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松下幸之助全傳

第7章 第六章由小到大:把握方向穩步發展

松下幸之助全傳 赵凡禹 19763 2018-03-16
1918年3月7日,松下幸之助舉家遷到了位於大開街的新址,並第一次掛出了“松下電器製作所”的牌子。這一天,在松下電器的歷史上,是不尋常的一天,從這一天起,松下幸之助帶領他的團隊走向了世界。 1932年5月5日,松下幸之助事業有成,向公司員工宣布事業使命的時候,確定3月7日這一天為松下創辦事業及松下電器創立的紀念日。直到今天,這一天仍然是松下電器股份有限公司的成立紀念日。 松下幸之助把這一天作為創業紀念日是有自己的考慮的。在後來的回憶中,他解釋說,當時的松下電器製作所經過千辛萬苦的努力,到那一天已初具規模,實在值得紀念。作為一個企業家來說,創業不到一年即能有此成就,正式掛出自己的招牌,當然滿懷喜悅,信心倍增,以此作為進一步發展的起點,理所當然。

在接受川北電器所的電風扇底盤訂貨以後,松下幸之助集中主要的生產力量來完成這一任務。但他同時也開始開發新的產品。 新產品除了原來的插座之外,主要是插頭。最初的單用插頭也屬改良一類,原料是電燈的金屬燈頭,所以十分廉價,效能又有保證,投放市場以後,很受消費者的歡迎,幾乎供不應求。這和過去的插座千求萬乞也賣不出去的情形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受到改良插頭成功的刺激和鼓勵,松下幸之助開始在工作之餘研製新的產品。憑藉他在大阪電燈公司7年的工作經驗,不久,他發明了“雙燈用插座”。這是在已有產品基礎上的改造,進一步提高了其質量和實用性。經松下幸之助的改良,這種產品成為一種與舊貨迥然不同的新品,非常適用,且品質優良。投入市場以後,竟然比普通插座更為暢銷。

雙燈用插座面世沒多久,大阪的一家叫吉田商店的批發商來拜訪松下幸之助,想做雙燈用插座的總經銷。 “松下君,我對貴廠製造的雙燈用插座很有興趣,很想與您進行合作,能不能讓我做這種產品的總經銷呢?” 對於吉田的提議,松下幸之助也表現出明顯的興趣,於是他請吉田談談經銷的設想,吉田表示自己負責大阪地區的銷售,京都、東京、名古屋等則由關係商店來銷售。 遇到這種情況時,松下幸之助顯示了他在經商上的高明之處。他考慮到雙燈用插座的銷路會比較好,為增加產量,勢必要擴大生產規模,添置生產設備,而自己的資金有限,於是他認為應該向吉田要求預付保證金,他解釋說:“吉田君,承蒙厚愛,讓您擔當總經銷是可以的。不過,我現在工廠的規模還不夠大,恐怕來不及製造供應。如果你有意圖合作開發這種大有前途的產品,我打算擴大規模,增添一些設備,以滿足產銷供應。因此,不管是當保證金也好,當貨款也罷,總之我想請你先提供3000日元。

吉田認為松下幸之助的要求有道理,並欣然允諾,雙方訂立了合同。就這樣,松下幸之助在產品還未出貨以前,就拿到了一筆款子。這樣的巧用別人資金或力量發展自己的例子,在松下公司還有很多。可以說,這也是松下幸之助成功的秘訣之一。 產品暢銷,向總經銷商提出預付保證金的要求,並不為過。適時地看準並抓住這一機會,用別人的錢來購置擴大生產規模的設備,實在妙不可言。後來,在製造、銷售自行車車燈的時候,松下幸之助也使用過大同小異的手法。他向乾電池銷售商提出請其免費提供1萬隻乾電池的要求,回報是以自己的車燈附帶銷售20萬隻。 這要求既合情合理,又十分巧妙。結果,乾電池商這個要求答應了,松下公司的車燈由此打開了銷路,對方的附帶銷售也達到了40萬隻。

對於這種做法,松下幸之助稱之為“感染別人與自己同行”。利益以及人格力量、誠心、美德等等,都是感染別人的媒介。一個人無論如何才華橫溢、精力充沛,終究是有限的,要想成就驚天動地的偉大事業,必須喚起別人與自己同行,借助別人的力量、團結別人的力量,才能更好地達成自己的目標。 松下幸之助和吉田簽訂了雙燈用插座的合約以後,立刻利用對方提供的3000日元保證金購置了設備,隨後進行安裝、調試,很快投入生產。 大阪的吉田商店也同時向社會宣布“松下工廠的雙燈用插座將由本店總經銷”!經過松下幸之助的努力,雙方深具信心的樂觀情形果然出現了,在短短的一段時期內,產量、銷量由1000至3000,由3000至5000,突飛猛進,形勢相當好。

世事總是難料,無情的市場競爭打斷了松下幸之助的歡喜之夢。松下公司的雙燈用插座進入東京市場四五個月之後,東京的雙燈用插座製造商為了對付松下產品的衝擊,突然宣布降價銷售。生產商宣布降價,這就會引起零售店、批發商的一連串反應。於是,東京的經銷商來向吉田商量削價的問題,吉田自然只能找松下幸之助商量。 吉田不安,自有緣由。在當時的總經銷合約上,寫清有包銷的數量,達不到數量就等於違約,因而他不能不傷腦筋。他向松下幸之助介紹了東京製造商降價的消息,又告訴松下幸之助各零售商的反映。面對突如其來的局面,松下幸之助一時間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來。吉田十分沮喪,對代理也缺乏信心,於是向松下幸之助請求解除合同。 事情變化太快,松下幸之助一點思想上的準備都沒有,再三考慮,也只能同意吉田的請求,他說:“事已至此,誰都不能預料到。我同意吉田君解約的要求。雖然當初合約上約定有銷售數量,但是因為別人降價拋售而造成的滯銷局面,我也不能強迫你,以後我自己慢慢想辦法銷售吧。只是保證金暫時無法還上,請寬緩一下,我會逐月分期返還。”

吉田沒有想到松下幸之助立刻答應了自己的請求,他十分感激地說:“松下君,真是對不住了。至於那筆錢,我不著急,在您方便的時候再說也不遲。”就這樣,總經銷只進行了合約的一半,就終止了。 吉田走後,井植歲男憤憤不平地說:“姐夫,你對他太客氣了。當初定下合同,就是為了防止雙方有什麼損害生意的舉動,現在世道不好了,吉田就單方面撕毀合同,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這你就不懂了,”松下幸之助給年少氣盛的內弟解釋,“如果我利用合同逼迫吉田,只能是兩敗俱傷。就算是把吉田逼得破產,對我們的雙燈用插座又有什麼好處?只不過是讓東京的製造商們坐收漁利罷了。” “姐夫,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現在工廠新添了設備和人員,所有人工都在全力生產,若是停產或減產,還可能使情形變得更糟。”井植歲男不甘心看著生意就這樣遭受打擊。

是啊,問題確實很棘手,這種情勢下,松下不得不做出選擇。 “那就靠咱們自己推銷啦!”松下幸之助說,“既然現在的生產已經形成規模,就沒有必要停下來。況且,咱們的產品品質過硬,而且大眾對產品又有那麼好的評價,不用怕,不會銷不出去的。” 就這樣,松下幸之助試探性地走上了獨立銷售的道路。 松下幸之助首先拜訪了大阪市內所有經銷松下產品的電器經銷商,松下幸之助到了那裡,先問了問他們從吉田那裡批發雙用燈插座的價格。他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各零售商要求降價的幅度,大體上與吉田所獲得的毛利相等。也就是說,松下公司生產的雙燈用插座出廠價不變,減去總經銷這一環節,零售價是可以下調的。松下幸之助算出了其中的利弊之後,對各商家說:“面對降價的壓力,我已經和吉田解除了合約,這樣一來,大家都不必從他那裡進貨,我可以用更低的價格直接給你們供貨,不知你們覺得怎樣?”

