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仙劍前傳之臣心似水(終結篇)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焚巫祈雨,永言孝思

景梁繼續說道:“當時正在和姜國交戰,恰巧又逢大旱,大王便命大祝'焚巫祈雨'……” “啊?!”公子琮大驚,“難道你……你身上的傷便是……可你並不是巫覡啊!” 景梁嘆道:“大祝掌祭祀天災,龜人掌龜卜,眾口一詞說我貌美如妖,以我獻祭乃是天意,我又怎能不從?” 公子琮蹙著眉,問道:“難道大祝和龜人都是樊妃的人?” 景梁點點頭,說道:“起先我還認為樊妃在宮中勢大,他們只是趨奉而已……這麼多年下來,細細回想過所有這些事,那大祝是一意要置我於死地的,我與他並無關礙,唯一可能得罪的只有樊妃,那大祝必然和樊妃是一伙的!” 公子琮眉頭深鎖,沉吟道:“莫非……所有這些事情,都和大祝有關……”

景梁眼神一片迷茫,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你且聽我說完,我們一起參詳……本來這焚巫祈雨,獻祭之人必死無疑,但上蒼垂憐,焚至中途天降暴雨,澆熄了那火……讓我撿回了一條命。後來,我正在養傷之際,華後誕下五公子,但那孩子生下來便是死胎,還是個兔唇,大王大怒,以為天降災異,降罪於多名佔人、筮人、龜人,我雖未參與此事的龜卜佔算,但被人背後做了手腳,我也被流放了。” 公子琮道:“難道……背後做手腳的人,也是大祝?” 景梁緩緩點了點頭:“除了他,不會有別人……流放途中,我傷重瀕死,被棄之荒野,幸虧被這'通教'的一個至師所救,便隨他上得山來,一待便是十幾年……我以為一輩子便這樣了,沒想到還能遇到聰哥兒,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公子琮聽著,已經流下淚來:“可是……這一切並不是君父授意的啊……你又何必怨恨君父?” 景梁搖了搖頭:“大王知道我和你母妃乃是至親,他若存有半點愛憐你母妃之心,也不該這樣對我,更不該這樣對你!” 公子琮嘆道:“小時候,你並不稱呼我公子,只叫我聰哥兒,也是為著怨恨君父,不想讓我知道自己的公子身份嗎?” 景梁低頭不語,過了許久,才說道:“大王既然不在乎你的生死,又何必讓你背負公子的責任?我寧願你只是表姐的兒子,和大王全無關係……” 公子琮苦笑道:“舅舅啊……你還不是一樣,這段時日……你怎麼忍心看我這樣受苦?怎麼忍心不救我?” 景梁執起公子琮的手,泣聲道:“我是不得已啊!聰哥兒,我能怎樣呢?我的腿已經殘了,一雙眼睛也被煙熏得半盲,出山的路要走一整天,我手無縛雞之力,沒有辦法帶著你逃出去的……聰哥兒,我對不起你……”

公子琮輕輕拂去景梁流到腮邊的淚水,微笑道:“舅舅,舅舅……別哭……我沒事的,也不怪你了……” 景梁緊緊握住公子琮的手,似乎要把全身的力量傳遞過去一樣,嘶啞著嗓子說道:“聰哥兒,你聽我一句吧,假意答允下來,先保住這條命再說。” 公子琮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能做害父的不孝子……” 景梁又道:“那就把這玉交上去吧,也許上頭會說再監著你看看,若他們說要殺了你,我這裡剛配好了假死的藥,應該能瞞過他們,畢竟我在這裡十幾年,忠心耿耿,他們想不到我會跟你相識的……只不過,要連累你受苦了……我把玉獻出去,也是我自己的意思,和你無關,你不曾害了大王,你不是不孝子。” 公子琮咧嘴一笑:“舅舅啊……你這不是自己騙自己嗎?暗室虧心,神目如電啊……你能騙你自己,我可騙不了呢!”

景梁拉過公子琮的手,貼在自己胸口,泣聲說道:“聰哥兒……就當舅舅代你母妃求你了,好嗎?你就答允了吧!” 公子琮也流下淚來,但還是輕輕搖了搖頭:“容我再想想,還有兩天呢。” 景梁抱住公子琮的頭,泣道:“可這兩天都要用刑,你怎麼能熬得住……怎麼能熬得住啊……” 突然,嗒的一聲,公子琮束髮的玉簪脫了出來,掉在了席上。 景梁拾起那玉簪,拂拭了一下,突然全身大震,顫聲問道:“這玉簪……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公子琮皺了皺眉,奇道:“怎麼?這是晏薇給我的,說是她母親給她的。” 景梁細看那簪,上好的羊脂白玉,一頭雕成雲紋,簪身的正中,有一點殷紅的俏色,但卻不是浮在面上,而是在簪身的中間,像是一塊玄冰當中,含了一滴血。戴在頭上的時候,被頭髮遮住了,是看不到的。

