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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十九章狐狸與熊(1)

從乞丐到元首 约翰·托兰 6135 2018-03-16
1939.1-1939.8.24 希特勒在赫拉德欣宮宣布對波希米亞和摩拉維亞實行託管的當天,羅馬尼亞大使便警告英國外交部,在今後數月內希特勒將佔領羅馬尼亞和匈牙利。不久,英國駐巴黎大使又發回一封令人大吃一驚的電報,更把倫敦倉促地重新制訂對外政策的人們引入歧途。這封電報錯誤百出。因為,為了保密,它是由大使埃立克·菲普斯爵士親手打印的。 “希特勒自己的願望”,他寫道,“在戈林、希姆萊、里賓特洛甫、戈增爾和萊希瑙等人的支持下,是要在六七月間對大不列顛發動戰爭。”這個風大概是德國國內反希特勒集團放的,因為他們極力要挑起武裝衝突。事實上,元首根本無意打英國,所稱的對羅馬尼亞和匈牙利進行佔領,也僅限於經濟領域。他的眼光其實是放在解決德國與波蘭的令人煩惱的分歧上。這些分歧是在世界大戰後由盟國造出來的,目的在於遏制德國的侵略。德國不但喪失了西普魯士和波森的大部省份,而且還沿維斯杜拉河開闢一條通向波羅的海的走廊,為內陸國波蘭提供一個出海口。位於這條走廊盡頭的但澤成了自由港,以便作為波蘭的一個海港。這條所謂的“波蘭走廊”,把東普魯士省與祖國分開,是最能激起德國愛國者的一件事,而矛盾的焦點又在但澤上,因為居住在那裡的幾乎全是日耳曼人。

奇怪的是,在一書中,及其早年的演講中,希特勒這個最具有民族主義思想的日耳曼人,卻未給它以多少篇幅。這倒不是說希特勒對波蘭人懷有友好感情——根據他的標準,波蘭人是低人一等的下人——而是因為他被蘇聯這個唯一能滿足德國的生存空間的國家所困擾。從他上台伊始,希特勒就將波蘭問題降到最小的程度,並於1934年與華沙簽訂了有效期為10年的互不侵略條約。在公開場合,他炫耀德波友好,而且,人們還記得,他邀請波蘭人參加了肢解捷克斯洛伐克的慕尼黑會議。波蘭人高高興興地接受了邀請。但他們並不明白,這種宴會的帳最終是要由客人來付的。在慕尼黑會議後一個月,帳單被送來了——里賓特洛甫邀請約瑟夫·利普斯基大使前往貝希特斯加登的格蘭德飯店與他共進午餐。里賓特洛甫說,解決他們之間的分歧的時刻終於到來了。他建議——他的態度非常友好——波蘭將但澤歸還德國,允許德國建造聯結東普魯士和德國其餘部分的走廊。作為報答,德國允許波蘭使用但澤這個自由港,保證其目前的邊界不變,並延長雙方簽訂的條約。里賓特洛甫進一步建議,兩國在對波蘭猶太人實行移民的問題上實行合作,並“在反對共產國際條約的基礎上,對俄國實行共同的政策”。

由於許多有影響的波蘭人士也與希特勒一樣,既害怕赤俄又仇恨猶太人,和平解決這一分歧似乎不乏希望。但,波蘭外長約瑟夫·貝克上校,一再拒絕希特勒要他訪德的邀請,而暗中卻極力加強與俄國的聯繫。 1938年年底,兩國發表了蘇、波友好的聲明,兩國的貿易談判也得以開始。 對希特勒這樣一個人,兩面手法是不能無限期地玩弄下去的。貝克終於被迫接受希特勒的邀請。 1939年1月初,貝克來到了貝格霍夫。如果他害怕像許士尼格、提索和哈查那樣,受到大聲呵斥,那他就錯了:他又愉快又驚奇。沒有威脅,只有引誘,希特勒只暗示可能要消滅捷克斯洛伐克,對波蘭,則將給予更多好處。這套手法失敗了。貝克大耍外交辭令,連歸還但澤一事都不予考慮。

數星期後,里賓特洛甫來到華沙,意在重提德國之建議。波蘭人請他跳舞、看戲、打獵,以及沒完沒了地請他吃魚子醬和喝綠色的伏特加酒。在談判桌上,除了得到更多的波蘭人的迷人的誘惑力外,他什麼也未得到。威廉大街有謠言說,由於貝克一再拒不接受他認為是最慷慨的建議,希特勒高喊說,對付波蘭人的唯一辦法是威脅。那年3月,用在奧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身上如此靈驗的辦法,便確立下來了。里賓特洛甫警告華沙,波蘭對日耳曼少數民族的暴行越來越不能忍受了。接著,戈林的報紙《日報》便開展攻勢,攻擊說,日耳曼婦女和小孩在波蘭的街頭受到騷擾,日耳曼人的商店和房屋都被塗上了柏油。貝克不但未被嚇倒,反而於星期二把德國大使找來,發出了自己的威脅:任何企圖改變但澤現狀之嘗試,均將被看作是反對波蘭的侵略行為。

