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從乞丐到元首

第95章 第十六章回歸故里(1)

從乞丐到元首 约翰·托兰 3791 2018-03-16
1938.2-4 在維也納,人們幾乎立即便感覺到了希特勒之不流血的清洗的反響。在德國公使館,馮·巴本——前總理,現在是出使一小國的微不足道的公使——被叫去聽電話。電話是總理府秘書拉馬斯打來的。 “元首通知你”,他說,“你在維也納的任務已經完結。我想等你在報上讀到這節消息時通知你。”巴本幾乎無言以對。是希特勒勸他接受這一微職,以收拾陶爾斐斯被殺害後帶來的危險局勢的。 “看來,我已達到了他們的目的,現在可以滾蛋了。”他痛苦地回憶說。為了“了解正在發生的一切”,他決定立即前往貝希特斯加登。在那裡,他發現元首既精疲力盡又憂愁滿腹。 “他雙眼發呆,心不在焉。他試圖用空話作藉口,解釋我被解職的原因。”起初,精神恍惚的元首對談話內容不加註意。後來,巴本說,只有與奧地利總理庫特·馮·許士尼格當面交談,才能把引起兩國分歧的諸多問題解決。這時,希特勒才注意起來。

“這個想法很好”,希特勒說。接著,他便讓巴本立即趕回維也納,安排他們盡快見面。他說:“我將高興地邀請許士尼格先生前來,好把問題談清楚。” 許士尼格接受了巴本的邀請,但心裡有點兒不安。他向外長吉多·施密特承認,他這樣做的目的,是“先行採取行動,以防止政變;取得時間,以待國際形勢轉向有利於奧地利。”他諷刺地補充說,他只希望談判桌旁在希特勒對面坐的是位精神病醫生才好呢。說實在的,與這樣一個殘暴的對手對壘,許士尼格確不是個合適人選。他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一個知識分子,又是個不慕虛榮、沒有野心的正人君子。與希特勒角逐,他確處於不利地位。 2月11日晚,在吉多·施密特陪同下,他登上了開往薩爾茨堡的夜車。火車一抵達莫扎特的出生地,臥舖車廂便被分開了。次日上午,兩人驅車穿過這座古老的城市,經過飛機場,跨過薩爾扎希河,來到了德國邊境。巴本已在那裡等候,用希特勒式敬禮對他表示歡迎。德國海關官員都瀟灑地抬臂敬禮;奧地利客人也以此禮回敬,雖然此舉犯法。這是個令人震驚的前兆;片刻後,另一個凶兆亦出現了。巴本說,三位將軍“非常偶然地”來到了貝格霍夫,相信奧地利客人不會介意。如果他是陶爾斐斯,許士尼格或許會抗議。然而,此人不喜歡令場面難堪,也不想去招惹希特勒。 “不會的”,他說,“我不介意。不過,此事頗怪。”

車抵貝希特斯加登郊區時,他們突然折向左邊,來到上薩爾茨堡腳下。等候在那裡的半履帶車,沿著又陡又冷的山路,將他們拉往貝格霍夫。沿途他們從一座座排列齊整、房頂被殘雪廈蓋的農舍和一座破舊的教堂前走過。接著便是黨衛隊的營地——有些還正在興建。履帶車突然猛地拐彎,在貝格霍夫的大台底下停住了。 希特勒伸出一隻手,朝他們走過去,儼然是個和藹可親的主人。在將他身後的三位將軍介紹給了奧地利總理後,他便領眾人上了二樓,進了他的書房。在這裡,元首突然臉色一變,和藹的舉止立時消失。他粗暴地指責奧地利為所欲為,就是不執行睦鄰政策。德國退出國聯後,奧地利仍津津有味地呆在國聯,這能說是友好嗎?事實上,奧地利從未幫助過德國,那怕是一分一毫。奧地利的全部歷史是一部不斷大叛變的歷史。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許士尼格先生,我已下決心將這一切結束。德意志帝國是強國之一,如果它要解決邊界問題,誰也不敢吭一聲。”

許士尼格耐著性子反駁說,奧地利的全部歷史曾是德國歷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且是主要的一部分。 “在這方面,奧地利的貢獻是相當大的。” “絕對是零!我告訴你,絕對是零!”希特勒喊道——聽起來,他不像是生在奧地利、長在奧地利的人。後來,許士尼格把貝多芬抬了出來,提醒希特勒,貝多芬是下萊茵蘭人。 “我再次告訴你,事情再不能這樣下去了。我負擔著一項歷史使命,我將完成這項使命,因為上帝注定我要這樣做。我完全相信這項使命。它是我的生命……你好好看看今天之德國吧,許士尼格先生,你會發現德國祇有一個意志。”他所走的道路是德國前人從未走過的最困難的道路,而他所取得的成就也是德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比任何德國人作出的成就都大。且靠的還是武力! “我是靠德國人民的愛前進的。在德國,無論何時,我都可不帶衛兵,自由自在地行動。這是因為,德國人民愛我、信任我。”

他指責奧地利在德國過境加強工事,極其荒謬地在破壞通向帝國的橋樑和道路。 “你不會真的相信能擋住我,或將我的進軍推遲半個小時吧,是不是?也許,某一天一早醒來,你就會發現我們已進了維也納——像一陣春天的風暴,會給你一些顏色瞧瞧的!我很想不讓奧地利遭此命運,因為這種行動意味著流血。” 許士尼格回答說,奧地利並不孤立於世,入侵奧地利也許會意味著戰爭。希特勒嘲笑了他。誰也不會為奧地利動一個指頭——意大利不會,英國不會,法國也不會。 “考慮一下吧,許士尼格先生”,說著,他的聲音放小了。 “好好考慮一下,我只能等待至今天下午。假若我這樣說了,你就得這樣聽,我是說一不二的。我不相信恫嚇,本人的歷史證明了這點。”

