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仙劍前傳之臣心似水(起源篇)

第28章 第二十六章斤斤其明,央央和鈴

有人,有馬,浩浩蕩盪,迤邐而過。 “田廉,你說你來過,就是這裡嗎?”一個粗豪的聲音,帶著點兒沙啞。 “是呀,從這裡走過去,就是那貴公子住的高樓,描著金畫著龍的,別提多貴氣了。”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 “我不管什麼高樓矮樓的!咱們幹什麼來的?我要的是寶藏!”還是那個沙啞粗豪的聲音。 “寶藏我可不知道在哪兒,但是那鴿子既然是公子放出來的,字條兒想必也是他寫的,要找寶藏,必然著落在他身上……況且……這谷裡應該還有幾十號人呢……”聽上去,聲音尖細的這人,有點兒膽怯。 “你怕個球!幾十號人怎麼了?好就一起分金分玉,不好就一刀宰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來了,就把'怕'字塞腔子裡,不要給我露出來!”那粗豪的聲音說話甚是粗俗。

尖細的聲音又囁嚅了幾句,離得遠了,馬蹄聲雜沓,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待他們走遠,公子琮一捏晏薇的手,輕聲道:“我們得走小路,趕在他們前面。”晏薇“嗯”了一聲,兩人便弓起身子在長草中疾行。 回到樓下,對黎啟臣約略說了情況,三人剛剛邁步上樓,那群人就已經喧噪著,來到了樓下。 公子琮凝立在二樓平台上,示意黎啟臣和晏薇不要說話,對下面朗聲說道:“田廉!別來無恙,一切安好?”他此時身上穿的,不過是從樹屋拿來的一件平常衣服,本色的細麻,暗褐色綺綾鑲邊,雅潔而樸素。但此刻他的儀容氣度,讓這件普通的衣服也變得威嚴華貴起來。 那田廉本走在中間,聽到公子琮叫他,忙跑到前面來,躬身行禮,訥訥的,似乎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是個黑瘦矮小的漢子,尖嘴溜肩,看上去有幾分猥瑣。

公子琮一臉明朗的笑,說道:“我早已料到,若有一個人能進來,必然是你!你這識路的本事,果然不虛啊。” 田廉說了句:“公子過獎了。”回頭看了看其他人,似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對答。 公子琮提高了聲音道:“因我這裡有難,散出白鴿書信求救,諸位千里馳援,救駕有功,理應重賞,我公子琮在這里謝過諸位了!”說完深施一禮。下面的人聽到“公子琮”這三個字,不免一陣嗡嗡嚶嚶,連那個田廉也似吃了一驚。 一個騎在棗紅馬上的虯髯大漢說道:“咱們是來找寶貝的,不是來聽廢話的,有什麼寶貝就拿出來吧!”聽聲音,正是在谷口說話粗俗的那人。他話音一落,其他人也跟著鼓譟起來。 公子琮雙臂平伸,示意大家安靜,輕咳一聲,說道:“各位少安毋躁!我公子琮不會虧待諸位的。”回身對黎啟臣低聲說道,“後廳那個控制簷下風鈴的機關,你用些力氣拉,拉到底。”

黎啟臣轉身進內,看到當日晏薇拉過的那個彩綾花結還在,只是下面垂著的那一段彩綾已經被截掉了,於是縱身一躍,抓住那彩綾花結,身子用力向下一沉,一陣仙樂般的鈴聲響過之後,只聽得幾聲沉悶聲響後,那簷上的鈴鐺竟紛紛落了,像是一隻只熟透的果實。 黎啟臣轉身出門,見下面那一群人先是一怔,又是不明所以地嗡嗡議論。那虯髯大漢嘟囔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公子琮朗聲笑道:“何不拿起來看看?” 早有幾個人跑過去撿起那鈴鐺,剛一入手,便知有異,那鈴鐺沉重異常,眾人臉上便都有了驚訝之色。 那虯髯大漢一邊掂著一隻從別人手中接過來的鈴鐺,一邊笑道:“難不成是黃金的?!” 公子琮一笑,伸出拇指讚道:“好眼力!”

此言一出,那群人便像蒼蠅一般,紛紛上去搶那些鈴鐺。見此情景,那虯髯大漢也耐不住跳下馬來,想跟著去爭搶,又覺得失身份,抬眼看了看公子琮,只見公子琮微笑著盯著他,便止住了,咧嘴笑道:“哼!只有這些嗎?這算什麼寶藏?還不夠我兄弟幾個分的,也對不起我們這一路上的凶險。” 公子琮笑道:“剩下的,是大王的賞賜,要去懷都領,稍後我會給你們符信,人人有份,絕不落空。” 那虯髯大漢嘟囔道:“有主有從,總不能每個人都一樣……” 黎啟臣聽了心中暗笑,他既然認了這個賞賜,那就認了公子琮的身份,至少不會輕易冒犯,暫時可以安心了。 果然公子琮道:“你的自然與別人的不同,我另有賞賜。”說著解下腰中玉佩,遞給黎啟臣,輕聲說,“丟到他手裡。”

黎啟臣會意,只是他手臂無力,生拍沒有準頭,反而毀了那玉。接過玉看時,是個比手掌略小的玉玦,上好的羊脂白玉製成,上面密密雕鏤著乳釘紋,玲瓏通透,無論是玉料還是雕工,都算得上罕見的寶物,就這麼送給這個粗鄙不堪的人,甚覺可惜,但又無可奈何。 黎啟臣一揚手,說了聲“接著”,那玉在空中劃了道弧線,穩穩地落在虯髯大漢的胸前。那虯髯大漢一伸手,便接到了。只見他細細摩挲著那玉,一臉貪婪之色,似乎口水都忍不住要流下來。公子琮臉上掠過一絲嫌惡。 另外那幾個人,因為爭搶那些鈴鐺,已經起了衝突。虯髯大漢把玉玦收進懷裡,暴喝一聲:“都拿過來!誰也別搶,我來分!” 公子琮聲音清越,緩緩地說道:“不用搶,一共十八個,人人都有份。”

