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仙劍前傳之臣心似水(起源篇)

第7章 第五章衣不如新,一擲千金

一路上,晏薇只覺得尷尬無比:一男一女,鬢髮蓬亂,衣衫不整,清晨從城外回來,難免惹人側目。尤其現在已經進了城,天也大亮,周圍行人漸多,人人駐足矚目,指指點點,這滋味可真不好受。 童率卻不以為意,低聲道:“先去館驛吧,洗澡換衣服,然後再去買首飾。” 一個常年住在城中的人,最不熟悉的,可能就是這個城的館驛了。 晏薇由童率領著,折向城南,來到懷都最大的館驛,晏薇只覺得處處新鮮。只見童率咋咋呼呼地一連串吩咐下去,不久便有個婦人引導晏薇去洗澡更衣。 這是一個不盈丈的小室,很是低矮,生著炭火,水汽氤氳著,濕潤而溫暖。 一道布簾把小室隔成內外兩間,外間有席有床,床上是一疊新衣。掀開簾,裡面懸著一個碩大皮囊,晏薇用手一摸,觸手溫暖,想必裝滿了熱水。皮囊下端是個銅鑄的鳥嘴,用手撥開,水便淅淅瀝瀝瀉下。下面是個青銅的大浴盆,承接著上面流下來的水,浴盆靠牆角處,下端有個小孔,小孔正對的牆壁也開了小孔,水便順著這裡流出室外,保持室內乾爽。

晏薇痛痛快快洗了個澡,頭髮也打散了沖洗乾淨,摸了摸後腦,只是腫起一塊,並未見血,想必是包紮了一夜,早已經止血了,傷勢比之前料想的要輕得多,這頭痛應該主要是風寒引起的,並非外傷,晏薇這才定了心。 打開那一疊衣服,晏薇更生驚訝,雖不是姜國的刺繡,但華貴之處,一點也不亞於那套河神娘娘的禮服。 內衣是絲麻交織的,緯線是麻,堅實而挺括,經線是絲,柔軟而順滑,不像純麻的那樣粗糙,也不像純絲的那樣涼薄。 外衫是絳色的綺綾,織著繁複的幾何紋暗花,邊緣重重鑲滾,更有盤金製成的雲紋。楊國不尚刺繡,卻重盤金:就是把各種金線繩帶在衣料上盤出花樣,再用細線釘牢,雖比刺繡粗疏些,也不講究針法,但是盤金的花紋飽滿厚實,更顯貴氣。

最下面竟然還有一件鹿皮的短襦,草黃的底子上是深棕的斑點,活潑可愛。右邊袖子略短些,想必是為了便於勞作而特別設計的。 晏薇越看越愛,卻並不急著穿上身,只側過頭來,讓長發垂下,雙手持一條布巾,輕輕拍打頭髮,讓頭髮幹得快些。 過了一會兒,便聽得外面有人敲門,是那婦人的聲音:“姑娘,好了嗎?” 晏薇忙道:“好了!就來!”忙匆匆綰了青絲,穿上那件皮衣,出了門。 童率早已等在門外,束髮深衣,端凝大方,倒真像是哪國的貴公子,和山洞中判若兩人。童率道:“姑娘家就是麻煩,換個衣服也要別人兩倍的時間,比生孩子還慢。”這一開口,便現了原形。 晏薇也懶得跟他爭辯,道:“那就快走吧!別在這裡磨牙了。” 門口停著馬車,晏薇奇道:“城裡這麼幾步路,也要坐車嗎?”

童率笑道:“你是去買珠寶不是?不排場一點兒,就算你有錢也買不到的,你就听我安排吧!” 兩人上了車,御者駕車緩緩行駛,周圍圍觀的人就更多了,童率似乎並不在意別人的注視,甚至有些得意揚揚。晏薇卻是各種不自在,尤其是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和童率的衣服,無論是面料還是花紋都十分相似,這樣並排乘車,倒像是一對夫妻,不由得紅了臉。 沒走幾步路就到了城中最大的玉器店:儲珍軒。 兩人下了車,童率攜起晏薇的手,並肩進入,店中的人早已看得眼睛發直。 “大生意上門了!”童率笑道,轉頭又對晏薇說,“要買什麼,你一樣一樣說給他們聽。”說罷瀟灑轉身坐下,敲著憑幾笑道:“不拿點酒來嗎?” 一連串的吩咐讓店掌櫃有點不知所措,賠笑道:“小店並未備得酒,只有一些清漿,客官若不嫌棄……”

童率笑著打斷掌櫃的話:“也使得的,燙熱了,多加些香料進去,味厚一些,將就喝喝。” 掌櫃忙吩咐人去弄酒,又來到晏薇身邊賠笑道:“姑娘要些什麼?可以到這裡畫下來。”晏薇順著掌櫃指點的方向走去,見是一方打磨得極平滑的白石,旁邊有筆墨,想是客人要什麼,可以在這裡畫下來,事畢用水一沖,還可再用。 於是晏薇回憶著那些首飾的式樣和形制,一邊一樣一樣地和掌櫃細說,一邊勾畫出細節。 聽罷,掌櫃尷尬一笑,轉身對童率賠笑道:“旁的東西,小店都拿得出,只那件黃玉的組佩,一時之間……” “你若沒有,就去找人調貨。鬼市上總歸是有的吧?不過我現在急要,懶得等到天黑,只便宜了你賺了這份利去!”童率繼續打斷掌櫃的話,態度倨傲得像是對待奴僕。

