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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第三十一章午夜後五分鐘,或“船長與船一起下沉” (5)

從乞丐到元首 约翰·托兰 4451 2018-03-16
貝希特斯加登的黨衛軍指揮官,在收到鮑曼的逮捕戈林及其全家的電報後,立即採取了行動。在帝國元帥戈林的戲劇性的生涯中,過去兩天是最狂暴的:他的元首崩潰了;他自以為是叫他將第三帝國繼承;然後是希特勒的三封電報;現在呢,他怕自己會被處決。那天上午——4月25日——數名黨衛軍軍官,當著戈林夫人和他的管家的面,勸戈林簽署一份文件聲明因身體不好,辭去一切職務。戈林拒絕了;雖然有那三份電報,他仍相信希特勒是話不由衷。黨衛軍軍官拔出槍來,戈林只好急忙簽字。這個儀式被由遠及近的飛機的嗡嗡聲打斷。 在飛往上薩爾茨堡、林嗣和其它目標的途中,盟軍飛機常打貝希特斯加登上空飛過。但,時至今日,希特勒的老巢還未受到破壞。然而,今天前來的318架“蘭克斯特”轟炸機,卻立意要將它抹掉了。上午10時,第一隊轟炸機從山頭上擦過,朝最高統帥部的邊沿地區投下了高能炸彈。半小時後,更大一隊的轟炸機又飛了過來。一架接著一架,將高破壞力炸彈直接扔在上薩爾茨堡。整整扔了一個小時。在最後一架轟炸機消失後,德國空軍將軍羅伯特·里特、馮·格萊姆(慕尼黑第六空軍大隊指揮官)驅車前往貝格霍夫。他左右觀察了一陣,被弄得目瞪口呆。元首的住家直接中彈;一邊已被炸毀,被炸壞的馬口鐵屋頂高高懸掛在空中。

格萊姆是個忠實的納粹黨徒(1920年希特勒首次坐的就是他的飛機)。他收到柏林來電,令他到地堡內報到;現在,他正在尋找科勒,因為他曾聽說,科勒也收到一封內容相類似的電報。格萊姆痛斥戈林,說他不該離開柏林,更不該有“叛國”行動。科勒為他的首長辯護,但格萊姆卻不以為然。他宣稱,戈林的行徑是辯解不了的。說完,他便奔柏林去了。 蘇聯紅軍包圍柏林之雙鉗已差不多要合攏了。定在10時30分舉行的會議的參加者,在陰鬱的氣氛中等待希特勒的到來。希特勒已六神無主。後來,德國官方通訊社的海因茨·羅倫茨報告說他剛收聽到某中立國家宣布的一條消息:蘇美兩國的軍隊在穆爾德河上首次相遇時,他們之間便發生了爭吵,在佔領區問題上發生了分歧;俄國人指責美國人侵犯了在雅爾塔達成的關於佔領區的協定。聽到這一消息,希特勒才一改常態。

他筆直地坐著,雙眼閃閃發光,“先生們說”,他說,“這又是我們的敵人不團結的明證。假若明天敵人仍有可能鬧翻,而我今天便求和,德國人民和歷史必然會稱我為罪人!”說話間,他似乎又渾身有了力量。 “布爾什維克和盎格魯——撒克遜人之間,因為在德國問題上分贓不均不是每天——呀,是每時每刻都有爆發戰爭的可能性的。”他把臉轉向克萊勃斯,微微一點頭,示意他會議開始。這位陸軍總參謀長便開始匯報,其間兩次被希特勒打斷:溫克哪裡去了?回答是一句靦腆的“沒有報告”。 截獲的消息令希特勒擔憂。在爾後的一小時內,他又大做白日夢,夢想另一個奇蹟會在最後一分鐘發生。他說,盎格魯——撒克遜人出於自保的意識必是要反對赤色分子的時刻已經到了。 “若盟國在舊金山(參加首屆聯合國大會的代表們正在那裡集合)果然出現分歧——會出現的——而我又能在布爾什維克巨人身上某處給他一擊,轉折點是有可能出現的。這便有可能令其他人相信,只有一個人能遏制布爾什維克巨人,而那人正是由我代表的黨,是現在的日耳曼國家。”德意志通訊社的報導是不正確的。美蘇兩國的前鋒部隊之間並未出現分歧。其實,他們是在次日,即26日才相遇——當時,是兩名美國巡邏哨兵分別在易北河上的斯特熱拉和托爾高與紅軍聯繫上的。兩軍的匯合把日見縮小的帝國切成了兩半。

