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傳記回憶 中國故事·關於中國夢的十個樣本

第33章 六、廖曉義用腳前行的“中國蘇菲”

在嘉陵江與長江的交匯處,有一座3000年悠久歷史的城市:重慶。重慶位於四川盆地,四周環山,其北部、東部及南部分別被大巴山、巫山、武陵山、大婁山所環繞。地貌以丘陵、山地為主,坡地面積較大,因此重慶被稱為“山城”。這樣的一個地理環境,致使重慶多霧,年均霧日104天。有“世界霧都”之稱的英國倫敦年均霧日只有94天,而“遠東霧都”的日本東京也只有55天!因此,重慶是名副其實的“霧都”。重慶春夏之交又多雨,夜雨尤甚,因此又有“巴山夜雨”之說。 坐擁大江大河,加上地處盆地,重慶氣候以多霧、潮濕、炎熱居多。為祛濕起見,重慶人便鍾情於麻辣火鍋:以熱抗熱,以熱除濕,以熱驅寒,求得一身爽快,樂在其中。這裡的火鍋在餐飲規模、民俗風情、文化積澱等方面均屬全國一流,重慶又被譽為中國“火鍋之都”。酷愛火鍋的重慶人,性格變得火辣、爽快、堅韌、頑強。

同時,由於千百年來處於大山大川間,大自然的熏陶、險惡的環境,讓重慶人又練就了一種勇猛、彪悍和大義凜然的性格。其中,最令人震撼的則是紅岩精神,被關押在“中美合作所”集中營裡的共產黨員同國民黨反動派展開了一場胜利前光明與黑暗的殊死搏鬥。從渣滓洞到白公館,震撼人心的獄中鬥爭、城市地下黨的活動以及農村的武裝鬥爭,向我們詮釋了紅岩精神的堅毅不屈!以羅世文、車耀先、江竹筠為代表的紅岩志士在山城即將解放前夕從容就義,無怨無悔…… 盧光特是那場生死較量中的倖存者。他1921年出生在川東巫溪縣,初中畢業後便投身抗日救亡運動。 1948年,在川東起義中倖免於難,後來成為江姐的上級。按川東臨委的指示,發動多次起義……1949年11月30日重慶解放時,他乘坐第一艘江輪渡江,代表地下黨與劉鄧大軍的前線指揮員接頭,迎接解放軍入城,從此結束了十多年的地下工作生涯。

全國解放後,盧光特被調往重慶市委宣傳部工作,並於1953年與14歲就參加革命的才女廖宣敏結為連理。第二年,生下了一個女兒。廖宣敏家在南川農村,從小就想讀書。因家貧,而且那時沒有女孩上學的傳統,廖宣敏只能藉著給哥哥送飯的機會,到學堂偷著聽課。後來,她開始絕食,要求上學。她媽媽嚇壞了,只好送她去讀書。廖宣敏讀書極刻苦,成績也尤為突出,還能寫出一手漂亮的文章。以至於她們中學老師想要培養她做“丁玲第二”。隨著解放戰爭接近尾聲,廖宣敏毅然放棄學業,中斷了文學青年夢,帶著滿腔的革命理想和激情,參加了革命。解放後,被安排到西南婦聯工作。有一次,廖宣敏下鄉調查,瞞著領導,不顧自己正懷有身孕,竟一個人爬過二郎山!後來領導知道了,哭笑不得。

女兒生下後,廖宣敏給她取了個有些男孩兒味道的名字:廖曉義,希望女兒可以明曉革命道義。這個在娘胎裡上了一次二郎山的女孩兒,從此就注定了要強的性格。剛剛懂事兒,就要看管兩個弟弟,還要做家務,卻從不抱怨。那時,爸爸天天不回家;媽媽呢,一旦回家,總要捧著一本厚厚的書讀。 有一天,廖宣敏凌晨三點就起來看書。廖曉義慢慢爬起來,問她在看什麼書,廖宣敏讓她快睡覺,小孩子不要多問。但廖曉義非要知道不可,廖宣敏便告訴女兒說:“這是外國人寫的書,叫《資本論》……” 廖曉義的童年是快樂的,無憂無慮的。她家住在長安汽車廠廠區,那個地方屬於城鄉結合部,背後是一片山。她經常抱著弟弟,和小伙伴們到山里玩耍。那裡有一大片菜地,地裡種著茄子、辣椒,周圍還有些樹木,很安靜。她無法想到,這樣美好的日子是那麼短暫,伴隨著1957年的“反右派”鬥爭而結束了!

1957年5月,中國共產黨發起了一場整風運動。由於中共中央對國內政治形勢作出了不切實際的估計,採取“大鳴、大放、大辯論、大字報”的錯誤方法,在全國范圍內開展了一場持續近一年時間的群眾性政治運動,把大批革命知識分子、黨員幹部和愛國民主人士等錯劃為“右派分子”,人數達55萬,造成了嚴重後果。 盧光特是這55萬人中的一員。作為重慶市委宣傳部理論處處長,他只因為寫了一篇題為《市委書記與麻雀》的文章,遂被打成“右派”,流放到老家進行勞動改造。對丈夫出現的突發性事件,廖宣敏措手不及,內心充滿了矛盾。最後,她心中的革命理想和政治熱情佔據上風,作出了和盧光特離婚的決定。 看到整天都在忙工作、忙革命的妹妹帶著三個孩子太難,廖宣敏的哥哥便把廖曉義接到他家裡。從3歲到8歲,廖曉義每天都跟著外婆到菜地玩。外婆栽種著各種蔬菜,她就蹦跳著玩耍。廣闊的田野、花草樹木、涓涓細流,讓她覺得大自然真美!

