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人生·中國首部商業領袖集體傳記

第60章 誰把韓寒用得最好?

2010年,北京街頭的凡客廣告牌換上了韓寒和王珞丹巨大的畫像,旁邊堆著看似隨意實則精心組織的文字,“我是凡客”四個紅色大字特別顯眼。張金桃現隨子女定居北京,有時她在家門口散步時,會路過王珞丹的廣告牌,她晚上睡不著覺,想起陳年小時候他奶奶為他喝羊奶上火著急;也想起,陳年到大連上學的那段時間,返回老家時說,有時候一個人在那兒住,晚上刮風挺害怕的。 “我說那麼可憐的孩子,現在事業做這麼大,真不容易。” 2009年5月,陳年在北京長安街邊的東方君悅酒店舉辦婚禮,剛送走部分客人,他就抱著67歲的張金桃嗚嗚地哭了四五分鐘,旁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張金桃也哭了,“太不容易了,他闖出來了。我覺得這孩子,這麼多年一個人闖世界,到40歲了才成家,我太激動、太高興了。”

雖然張金桃對王珞丹的凡客廣告印象深刻,但是凡客更引起轟動的是韓寒的代言。在廣告牌上,韓寒穿著29元的T卹,旁邊寫著:“愛網絡,愛自由,愛晚起,愛夜間大排檔,愛賽車,也愛29塊的T-SHIRT,我不是什麼旗手,不是誰的代言,我是韓寒,我只代表我自己。我和你一樣,我是凡客。” 韓寒是一名作家兼職業賽車手。他出生於1982年,少年以文字成名。在很多人眼裡,他是自由、叛逆、獨立的象徵,他常就公共事務發布尖銳批判的文章,在網絡上獲得廣泛的追捧,他的一篇博客點擊率可達到一百多萬次。 2010年4月,韓寒入選美國《時代》周刊“全球最具影響力100人”。他是很多網民的精神偶像,也被很多人視做“80後”的領軍人物。

這一次韓寒、王珞丹的代言,在網絡上掀起了轟轟烈烈的“凡客體”運動,很多人模仿廣告牌上的文字,編出不同的段子,或惡搞,或抒發愛慕之心,或宣揚自我。這讓凡客也大喜過望。 “這個代言廣告收益值13億元。”楊芳說。 May是一名“80後”,考了美國的註冊會計師,現在一家外資公司做財務工作。我見她的那天,她穿著凡客的粉底波點雪紡裙,手裡提著一個紅色的Coach包,這是她在美國花了三百多美元買的。她的衣櫃裡有一百多件“VANCL”出品的衣服,她在凡客網上買的第一樣東西是199元的雪地靴。過去她覺得凡客就是便宜、好用,但談不上什么生活方式。在韓寒、王珞丹的廣告之後,May覺得凡客變得不一樣了。原來她會慶幸凡客的雪地靴沒有logo,現在她覺得VANCL的logo很酷。 “我跟我爸爸說,如果我要創業,我得弄個像VANCL這樣酷的網站。”

May和她的朋友正在參加凡客舉辦的“凡客達人”活動。這是一個鼓勵凡客用戶上傳照片的活動,你可以在“凡客達人”的平台上展示自己用凡客產品搭配的衣著,並且可以分成賺錢。 May說:“在這裡的世界,可以拍自己喜歡的照片。”她和她的朋友在鏡頭前自然地做著各種搞笑的動作。 她是中國“80後”的一員,在中國劇烈的社會轉型期間誕生的一代。他們深受西方文化的熏陶,在商業社會裡成長起來。他們普遍接受了高等教育,能熟練地使用互聯網,能迅速地接受新鮮事物。比起上兩輩的人,他們的意識形態、審美情趣更多元化;他們更關注自我,更坦然地爭取自己的利益;他們更外向,更強烈地釋放自己的情感,更敢於表達自己對公共事務的鮮明觀點;他們喜歡秀、喜歡“曬”;他們通過“宅男”、“文青”等標籤劃分人群,尋找同類;他們喜歡鏡頭,喜歡閃光燈,認同張愛玲那句“成名要趁早”。

“VANCL倡導一種我行我素的生活方式,我普通,可我就是我。我覺得這特符合'80後'、'90後'的心理。”May說。 這應是近幾年國內最經典的廣告案例之一,也是將韓寒運用得最棒的品牌廣告。它如一把野火,呼呼地燒遍原野。為什麼是凡客?我相信,老闆的審美趣味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陳年的審美趣味體現於凡客很多細節裡,例如受到台灣誠品書店啟發的品牌中文名,例如不惜成本做得考究的外包裝盒。連凡客賣29元的圓領T卹(簡稱VT)也有體現,他向設計師推薦將林覺民的、毛澤東的詩詞做成VT的文案。 無論是“人民時尚”,還是韓寒,陳年顯現了一種很難得的特質——洞察這個時代的精神與心理。許知遠說:“他這人特別精明,他的點掐得很準,在他做文學批評時就已經顯現出來了。當年他做書評周刊時,選題的點非常精準,他是對時代有把握能力的人。”

2008年起,凡客就在考慮代言人,一會兒rain,一會兒金城武的,總定不下來,陳年覺得哪都彆扭。直到2010年年初,凡客做當年大熱的一款T卹“櫻花T”,討論代言人選時,不知是誰提出了韓寒這個名字。陳年問:“為什麼我們不直接找韓寒代言凡客?”似乎因為這炸彈太重磅了,會議陷入了靜默。然後,大家變得激烈起來。有同事蹦了起來,帶著哭腔說韓寒如何好。隔了一周,陳年說,就韓寒吧。 早些時候,楊芳向陳年提出女代言人人選王珞丹。陳年不認識她,楊芳找來《奮鬥》的片段給他看。他看了兩三分鐘,說:“這個隨你們吧。” 楊芳說:“我覺得首先是韓寒的某種精神讓陳年有期待。王洛丹更像一個演員,所以觸動他內心不是那麼深。韓寒非常符合凡客的特質,就是有獨立的見地、敢於去打破、敢想敢為、嚮往自由,這種精神其實就是互聯網精神。他在這點上和凡客骨子里特有的驕傲,是相通的。”

如同韓寒高中輟學一樣,陳年也曾在高中和大學期間兩度輟學。他所讀的大連高中的校友現在都還知道陳年,這個唯一從學校裡跑了的人。 “我小時候特理想主義。在高一高二應該老實讀書的時候,我在圖書館突然看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書,它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我又看不太懂,價值觀混亂了。這對一個聽話的小孩造成的扭曲比較大。”1984年、1985年,社會變得特別開放,溫元凱、蘇曉康等人整天“胡說八道的”,總理可以隨便罵,十分自由化。 “小孩本沒有什麼固定世界觀,一看,原來這個世界可以這樣。”他讀、讀,剛出第一版的《麥田守望者》讓他感到“原來牛×的小孩就是這樣”——他的中途輟學有受此書的影響;他也讀了柯雲路的,以及李澤厚、顧城、北島等人的書。

他做主編的時候曾鬱鬱不得志,發現自己太不自由了。這個長那個官的文學愛好者,都喜歡寫上幾篇拿到他那裡發。他必須為這些文字騰出版面,有時候他改動、刪減一下,也會被某某長託人帶話。 我問陳年:你是個理想主義的人麼?他說:“我肯定不算。真正理想主義者,都是拋頭顱、灑熱血的人,真正的英雄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我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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