松下幸之助剛一表明自己的態度,立即獲得經銷商的一致贊同。因為從松下公司直接批發,對於經銷店來說確實是兩全其美,一方面能分得需求巨大的插座市場中的一杯羹,另一方面又增加了他們的盈利。甚至有的商店對鬆下幸之助說:“松下君,這麼好的東西,為什麼要交給吉田一家批發呢?增加了中間環節,提高了價格,也降低了競爭力,這真是莫名其妙。應該是直接批發,我們早就想賣你的東西了。” 就這樣,松下幸之助在大阪轉了一圈,問題就輕鬆地解決了。大阪的銷路打開以後,雄心勃勃的松下第一次前往東京,繼續開拓那裡的市場。 作為關東關西兩大城市,東京和大阪有很大的不同。早在松下幸之助前往東京之前,他就听說了東京商人的一些事情。在東京,人們的門戶之見很深,就像世界上所有大城市的人都比較高傲一樣,東京人同樣帶著這種優越感,總是有點兒欺負外地人。在東京商人眼中,商品都是東京的好,外地商品則等而次之。所以,但凡是東京之外製造的商品,要想打入東京市場是難上加難。

不過,松下幸之助沒有被這些嚇倒。他先轉了一圈,一直觀察東京商人。之後他發現,東京人還是有優點的,那就是他們重情義。東京商人的精明,在於算計之外能洞明商情,這也標誌著他們獨特的眼光。只要你能坦誠相見,東京商界還是能夠接納你的。而且處熟了之後,這種情義會幫助你穩固自己的地盤,這種良好的合作關係會持久而穩定。當然,前提是,你提供的東西一定要是無可挑剔的。 掌握了通關秘訣之後,松下幸之助看到了在東京大展宏圖的希望。他首先找到了吉田總包銷時在東京的業務關係店——川商店。川老闆面帶難色地說:“松下君,實在是抱歉!競爭太激烈了,現在倉庫中還有很多庫存,恐怕目前很難再從您那裡進貨了。” 松下幸之助聽到他這麼說,連忙澄清:“老闆,您誤會了,這次我不再通過總經銷商給您進貨了,我會直接批發給你們,我保證,您賣我的插座,肯定比別的銷售商更賺錢。”

和其他老闆一樣,川老闆很贊同這樣的合作,於是痛快地答應了。松下幸之助在東京首戰告捷。接著,松下幸之助帶上貨樣,以誠懇的態度耐心化解商家的疑惑,調整產銷雙方的利益分配,漸漸地,他們也被松下幸之助的誠意和物美價廉的商品打動了。一位東京的零售商說:“以往,都是東京的電器用品批發到外地去。外地的電器商人從來沒有敢在東京賣東西的。松下君,你可是到東京來推銷的頭一個外地商人啊,了不起!”一席話說得松下幸之助心裡暖乎乎的。 就這樣,松下幸之助一掃自己的產品在東京的銷售頹勢,迅速在東京建立起了良好、穩固的銷售關係。在回到大阪前,他又拿到了東京的不少訂單。以後,松下幸之助每月都要去一趟東京,聯絡感情和回收貨款。 松下幸之助本人十分看重東京市場,在此地設立了常駐東京的營業所,以鞏固並進一步發展關東地區的市場。為此,松下幸之助派遣內弟井植歲男擔任東京營業所的營業主任,常年負責東京暨關東地區的銷售業務。在松下幸之助看來,如果自己的產品不能打進東京,那麼在大阪幹得再有聲色也是不會有太大出息的,畢竟東京是松下產品通向全國的必經之路。 經過了這有驚無險的一役,松下幸之助再一次豐富了自己的商業經驗。在這次波折中,他認識到了技術製造、銷售能力二者在整個經營過程中缺一不可的地位,而且二者要均勻發展,不能顧此失彼。 松下幸之助一直關注技術、工藝的改良和革新,技術工藝必須達到一定的水平,如果沒有這方面的實力,是不會造福自己的企業的,改良插座就是一個例子。如果技術、工藝達到了相當的水準,生產出的產品適應大眾的需求,就能暢銷,就能盈利。再看另一方面,有了做好產品的基礎,這時就要保證工廠的製造能力,如果這方面欠缺的話,產品質量問題就會隨之出現,那時,即便有再好的技術也是枉然。 生產有了保證,還要注重銷售。因為即使生產出再多再好的貨品,假如銷售跟不上去,這個企業仍是不成功的。而一個企業的產品銷售如果只是依賴他人,也不能算成功,它必須建立在強有力的銷售機制和隊伍之上,這種產銷一條龍的機制,才是企業立於不敗之地的根本。這是松下幸之助在實踐中體會到的。老年時,松下幸之助回憶自己的創業之初,對這兩點仍是深有感觸。 自此,松下幸之助算是建立起了自己的生產和銷售網絡,有了這兩條,松下電器算是在商海中站穩了腳跟。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的經濟蕭條對鬆下電器的影響很大,但在松下幸之助高超的經營智慧的指揮下化險為夷。面對局勢的不穩,松下幸之助並沒有等待局勢的變好,而是在不景氣中出了新招——安裝電話! 在當今社會,安裝電話根本不算是什麼事情,然而,在20世紀20年代的日本,則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據資料顯示,此時日本的電話普及率是5%到6%,而且費用非常高需要1000日元,相當於松下幸之助創業初期資金的10倍!此提議一出,立刻招致松下公司上下的不滿,但松下幸之助在眾人的嘆息和質疑下,堅決地安裝了電話。對此,松下幸之助有自己的考慮:公司有一部電話,能增加企業的信用,並能加強與東京、神戶、京都等城市的聯繫,擴大信息渠道,加快商情的傳遞速度。雖然以當時鬆下電器製作所的規模、實力,與安裝電話還有些不相稱。 但是松下幸之助的見識和膽略超出常人,他在企業資金並不豐厚的情況下,毅然地安裝了電話。 電話裝好以後的松下幸之助立即用明信片把此消息告訴各地的經銷商,字裡行間流露出無限喜悅的心情。在經濟不景氣的年代,經銷商們處在買方市場的有利地位,對客戶自然挑挑揀揀,不僅是對產品質量百里挑一,對合作夥伴的要求也十分高,生怕發了貨款收不到貨,或是企業倒閉造成貨款兩空。但他們無一例外地選擇了松下幸之助作為合作夥伴,因為能在此時安裝上電話的工廠,必然靠得住。 松下幸之助第一次接到從東京打來的訂貨電話時,欣喜萬分,立刻對員工說:“你們知道嗎?是用電話打來訂貨的呀!”以後的訂貨電話紛至沓來,誰都願意得到老闆的親口承諾,並且速度快,員工也為老闆的英明而歡呼。 老年的松下幸之助回想起第一次通過電話接到訂貨的事情,很是感慨:在那個時代裝電話,初次聽到電話鈴聲,的確能夠激發起興奮的心情。當時所得到的快慰,比起工商業已普遍發達的今天來,更為深刻和持久。 裝電話一事本不值一提,但是,在那個時代,松下幸之助對裝電話的重視,體現了他長遠的戰略眼光。 隨著企業的不斷發展、經營規模的日益擴大,松下幸之助成就事業的信心更強了。 