該上學了,廖宣敏便把女兒從外婆家接回來。每天早上起來,廖宣敏照樣閱讀《資本論》;到了6點鐘,就把三個孩子叫醒,喊著一二三四,做早操。對於孩子們的學習,廖宣敏一直嚴格要求,從不放鬆。 廖曉義印象最深的是她8歲那年,廖宣敏讓她寫日記,寫讀書筆記。她咬著筆桿晃來晃去,始終沒有頭緒,於是就對著正在燒飯的媽媽說:“下次再寫吧。”廖宣敏不讓步,堅決要女兒寫完日記。或許,廖曉義永遠都不會想到,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養成了寫筆記、寫日記的習慣。這個習慣直到今天都沒放棄!她說,感謝媽媽讓她養成這樣一個好習慣,讓她學會了觀察和思考,並且保持著內心世界的充實。 由於媽媽太忙,10歲的廖曉義就開始“當家”。她要洗衣服、買菜、做飯,同時還要照顧兩個弟弟的學習。她姨媽、舅舅經常會送過來一些玉米糊糊、大米,還有地瓜,廖曉義早已知道關心別人:她自己少吃,讓媽媽和弟弟多吃點。

每天上學,廖曉義都要走很遠的路,翻過她家門前那座山,還要爬上那道坎。放學回來她喜歡去種茄子、辣椒,用鐵絲搓樹葉回來燒火。她家門前不遠,有一個大操場,旁邊有個游泳池、人工溜冰場和小籃球場。廖曉義喜歡和男生一起打籃球,很享受那種激烈的身體對抗,刮風下雨也不間斷。 留給廖曉義少年時代幸福回憶的,還有坐渡船。那時候,廖宣敏經常要坐渡船到市裡學習。到了周末,廖曉義就到媽媽那兒去,要坐渡船過嘉陵江。有一次,廖曉義加入少先隊了,特別高興。她穿著一條紅色背帶褲,繫著紅領巾,看見媽媽在江的對面等她,激動不已。她坐在渡船上,心底樂開了花。山城倒影映在水面上,好美呀,看都看不夠。她搖晃著小腦袋,一會兒看水;一會兒看山,一會兒看媽媽,一會兒看船工掌舵、扳橈、執篙、拉縴,和著川江號子激流在險灘中,一往直前。這種樂觀和進取精神,在廖曉義幼小的心靈裡激盪著一股豪情!

然而,幸福時光因“文化大革命”的來臨戛然而止。 1966年,廖曉義小學畢業,升入初中,就在這時,爆發了“文化大革命”。在隨後兩年的時間裡,學校一直處於“停課鬧革命”的狀態中。 1968年12月,毛澤東主席下達了“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於是“上山下鄉”運動大規模展開。 “文革”期間,“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總數達到了1600多萬人,1/10的城市人口來到了鄉村。 1971年,17歲的廖曉義踏上了遠去雲南的火車,成為當時全國1600萬“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中的一員。她被分到生產建設兵團的一個修配廠生產橡膠凝固槽,工作是鉗工,給鑽床打洞。起初,還很有興趣,覺得挺新鮮,但天天都如此,難免枯燥。於是,空閒時她就給《雲南日報》投稿。經常是半夜打著手電筒在被窩裡寫散文、詩歌,又聯合幾個知識青年一起搞了個學習小組,學習《共產黨宣言》,共產主義理想在這些年輕人的心靈裡生根發芽。

廖曉義在雲南一待就是3年。每天都接觸泥土、陽光,接觸工人、農民,接觸一些最本真、最質樸的人,還負責給廠裡職工講授《共產黨宣言》、《自然辯證法》,這一切都讓廖曉義覺得滿足。機會總是眷顧生活中的強者。 1974年,在廖曉義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機會悄然到來了。 “文化大革命”開始後,高考就取消了。直到1971年,大學才開始重新招生。但這時招生辦法不再是考試錄取,而是進行推薦。報名者必須當過三年以上工人、農民或士兵,經過推薦後直接進入大學,這就是“工農兵大學生”。 雖然此時的廖曉義仍然是“右派分子”的女兒,但由於在插隊期間工作努力,表現突出,她被雲南生產建設兵團推薦為工農兵學員,進入四川大學哲學系學習。作為一個“右派分子”的女兒能圓大學夢,在自由寬鬆的環境裡學習、讀書,廖曉義欣喜至極!那時,上課內容多樣化:學農、學工、學軍,豐富多彩。學農時,會拿著鋤頭,又背著赤腳醫生的藥箱在田坎上走;學軍時,借來軍裝穿上,拿著槍,很神氣。廖曉義還借來一個相機,到山野上照相。因為不考試,這給廖曉義很多自由閱讀和玩的空間,讓她濃郁的激情和革命理想得以完整保留,若干年後,這些珍貴的品質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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