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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七十四章那些傷痕累累的過去

魔王的寵物 葛晴 6088 2018-03-16
我的名字,本不叫雪。 具體叫做什麼,現在說來也已沒了意義,名字,本就只是個代號而已。 尤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受過極其嚴重的傷。 我沉睡了很久很久,在夢裡,我彷彿看到過天使在朝我招手,天使長得很像一個人,我猜,如果我有母親,應該就是這副模樣了吧? 天使的微笑,讓我猶如被溫柔的光圈包裹,我在夢裡奔跑,天使到哪,我就到哪。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一直跟隨著她奔跑,我只曉得,若是天使也沒了,夢會變暗的。 從那時候開始,我發現微笑是個神奇的表情。 因為它挽救過一個男孩的性命。 我想,長大以後,我也要像夢裡的人兒那樣,擁有令人幸福的笑容。 那時候,我總以為天使微笑是因為她們真的感到開心,那樣真誠透明而純粹的笑容,若不是從靈魂深處迸發出來,怎可以照亮別人的生命?

不記得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身邊沒有人。 我睡在鑲滿蕾絲的大床上,從床單到被褥,再到紗帳,整個房間都被佈置為純粹的白。 我望著白,呆呆的,在床上躺了很久。 我等了很久,還是沒有人來。 我很想起來問問這究竟是哪裡,我想,即使是一隻飛鳥也好,我想請它告訴我,我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躺在這裡。 但我卻不能動。 有道無形的結界把我牢牢地禁錮在床上,我試過各種辦法,始終無法撞出去。 掙扎的結果,是傷口的破裂。 新鮮的血,帶著濃郁的辛辣味,在雪白的床單上烙出朵朵梅花。 我想,屋子的主人會生氣吧? 我的腦子裡空空的一片,很像是被人抽去了什麼,真空般的虛無感令我感到恐懼。

我在恐懼中,被飢餓佔據。 門開了。 有個男人走了進來。 我撐起身子,吃力的看著他,他長得真好看,我確信自己應該從沒見過這麼美的男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的長相,我想,或許這就是所謂【完美】吧! 男人很年輕,他的身材很高大。他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的審視我,他的目光中好像帶了些游離和憐憫,彷彿我是個受傷的小動物。 我沉默著,等他主動告訴我,我的過去,或者,宣告我的將來也可以。 他對我展露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其實,現在想想,那是他最真誠的笑容了吧!為何讓我覺得古怪,或許是因為他太久太久不笑的緣故。 多可惜,那麼美的一個人,卻丟失了笑容,丟失了世界上最美的東西。 他蹲下來,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掌很冰很冰,只有指尖傳來一絲絲溫度。 他不習慣看著別人的眼睛說話。 所以,他把視線滯在我身上,淡淡問我,“床單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我覺得他的手太冷了,冷到讓我感覺自己落入了冰窖裡。 我把手抽回來,只是很小的一個動作,傷口扯得更大了,我疼得呻吟出聲。 他連皺眉都很好看。 他又把我的手捉回去,聲音冷得像冰,“別動,我來為你治療。” 那一瞬,他的眼光中洩露出一點點的憂慮,雖然只是一點點,卻讓我感覺到我在被關心。 他的手指很纖長。 他叫我閉上眼睛,我就閉上眼睛。 我看到眼前有金黃色的光芒散落開來,那些細小的光斑在他的指尖舞動,漸漸落在我的傷口,傷口雖然還是痛,我卻感覺很安心。

那時候,我對自己說,我以後也要做個這樣的男人,令人安心的男人,能為別人療傷的男人,能被人依賴的男人。 “謝謝你,叔叔。”我微笑著對他展開因為疼痛而緊皺的眉。 他愣了愣,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我又問他,“叔叔,我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你知道嗎?” 他沉默了許久,眉宇間添了些許憂鬱。然後他站起來,拉滅了床沿的燈,開門走了出去,門再次合上前,他輕聲說了句,“雪,從此以後你就叫雪。” 雪。 很好聽的名字。 可是,為什麼,這個名字讓我感到透心涼的孤寂。 我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傷口終於癒合得差不多了。 叔叔見我恢復得好,來的次數就更少了。 我每天在房裡,除了發呆,還是發呆。 好無聊,好孤獨。

