的社會身份發生了什麼變化,她相信有些東西是不可改變的。她相信友情,相信愛,相信除了愛和仁慈之外,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優越的標誌。她感到悲傷的是從文的傷痛無藥可醫,也無人能夠分擔。她和思成表面上若無其事,內心卻懷著深深的憂慮,他們小心翼翼地迴避著那傷痛,只期望朋友們無限的溫情能拉著他,拽著他,幫助他從無邊的心靈苦難中掙扎出來。

沈從文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迷狂,開始了向社會回歸。他被分配到故宮博物院寫文物的說明詞,他在文物研究中又找到了自我。他說:“人不易知人,我從半年中身受即可見出。但我卻從這個現實教育中,知道了更多'人'。大家說'向人民靠攏',從表面看,我似乎是個惟一的游離分子,事實上倒像是惟一從人中很深刻的取得教育,也即從不同點上深深理解了人的不同和相似。” 沈從文在改變著自己,林徽因、梁思成也在改變著自己。過去,如果說他們是獨立於各種政治力量之外的“智識者”的話,那麼,如今他們願意跟上時代的變化,做一個隨同新生活一同前行的“自己人”。 林徽因像那些女幹部一樣,剪短了頭髮,用兩枚卡子別在耳後。她還去做了一件月白色的列寧裝,穿上身人顯得很精幹。

徽因忙起來了。自從接受了國徽設計任務後,她的生活就像上滿弦的鐘錶,每天的安排都以小時、分鐘計。思成作為國旗、國徽審查委員會的委員,幾乎天天開會,從清華到城裡往返奔波。回到家,他和徽因談論的,也多是審查委員會的意見和建議。 緊緊張張地忙碌了兩個多月,清華送審的第一稿國徽設計方案卻未能通過。 這天,營建系國徽設計小組的人要來徽因家商議修改方案,徽因起得比平時早些。 她和思成一邊吃早餐一邊商量著。徽因身穿一件豆綠色的緞晨衣,越發襯得面容清癯而蒼白。面前的桌子上,攤放著被否定的設計方案。方案以一個白色圓環狀的璧為主體,白璧的上面,是國家的名稱———“中華人民共和國”;白璧的中心,是紅色的五角星;白璧的四周,嘉禾環抱、紅色的綬帶穿過齒輪在下方束結。為拿出理想的方案,林徽因查閱了大量古代典籍和外國資料。她借鑒漢鏡的形式,強調了“中國特徵”和突出了“莊嚴富麗”的審美要求。以玉性溫和,象徵和平,以圓環象徵國家的統一,以齒輪和稻穗象徵工農聯盟的國體。但是,審查委員會認為這個方案體現“政權特徵”不足。

該怎樣在國徽中張顯“政權特徵”呢? 另一個國徽設計小組由中央美院組成,張仃是這個小組的組長,他們在吸取清華方案的基礎上,提出去掉圓環的璧,增加天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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