1921年的秋天,以改良型電燈插座和雙燈用插座為主導產品的松下電器,在市場上小有名氣,大量訂單從各地飛來,不論怎麼想辦法,也應付不了訂單了。必須再租一兩幢房子,或乾脆找一塊空地蓋個工廠。經過深思熟慮,大開路一段有一塊屬大阪市公產的空地,可以出租用於建廠,於是松下幸之助決定把它租下來蓋一座正規的工廠。 說做就做,松下幸之助立刻尋找建築商商討建工廠一事。不久,建築商送來了工廠的設計藍圖,不論是平面圖還是實景圖,都比松下幸之助當初想像的要富麗堂皇,這令他興奮不已。於是他當即表示興建工廠,但是決定是決定了,估價單上是7000日元,再加上工廠蓋好後添置設備也要5000日元,可是,當時鬆下幸之助手頭只有4500日元,當時的經濟不景氣,向銀行借錢也行不通。可就此打消念頭,那就不是松下幸之助了。 松下幸之助拿著設計圖想,一定要建,一定要想辦法建廠房,建工廠需要半年時間,這半年還可以賺一些錢補上去,但無論如何也無法賺到1萬多的數目,於是他對建築商說: “老實說,我手頭沒有那麼多的資金,要不先建工廠,辦公樓和從業人員宿舍等緩建,等工廠開工,有資金後再來補建。” 深諳建築學和經濟核算的建築商卻對鬆下幸之助的建議不敢苟同:“松下君,我完全可以理解貴廠的資金困難,但是先建工廠,後建業務樓和從業人員宿舍,成本會增加。一起開工的話,勞力和建築材料可以綜合利用,工程費也可以節省很多。” 松下幸之助聽後表示考慮之後再談。 送走建築商後,松下幸之助陷入了沉思,本著不借外債的原則,又不損害建築商的利益,松下幸之助在第二次與建築商見面時提出瞭如下建議。 (1)按照建築商擬好的計劃,廠房、辦公樓、業務樓和宿舍樓一起建設; (2)預付建築費4500日元,餘款分期償還,以新建的工廠為擔保。 建築商對鬆下幸之助的經營早有耳聞,因此一口答應了松下幸之助的建議,二人商定1922年7月底竣工。 工程開工後,松下幸之助在照顧舊廠的同時,幾乎每天都要去工地上轉一圈,查看工程進度,向工人詢問建築上的學問,並以他有限的建築知識監督工程質量。松下幸之助對這個工廠的期望,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在松下幸之助和建築商的共同努力下,新工廠如期完工,面積擴大了4倍,效率也提高了5~6倍。松下幸之助攜著妻子井植梅之漫步新工廠的廠區,聞著還未散去的水泥、油漆味,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慢慢地從這個廠房走到那個廠房。 松下幸之助在自傳裡有這樣的記載: 自從經營新工廠以後,為了站在生產的第一線,松下幸之助每天騎自行車出去工作,天一黑了就得點蠟燭燈,常常會被風吹熄。尤其是風大的時候,點了又熄,跑一段又熄,熄了就得用火柴再點,實在麻煩得要命。 善於觀察事物的松下幸之助想如果有不會熄滅的燈就好了,大家騎自行車也方便了。當時用於腳踏車夜間照明的燈有三種:電池燈、蠟燭燈和瓦斯燈。蠟燭燈,亮度不夠,容易被風吹熄,但價格便宜,使用的人最多;瓦斯燈,進口產品,結構複雜易損壞,價格昂貴,購買的人少;電池燈,耗電快,一般只能用兩三個小時就要更換電池,不經濟。松下幸之助意識到:車燈的需求應該是很大的,只要新產品比蠟燭燈亮並且便宜就行。 於是,松下幸之助下定決心製造一種明亮、耐用、方便又經濟的腳踏車燈,以使人們從惱人的窘境中擺脫出來。他將目光放在了電池燈上,若使電池延長使用時間必須從兩個方面加以改進:一是使用亮度足夠又節能的燈泡;二是使用大容量的電池。設計工作自然落到松下幸之助自己的頭上,不能拖延。他開始構圖試作,每天都工作到很晚。腳踏車燈設計的要點是:絕對不能像目前的電池燈,兩三小時就用光,一定要構造簡單、不出故障、很耐用,至少能使用10小時以上,而且價錢要便宜。這話說來簡單,做來相當困難。 1天、2天……3個月過去了。在這期間,松下幸之助做過幾十個,甚至將近100個試驗品。經過6個月的工夫,才做成第一個砲彈型的電池燈。 松下幸之助設計車燈的時候,恰巧有人推出了用電較少的“豆燈泡”,消耗的電量只有舊燈泡的五分之一,大家都叫它“五倍燈”,並且能夠維持足夠的亮度。松下幸之助立刻採用了新型的豆燈泡作為自己新產品的配件。於是松下幸之助把探照燈用的電池重新組合,裝入砲彈形燈殼,試點效果,果然不錯,竟可以耐用30個小時到50個小時。原來的腳踏車燈只能維持三四個小時,等於是完成了比其耐用十倍的革命性新產品。 實驗的結果證明豆燈泡的效果很好,接下來的問題就是電池。松下幸之助認為,對待如同心臟般作用的干電池最需要慎重。電池當然不能使用市場上的標準品,當時市面上出售的電池,都是手電筒、探照燈使用的市場標準品,而新產品必須採用容量更大的電池。電池燈之所以會失敗,除了燈的構造有問題之外,最大的因素在於乾電池本身品質不良。因此,乾電池的好壞,可以決定這個燈的成敗。那麼,用什麼牌的電池才好呢?當時在關西地區,一流的電池是朝日干電池,在東京是岡田乾電池,其他還有四五家一流名牌。 朝日干電池當時是關西唯一的製造商,態度強硬,松下幸之助恐怕談不成。東京一流的干電池,也跟朝日一樣,生意很難談成。不得已,松下幸之助只好從二流乾電池廠商裡,挑選一家最好的。松下幸之助在東京蒐集了十多家乾電池成品,熱心地加以比較研究,認為小寺工廠的製品最可靠,就跟他們開始交涉。小寺工廠也很樂意地答應了。於是松下幸之助畫出草圖,改變舊式電池燈的內部構造,使結構更加緊湊,配線更合理。他又用一段時間設計與燈泡和電池配套的木質外殼。這外殼完全擺脫了舊式電池燈的內部構造,由於聚光節電需要,外觀呈弧形,很像一隻砲彈頭。經過實驗,這種砲彈型腳踏車燈照明時間能達到30個小時。 一切就緒,最後是木製外殼的製作。這需要專業木器加工廠的配合。松下幸之助找到如意的木器行後,立刻把做好的樣品拿給木器行的人看,開始談定做事宜。木器行第一次做這種生意,所以一再考慮,不肯爽快地答應。最後木器行提出條件:每月負責生產2000只車燈外殼,松下電器要全部以現款結賬。此時的松下幸之助對新產品充滿信心和成功的把握,當即簽約。 此後,高性能的電池和砲彈型的木製外殼源源不斷地輸入新工廠,工人日夜趕製,很快生產出了一批又一批的砲彈型腳踏車燈。 與此同時,松下幸之助親自送貨到大阪的電器批發商,向老闆說明特點。松下幸之助心裡期望對方會這麼說:這個很不錯,可能會很暢銷。 