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成吉思汗·意志征服世界

第36章 太陽汗的步步高

如你所知,太陽汗得到鐵木真人數眾多的情報是假的,針對這一假情報,他在札木合的幫助下制訂出了戰略計劃——進行試探性攻擊,把他們引誘到阿爾泰山山麓,集中全部兵力在此突然反擊,這叫鬥狗戰術。 這個計劃看似平淡無奇,實際暗藏玄機。太陽汗的戰馬現在正是肥胖之時,鐵木真的戰馬瘦弱不堪,如果真能成功引誘鐵木真,那鐵木真以瘦追肥,必然疲憊不堪,當他疲憊不堪時,掉頭揍他,輸贏就顯而易見了。 屈出律大叫起來:“鐵木真根本就沒有這麼多兵,他這是在故弄玄虛。父親您怎麼像個女人一樣這般害怕?” 撒卜勒黑火上澆油:“我的可汗,我想到了您的父親。您的父親從來不讓敵人看到他的後背,這是因為他從來不逃跑,不退縮。早知道您這樣懦弱,還不如讓皇后古兒別速來統帥軍馬!”

太陽汗的脾氣不知為什麼變得那麼柔和,面對兩人的嘲笑,他反擊道:“你們兩個人不要說大話,到了戰場上,你們兩個未必爭氣。” 撒卜勒黑老羞成怒,擼胳膊挽袖子,在原地直轉,轉了一會兒,他就衝出帳篷,騎上馬跑了。屈出律“撲通”跪在太陽汗面前:“父汗,開戰吧!” 太陽汗咬著下嘴唇,看向札木合。札木合仰頭望著蒙古包的圓頂,太陽汗又去看阿勒壇和忽察兒,兩位蒙古親王抻長了脖子,看著札木合。 太陽汗頹唐地說道:“那就打吧!” 第二天,太陽汗放棄了正確的且戰且退、誘敵深入、突然反擊的“鬥狗戰術”,下令全軍渡河,與蒙古軍開戰。 鐵木真完全想不到太陽汗真的會來,高興之餘也有擔心,因為和太陽汗的馬相比,他的馬的確有點形銷骨立。可人家既然來了,就必須要熱烈地“歡迎”。

鐵木真調兵遣將開始佈局。他本人率領先鋒軍和特種部隊巴特爾軍在第一梯隊,合撒兒率領中軍在第二梯隊,第三子窩闊台率領右手軍、忽必來率領左手軍實施迂迴包圍,殿後軍由則由他的幼弟帖木格率領。 這個戰術佈局已構成了向乃蠻軍實施寬正面、多梯次的縱深突襲。當鐵木真的先鋒部隊和特種部隊猛烈向太陽汗的戰線衝擊時,乃蠻軍隊無法抵抗,紛紛後撤,一直撤到了納忽山腳下,太陽汗下令沿山麓列陣,抵禦鐵木真。 鐵木真的先鋒部隊和特種部隊先發起進攻,哲別、忽必來、者勒蔑、速不台如狼似虎地衝擊太陽汗的防線,山搖地動。太陽汗手微微顫抖,指著這四個狂獸級別的人物問札木合:“他們是誰?” 札木合採用極度誇張和隱晦的手法回答:“他們就是鐵木真的四條狗。平時用鐵索拴著,戰鬥前用一點點人肉餵食,激起他們的獸性。他們打遍天下無敵手,您仔細觀察他們,他們的額頭是青銅所鑄,口是鋼鐵所成,舌頭如錐子,心比石頭還硬。他們的眼裡除了人肉外沒有他物,就比如您吧,雖然是個活人,可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堆會喘氣的肉。”

太陽汗哆嗦起來,說:“我看咱們還是遠離這些傢伙吧。”說完,就從山腳退往山坡。當他感覺安全了,又去觀察戰場。此時的戰場,形勢對他極為不利。他的第一道防線已支撐不住,正在崩潰。他看到猛烈衝擊防線的敵人中,有兩支分隊驍勇異常,就如同鐮刀割麥子,橫掃一大片。 他不由得再度發抖起來,問札木合:“那兩支如馬駒般活躍,如狂風般囂張的是什麼人?” 札木合“啊呀”一聲道:“這您都不知道嗎?他們就是我們蒙古人三大超級打手的兩個,兀魯兀部和忙兀部!” 太陽汗右眼皮直跳:“他們有多厲害?” “他們一天不打仗,渾身就發癢,一天不殺人,眼睛就紅腫。他們能把世界上最厲害的勇士打翻在地,騎到上面撕扯著耳朵、鼻子大吃。他們能輕易地把世界上最厲害的勇士的腦袋割掉當球踢,搶奪別人的財產就如同拿自己的東西一樣。”

太陽汗左眼皮也開始跳起來,聲音發顫地說:“那還是離這些傢伙遠點吧。” 說完,他從山坡後撤到半山腰,下令尚存的三道防線同時後撤。 屈出律當時正在左翼,看到父親和札木合在一問一答,問答結束後就後撤,實在有些莫名其妙。他派人提醒太陽汗,別再後撤了,此時應該居高臨下反沖鋒。千萬不要讓敵人死咬住咱們,使咱們發揮不了高處的優勢。 太陽汗回話說:“你懂個屁,敵人太兇猛,我們用後撤步步高的方式消耗他們的力量,當他們力量用盡時,就是我們反擊之時。” 用兵如神和用兵如豬的區別正是屈出律和太陽汗的區別,也是鐵木真和太陽汗的區別。鐵木真發現太陽汗連續兩次後撤,大喜若狂。在進攻前,他就擔心太陽汗會利用地勢反攻,所以他要求所有部隊死死咬住乃蠻軍,千萬不要給乃蠻軍留下反擊的空間和力度。