“你想在刺刀尖下談判!”德國大使喊道。 “那是你們自己的方法”,貝克說。 波蘭此次以及在其它場合表現出來的勇氣,獲得了一個令人吃驚的報答:倫敦主動提出,若波蘭遭到納粹侵略,英國將給波蘭提供軍援。貝克“毫不遲疑地”接受了。在3月的最後一天,張伯倫“形容憔悴”,步入下院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幾分鐘後,他起身宣讀一份聲明。他讀得很慢,語調也很平靜。他把頭放得低低的,好像看不清楚字似的。 “若發生任何明顯地威脅波蘭的獨立的行動”,他說,“而波蘭政府也認為有絕對必要使用其全國的力量抗擊這一行動時,英國政府將立刻認為自己有責任向波蘭政府提供力所能及的一切援助。”他補充說,在此之前,關於這點,波蘭人已得到保證,而法國也授權他宣布,法國參與英國作出的這些保證。他坐下後,廳內自發地響起了歡呼聲;自他從慕尼黑返回後,這是首次表示真正的同意。無條件的支持是張伯倫真正放棄綏靖政策的第一個物證。英國終於團結起來並承擔了義務。

次日,4月1日,德國元首發表了一篇演講,對英國進行諷刺,作為對英下院團結一致的回答。他問,英國有什麼權利對德國的生存權進行干預? “今天,如果某個英國政治家要求將每個有關德國權力的重要問題都得首先拿到英國來討論,那末,我同樣也可要求,英國的每個問題也必須首先與我們討論。當然,這位英國人也許會回答我說,巴勒斯坦就沒有德國人的事嘛。我們不想與巴勒斯坦有什麼來往。然而,就像我們德國人管不著巴勒斯坦人的事一樣,你英國也管不著我德國的生存空間的事。”假若英國認為德國人做這無權做那也無權,你英國人又有什麼權利在巴勒斯坦將只要求保衛家園的阿拉伯人槍殺? 他從諷刺轉向威脅恫嚇。 “日耳曼帝國”,他說,“決不想永遠容忍恐嚇,連包圍的政策也不能容忍。”這威脅,相對而言,是比較溫和的,想來他必花了不少毅力才將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如此出色。私下里,他卻慷慨激昂。那天下午,當他從海軍上將卡納里斯口中證實英國確向波蘭人作出保證時,他大發雷霆。他氣得臉都變了,在室內咆哮不止,以拳擊大理石桌面,口中罵聲不絕。 “我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他是否有意與斯大林簽約?

當晚,希特勒又發表演講。在講演過程中,他表現得風度不凡。這大概系源於自認從實力地位出發的信念。馬德里已落入佛郎哥之手;西班牙的內戰剛正式結束。此外,由於當天“傳來新的謠言”說“意大利已向阿爾巴尼亞施加壓力”,英國的注意力正在轉移——這一轉移正中希特勒的下懷。他把凱特爾召來,對他說,波蘭問題亟待解決。他還說,與他簽訂互不侵犯條約的狡猾的老師畢蘇斯基死得過早,這是多大的一個悲劇!不過,此事隨時都可發生在他身上。 “所以,這就是他為什麼要將這個有關德國前途的問題,這個在地理上把東普魯士和帝國其餘部分分割開來的、令人不能容忍的問題儘早解決的原因。他不願將這項工作往後拖,也不願交給他的繼任人去處理。”他接著說,他堅信,只要英國看到了德國的決心,英國就會不理波蘭的。

由於他沒有認識到英國不但在口頭上而且也在事實上放棄了綏靖政策,於是,希特勒便於4月3日發布了戰爭“絕密”令,由專人送往高級將領。 “由於德國東部邊界的局勢已變得無法容忍,而和平解決的一切政治可能性已窮”,該令寫道,“本人決定用武力解決”。向波蘭發動進攻,即“白色戰役”,將定在9月1日。 西線若發生衝突,要讓英法首先動手,把發生敵對行動的責任推給英法兩國。如英法為報復而進攻德國,陸軍應盡量在這個地區保存力量。 “下令反攻的權力應絕對由我掌握”。是否空襲倫敦,決定權也在他手中。 這一招說明,對於英法向波蘭作的保證,他是不太相信的。盟國為挽救面子,充其量只宣戰,如德國不發動反攻,討價還價還是可以的。各國的命運也就因此失算而決定了。這份戰爭令由凱特爾合簽。凱特爾,與他所磋商過的將領一樣,反對與波蘭發生任何衝突。大家都一致認為,德國還未作好戰爭準備。