我很想出去走走,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會比這純白的屋子多出很多別樣的色彩。 那天,我照樣在屋裡發呆,傭人端來濃香四溢的茶,恭敬地看著我飲下,恭敬地退出去,而後,在門外興奮地尖叫,“呀,他好漂亮,他以後或許會比魔王殿下更加美哩!” 魔王殿下? 魔王殿下是誰? “叩叩叩。” 門響了。 我說:“進來”,心想現在才下午一點,不是叔叔會來的時間,傭人們應該也在休息。 門被艱難的推開,有個黑色的小影子閃了一下就跑了進來。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來人,已經有個小嘴兒湊到我臉旁,甜甜的叫了聲,“哥哥!” 我仔細打量他,只見他臉圓圓的,眉毛很濃,嘴唇倨傲的微微撅起,看上去比我要約摸小了幾十萬歲。

我覺得他很像一個人。 “雪哥哥,雪哥哥~!”他不顧我的遲疑,摟住我的臂膀撒嬌的搖晃著。 我忍不住想笑:這孩子的眸子靈動的好像隨時都會晃出水來,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他的臉。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我問。 “我叫鎏,是今後的魔王哦!”他一臉驕傲,眸中閃出耀眼的金色。 “雪哥哥,你長得好漂亮,不如跟鎏一塊出去玩吧!”他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跑。 門口的結界對他毫無用處,他就這樣拉著我衝出結界,去到宮殿的一個偏僻的側門。 在那裡,有個擁有許多頭顱的小怪獸正在等著。 他朝那小怪獸開心的跑過去,嘴裡嚷嚷道,“小劍,小劍,我告訴你,我有朋友了!他叫雪,今後我不會只有你,你也不會只有我,雪哥哥會跟我們一起玩呢!”

小獸抬起所有頭顱打量我,嘴裡唔唔得發出些警示聲。 我在他們眼裡看到我自己。 孤獨的人,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只是,這個叫鎏的小男孩會跑去找尋自己的同伴,而我只會整天呆在屋里而已。 接下來的日子,鎏每天來找我,小劍也逐漸對我放下防備,如同鎏希望的那樣,我們成了好朋友。 幾十年後,在開滿塞納斯的小山丘,在那個專屬我倆的秘密基地,我見到了布林。 她的膽子很小,睫毛濃密的覆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上,像個陶瓷娃娃,好像你不握住她,她就會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她總是很乖巧得躲在鎏身後,露出的半個身子被捲曲的濃發遮住,如水的眼眸每次眨動都讓人想要把她呵在手裡,疼惜一輩子。 她習慣於伸出肉乎乎的手,緊緊拽住鎏的衣角,活脫脫一個甩不掉的小尾巴。

有時候,鎏會假裝發怒,拎起她的手要她放開,嘴裡還要裝模作樣的抱怨幾句: “放開啦,跟屁蟲!” “煩死啦,我可不能保護你一輩子。” “餵,你可是公主,你要有公主的樣子!” 布林是公主,鎏則是未來的魔王。 而叔叔叫做喬,大家都朝他低下尊貴的頭顱,喚他“魔王殿下”。 我是何其幸運。 雖然沒有了童年的回憶,但我有了他們,就像鎏需要我一樣,我也需要朋友。 鎏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可我從來沒有說出口來。 叔叔救了我的命。 但在我最虛弱的時光,是那個會撒嬌會吹牛的小男孩伴我走了過來。 很多年後,我們長大了不少。 我不再叫他“撒嬌鬼”,他也不再叫我“雪哥哥”。 因為大人們從很早以前就反復交代,他將會成為未來的王,高高在上的王,我們不可以再暱稱他為別的什麼東西。