他的策略使許士尼格膽戰心驚。他想抽煙,但有人曾警告他,切勿當著元首的麵點煙。他問希特勒究竟想要什麼。 “這點嘛”,說著,希特勒突然宣布會談結束,“我們下午可以討論討論。”他拉了拉門鈴。門便從外邊無聲無息地開了。他們在餐廳進餐,由身穿潔白制服的黨衛隊隊員在一旁侍候。在別人面前,希特勒待客彬彬有禮,談話也輕鬆了,也只談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咖啡是在鄰近的冬季花園——四周有牆——裡喝的。突然,主人告辭,與里賓特洛甫同去他的書房。他一走,許士尼格便渾身輕鬆,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同時,他也得到了與三位將軍交談的機會。說來也怪,這三位將軍誰也不明白為何被召至貝格霍夫。時近下午4時,許士尼格才被領進一小房間內與里賓特洛甫相見。里賓特洛甫遞給他一份用打字機打好的長達兩頁紙的協議草案——實際上是一份最後通牒。

如果所有被監禁的國社黨人,包括謀殺陶爾斐斯的殺手在內,在三天內獲釋,所有被解職的文武官員也在三天內官復原職,德國就將重新全力支持奧地利的主權。此外,溫和的泛德派阿圖爾·賽斯—英誇待應出任內政部長,全權地、無限制地控制奧地利的警察部隊;另一個“溫和的”奧地利納粹黨徒應被任命為國防部長;現任的宣傳頭目應被解職,作為“順利地執行報界停火”的一部分。 在許士尼格看來,這些讓步等於是結束奧地利的獨立。他壓住怒火,像一位公平而冷靜的律師,對所列各點一一進行抗爭。他好容易才從里賓特洛甫那裡爭得幾個小小的讓步,不料,外邊又傳話進來,說元首在樓上等著見他。 希特勒在書房內激動地來回踱步。 “許士尼格先生”,希特勒繼續不用那個尊稱“馮”,“我決定作最後一次嘗試”。說完,他便把另一份協議草案往許士尼格跟前一推,“無可討論,一星半點兒也不能更動。你就照這樣子簽,否則,我們的會見便徒勞無功。你若不簽,那我晚上再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

許士尼格拒絕簽字。他說,即使簽了,這也是廢紙一張。因為,按憲法規定,只有總統米克拉斯才有權委任內閣成員和宣布大赦。他也無法確保文件中規定的時間限制得到遵守。 “這你得保證做到!” “我恐怕保證不了,帝國總理先生。” 許士尼格挖空心思的法庭式回答,令希特勒怒不可遏。他衝到門前,高聲喊道:“凱特爾將軍!”他轉身對許士尼格說:“我以後再讓人叫你來。”身在冬天花園裡的凱特爾,聽到希特勒的大聲吆喝後,像一條忠實的狗似的,急急忙忙跑上樓去,就在許士尼格快出房時走進書房。凱特爾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元首有什麼吩咐。 “什麼也沒有!你坐下就是了。”凱特爾摸不著頭腦,乖乖地在角落裡坐下。此後,他的同事們便給他取了個綽號:跟班特爾。

由於不知道希特勒是在進行恫嚇,所以,待許士尼格來到冬天花園時,已是膽戰心驚了。他把情況向外長施密特敘述了一遍。施密特說,若“在五分鐘內”,將他們抓起來,他也不會驚奇。 樓上,另一個奧地利人,一個溫和的納粹分子,又是個文藝評論家,正在對希特勒說,許士尼格為人小心謹慎,遵守諾言。這話使希特勒產生了印象,作了個閃電式的戰術轉變。這一次,當許士尼格再次走進書房時,希特勒已是寬宏大量的希特勒了。 “我已決定改變主意”,他說,“這是我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不過,我要警告你,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我再給你三天時間,到那時協議就生效。” 在經過兩次交鋒兩次受震驚後,希特勒小小的讓步似乎變得比實際的更重要了。許士尼格同意簽訂合約了。一當修改的文本被送去打印時,希特勒又變成殷勤的主人了——一個剛以高價出售某件藝術品卻聲稱物美價廉的主人,“相信我,總理先生,這是最好不過的。今後五年內我們可靠這項協議行事了。”

待雙方簽署這份(一式兩分)協議時,已是晚間了。希特勒請許士尼格和施密特兩人共進晚餐,但他們卻急於要起身回薩爾茨堡。在巴本陪同下,兩人默默地冒著大霧,連夜趕回薩爾茨堡。巴本最終開口了:“總理先生,你現在明白了,與這種反复無常的人打交道是多麼困難。”但他又急忙說,他相信,下一次就不會這樣了。 “你知道,元首有時也會變得非常迷人。”許士尼格暗想,恐怕不會有下一次了。 在貝格霍夫,希特勒又在進行另一個恫嚇。他向將軍們發出指示,在爾後幾天內,在德奧邊境進行模擬入侵演習。進攻的威脅有希望誘使奧地利總統米克拉斯批准這一協議。如果說許士尼格是在回味這一切,希特勒亦然。 “這個許士尼格的骨頭比我預料的要硬些”,他在筆記本中寫道,“凱特爾的出現似乎怔住了他,但是我並不認為他的簽字意味著屈服,必須特別小心謹慎,不得讓情緒再有所改變。他那些耶穌會的弟兄們是不堪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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