出乎意料,老闆卻說:“聽你的說明好像很不錯,可是賣得出去嗎?電池燈毛病很多,信用又很壞,恐怕不大好賣,尤其是你用的是特殊電池,買不到備用品。如果路上電池用光,附近買不到,那就很不方便。這個東西,恐怕很有問題。”砲彈型腳踏車燈構造特殊,而且耐用,實用價值高,價錢又便宜。怎麼反而說有問題呢?松下幸之助心裡很憤慨,於是說:“這不是現在市場上銷售的那種電池燈,請看一下說明書,拜託了!” 松下幸之助一家又一家地跑,令他不解的是,大阪的每家商店不但都不感興趣,而且說的話都一樣:“因為使用特殊電池,所以買的人不方便。買不到備用電池,恐怕就很難賣出去了。” 松下幸之助感到納悶,怎麼老闆都把優點說成缺點了呢?於是派人到東京去看看,並打電話給井植歲男令其放下手頭一切工作全力銷售新產品。 經過幾天的漫長等待,結果與大阪一樣,大家都說不好銷,都沒有人願意訂購。松下幸之助為這個結果感到驚訝不已。松下幸之助很懊惱,為什麼批發商都誇大缺點,而不肯看優點呢,把優點當做缺點來看,這是一種誤解,批發商太看重標準型電池了。如果轉向電器行以外的外行人,或腳踏車店,不會太顧慮電池問題,反倒會比較客觀地看這個電池燈吧。也許走腳踏車店路線,去開拓銷售網更好。 松下幸之助興致勃勃地走進腳踏車店進行推銷,結果比電器商店的境遇更慘。他們對電池燈都不感興趣,原因是以前賣過電池燈,因為品質太差,人們都不相信,於是也就不賣了。面對此種困境,松下幸之助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思索當中,一個嶄新的推銷術在他的腦海中顯現出來,於是他召集了3個銷售員,將自己的推銷術告訴他們。 第二天在大阪的腳踏車店出現了這樣的場面——每家腳踏車店都寄存著幾隻砲彈型腳踏車燈,並由店主任意取出一隻打開開關,推銷員當場說明:我們保證每個車燈都可以連續照明30個小時,請記下燈光熄滅的時間,我下次來查看試驗結果。如果照明時間與說明書不一樣或有什麼毛病,我們原物帶回,不收分文。 在腳踏車店店主半信半疑的眼神中,砲彈型腳踏車燈亮了一天,第二天,推銷員到店裡詢問試驗結果,那個燈還在發光並且亮度沒有減弱。店主和顧客都露出吃驚的表情:“你們的燈還亮著呢,真棒!”還有的店主說:“昨天你送來的5只已經賣走2只,都是老顧客,請再送幾隻來,這是那2隻的貨款。” 就這樣,砲彈型腳踏車燈打開了市場,不出幾天,傳遍了大阪的各個商店,之前不看好新產品的店主也紛紛打電話來要求代理代銷該產品。與此同時,井植歲男從東京打來電話:砲彈型腳踏車燈在東京打開了市場,請迅速發貨。 一時間,堆積如山的電池燈銷售一空,松下幸之助在總結這一成功營銷過程時,稱這種廠家不經代理而直接插入零銷商店的做法為“反向推銷術”。他說:“我就循相反的途徑,原來銷售順序是製造商——批發商——零售商——顧客,現在變成顧客——零售商——批發商——製造商。”由此,新的營銷方式誕生了。 松下事業蒸蒸日上,各地想要經銷砲彈型車燈的代理商紛至沓來。他開始建立各地的銷售網絡,整天忙於選擇可靠的外地經銷商之中。正在應接不暇之際,一位素昧平生的山本武信找上了門,他要求代理大阪府(即大阪市的周邊地區)的銷售業務。 對於這位陌生人,松下幸之助事先打聽了一下他的底細。原來,他是個主要做化妝品生意的商人。松下幸之助覺得很有意思:“賣化妝品的怎麼想到要做電器生意呢?完全不搭調啊。” 可是,山本武信的經歷卻引起了松下幸之助的注意。山本武信比松下幸之助年長五六歲,出身寒微,少年時在大阪的一家化妝品商店做學徒,後來憑著毅力和好學的精神,獨力創建化妝品廠,同時也做批發貿易。從山本武信的經歷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和松下幸之助有著十分相似經歷的人。而且,他們的奮鬥道路也很相像。山本武信曾經一度破產,但是他並沒有因此消沉下去,憑藉著過人的毅力和能力,他東山再起,重新在商場中佔據一席之地。現在的山本武信實力很強,事業的規模比松下幸之助要大得多。 “此人真不簡單。”松下幸之助心裡說。有這樣一位讓松下幸之助覺得不凡的商人,他得自己一定要會會他。 兩人約定時間見了面。就像松下幸之助想的那樣,山本武信果然不同凡響。 對於合作的計劃,他一張口就讓松下幸之助大吃一驚:“松下君,我是誠心來找你合作的。我計劃每月包銷車燈1萬隻,3年包銷36萬隻,而且全部貨款先期一次付清。” 聽到這樣的提議,松下幸之助還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是很大的一筆投資啊。看到松下幸之助驚訝的神情,山本武信繼續說:“松下君,請不用擔心,我保證,您不會為任何損失擔心,如果銷售不出,由我山本全權負責。” 松下幸之助打量著這位與自己有著相似經歷的商人,感到實在不可理解,以前從未見過像山本武信這樣大口氣的商人。松下幸之助陷入了沉思:“如果真是照山本武信這麼說的話,那就意味著松下廠一隻車燈未出大門,就可以先得到45万巨款,而且最重要的是任何風險都由山本武信承擔,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冒險的經商手法。 松下幸之助總覺得不安,可是他又想不出什麼拒絕山本武信的理由,況且條件這麼優厚。於是,他和山本武信簽了約。 合約雖然是簽了,可鬆下幸之助還是為山本武信擔心,畢竟1萬隻車燈可不是個小數目,這麼大的數量只在大阪府銷售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果銷售不暢,滯銷的產品就能把山本武信壓死。除了擔心,松下幸之助憑藉商人的直覺,總覺得其中不是那麼簡單。山本武信究竟和他玩的是什麼呢?琢磨了很久,松下幸之助也沒有想出來一個所以然來。松下幸之助索性不再管他,繁忙的業務已經夠忙的了。不過,和山本武信簽約以後,砲彈型車燈的銷售數量倒是明顯上升了。 就在松下幸之助為自己砲彈車燈的火爆銷售感到高興之時,一些地方的代理商來找松下幸之助告狀了:“松下君,你出面管管那個山本武信吧!” 松下幸之助對他們的到來感到很奇怪,代理商看到松下幸之助這個樣子,知道他一定還蒙在鼓裡,就把最近的銷售情況告訴了他:“你和那個山本簽約了之後,他不僅在大阪府進行銷售,還不守規矩地將車燈賣給了一些批發商。