而他也不能隨意叫人“哥哥”,大人們說,這個稱謂會被有心人利用,會威脅到鎏以後會坐上的位置。 他很少再來找我玩,他要學習很多課程,他必須為他體內流動著的高貴的血液付出一生。 偶爾,他會抽出時間跑到我這裡來,他在我面前毫不顧忌的抱怨: “雪,我討厭上課。” “老師好兇,每天都過得好無聊。” “雪,你學習比我好,又比我受歡迎,不如你取代我,今後成為王吧!” 當他說完這句話,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臉頰添上了深紅色的五指印。 那是我頭一次看的叔叔生那麼大的氣。 鎏被他揪住衣領,用力拖了出去,他的眼神,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用他的眼睛告訴我,“不要替我求情,不要。” 我就站在那裡,對著空蕩蕩的門口無力的站到月亮出來。

後來,鎏幾乎不再過來。 即使他再來,我們之間也像隔了堵黑色的牆,許多話已經說不出來,有時他會告訴我他上課時候幹的蠢事,我就習慣性的牽動嘴角,用微笑告訴他,我很開心。 那段時間,我又恢復了孤獨。 我和貴族們一起上課,我學習成績總是排在第一,我被星探挖掘,做了童星,我發行專輯,銷量好得驚人。 大家都說,“雪好優秀啊!簡直要比,簡直要比鎏還優秀啊!雪更適合當王子。” 這句話,是鎏親口告訴我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只是輕描淡寫,可我的心卻跳漏了半拍,我想我是太敏感了,鎏在我眼中永遠還是那個會抱著我撒嬌的弟弟,他的眼眸雖然增添了從前沒有的複雜情緒,但對我,一定不會變的。 我開始逃課,故意考不及格,故意在課堂上犯令老師們難以置信的低級錯誤,我想,這樣的話,那些流言蜚語就不會再層出不窮,鎏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然而,我錯了。 鎏的拳頭很有力,打在我臉上,讓我暈眩了很久。 我吃驚的回看他,眼前的世界晃動的厲害,他的臉在我眼前過了好幾秒才恢復清晰,我有點惱火,聲音也比平日提高了幾個八度,“你幹什麼!” “我不要你可憐我!!”他的眼裡噴出火來,將本就堅毅的臉襯托得更加棱角分明。 “我……”我只是想保護你。 “雪,我不喜歡你這樣!我情願輸給你也不要你把我視作可憐兮兮的小蟲子!!” “我沒有把你看成小蟲子。”嘴角有血絲滴下來,我嗆了下,眼眶澀澀的。 “你沒有?你別騙我了!我太了解你!不止我,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你在故意讓我,故意的那麼明顯,大家都在背後指責我,說一定是我打壓你,不讓你比我優秀,還說……” 我目瞪口呆,後面他說了什麼,傳到我耳裡都是嗡嗡的回音。 有些什麼,在歲月中被消磨,不可能再回到最初。 童年的鎏,童年的我,童年的友誼,終於還是沒能敵得過時間。 我繼續做優秀的雪,他在我身後追趕著我,那追趕,不再等同於小時候。 從魔法學院畢業的那天,布林抱住了我。 她的身體很柔軟,我以前從來沒發現。 “哥哥變了,我很難過。”她在我背後圈住我,聲音柔弱的像個小綿羊。 “雪,我只有你了。”她又說。 我剛想安慰她,她已經緊張的全身顫抖,“雪,我喜歡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好。” 孤獨的人,需要相互取暖,相互慰藉。 布林是個美好的女子。 美貌,溫柔,聰慧,她全都具備。 我想,我真的愛過她,雖然算不得很愛很愛。 公司知道了我和她的關係,經紀人露娜告訴我,這事必須保密。 我慶幸我那時候沒有對國民坦誠我們的關係。 喬叔叔的身體突然變得很差。 我聽到女僕們在背後悉悉索索得小聲說,“王怕是不行了。” 那個時候,我最擔心的居然是鎏。 