半日過後,溫克將軍的部隊好像在前去解救希特勒。電台報告他正在穩步前進的消息,使柏林人振奮了起來。等得最焦急的是希特勒。他指望溫克至少能將戰役拖至5月5日,使他能與拿破崙同一天死去。這是個妄想。溫克只有一個兵團,即第二十兵團,在朝首都攻去。而它的任務又只限於打到波茨坦,為柏林的衛戍部隊開闢一條退卻的走廊。溫克的大部分兵力正攻向東面——違反元首的命令——以解救被圍困的第九軍。 當晚早些時候,另一位赤膽忠心的將軍也冒死向元首報告。他就是里特·馮·格萊姆。此時,他正駕著一架小型觀察機,沿著樹梢,低空飛行在戰火紛飛的柏林市內。頭頂上空,一場惡戰正打得激烈。突然間,駕駛室的底板上出現了一個洞,格萊姆倒下了。正當飛機失控、朝地面栽下去時,機上的唯一乘客漢娜·萊契連忙探身向前,抓住了操縱桿,穩住了飛機。飛機在通往勃蘭登堡門的寬闊的大街上安全著陸。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佔了一輛車,把格萊姆弄進車內。

格萊姆的左足受傷。傷包紮好後,他乘擔架下了地堡。 半路上,他們碰到了瑪格達·戈培爾。她吃驚地睜著大眼,說任何活著的人都能找到這個地方。她先前雖未見過漢娜·萊契,卻也擁抱了她。還啜泣起來。片刻後他們在狹窄的過道上碰上了希特勒。他低垂著頭,雙臂不停地抽動著,目光遲鈍。但,格萊姆的報告給希特勒帶來了新的生命。他抓住格萊姆的雙手,轉身對萊契說:“勇敢的女人!世界上畢竟還有些忠誠和勇氣存在!” 希特勒把戈林拍來叛逆電報一事告訴了他們。 “是最後通牒!一份貨真價實的最後通牒!現在,一切都蕩然無存。你瞧瞧我要經受什麼吧:沒有人履行效忠的諾言,也沒有人顧及榮譽。沒有什麼失望或叛賣我未曾經受過的——這次尤其如此。”他停往了口,好像說不下去似的。然後,他眼睛半開半閉,注視著格萊姆,用比耳語稍大一點兒的聲音說:“我現在宣布,你是戈林的接班人,就任德國空軍總司令。我以德國人民的名義,向你表示歡迎。”兩位新來者深受感動,要求留在地堡內,以彌補戈林之欺騙所帶來的損失。同樣受感動的希特勒,同意了這個請求。他說,他們的這一決定,將會在德國空軍的歷史上名留青史。

4月27日拂曉,柏林已完全被包圍,最後的兩個機場也被紅軍佔領。儘管如此,當溫克拍來電報說,第二十兵團離波茨坦只有幾英里之遙時,地堡內頓時出現了一陣樂觀情緒。戈培爾辦公室立刻在電台宣布,溫克已抵臨波茨坦,並預言他將很快來到首都。溫克能做到的,別人為何就不能? “局勢已經改變,肯定有利於我們”,他告訴柏林人說,“美國人正朝柏林進軍。戰爭的偉大轉變就在眼前。我們一定要堅守柏林等待溫克的部隊前來。不管代價有多大!” 每天在電台上廣播的戰報,洩露了溫克的確切的位置。他大驚失色:“明天我們將寸步難移了!”溫克朝他的參謀長喊道。毫無疑問,俄國人必定也聽到了這些廣播的。他們必然會集中一切力量攻擊他的陣地。他說這幾乎是出賣。

在午間的軍事會議上,希特勒表示對溫克完全信任——他稱溫克“是一條真正的漢子”。但在片刻後,他似乎又覺得救援的希望非常渺茫,說:“我今天想躺下歇一歇,安靜安靜。除非俄國坦克已開到臥室前,否則就別叫醒我,讓我作作準備。”可是,他馬上又希望俄國人會在柏林流血致死,然後,他馬上又引用了黎希留(1585—1642,法國政治家——譯註)的富有哲理的名言,作為會議的結束:“我失去了什麼!最寶貴的記憶!這些都是什麼意思呢?或遲或早,這亂七八糟的一團,終將全部被拋在後頭。” 會議結束後,希特勒將一枚鐵十字勳章別在一個矮小的眼中帶著倦意的小兵胸前——他剛炸毀一輛俄國坦克。這個小兵默默地轉過身,朝走廊走去。到那里後,他倒在地板上,立時熟睡。克萊勃斯的兩名副官高聲抱怨局勢之難熬。鮑曼走到他們身後,伸開雙手,親熱地扶住他們的肩膀。希望還是有的,溫克正在途中。柏林很快會解圍。 “元首最困難的時刻,你們仍留在這裡,保持對元首的信任”,他油腔滑調地說:作為報答,他會給你們大莊園的。這兩個副官張著大嘴,不敢置信。作為職業軍人,他們歷來受到鮑曼和他的左右的最大懷疑。