那些批發商到處銷售,哪裡的生意好做,他們就到哪裡去,範圍遠遠超出了大阪府。他這麼做,讓我們可怎麼做生意啊!” 原來,這些人都是來自大阪府以外的經銷商,在山本武信的競爭中利益受到了損害。松下幸之助現在才明白了山本武信在這個合同里玩的花樣,他超出了本來規定好的的銷售範圍。 “松下君,這事你要是不管,那我們只好解除合同了,這樣的話,你就得不到已經發貨的貨款了!”代理商們開始威脅松下幸之助。 “請大家不要著急,這事錯不在你們,我肯定會找山本解決的,請大家放心。”面對經銷商的威脅,松下幸之助必須親自出馬了,不能因為山本武信一個人就影響了整個砲彈型車燈的銷售。 松下幸之助立即找到了山本武信:“山本先生,外地的經銷商向我反映您正在進行越界代理銷售,他們對此很有意見,我希望您立即停止這種活動。我想,您是理解他們的苦衷的。” “你說什麼?越界代理?”聽到松下幸之助這麼說,脾氣比較暴躁的山本武信竟沖他喊了起來,“我從來沒有越界銷售過!” “可是,您把貨批發給了那些批發商。” “那些批發商把東西賣到哪裡是他們的事,這我管不了,本來也不該我管,”山本武信還沒等松下幸之助說完,就把話頭搶了過來,“我這人一向遵守合同,一直都是老老實實在大阪府銷售,從未越雷池半步,我只不過是把商品賣給了批發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山本先生,那麼就請您約束一下批發商好了。”松下幸之助看山本武信這麼推卸責任,只能這麼說了。 “松下先生,您也是生意人,這種事情我怎麼能控制呢?對不起,我想我無能為力,”山本武信又說,“松下君,請你翻一翻我們的合同,上面好像沒有不准和哪些批發商做生意的條款吧。” 是啊,合同中的確沒有這樣的規定。松下幸之助沒有話說了,談話就這樣不歡而散。 回來後,松下幸之助覺得很惱火:“這件事情明明就是山本在搗鬼,可我竟然還不能反駁他。”可是,事情不能就這樣結束了,那些外地代理商一齊鬧起來,肯定會讓他吃不消。所以,他一定要想辦法解決才行。應該怎樣解決呢?松下幸之助陷入了沉思。 思來想去,松下幸之助決定召集代理商們開一個會,把問題交給大家,讓他們共同對付山本武信。會議一開始,各地代理商就紛紛向山本武信發難,而山本武信呢,只是坐在那裡,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大家說什麼,一聲不吭。 松下幸之助看到山本武信這個樣子,只好點了山本武信的名:“山本先生,大家都說了各自的意見,請您也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既然大家都想讓我說,那我就說好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山本武信站了起來,說:“首先,我認為我現在的做法沒有錯,因為在我與松下簽訂的合同中,並沒有註明不能向批發商出售貨物這一條。所以,松下想要限制我向批發商售貨,我不能接受。如果非要我這麼做的話,那我就只好退出砲彈型車燈的銷售了。” 松下幸之助聽了,心裡一驚,他沒有想到山本武信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的目光正好與山本武信的碰到了一起,松下幸之助有些不自然。 這時,山本武信接著說:“不過,要是我退出銷售,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種極大的犧牲。現在大阪府的銷售已經走上正軌,若是放棄,損失會是很大的。考慮到大家的要求,為了保證車燈的銷售順利進行,現在,我只希望松下君能體諒我方的苦衷,同意中止合同,退還預付貨款,並提供2萬違約金。這樣一來,我同在座諸位就再沒有什麼衝突了。” 山本武信的話,引起了會場一陣騷動,人們議論紛紛,一向不大考慮別人得失的商人們,覺得這也不失為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有的人甚是表現出了同意山本武信的態度。 松下幸之助是個明白人,他聽到山本武信這麼說,是把這個燙手的山芋又還給了自己。他急忙表態:“山本君,我並沒有違約,這違約金從何談起呢?” 山本武信笑笑,說:“松下君強令我方停止向批發商銷售貨物,這難道不是違約麼?我也知道,這是松下君在幫諸位代理商傳達意見,可是,我覺得,松下君是否有義務站出來為他們講話呢?” 松下幸之助一時啞然,心想:“山本,你這一手可真太狠了,居然給我設了一個圈套。”山本武信這麼說,是把松下幸之助推到了一個兩難的境地,松下幸之助既不能出面替山本武信講話,這樣會把自己放到和外地代理商的對立面上,但松下幸之助也不能同意山本武信的退出,因為這要承擔退款和違約金,這可是一筆巨大的開支啊。 正在進退兩難之際,坐在山本武信身邊的一個和尚、他的顧問加藤法師說話了:“如果松下君不同意我方退出銷售,可否聽我說一個兩全之策?” 加藤法師法號大觀,是山本武信的智囊師,每當山本武信遇到一些問題和他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他總能找到使雙方均感滿意又能做出妥協的辦法。 大家聽到一個和尚要插手生意場上的事,頓時安靜了下來,想要聽聽他能對這個難題提出什麼好建議。加騰法師說:“請松下君考慮一下,能否把砲彈型車燈的全國銷售權都賣給山本君呢?” “什麼,全國銷售權?”松下幸之助沒想到,這個山本武信的助手的口氣比山本還大,看來,山本武信這次是有備而來啊。 看到松下幸之助驚訝不已的神情,加藤慢條斯理地說:“松下君,請聽我說完。如果您能接受我的提議,這麼一來,地方代理店就會成為我方的大主顧,松下電器又省去了銷售的麻煩,專注製造優質的產品;我方呢,則以總經銷的立場,盡最大努力去拓展業務,這個辦法一石三鳥,不知松下君意下如何?” 沒等松下幸之助反應過來,那些剛才還怒氣沖衝的代理商們一下子變得喜形於色,有的人甚至還拍手叫好,這些眼中只有自己利益的商人們才不會在乎從誰的手裡進貨呢。 這個加藤先生確實厲害,他把原來那些外地來的銷售商——那些松下幸之助原本的同盟軍們,三言五語就拉到了山本武信這個陣營來了。 全國銷售權,這是個大問題,每個企業都不會輕易指定自己暢銷品的全國代理商。