太陽汗的兩次撤退讓他看到勝利就在眼前,他親自指揮特種部隊死死咬住敵人,敵人後撤一步,特種部隊就前進一步。人類戰爭史上從未有過這樣的場景,低處的軍隊把高處的軍隊打得直後退。 太陽汗看到一人從山下猛衝上來,盔甲鮮亮,怒目圓睜。他問札木合:“此人是誰?為何我一見到他連咳嗽都不敢?” 札木合兩眼放光,不知是興奮還是仇恨,他提高嗓門喊道:“他就是我的安答鐵木真,他的身體是熟銅所鑄,用錐子都刺不進,他的骨骼是堅鐵所成,連針都刺不進。” 太陽汗屏住呼吸,認真觀察鐵木真,不由得暗自讚嘆:“果然具備可汗氣質啊!” 札木合的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我安答鐵木真就是一隻飢餓的雄鷹,撲他的任何對手都像是撲兔子。您不是豪言壯語過,如果有蒙古人來到你面前,你會把他們燒成灰嗎?如今他來了,你看怎麼辦?”

太陽汗還未答話,早在他身邊站立許久的屈出律大吼一聲:“札木合,你擾亂軍心,我砍了你!” 札木合閉嘴不言,用挑戰的眼神看著臉色鐵青的太陽汗。 屈出律氣吼吼地指責太陽汗:“父汗你怎麼如此懦弱,居然說看到鐵木真都不敢咳嗽,難道他鐵木真是止咳丸?他不過是血肉之軀,你怕他做甚?你如果下令,我現在就衝下去把他活捉來,送到你面前,你把他燒成灰。” 太陽汗的膽好像被嚇破了,嘴裡滲出苦澀的黏液:“刀兵無眼,豈是兒戲,趕緊後撤。” 乃蠻軍的防線再度後撤,此時只剩下兩道防線,震天的殺聲中,整個山體都搖晃起來,太陽汗扶著札木合站穩,懊惱異常的屈出律不由得發出陣陣冷笑。太陽汗似乎根本沒聽到兒子的冷笑,因為他被戰場上的另一人吸引了,那人正在如變戲法一樣地射箭,指哪射哪,瀟灑凶狠的勁頭讓人嘆為觀止。

他指著那位神射手問札木合:“此人是誰?” 札木合回答:“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射手合撒兒,你看他身高三丈,一頓飯能吃一頭三歲的牛,披掛三重盔甲,架著他那三頭犍牛才能拉動的戰車來了。你看你看,他正在吞噬你的士兵,一口一個。你看你看,他射出的箭能把山後的人射穿。偉大的合撒兒來了,哎喲!” 屈出律再也不能忍受札木合的胡說八道,他一拳揮過去,目標當然是札木合胖大的臉。可拳頭在半路上被另一個拳頭攔住了,這個拳頭圓咕隆咚,像個小西瓜,兩個拳頭一撞,屈出律感覺胳膊發麻,不由得倒退幾步。小西瓜拳頭的主人正是撒卜勒黑,他才把屈出律擊退,馬上轉身對太陽汗說:“現在不是起內訌的時候,應該下達反攻令。” 太陽汗已是六神無主,突然看到戰場上起了一陣旋風,旋風過後,一個粗大的漢子正揮舞著大刀跳躍著砍殺。太陽汗從嗓子眼裡蹦出字來:“這又是誰啊?”

札木合看了一眼,說:“這是鐵木真最小的弟弟帖木格,此人平時雖然懶惰,早睡晚起,可打架時從不落人後,有他的地方就有死屍。” 太陽汗魂飛魄散,發布他此生中最後的一道命令:“後撤!” 他已到達山頂,乃蠻軍的預備隊已從山頂後撤到了後山腰,屈出律看著漫山遍野的蒙古人,長嘆一聲,掉頭回到他的左翼,他等待一個機會,一個逃跑的機會。 札木合見太陽汗已如死人,也長嘆一聲,他觀察了下四面八方,發現現在逃跑還有生路。於是,他二話不說,離開如一攤泥的太陽汗,來到阿勒壇和忽察兒軍中說:“太陽汗是個廢物,被我幾句話就嚇得連連後撤,我們趕緊走吧。” 阿勒壇和忽察兒也這樣認為,三人從後山腰逃跑前,札木合派了一名使者趁亂到鐵木真軍中傳他的話說:“我已用胡言亂語把太陽汗嚇傻了,他的士兵士氣已低落到極點,勝利已經屬於你。好好乾!”

札木合的心態實在讓人莫名其妙。鐵木真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可他連續兩次幫助鐵木真。合闌真沙陀之戰時,他把王汗的軍隊部署與進攻計劃透露給鐵木真;這一次,他又充當鐵木真傳奇的解說員,把太陽汗嚇得屁滾尿流。很難想像,如果不是他在太陽汗面前胡言亂語,太陽汗就不太可能步步高,從開戰之前太陽汗的決心和氣勢上來看,太陽汗不可能一退再退,至少應該有一次漂亮的進攻或者反沖鋒。 札木合在鐵木真的人生戲劇中,角色是敵人,可偶爾會客串下好朋友。如果僅僅猜測他是顧忌安答之間的盟誓,實在是膚淺之臆。札木合不是個受諾言束縛的人,也許他只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或者以君子之心度之,他有民族榮譽感。無論是合闌真沙陀之戰還是這次的戰役,鐵木真都處於劣勢,他當然希望鐵木真被打敗,可不希望敗得那麼慘。

無論如何,他又一次或多或少地幫助了鐵木真。經過一天的衝鋒,鐵木真的力量已到極限,當他收到札木合的情報時,黃昏來臨,他下令停止進攻,把納忽山團團圍住,他要恢復力量,全殲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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