當天,漢娜·萊契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戈培爾的住所內。戈培爾似乎忘不了戈林的背叛。他指手劃腳地說,戈林元帥是個無能之輩;由於他愚蠢,他毀滅了祖國,現在呢,他卻要領導全民族!這本身便證明,“在內心深處,他歷來空虛,歷來是個賣國賊。”戈培爾像講經的牧師似的抓住椅背宣稱,那些留在地堡內的人們正在製造歷史,正為帝國的光榮,為德意志這個名字之永垂不朽而獻身。 萊契覺得,戈培爾太做作了。她欽佩他的太太。在6個孩子麵前,瑪格達總是高高興興的;待她覺得控制不住時,她便出外。 “我親愛的漢娜”,她說,“你得幫我,讓孩子們擺脫這種生活。他們屬於第三帝國和元首。如果這兩者都不再存在,他們便沒有立足之地了。”她最怕的是到了最後的時刻自己會手軟。萊契給孩子們講了她的飛行經歷,還教他們唱歌。孩子們學會後,便唱給阿迪叔叔聽。她也去看了愛娃·勃勞恩。她覺得,愛娃是個淺薄的婦人,整日忙著修染指甲、換衣裳和梳頭。萊契見元首公開與一女人同居,想必吃驚不小,因為她佩服元首,可說是五體投地。

在當天舉行的第二次會議上,希特勒憶起了往事。他談到了1933年為了取得政權而作的妥協,以及這個局勢如何延續至興登堡逝世的情況。這又使他再次保證留在柏林。他說,他這樣做後,便可嚴厲地對付軟弱分子。 “不然我就不會去行使這個道德權。在危急關頭如果我從首都跑掉,我便不能時時去威脅別人。現在,我必須服從命運的命令。即使我能救自己一命,我也不會這樣做。船長要與船一起下沉。” 在晚間的碰頭會上,柏林軍區司令赫爾慕特·威德林將軍,試圖讓希特勒明白,柏林全城已被包圍,防禦圈正迅速地縮小。他說,靠空投給養已不可能了。他繼而談到了民眾和傷員所受的苦難,但希特勒卻對背叛了他的人們的抱怨不感興趣。 “許多人不了解我的痛苦。我真無法想像,我給他發過命令的黨的領導人,居然不執行命令。這便把結果全給破壞了。作為個人,也受苦受難。個人的責任範圍越大,就越有必要服從命令。”他憶起,馮·勃洛姆堡陸軍元帥曾給他說過,服從命令只限到將軍一級。他諷刺說,“這是個允許用虛偽的報告去躲避不妙之局勢的製度,尤其是出現困難時。”

他開始為自己的命運擔憂了。他不想讓斯大林將他關在籠子裡展覽。 “我決不能讓俄國人施奸計用坦克將我生俘。”同時,他又不能離開柏林。連他自己都拒絕在祖國的心臟指揮戰鬥的話,他怎能叫人去為祖國獻身? 有一次,當元首又在回首往事時,戈培爾的助手維爾納·瑙曼被叫到室外聽電話,他被告知,據美國報紙報導,“一群高級納粹分子,雖未經希特勒批准,卻在陸軍總司令部的支持下”,剛向西方投降。通過瑞典政府轉達的希姆萊建議,走漏了風聲,但報上並未點名,也未洩露消息之出處。 瑙曼回到會議室後,在希特勒耳旁嘀咕了幾句,把這消息告訴了他。希特勒小聲與戈培爾交談了幾句。柏林軍區司令威德林被叫出去——他來到客廳,發現鮑曼、元首的副官和兩個女祕書正在聊天。由於在會議室內受詰,威德林(他的部隊稱他為“瘦皮猴卡爾”)便把希特勒拒絕聽取的事情通通說了出來。他說,他們的唯一希望是及時離開柏林。大家一致同意,包括鮑曼在內。這使他受到鼓舞。回到會議室後,威德林將此建議重又向克萊勃斯提了出來。克萊勃斯也接受此建議,答應在下次會議上提出詳細的突圍計劃。

在50英里外,在溫克的第十二軍軍部,一名報務員正向威德林發電: “十二軍之反攻在波茨坦南面受挫。 部隊正拚死自衛。建議突圍來我處。溫克。 ” 報務員在等待對方的確認信號。沒有任何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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