況且,這還是松下幸之助辛辛苦苦、耗費了近一年的心血才製作出來的,怎麼能輕易拱手讓人?就算自己的利益有所保證,可是,這也淪為了別人的製造商,想到這裡,松下幸之助心裡很是不甘。 在那天的會上,松下幸之助沒有給予銷售商和山本一個明確的答复,他要求回去考慮,會議就這麼散了。 回到家,松下幸之助為自己在今天會議上窩囊的表現感到十分惱火,這個結局是他事先萬萬沒想到的。 “怪不得山本武信破產之後能東山再起,怪不得他能發展到擁有這麼雄厚的實力,不過,論手段他倒確實比我高明。照現在的情況看,山本在找我簽約的時候就已經設計好了一個圈套,讓我一步步上鉤。”松下幸之助向妻子說起了今天的事情,每當鬆下幸之助感到鬱悶的時候,他總會向妻子訴說,排解心頭的苦悶。 “怎麼這麼說呢?山本君當時可是首付了全部貨款啊。”井植梅之不解地問道。 “是啊,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他早就想做砲彈型車燈的全國總代理,知道難以如願,便分做三步來接近目標。一開始就付清所有貨款是引我上鉤的第一步,剩下的,就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了。他向大阪之外的批發商賣貨,肯定會引起那些地區經銷商的不滿,他就等著那些人找上我的門,沒有辦法之後我再找他,這樣一來,他就能如願提出他的要求了。而這時我已經收了他的貨款,要是毀約還會有更大的損失,所以,不管我願不願意,現在只能把全國銷售權給山本了,只有這樣,才能解決問題。” 井植梅之聽了丈夫的分析之後,覺得這次真的沒辦法挽回了,她也只能勸丈夫,說:“你不要太在意,其實,只要山本把銷售做好了,最終受益的還是咱們啊。” 松下幸之助點點頭,事已至此,雖說是拱手相讓,有點兒窩囊,但從另一方面看,也是個教訓。它告誡松下幸之助,以後可不能輕易占便宜,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不吃一塹,不長一智”,松下幸之助這樣安慰自己。 第二天,松下幸之助通知山本武信,他決定將砲彈型車燈的全國總代理權交給他,山本武信如願以償。但是,山本武信確實為砲彈型車燈的銷售做出了不少努力,這對鬆下幸之助多少是個安慰。 砲彈型電池燈的製作和銷售,獲得了意外的成功,而且產生了腳踏車燈界的革命。現在到日本鄉下去,沒有一個地方不在使用電池燈,還可當做手提燈,以前點蠟燭時代常常發生的火災,現在全部沒有了。所以能發生這麼大的作用,完全是因為:雖然是簡單的發明,卻具有普及性的意義。 1924年,砲彈型車燈依然熱銷;1925年,松下幸之助正式申請此種車燈的製造專利;1927年,他考慮為自己的電器製造廠的產品註冊商標,在選擇商標時,曾寫出20多個名稱,也徵詢別人的意見,但都不是很滿意。一天,松下幸之助看報紙的時候看到“National”(國民的),他的腦海一閃,就是它了!於是松下幸之助用“National”命名,註冊了產品商標,砲彈型車燈首先使用了這個商標。 今天,我們不難想像松下幸之助在選用這個商標時的雄心,他不僅要佔領國內市場,而且要走向國際市場! 20世紀30年代初,日本經濟蕭條、冷清,當時的日本政府為應對不景氣的經濟,採取緊縮政策,號召國民勒緊褲腰帶渡過難關。政府部門以身作則,能減則減,並推行“減車行動”。 可是,大企業、工商大財團跟隨政府實行緊縮政策,不但不能解決經濟不景氣的危機,反倒造成經濟蕭條,收支越來越不平衡,也促使失業率增高,導致社會的不穩定。 松下幸之助認為政府的“緊縮政策”,才是經濟不景氣的罪魁禍首。他對這種政策感到很遺憾。 松下幸之助很懷疑,蕭條景象若持續下去,日本的產業能夠進展嗎?松下幸之助認為站在指導地位的人,應在此刻,分秒必爭地為使日本繁榮而賣力才對。為了要達到繁榮的目的,應該要“活動、再活動”。本來走路的地方,要改騎自行車;本來騎自行車的地方,要改開汽車,藉此提高活動效率。東西用得越多越好,這樣才能促進新舊產品的更新經環,工業技術才會更加提升,才能消除不景氣,實現繁榮日本的目標,國民才會有朝氣、有乾勁,國家才會富強。 然而,政府所採取的緊縮政策,卻造成相反的結果。這對一向不懂學術理論的松下幸之助來說,實在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當時他採取了相反的方法。 松下電器當時並沒有自用汽車,當年的8月,有一位汽車推銷員來勸松下幸之助買車,他說: “現在日子這難過呀!政府實行緊縮政策,汽車根本賣不出去。政府機關,原來有3輛汽車的,現在要改為兩輛,原來兩輛的現在要改為1輛。政府所謂的節約,可害苦了我們!我們原來是賣新車的,庫存很多新車,現在反倒要買政府的舊車,不買不行,哎!經濟不景氣,真令人頭痛!” 松下幸之助對“減車行動”早有耳聞,但是沒想到有這麼嚴重,他說: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我沒想到減車行動進行到如此境地,汽車行業首當其衝,我是生意人,能體會你的苦衷。” “是呀!松下先生,您太能體諒人了!”推銷員接著說,“不瞞您說,我們就快要破產了,松下先生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生意還是那麼好,所以求求您發發慈悲,就買一輛車吧!” “這……”松下幸之助從來沒想過要買汽車來代步。因為他認為自己的身份還不夠買汽車。當時在大阪有汽車的公司,屈指可數,何況像他這種獨資經營的小工廠呢?他做夢也沒想過要買車子。 可是此刻,松下幸之助卻突然心血來潮,想要買車。外國人苦心研究、製造了便利的汽車,輸入到日本後,竟沒有人使用,松下幸之助認為是十分可惜的事情。 當時美國連員工階級的人都有車子,婦女們都能冠冕堂皇地開車,早晨公司職員夫妻一起開車上班,先生上班之後,太太開車到市場買菜。汽車非常普及,日本的官員是東奔西走的大人物,卻要減少汽車,這不是開倒車嗎?緊縮政策絕不可能帶來繁榮。要使國家經濟發展,工商企業突飛猛進,一定要“生產再生產,消費再消費”才行。想到這裡,松下幸之助便下定決心要買汽車。在此不景氣、商品過剩很多的時代,為什麼要緊縮?社會的購買力還是很大的。 看到松下幸之助猶豫,銷售人員說: “松下先生,您是大阪數一數二的電器製造商,在這種不景氣的時期,貴公司還能順利發展,這在全國都是少見的呀!