掌櫃繼續賠笑道:“公子說笑話了,那鬼市上的東西,又怎麼敢拿到明面上來賣?況且在下是本分生意人,和鬼市素無來往的。” 童率冷笑道:“你這話只管去騙三歲小孩,想唬我?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黃玉的找不到,白玉、紅玉、墨玉、青玉的都行,你想辦法找去,我現在就要!” 掌櫃無奈,叫過一個伙計低聲吩咐了良久,伙計匆匆出門去了。掌櫃又對童率躬身道:“已經派人去取貨了,請公子稍等。不過……這些貨價值不菲,公子可曾帶足了錢?”說罷還誇張地向門外張望,像是譏刺童率未帶從人。 童率微微冷笑,也不搭話,只仰頭飲下觚中最後一滴酒,輕輕搖了搖,重重放下,嘆道:“淡得和水一樣,真沒味……”說罷起身向門口走去。 掌櫃不知他要做什麼,扎著手跟了出去。

童率在門口站定,淡淡地抬頭望天,從懷中取出一物,用手向天上一彈,那物便向上激射出去,發出淒厲的嘯聲,聲聞數里,爾後緩緩落下。童率伸掌接住,迴轉屋裡,一言不發。 晏薇看得好奇,問:“那是什麼?” 童率一笑,張開手掌,是一個只有小指大小的竹管,上面刻了一些孔洞,像是個縮小的笛子或是口哨。晏薇拿起來,仔細地看,竹管想必用了很久,表面油潤,顏色很深。 “能吹響嗎?”晏薇問。 童率搖頭:“不能,只有剛才那樣才能響。” 晏薇用食指和拇指將竹管扣住,問:“是怎樣弄的,教教我。” 童率笑道:“你學不會的,只有習武之人配合內力才能把它射出去發出響聲,需要數載寒暑之功呢。” 掌櫃聽了更是咋舌。 不一會兒,門外腳步聲響,進來一人,微微躬身向童率行禮,遞過來一個描漆的小匣,而後垂手侍立,一言不發。

童率打開小匣,滿室粲然生輝,竟是一匣黃金,有金餅、金錠,還有各種隨形的金泡。掌櫃微張著嘴,看得眼睛都直了。 童率輕蔑一笑,道:“這些夠了嗎?” 掌櫃連連點頭,賠笑道:“夠了夠了,富富有餘!”眼睛卻片刻都沒從黃金上離開。 那伙計也回來了,抖開一個錦囊,裡面是一副紅玉的組佩,形制和那黃玉的幾乎一樣,只是更大更重。 童率笑道:“這東西可真不錯!能見光嗎?不是偷來的吧?你不要害我啊!” 掌櫃連忙賠笑道:“我哪裡敢害公子啊,這東西來路雖然不是很正,但絕對是可以見光的。” “哦?”童率拈起一片玉,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用舌頭舔了一下,問道,“哪國的墓?” 掌櫃一驚,道:“哎喲!公子,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肯定不是咱們楊國的,這我敢對天發誓!”

童率冷笑道:“哼!至於嚇成這樣嗎?我只是隨口一問而已……都給我包好,算賬吧!” 掌櫃的忙吩咐取錦盒包裝,一邊取出戥子稱量,算賬。童率自去和掌櫃討價還價。 晏薇窮極無聊,只細細打量那個“隨從”,看上去不過二十歲的樣子,精明強幹,貌似是隨從,卻沒有一般奴僕的卑下之氣,衣著也像平民,想必是聽到哨聲趕來的,不知和童率是什麼關係。 晏薇拿了首飾,又馬不停蹄地去見巫姠。巫姠看到晏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道:“薇姑娘!你居然還活著?!這可真是命大啊,四個覡人怕是全沒法生還了,有兩個下水救人的也不見了。這麼大的凌汛我還是第一次見,你是怎麼上來的?這可真是河神爺顯靈保佑啊。” 晏薇不想跟她多廢話,淡淡地道:“我水性好,你選對人了。”

巫姠一拍大腿道:“還真是這樣,我腦子裡一直想著,這事兒必得薇姑娘才行,換另一個人準得出事兒!果然我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這下好了,大夥兒還提著心,怕大王責罰呢,這下可以放心了……” 童率聽得不耐煩,打開裝首飾的錦盒,說:“首飾都丟了,這是賠補給你的,你點點看。” 巫姠這才注意到童率,問晏薇:“這位是?” 晏薇不知道怎麼回答,抬頭看童率,童率道:“我是她表兄。” 巫姠忖道:“表兄?那是你娘的娘家人了?你娘離家出走也有好幾年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又冒出來這麼個豪富的表兄?” 晏薇聽她提到“豪富的表兄”,心下厭煩,又見她提及母親的舊事,更感不快,正要開口,童率接口道:“別人的家事,不勞你操心,操心越多,老得越快,塗再多粉也遮不住皺紋了!”說罷拉起晏薇轉身出來。

才一出門,晏薇便忍不住笑彎了腰。卻見身後巫姠追出來道:“對了,早上有兩個黑衣侍來打聽你情況,想必是大王想知道你是否無恙,說不定還有賞賜呢!我料定明天會去你家找你,你可千萬待在家裡別出門啊!” 晏薇想要回頭搭話,童率卻拉著她的手快步離開。晏薇只得扭頭揮揮手,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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