希特勒攻擊說,與波蘭實行和平解決的一切政治可能性已窮,這不是毫無根據的。貝克上校不但避而不與希特勒會談,而且還跑到多維爾與英國簽約。他受到了官方和公眾的熱烈歡迎。他還享受了感情的款待,特別是還與國王和王后共進午餐。但由於他生性傲慢,隱密而多疑,所以在進行正式會談時,他就不那麼能接受意見了。英國和波蘭同時與蘇聯一起建立反希特勒陣線,遭到貝克的激烈反對。貝克更怕俄國向波蘭進攻,拒絕參與可能突然導致與希特勒交戰的任何事情。在這點上他是紋絲不動,所以,在4月6日他與英國簽訂的暫時的互助條約中,蘇聯便被排除在外,不准它插手。 在執行其外交政策時,大部分國家都從實用的角度出發的,就是說,“爐中有兩塊鐵總比只有一塊好”。蘇聯也不例外。其時,它正同時與英國和德國開談。蘇聯亟需尋求盟友,其原因,乃與兩年前斯大林血洗(順便提一句,係受希特勒清洗羅姆集團一舉的影響)圖克切夫斯基元帥及其他高級將領,從而削弱了紅軍的力量有關(B後來,海德里希吹虛說,紅軍的此次肢解,系他的功勞。在得悉圖克切夫斯基集團在密謀推翻斯大林的情報後,海德里希便通過貝奈斯總統,將這一消息以及偽造的證件轉給了斯大林。不久,蘇聯便派代表前往柏林就證據問題與海德里希談判。蘇聯向他支付了300萬盧布的支票。想來這些支票是做有記號的,因為德國特務每使用一張,便立即被捕。將錢打上記號並不是俄國人耍的唯一的欺騙手段。是斯大林本人將原始材料披露給未起疑心的海德里希。圖克切夫斯基的權力過大,威脅了斯大林的獨裁統治)。德國秘密地加強在紅軍中的力量已快達20年之久,但此事並非路人皆知。在凡爾賽條約的談判中,德國和蘇聯雙雙被排斥在外。由於被拋棄的國家,因共同所受的冤屈,常傾向於彼此,所以,蘇德便暗中進行廣泛的軍事合作。合作的主要締造人系戰後德國小小的軍隊的指揮官漢斯·馮·西克特將軍。 1920年年底,他在國防部創立了一個管理機關,在柏森和莫斯科均設有辦公室。不久,“容克公司”便在莫斯科郊區開業製造飛機發動機;貝索爾——合資股票公司,也在薩馬拉省製造毒氣。更有意義的是,德國派出20名技術專家以幫助蘇聯建立三個兵工廠,另派出60名文武指導員,專門協助訓練全由日耳曼人組成的紅軍空軍飛行大隊。同樣地,德國的坦克軍官也在喀山附近所謂”重型車輛測試站”內受訓。

人們記得,這種有利於彼此的秘密安排,發展成為政治上的友好關係,這種關係於1922年的複活節拉巴洛條約的簽訂而正式確立。這是反對凡爾賽條約諸國的有力的聯盟。一方面,它向蘇聯保證,德國不參加任何國際財團,對蘇聯經濟進行剝削;另一方面,它又解除了德國受包圍的威脅。但是,希特勒的崛起卻成了德蘇關係的轉折點,至1938年,德甦的友好關係已實際上完結。在未與蘇聯磋商的情況下,德國與英法兩國簽訂的慕尼黑條約,又使情況急劇產生變化。 由於西方對它置之不理,蘇聯再次轉向德國。 1939年初,蘇聯接受希特勒的建議,邀請里賓特洛甫的一名副官前往莫斯科,就新貿易條約一事開始談判。數天后,倫敦的《新聞記事報》發表一條聳人聽聞的消息,說斯大林正與納粹簽訂互不侵犯條約。對此,斯大林置信不疑。在向第十八次黨代會發表的一篇演講中,斯大林宣布,蘇聯決不會被西方拖進對德的任何戰爭中去。 “我們贊成和平,贊成鞏固與所有國家的貿易關係。”德國報紙抓住”所有”兩字大做文章,認為這是向帝國作的新建議,蘇聯報紙則對它們能予以識別而表示祝賀。