出於您公司的經營和聲譽的需要,您還是應該買一輛呀!” 松下幸之助本來就想買車,經推銷員這麼一說,於是他說道: “好吧,我買。我一直以為還不夠資格坐車,可是現在卻認為,在此不景氣時期,買汽車是對的。但是,我不富有,請您以最低價格賣給我。” 結果,對方也很乾脆地說:“松下先生,太謝謝您了,定價15000日元的汽車,打對折賣給您好了。” 的確是相當的便宜,可是松下幸之助說:“在這樣不景氣的時期,應該再便宜一點。” 經過討價還價,最後鬆下幸之助以5800日元的價錢買到了第一輛汽車。 臨別時,推銷員再三道謝。 松下幸之助說:“我應該謝謝你才是,不過如果有很多這樣的客戶,你的汽車行馬上會擺脫困境的,也不必擔心破產和失業了。在不景氣的年月,購物是對社會的貢獻,對嗎?” “松下先生,如果大家都像您這麼想的話,我想不景氣的現狀會改變很多,再次謝謝您的關照!”推銷員接著說。 第一次坐上汽車的松下幸之助大吃一驚,車子真豪華,坐起來真舒適!他把車子開到阪神公路兜風,突然覺得自己很威風也很偉大。 這種消費方式是一種良性消費,既減少了經濟危機造成的市場蕭條,自己又得到了實惠,花很少的錢買了豪華的汽車,難怪松下幸之助自豪呢! 當時,有一位朋友對鬆下幸之助說:“松下君,我最近想要蓋房子。從去年開始,做了種種設計,也請人家估了預算。我手中的資金也充足,可是像現在這樣不景氣的時候,政府部門都以身作則,採取緊縮政策,一般國民也應響應節約才是。我蓋新房子,怕被人批評為不體時艱,所以一直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 松下幸之助把自己買汽車的事情告訴他:“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在如此不景氣的時候,像你這樣的資產家,更應該蓋房子。像你這樣的人不蓋的話,木工和泥水匠靠什么生活呢?他們會更埋怨不景氣,他們會更窮,以致無法維持生計。最後他們會詛咒你們這些有錢人為什麼不蓋房子?你以為在這樣的時代蓋房子會被人批評嗎?那批評者都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你大可置之不理。如果你真想為社會做點事,就算被批評,也應該有犧牲的精神,泰然自若地接受批評好了。你能供給很多人工作的機會,因為不景氣,建築材料等各方面都會很便宜,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那個朋友聽了松下幸之助的話,覺得十分有道理,決定不管別人的批評,一定要蓋房子。 多年後,那位朋友仍感激道:“當年多虧聽從了松下君的開導。”松下幸之助堅信這是有錢人處在不景氣時應做的事。 我們可以看出,松下幸之助雖然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但處事卻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論依據。他的理論依據實而不華,卻蘊涵深刻的道理,令人深思。就商場上的鬥智斗勇及調整國民經濟的客觀思想都有很深刻的道理,值得人們藉鑑。 1925年3月,日本開始進行無線電播音,這種新奇的玩意兒引起了松下幸之助的注意,猜想他必然有著強大的生命力。果然不到一年,大阪、名古屋相繼成立廣播局,開始播音。 1926年日本廣播協會(NHK)成立,此後,廣播的內容更加充實,聽眾也相應增多,收音機的需求也越來越多。 於是松下幸之助開始調查收音機的市場狀態,得到的信息如下。 (1)收音機是常常發生故障的機器,沒有專門技術,就沒有辦法做收音機的生意。 (2)售後服務很麻煩。所以在零售店裡,非賣很高的價錢不可。競爭相當激烈,要高價賣出不容易,生意不好做。 (3)有些電器行,因為收音機常常發生故障而被顧客罵,沒有信用。後來零售店就乾脆不賣收音機了。 (4)批發商本來以為賣收音機利潤相當高,實際上,令人失望的是,退還的商品很多,反而非常麻煩。如果故障不那麼多的話,收音機將是利潤很高的商品。 (5)各製造商拼命地推出新型產品,一不小心,就會堆積一些賣不出去的過時品。這就好像是一場流行商品的戰爭,沒有安全性,是一種容易賺錢,也容易虧本的生意。 (6)收音機是時代的寵兒,所以是非常具有發展性的。 經過調查,松下幸之助看到了無線廣播的廣闊前景和社會的需要,他決心要製作屬於自己“National”品牌的收音機。不過,松下幸之助沒有一點製造收音機方面的常識,員工也沒有相關的經驗,但是松下幸之助就是一個挑戰不可能的商場阿修羅。他找到中尾哲二郎,任命他為收音機研究室主任,希望他帶領技術人員全力攻關,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任務。 “我是學機電的呀,收音機我是門外漢呀!”中尾哲二郎驚恐地說道。 “電視機也好,收音機也罷,都是電器,還是有些相通的,很多業餘的無線電愛好者都能裝配收音機,你有研究室,同時還可以藉鑑市場上已有的收音機作參考,人家的缺點我們要避免,不具備的性能我們也要有,關鍵是有信心!”看著認真聽的中尾哲二郎,松下幸之助接著說: “各廠的技術人員隨你挑選,組成收音機研究小組,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中尾君,拜託了!” 看到松下幸之助如此的器重,中尾哲二郎暗暗發誓:一定要做出最好的收音機! 中尾哲二郎怎樣拼命工作,其中的艱辛我們在這裡就不必細說了。 1931年,日本廣播協會舉辦收音機比賽,松下幸之助把中尾哲二郎小組研製的“National”牌收音機拿去參加比賽,結果獲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績。這是松下幸之助沒有想到的,在同行們驚奇的眼光中,松下幸之助看到了“National”牌收音機的前景。 接下來就是銷售問題,松下幸之助把這種性能優良的“National”牌收音機推向市場,在代銷商宴會上他告訴大家: “請各位仔細看看,這是我們製造成功的可使各位滿意的收音機。在此前比賽中得到第一名的榮譽,可以說是目前最理想的收音機。這次保證不會再出任何紕漏,請各位加倍努力銷售。” 