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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組織(1921—1927)-新的任務

毛澤東傳 罗斯·特里尔 1836 2018-03-16
一切都變了樣,但熱鬧了一下又都恢復如常。上海的一次會議並不能就此動搖長沙的政治模式,也不能讓毛澤東放棄他喜愛的事業。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之後,毛澤東有了新的任務,但他仍是沿著熟悉的五四道路前進。 毛澤東是中共湘區黨的負責人,不過沒有多少事要負責。他還可以做自己的事,諸如邊教書邊從事組織活動。他試圖把共產主義這杯新酒倒進湖南這只試瓶中。 他的活動仍集中在長沙。 1921年至1923年間,他的文章大多發表在長沙的《大公報》上,而不是在黨的刊物或全國性的刊物上。 1921年至1922年的文章全都受著五四精神的啟迪。毛澤東甚至還沒有燒掉他與無政府主義聯繫的橋樑。 他在第一師範的關係網仍然存在,成為共產主義者的毛澤東沒有停止在附小的教學工作。在第一師範的支持下,他開辦了夜校,參加學習的有黑鉛廠工人、電燈公司的職員、人力車夫、菜販以及鐵路工人。第一師範附近的居民都知道“夜校的毛先生”。 [1]

毛澤東還辦了“補習班”,為那些想學算術和語文的18歲以上的農村青年補習文化,這使鄉下的泥腿子第一次走進了第一師范寬敞的講廳。他們皮膚黝黑,衣衫破爛,身上散發著汗味,在課堂上出聲地嚼著燒餅和油餅。 有些人試圖把這些魚從第一師範的池塘中趕出去,毛澤東一面盡力說服母校校長,一面當眾以不屑的口吻說服飾和飲食習慣只是“小節”。他軟硬兼施的策略使人難以招架,這使他能把補習班繼續辦下去。 在毛澤東的教育工程園地中,最為出色的是創辦“湖南自脩大學”。它於1921年秋季在“船山學社”成立。在辦校的兩年多時間裡,學生最多時達200人,毛澤東的弟弟毛澤覃也是其中的一個。毛澤東把新民學會的朋友請來講課,楊開慧也曾助一臂之力。

傳播馬克思主義確實是其目的之一。學校出版了言辭甚激的小型月刊《新時代》,毛澤東在上面發表了自己兩篇首次帶有馬克思主義味道的文章:《觀念史觀批判》和《馬克思學說與中國》。 [2]毛澤東解釋說,這份刊物不像普通校刊那樣的“文字的雜貨店”,它將朝著既定的方向前進。 [3]這位年輕的組織者在努力使自己靠近既定之規。 然而,毛澤東仍然首先是教員,其次才是理論家,他相信教育會提高“老百姓”———中文裡用來表示普通民眾的詞———的素質。作為教師他是認真的。 在20年代早期,毛澤東寫的文章最有趣的要算自脩大學創立宣言,這篇文章寫於1921年8月,1923年初被上海的一家重要刊物《東方雜誌》轉載。文章中,毛澤東區分了書院與學校。學校的壞處是“先生抱一個金錢主義,學生抱一個文憑主義。'交易而退,各得其所'。……”毛澤東對傳統教育強烈不滿,便創造出“學閥”一詞。中文的“學閥”由“軍閥”一詞套用而來。學閥冷酷無情,用學問做交易,只知給學生灌輸知識,並要學生的酒喝。

在毛澤東的學校,入學者無須考試,但要求“提出自己對社會的批評主張”或“闡明自己的人生觀”。學校授課很少,宗旨是自己“閱讀和思考”。學習過程成了一個集體尋找光明的過程,毛澤東勉勵學生刻苦鑽研。中國歷史是自脩大學的主要課程。 [4] 正如該校利用古雅建築作校捨一樣,它亦從傳統教育中藉鑑有價值的東西。毛澤東說他要把三件好的東西結成一體:舊式書院的尋根索源的研究方法,現代學校的嶄新教學內容,培養健全人格的常規體制。 學校獲得了成功,然而只有少數精英才知道學校的真正目的。湘區黨組織從歷史[5]、地理和哲學各班吸收了許多新成員。但是,很多“老百姓”發現讀書太多太難懂。 20年代早期的手工工人能夠並願意上夜校學習世界史,那絕不是一般的人,毛澤東迄時為止還沒有接觸普通群眾。

從某個方面來說,上海的會議對毛澤東產生了影響,他比以前更加註意勞工運動了。 1922年中國勞工運動高漲,一小股共產黨人在其中做了很多工作。他們(以及支持他們的共產國際)認為這是代表中國未來的潮流。馬克思發現了工業無產階級,它在東方的信仰者也步塵而至。毛澤東儘管有所懷疑,但他還是加入其中。 毛澤東從上海回來時戴了兩頂帽子:湘區區委書記,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湖南分部主任。勞工運動是當時中共的重點所在,安源是毛澤東的第一個戰場。 位於湖南東部的安源是一座偏僻小鎮,但那裡有一個大型煤礦,1898年起由德國人和日本人在那裡開採。它擁有大批的煤礦工人,因此成了姍姍來遲的中國工業革命的最早立腳點之一。 [6]

20世紀60年代有一幅油畫,畫的是年輕的毛澤東頂著密布的濃云無畏地向前邁進,去發動安源的礦工。 [7]畫中的毛澤東比真人還要大,他穿著白長衫,儀態莊嚴,看上去像一位牧師準備給不信教者帶去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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