黎啟臣細細數了一下,這夥人一共是十三人。 一切已經安定下來,三個人聚在後廳。 “我們該怎麼辦?”晏薇畢竟是姑娘家,遇到這情景,不免有些緊張。 “他們趕了一夜路,去那座樓歇息,三四個時辰之內,至少是清淨的。”公子琮踞坐著,敞開了衣襟,晏薇在為他逐個檢查穴位上的藥是否穩固。 黎啟臣問道:“那個叫田廉的,以前曾來過這裡?”他手中不停,正在煎煮晏薇采回來的草藥。 公子琮點點頭道:“他是個獵人,善於在深山老林中辨別方向。” “獵人?!”晏薇笑道,“就他那身量?看著還沒我結實呢!怎麼可能是獵人?” 公子琮道:“不是田獵的那種獵人,他擅長口技,聽得懂鳥語,經常入深山捕捉珍禽異鳥。或是賣給王公貴冑豢養,或是拔下羽毛供製作首飾之用。他也擅長豢養禽鳥,找他來這裡,原本只是因為孔雀生了病……時日長了,才發現這人的本領不凡……”

黎啟臣聽他說到孔雀,聲音又低了下去,想必是又想到那些死去的禽鳥家畜,忙岔開話題:“若能讓此人過來,我們四人一起出谷,倒更多幾分把握。” 晏薇道:“今晚是無論如何不能動身的,必得到了明天,把藥拆了才行。” 黎啟臣沉吟道:“要不要再去地穴中躲躲?” 公子琮緩緩搖頭:“地穴中已經沒有食物……更何況他們是來找寶藏的,看我們沒了,必然掘地三尺……”下面的話沒有說,黎啟臣自然也明白了。之前那些僕從,是看守公子琮的,公子琮不見了,他們自然也無需在這裡繼續待下去。這些人不同,他們是來找寶藏的,看到公子琮不見了,更會疑心這裡有大寶藏。一天找不到,就一天不會出去,待上三五個月,掘地三尺都有可能,三人躲起來,只怕更難脫身,倒不如立時便走。

公子琮以手握拳,抵在下巴上,也在思索。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們先把一切都準備好,也許明晚就要動身!” “那童率回來怎麼辦?”晏薇道。 黎啟臣道:“他若回來,見我們不在,自會離開,我會給他留下花押暗記的,你不必擔心。”晏薇這才鬆了一口氣。 公子琮又問晏薇:“這藥必得十二個時辰之後才能拆嗎?” 晏薇囁嚅道:“也不一定,只怕稍提早一半個時辰也無妨的……” 公子琮皺眉道:“那就明早天一亮便拆了這藥,看有沒有機會私下里遊說田廉……無論如何,到了明晚,就要上路了。”說著端過黎啟臣熬好的解毒的藥汁,一飲而盡,因飲得猛了,咳嗽起來。 黎啟臣這才明白,他之所以不肯躲入地穴,還存了帶那個田廉一起上路的心,可見對那地圖,他並無十分把握。

就這麼一直擔心著,天黑了下來,夜又深了,那邊竟然全無動靜。本以為他們睡足了會過來覓食騷擾,哪知道一夜平平靜靜,到了天明。 天還沒亮,黎啟臣便起來燒水了,用的是下面廚房的大灶,多備了許多熱水上來。晏薇和公子琮也起得很早,已經拆下了那些銅片和玉片,正在包紮瘡口。公子琮昨天服了藥,身上的紅疹已然褪去大半,顯得神清氣爽。 忽聽得那邊高樓的方向傳來一陣喧噪,又有高聲慘叫的聲音。三人臉色為之一變。 黎啟臣第一反應是:“快走!” 晏薇手上不停地包紮,口中急道:“還不行!這些銅片玉片,要洗淨帶走的。” 黎啟臣一呆,方想起這些銅片玉片後天是一定要用的,如果丟在這裡,就算後天出了谷,一時也無法籌措得到,便會耽誤病情。但銅片玉片上面的毒尚未洗滌乾淨,又難以馬上帶走……心中盤算著,手裡卻不停,一邊在熱水中洗滌那些銅片玉片,一邊在炭火上架上一盂熱水,慢慢燒著。

公子琮原本一直半閉著眼睛養神,此時突然睜開眼來,對黎啟臣說道:“煩請到樓上樓梯接口處,有一排七個木質的銷簧,用劍尖把它們毀掉。樓板下面有個兩寸見方的方木,你從左向右,用力把它從槽中推出來,樓梯自然會斷落,阻得一時,便是一時。” 黎啟臣點點頭,走出門,方拔出佩劍,果然見樓梯和樓板接榫處,有一排七個銷簧,木色較淺,與周圍木質明顯不同。以劍尖用力一搗,竟然應聲而裂,三兩下便可剔除乾淨,不費吹灰之力。 黎啟臣跪在樓板上,俯下身去,依言去推那方木,因為人在上面,不好使力,不易推動。於是他起身站在樓梯上去推,一推之下,那塊方木竟然飛了出去,接著腳下的樓梯瞬間垮塌,黎啟臣右腳在柱子上一點,一借力,翻身穩穩站在了二樓平台上。 看著樓下一堆雜亂的木板,黎啟臣暗暗咋舌這機關之精巧,剛要還劍入鞘轉身入內,只聽得身後草叢中一陣窸窣聲,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地滾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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