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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被盜

我永遠的家 渡边淳一 2262 2018-03-16
在我初中一、二年級的時候(昭和二十年代初期),札幌降下瞭如今已無法想像的大雪。 雖然馬路中間的雪好歹算是鏟掉了,但鏟掉的雪都堆在馬路兩側,行人就只能在雪牆中間匆匆穿行了。 如此一來,住在札幌這種大城市的人們終於能夠自由通行了。不過,鄉間的人們卻由於暴風雪而只能走出一兩公里。據說,還有人被大雪埋住導致死亡。 總而言之,那個時候經常下大雪。 我家周圍也有很厚的積雪,即使從門廳上面的二層窗戶跳下來,也只是落在雪裡不會摔傷。 我把這個稱作傘兵部隊,常常躲開父母的眼睛從二層窗戶往下跳著玩。 另外,在下了大雪之後當然必須上屋頂去除雪,而且外廊和大窗戶周圍的積雪也必須清除。 在星期天下午跟父親一起除雪,已經成了日課作業。

“走!除雪去!” 聽到父親招呼,我就拿起鐵鍬先上了樓頂。倒也不會太費勁。 這是因為積雪堆得很高,不用梯子也能上房。 我跟父親分工之後,就開始把樓頂的積雪鏟下去。 這也出乎意料的簡單,只要用鐵鍬把積雪切成塊狀向下一推,雪塊就哧溜哧溜地滑下去了。 有時候,人也會腳下一滑從樓頂掉下去。不過,因為地面積雪很厚所以不會摔傷。 比起樓頂除雪,最難的還是清除埋在窗戶和外廊周圍的積雪。 如果不把這裡的積雪清除掉,陽光就不能照進窗戶。即使在白天,房間裡也是漆黑一片。 除雪一般是從中午開始,在把窗戶周圍的積雪清除完畢之後,時間就到下午四五點鐘了。 除雪完畢跟父親一起享用母親做的晚餐是最開心的事情。

“辛苦了!” 母親必定會做一鍋熱騰騰的雜燴粥犒勞我們,此時我也會感到自己作為男子漢得到了認可,心里特別高興。 那個時候,我在跟同學走在雪路上時,經常並排站著撒尿。 “哎,等我一下!” 同伴中有人打聲招呼,隨即站在路邊開始撒尿。 於是,大家也都跟著開始撒尿了。 這種時候,有的人撒尿衝勁十足,但有的人卻沒有衝勁。當然,憋的時間越長就越有衝勁。大家各自撒尿沖垮雪堆也是一種樂趣。 據說,如果被尿液沖開的積雪孔洞呈黃色就是正常的,而如果略帶紅色的話就說明有病了。 大家先確認自己撒尿後雪中顯示的顏色,然後再看看同學的並發表看法。 “那小子撒尿真衝!”“那種顏色肯定健康。” 不管怎麼說,在冬天裡隨地小便只限於天氣好的日子。而在暴風雪的時候,就根本無法隨地小便了。

如果硬要隨地小便的話,小雞雞就會縮起來。而且,大風會把尿液吹進自己褲襠裡。 但是,在晴天時盡情地向潔白的積雪上撒尿,同時留下黃色的雪洞,確實會帶來某種快感。當然,只要再次下雪,一切都會被掩埋掉。 就在這個時期,我去公共澡堂裡洗澡時,皮靴被人偷了。 當時,我家裡就有洗澡間。但是,由於每次都得用木柴生火燒炭相當費勁兒,所以就去離家四五十米遠的公共澡堂洗澡。 最近,我穿著在班裡抽籤得到的皮靴去洗澡。其實,抽籤得到的是“配給券”,皮靴是以它為憑證花錢買來的。 平時我總是把鞋放在收費櫃檯旁邊的脫鞋處,但因為這回是剛買的新皮靴,所以我把它放在比脫鞋處高一截的存鞋處。 但是,在我洗完澡準備回家時去存鞋處一看,皮靴已經不見了。

“皮靴去哪兒了?” 我從脫鞋處到存鞋處來回找了好幾遍,最後還是沒找到。 櫃檯大嬸也努力幫我找,但皮靴還是不知去向。大嬸最後說“看來恐怕是被偷了吧”。 我心裡想“為什麼要偷皮靴呢?”,大嬸說“因為那雙皮靴蠻不錯嘛”。 確實如此。那雙皮靴的橡膠底內側貼著布襯裡,即使光腳穿鞋也很暖和。 “那麼好的皮靴為什麼要放在存鞋處呢?”大嬸問道。 我說那樣最合適,但大嬸搖了搖頭。 “好鞋還是要裝在隨身帶來的布袋裡,跟衣服一起放在衣筐中。以前就有個女顧客被偷走了新鞋呢!” 是這樣啊!我覺得自己太失敗了,但現在後悔為時已晚。 儘管如此,我還是感到很懊喪。 偷我皮靴的是個什麼樣的傢伙呢?

我想查找一下,卻又沒有什麼線索。 洗完澡的叔叔們似乎也對案犯毫不關心。 他們認為,把那麼好的新皮靴放在存鞋處,被偷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還有人說“那簡直就像明擺著叫人偷啊”。 雖然我想反駁說“怎麼會呢”,但別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貴重物品還是要像櫃檯大嬸說的那樣,裝進布袋裡放在衣筐中。或者應該直接委託大嬸看管一下。 “太失敗了!” 我真是後悔不及,但又不能就這樣待在公共澡堂裡。 於是,我跟大嬸借了一雙大大的木屐,硬著頭皮回到家裡。 我向母親說了在澡堂皮靴被偷的事情,母親慢慢地點了點頭。 “我就覺得不太保險,果然還是出事兒了啊!但是也沒辦法,只好還穿以前的鞋啦!”

不管我跟誰提起這事,大家的意見好像都不怪那個偷鞋的傢伙而是說被偷的我不好。 而我也再次醒悟到自己耍帥真是太傻了。 那個時候,從我家去公共澡堂半路的電線桿路燈被盜了。 馬路因此突然變得漆黑一片,令人忐忑不安。 不久,聽說很快就要裝上新燈泡了。 工人把長長的梯子固定在電線桿上,正在裝新燈泡。 我和同學們一起看到了這個情景,心里莫名地產生了感嘆。 “從那麼高的地方偷走燈泡,好厲害呀!” 同學的表情好像在問“為什麼”,於是我繼續向他們說明。 “因為他爬到那麼高的地方摘掉一個燈泡呀!” 對於小偷來說,也許確實需要那樣做。但儘管如此,比起要冒的危險,得到的東西是不是太少了呢?

小偷穿什麼鞋爬到那樣的高處去呢? 而且,爬到電線桿上萬一失足摔下來的話,恐怕不是瀕死的重傷就是直接摔死。而得到的東西卻僅僅是一個燈泡。 “是什麼樣的傢伙偷走燈泡了呢?” 就在我琢磨偷燈賊如何之間,新燈泡已經裝好了。 然後,燈泡在工人指令下打開,周圍又像以前那樣亮堂起來了。 “這樣就放心啦!” 同學自言自語,可我仍然在琢磨偷燈賊的事情。 而且,偷燈賊肯定還會來偷燈泡。 我在心中暗暗地想:我要暗暗地觀察偷燈現場。

左起——父親鐵次郎、弟弟紀元、母親美登莉、本人淳一在札幌自家的客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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