“這……這是當初大王給樊妃的聘禮啊!她和你母妃一人一隻,你母妃那隻,俏色是綠色的,她這只是紅色的。”景梁顯見是非常驚訝。 公子琮眉頭深鎖:“你沒看錯?” 景梁道:“我絕不會看錯!聘禮到家的時候,我就偎在表姐……你母妃身邊,把玩了很久……在宮中也經常見樊妃戴著……” 公子琮一把抓過那簪子,蹙眉道:“難道……晏薇是樊妃的女兒?” 景梁道:“我倒是聽到傳言,說那公子珩並不是樊妃親生,而是她用女兒偷梁換柱弄來的……所以事情敗露後,她被大王幽禁賜死。難道……你口中的晏薇,就是和公子珩交換的那位公主?” 公子琮緊緊捏著那簪子,手不停地顫抖著,臉蒼白得可怕。過了許久,公子琮哧的一聲輕笑,捏住簪尾的手在石壁上一敲,那簪子便斷作兩截。公子琮拋下半截斷簪,悶聲說了一句:“我累了……”便再度暈厥過去。

一陣腳步聲傳來,景梁一驚,忙退出囚室,掩上了門。 只見一個白衣人提著食盒,搖搖擺擺走了過來,正是童率。 “好吃的來嘍!今天是上巳節,特別給你們做的好吃的!”童率一邊歡快地說著,一邊把食盒放在桌案上。 景梁皺了皺眉:“你很面生啊,坤三十三怎麼沒過來?” 童率笑道:“我是新上山的,以後我接替他送飯。” 景梁淡淡地說道:“你放在這裡,先退下去,食盒下次再來拿。” 童率又是一笑:“那怎麼行!這是上巳節特別準備的美味,你們總要聽我說清楚啊。”說著,打開食盒,將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取出來。 “這是搗珍,卻不是肉做的,是蜂巢做的,但味道可是跟肉做的一模一樣!這是肝膋,是用竹蓀裹住醬漬菟瓜炙烤而成的。這是……哎!那位小哥怎麼了?是不是病了?”說著,便放下食盒,要往囚室裡面闖。

景梁忙攔在門口,怒道:“他是重犯,你不得擅入,速速離開!” 童率滿臉堆笑:“總要聽我說完吧,這麼精心準備的菜。” 此時公子琮微微呻吟了一聲,似乎是醒了。 景梁怕公子琮半昏半醒,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忙推開門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道:“你醒了?”隨即又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了句:“有外人,別多話。” 童率探頭向囚室內張望,但見一個人趴在席上,背後的白衣上有點點血跡,卻完全看不到面容,不免有些失望,隨即又大聲介紹起來:“這個是蜂巢做的搗珍;這個是竹蓀和菟瓜做的肝膋;這個是漬,用的也不是牛羊肉,而是蓮藕;還有這個熬,是用秋葵做的;這個看上去很像魚膾,但其實是馗菌切成薄片製成的……” 公子琮突然撐起手臂,直起上半個身子,說道:“你……你過來說話,我聽不清楚。”

童率聽出公子琮的聲音,大喜過望,忙閃身進入囚室內,景梁伸手要攔,卻被他輕輕巧巧繞開。 童率看到公子琮的臉,大喜過望,一把托住公子琮的腋下,笑著點了點頭。 公子琮撥開覆額的亂發,細看童率的臉,又伸出一隻手來,順著童率的髮際,一路撫摸下去,似乎在檢查這個人真的是童率,還是別人易容成他的樣子,童率不由得苦笑,這公子琮的疑心病果然還是這麼重。 “你是童率?”公子琮似乎有些恍惚,輕聲說出了這四個字。 童率大急,想要阻止,但已經晚了,立刻便想著回身製住景梁。卻聽公子琮又說道:“他是我舅舅,自己人……”童率這才住了手。 公子琮又問道:“是君父派你來救我的嗎?” 童率道:“是,我和黎啟臣一起。”

公子琮臉上綻開了一個疲倦的笑:“那是你們進鎜谷第一頓飯的食單,虧你還記得。” 童率嗔道:“胡說,我們第一頓飯明明是蘑菇和筍,還有雨水,還沒跟你算這筆賬呢!就知道你是個愛疑心的,為了取信你,我才辛辛苦苦做了這麼多。” 公子琮輕聲說道:“對不起……讓你們費心了……”說著,雙眼一閉,兩行淚自眼中滾滾滑落。 童率見他這樣,反倒手足無措起來:“你是不是受了刑?是不是很痛?”說著,便掀開覆在公子琮身上的絲衣。 衣服一揭開,露出公子琮身上的傷,縱橫交錯,青紫斑斕,新傷疊著舊傷,多處皮破血出,雖然已經上了藥,但傷口依然微微滲出血水來,由膝彎至肩頭,竟然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膚。童率一看之下,便驚得倒退了一步,臉漲得通紅,返身一把揪住景樑的衣襟,怒道:“這是誰弄的?!你們怎能這樣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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