不到一個月,里賓特洛甫的波蘭和波羅的海各國問題的專家彼得·克萊斯特便得到指示,要他改善與蘇聯駐柏林大使館的人員的私人關係。克萊斯特懷疑,這是否是劇烈改變外交政策的前奏。數天后,克萊斯特帶著複雜的感情,陪同一東歐經濟問題的德國專家前往設在“菩提樹下”的豪華的蘇聯大使館。蘇聯大使館臨時代辦格奧爾基·阿斯塔霍夫——很和藹,看上去像個苦行僧——請他們喝茶。顯然,這是件不平常之事;沒有另一個俄國人在場。他們就法國印象派閒聊了一陣後,阿斯塔霍夫建議談正經事。他說,德國和蘇聯因為意識形態的一些小分歧而打架,這是荒唐可笑的。為何不制訂一共同的政策呢?克萊斯特說,意識形態的分歧已成了重要的現實問題。但阿斯塔霍夫把手一揮,不予置聽。他說,希特勒和斯大林是這個現實的創造者,但從不讓自己受現實統治。 離開大使館時,克萊斯特好一陣沉思。顯然,阿斯塔霍夫是在把克里姆林宮的一個信號轉給里賓特洛甫。但是,讓克萊斯特奇怪的是,令他唱這場戲的開場白的里賓特洛甫這時卻讓他避免與阿斯塔霍夫再接觸。 “我並不認為元首希望這個對話繼續下去。” 斯大林采取了下一個步驟。 4月17日,蘇聯大使阿列克塞·梅利卡洛夫拜訪了里賓特洛甫的主要下屬馮·威茲薩克男爵。這是10個月以來俄國人的第一次來訪,以一件原由較低級官員處理的事為來訪的藉口。談話快結束時,梅利卡洛夫問威茲薩克對蘇德關係有何看法。他的回答是:德國歷來希望與俄國建立雙方均滿意的商業關係。梅利卡洛夫大使的回答,毫無疑問,是希望建立友好關係的信號:俄國沒有理由不與德國在正常的基礎上共存。 ”從正常這點出發,關係可能變得越來越好。” 與此同時,蘇聯又在討好另一方。但是,張伯倫並不願意匆忙與蘇聯建立更加密切的外交關係。他無法相信蘇聯也懷有與英國同樣的目的和目標,更談不上對民主有什麼同情。首相堅信,與俄國結盟會分裂巴爾干各國抵抗德國的力量。於是,在與蘇聯玩弄“很難得到”的同時,張伯倫用答應援助羅馬尼亞的辦法,加強了支援波蘭的保證。 4月19日,羅馬尼亞外長格里戈伊里·加芬庫到總理府拜訪了希特勒,從希特勒口中了解到了關於他對這一建議作何反應的第一手材料。一提到英國,希特勒便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室內走來走去。他喊道,英國人為什麼看不出他所希望的無非是與他們達成協議?英國如果想要戰爭,那就讓它要吧! “這將是一場破壞力大到無法想像的戰爭”,他警告說,”戰場上連兩個武裝齊備的師都湊不出的英國,怎能看到現代戰爭是什麼樣子?” 次日,4月20日,是希特勒50歲壽辰。近日來他常怒形於色,說明他已沒有耐心了。時光在飛逝;他相信,自己只還有數年有健康的體魄的時間去完成任務。與通常一樣,1939年希特勒的生日是通過盛大的閱兵來慶祝的。場景雄偉壯觀——國防軍三軍以及武裝的黨衛隊均有代表——目的在於警告敵人。應希特勒的明確要求,表演了最新式的中型炮、重型坦克炮、高射機槍和空軍的探照燈。一隊隊戰鬥機、轟炸機從頭上轟鳴而過,又多又嚇人。出席閱兵式的外國使節,對德國歷史上最大的一次閱兵,各有自己的印象。他們也沒有忽視把捷克斯洛伐克總統哈查作為主賓、放在希特勒身旁的意義。 此次閱兵雖使許多人嚇破了膽,但是,見到如此強大的武裝力量,大部分德國人均引以為自豪。 50歲壽辰也是掀起另一次頌揚希特勒的宣傳浪潮的藉口。 對許多崇拜者而言,他是德國的救星:“元首是本世紀唯一能掌握上帝的霹靂並為人類而重新改造它的人。”對其他人而言,他勝過彌賽亞——上帝本人:“我的孩子們把元首看成是為萬物發號施令,安排一切的上帝。在他們眼中,元首是萬物之主。” 小學生也被教會了唱頌歌: 阿道夫·希特勒是救星、是英雄, 在遼闊的世界中,他最高尚, 為希特勒而生, 為希特勒而死。 上帝就是希特勒, 他統治著勇敢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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