代銷商對鬆下幸之助在短時間內生產出性能優良的收音機表示佩服,並表示願意盡全力推廣。 當鬆下幸之助把新產品的銷售量和價格發表出來時,出乎意料的,代銷商一齊表示反對,認為售價太高。 “松下君,這個價錢我們賣不出去。'National'牌收音機剛剛步入市場,在收音機界尚未得到大家的認可,新賣出的產品,一定得比別家便宜一成,你剛才所定的價格,比第一流製造商所製造的還要昂貴。我們站在代銷商的立場是無法同意的。” 很多代理店都因價格太貴,而面露不願意經銷的難色。 面對眾多的代銷商,松下幸之助寸步不讓,他說: “各位對於商品的品質和價值的關係、商品的生產成本,常常不願意過問,這已經成為習慣。按照松下電器傳統的方針,根據成本計算,加上合理的利潤,如果賣得比別家便宜,將不敷成本。由於政府的緊縮政策帶來商業界不景氣,收音機界也跟著展開惡性競爭,造成賠本大拍賣,實在不是正當的好方法。維持這種價錢,怎麼能得到發展呢?收音機需求量會越來越多。我們應該以更合理的方法大量生產,使得每個家庭都能買得起。同時要把收音機的品質,提高到沒有故障的水準,這是我們製造商應負的使命。我們不能夠參與惡性大減價的行列。今天我請各位離開批發商的立場,真正站在松下代理店的立場上來考慮,並且支持合理利潤的售價,為普及收音機而貢獻各位的力量。這樣想,各位才是真正的松下電器代理店,松下電器也才能繼續成長。請各位不要認為價格太貴,為了大家的共存與繁榮,為了業界的堅實發展,請各位務必贊成和幫忙。” 松下幸之助非常誠摯地提出了見解,希望得到大家的認同。 代銷商們聽完了松下幸之助的陳述後,不再堅持意見。得到這些代理店的幫助以後,“National”牌收音機就以驚人的速度銷售到市場的每一個角落。 “National”牌收音機一帆風順地繼續發展,後來產量高達月產3萬台,佔全國總生產額的三成,高居第一位。 “National”牌收音機的名聲享譽全國。 經商做生意的最大目標就是贏利。作為傑出商人的松下幸之助十分了解這一原則,因而在其經營管理過程中也時時刻刻以此作為自己的座右銘。這樣,松下幸之助在商界長盛不衰,不僅因為走對了電器之路,更在於他在生意上絕對的精明。有巧必奪,有利必爭,自己不獲利絕不干,甚至無端地要從對方身上摳下三分財利來,這都得益於松下幸之助對於生意來往原則的靈活掌握。 1927年,住友銀行職員伊藤拜訪了松下幸之助八次,請求松下幸之助與住友銀行建立合作夥伴關係。松下幸之助原來的交易銀行是十五銀行,故而他每次都以奉行一行主義而婉拒。其實,松下幸之助並非只與十五銀行有合作關係,與六十五銀行也有業務往來;他也並不是不想與住友銀行交易,住友銀行的實力遠大於十五銀行和六十五銀行,與住友銀行交易會提高松下幸之助及其公司的信譽。然而,松下幸之助摸透了銀行家們的心理:銀行最樂意與信譽看好的商家往來,而鬆下電器正處於蓬勃發展期,所以各家銀行都想爭取。松下幸之助要藉機拿人一把,做一筆有利於自己的交易。 這時,住友銀行的伊藤第九次造訪松下,單刀直入:“松下君,您並非嚴守一行主義,據我們所知,貴公司與六十五銀行也有交易。” “伊藤君,我輸了,只好向你投降。”當別人揭出自己的底細時,松下幸之助很乾脆地認錯。然而,他話鋒一轉,“不過,要交易,我有個條件,兩萬以內的金額,你們能不能隨時藉給我周轉?沒有這種便利的話,跟你們交易就沒什麼用處,我還是照舊與老銀行來往比較好。” “住友銀行一旦信任誰就會盡全力幫忙,但是在要藉錢之前,必須先有存款實績。” 企業在向銀行借款之前,應先在該銀行有存款,這是慣例,是銀行所持的業務往來原則。這一點,松下幸之助不會不知道,但是他還是藉機提出了過分的要求。 奇怪的是,經過幾番交涉,住友銀行居然同意了松下幸之助的要求。這是因為松下幸之助很及時地把握住了自己在商業交往中的優勢,要知道此時的松下電器影響越來越大,銀行在與松下幸之助打交道時,明顯處於下風的位置,而鬆下幸之助正是利用銀行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理取得了交易的成功。 1928年,隨著松下事業的不斷發展,新產品的開發,原有的廠房面積已經不夠使用,於是建廠迫在眉睫,松下幸之助下定決心建立第四工廠。 按照松下幸之助的設想,第四工廠包括廠房、辦事處等在內面積應約為1155平方米,經過估算,收購土地、建築費用和設備購置費用合計20萬日元,但是松下幸之助手中只有5日萬元,只得向銀行借貸。 松下幸之助拜訪了住友銀行的經理,並將詳細的建築計劃書交給銀行方面審核,此前的合作建立了良好的信用,但此次涉及的資金過大,經理也不能一個人做主。 “松下君,15萬日元的建築貸款,我本人同意,但是還要向銀行高層請示,需要些時日。”住友銀行經理說。 “一切就全拜託了!”松下幸之助應答後離去。 幾天后,住友銀行經理通知松下幸之助:15萬日元的建築貸款可以藉出,但需要以新建工廠的土地和建築作擔保。 松下幸之助得知後,陷入了思索。以不動產作擔保是銀行的慣例,何況是這麼大一筆款項,但是目前經濟態勢不好,此時以不動產向銀行抵押,不明白事理的人會認為松下公司是不是資不抵債了?松下公司是否可靠呢?這樣,也許會影響松下公司的發展,使公司在與方方面面打交道時處於不利的地位。 松下幸之助一方面對住友銀行同意貸款表示感謝,另一方面提出不能接受以新廠作貸款擔保。 住友銀行的經理幾經奔走,最後使住友銀行接受了松下幸之助提出的從來沒有過的貸款條件,向松下公司貸款15日萬元,雙方簽訂了協議書。 松下公司之所以發展如此之快,與掌舵人松下幸之助的經營策略密切相關。松下幸之助善於打破傳統,創造出自己獨特的營銷思路與風格。在公司初創時,他沒有遵照日本慣有的做法,用自己的名字作商標,而是選擇“National”為商標,以表達他們要將電器產品普及於大眾的宏大理想。在產品銷售方面,他也沒有依靠日本最主要的製造商系列商店的配銷系統,即獨立的製造商代表網,而是創辦了自己的配銷網絡,把公司的產品直接運送給零售商銷售。而且,為了加強產銷之間的緊密合作,松下幸之助還為零售商提供資金,以幫助其開展貿易。為了擴大市場銷售,松下幸之助在日本第一個推行了分期付款制度,不僅使銷售額大增,還進一步加強了公司的地位,提高了公司的聲譽。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