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細說民國大文人:那些思想大師們

第99章 學說

馬一浮認為:“國學者,六藝之學也。”這裡的“六藝”是指詩、書、禮、樂、易、春秋,也就是“六經”。但馬一浮更喜歡用“六藝”這一名稱,因為它不僅是呆板地指六部經典,而是廣義地指六類或六個部門的文化學術或教化。他認為:“此(六藝)是孔子之教,吾國二千餘年來普遍承認,一切學術之原皆出於此,其餘都是六藝之支流。故六藝可以該攝諸學,諸學不能該攝六藝。” 馬一浮還認為,“六藝”也可統攝西來的一切學術。簡而言之,“自然科學可統於易,社會科學(或人文科學)可統於春秋”,“文學藝術統於詩樂,政治法律經濟統於書禮”。換一角度說,西方學術文化無非統攝於真、善、美三種價值,這也都包含於六藝之中。 “詩書是至善,禮樂是至美,易春秋是至真。”總而言之,“全部人類之心靈,其所表現者不能離乎六藝也;全部人類之生活,其所演變者不能外乎六藝也”。

馬一浮推崇中國文化,他說:“今人捨棄自己無上之家珍而拾人之土苴緒餘以為寶,自居於下劣而奉西洋人為神聖,豈非至愚而可哀!” 馬一浮反复聲說:“一切道術皆統攝於六藝,而六藝實統攝於一心,即是一心之全體大用也。”又說:“天下萬事萬物不能外於六藝,六藝之道不能外於自心”,“六藝之本,即是吾人自心所具之義理”。因此,在文化、學術上如果“不知反求自心之義理,終無入頭處”。 馬一浮認為,只要“天地一日不毀,此心一日不亡,六藝之道亦一日不絕。人類如欲拔出黑暗而趨光明之途,捨此無由也”。更說:“國家生命所繫,實係於文化,而文化根本則在思想。” 馬一浮十分推崇一書。他認為,一書,其大義“無往而非六藝之要”。他說:“有三大問目:一問仁,一問政,一問孝。凡答問仁者,皆詩教義也;答問政者,皆書教義也;答問孝者,皆禮樂義也”。而“易為禮樂之原,言禮樂則易在其中”;“春秋為詩書之用,言詩書則春秋在其中”。又,他舉出中的“朝聞道,夕死可矣”章為“明生死之故”;“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章為“於遷流中見不遷,於變易中見不易”;“予欲無言”章為“顯性體本寂而神用不窮”等,為“易教之大義”。 “正名”則為“春秋大用”之要。

馬一浮說:“六藝之旨,散在,而總在《孝經》。”因此,他也十分推崇《孝經》一書。他認為,“六藝皆為德教所作,而《孝經》實為之本;六藝皆為顯性之書,而《孝經》特明其要。故曰,一言而可以該性德之全者曰仁,一言而可以該行仁之道者曰孝。此所以為六藝之根本,亦為六藝之總會也。” 馬一浮認為心、思想是一切文化學術之根本,“不知反求自心之義理,終無入頭處”。因此,他反復強調中國文化的根本精神即在於“發明自心之義理”,而且說:“須知教相多門,各有分齊,語其宗極,唯是一心。從上聖賢,唯有指歸自己一路是真血脈。” 馬一浮不僅主張破除程朱陸王的門戶之見,而且主張破除儒佛、儒道、佛道,以及儒、佛、道內部的種種門戶之爭。他認為,“末流之爭,皆與其所從出者了無干涉”。一些人所以斤斤於派別門戶之爭,都是由於他自己的“局而不通之過也”。他對於儒釋道的融會,可說是已達到了“圓融無礙”的境地。他能“隨意拈取老、莊、釋典以闡揚儒家宗旨,不惟不陷於牽強附會,且能嚴格判別實理玄言,不致流蕩而無歸宿”。

馬一浮的教育宗旨是“复性”。 “复性”,是唐代李翱作為修養論提出的。馬一浮繼承了這一思想,並上升為教育的宗旨,還用“复性”來命名其創辦的書院——复性書院,足見“复性”之重要。 馬一浮認為要挽救儒家道德和人心,挽救國家,作為儒生只有通過研究儒術,講述和弘揚儒術去達到。 1905年底,馬一浮從鎮江回到杭州後,在給其舅父何稚逸先生的信中就談了這個宏偉的誓願:“竊惟王跡中邁,九洲雲攏。群鹿競逐,黔首愁苦。將欲雍容決策,咄嗟樹義,卻虎狼於西土,驅狐鼠於中原,使功高泰山,國重九鼎,斯非常之烈,魁桀之事,非介夫素士所能預……甥雖不敏,竊有志於二宗。欲為儒宗著秦漢以來學術之流派。為文宗紀羲畫以降文藝之盛衰。將以匯納眾流,昭蘇群惑。懸藝海之北辰,示儒術之總龜,振斯道於陵夷,繼危害於將絕。體制草創,篇帙未具,並力綴輯,皓首為期。貯以鐵函,藏諸石匱,亦經甘樵甦之棄,未敢希國門之懸耳。”

馬一浮十分重視讀書的方法,他的《讀書法》是他教育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馬一浮在復性書院開講時,專門講了《讀書法》一講。在《讀書法》中,他不僅闡發了格物致知的理學思想,還著重論述和總結了讀書的方法和經驗。馬一浮認為,讀書須先調心,也就是要定心,要集中精力。他說:“欲讀書,先須調心。心氣安定,自易領會。若以散心讀書,博而寡要,勞而少功,必不能入。以定心讀書,事半功倍。隨事察識,語語銷歸自性。然後讀得一書,自有一書之用,不是泛泛讀過。”馬一浮在《讀書法》中,不僅談了讀書須先調心,還反復談了讀書一定要窮理、窮理要切己用力。他說:“學必資於讀書,而但憑讀書,實不足以為學。學有聞見之知和德性之知。聞見之知,亦有淺深、小大、邪是不同,然俱不是真知。德性之知,方是真知。”

馬一浮認為,讀書之道應該從四個方面去努力:一曰,通而不局;二曰,精而不雜;三曰,密而不煩;四曰,專而不固。他說:“通,則曲暢旁通而無門戶之見。精,則幽徽洞徹而無膚廓之言。密,則條理謹嚴而無疏略之玻專,則宗趣明確而無氾濫之失。不局,不雜,知類也。不煩,不固,知要也。類者,辨其流別,博之事也。要者,綜其指歸,約之事也。讀書之道,盡於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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