因為在喬病危的當下,鎏剛失去一隻叫做莎拉的寵物。 我沒有問鎏究竟是為什麼毀了一座城。他的魔力是那麼驚人,以至於喬把他抱回來的時候,所有魔民都在問喬,鎏那麼容易衝動,那麼輕易地就能絕望到無法控制自己的魔力,是否真的適合做未來的王。 就是這件事,改變了我們三人的生命軌跡。 沒人知道,喬在彌留之際私下傳我過去。 我跪在他床頭,空握的雙拳裡,風帶著他的氣息逐漸弱去。 他對我招手,“雪,過來,再過來一些。” 我便朝他挪近些,這麼多萬年過去,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親近的允許我靠近。 他吸了口氣,可能是想交代什麼,卻無休止的咳出血來! 我緊張地要去按鈴,他一下按住我,不讓我起身,嘴裡喃喃道,“不要動,雪,聽我說,什麼也不要做。” 我說,“好。”然後朝他微笑,我想,這樣他會好受些。 可我不是天使,天使的笑可以挽救一個人的生命,我卻不可以。 他握住我的手,這次連指尖也沒有了暖意。 眼淚滑落在嘴角,很咸,很澀,我咬住嘴唇,心想我還是不夠堅強。 “雪,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他盯著我的眼睛,目光充滿了深深的憂傷。 “叔叔,你說吧,我聽著。” “我……不是你叔叔。”他握著我的手鬆了下,緊接著把我握得更緊。 我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在他眼裡看到屬於父親的氣息。 “只一次就好,叫我父親吧……”他輕聲的說,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我忍住洪水般將我淹沒的驚訝,顫抖著叫他“父親”。 “雪……你還是更像你母親……” 我抬起眼,難以壓制內心的激動,“母親,我的母親還在世上嗎?她在哪裡?” 他的目光越過我,拋向遙遠的東方,“你的母親,是雪國的女王,你很小的時候被惡魔族偷襲,受了很重的傷,你的母親生下你後就不斷生病,她救不了你,只好來求我,求我收留你,求我救你。而我對她提出了殘酷的條件……” “什麼……條件?”我的微笑再也支撐不住,我認為我修煉的很好,但在此刻,還是不得不丟掉面具。 “我要她答應我從此不再見你,並且……抹去你童年的記憶。”他旋目,臉色除了灰,更染上了死亡的黑氣,“雪,你是鎏的親哥哥,如果你願意,我想在臨死前立你為下一任的魔王。鎏還不成熟,還是個大孩子,我思慮了很久,他還不能擔當魔王這個位置,如果可以,你能不能……” “我不能。”我拉開他的手,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訴他,“我只是雪,從一開始就是雪,您現在告訴我這些,已經太晚了。我的童年,你們已經隨意抹去;鎏的童年,我卻希望他可以全部統統忘記!除了地位,您給了他什麼呢?他只剩下'未來魔王'的名號而已,您竟然連他僅剩的東西都要剝奪嗎?” “雪,生為皇族子孫,這是命運。鎏不適合做魔王,也是命運。” 我不禁想笑,“適合,不適合,只是您短短一句話而已。” 或許是我從來都很乖順,喬很訝異我的抗爭,半晌,他嘆了口氣,表情是看不出情緒的嚴肅,“那好吧,我不再勉強你,但你要對我發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既然你已經放棄了魔王這個位置,今後鎏的所有一切,你就不能再去爭,不能再去唸想,即使是本該屬於你的東西,如果鎏想要,你都要心甘情願的讓給他,如果你覺得你今後做不到這點,不如重新考慮我的建議。” 我憤怒於他的冷靜,那種屬於帝王的冷靜讓我惱火得握住拳頭,“我發誓,今後鎏的一切,我都不會去搶,即便是我的東西,如果他喜歡,我都會心甘情願的交到他手裡。這樣,您可以安心了嗎?” 他艱難的揚起嘴角,朝我淡淡的笑,“很好,我安心了。” 說完,他又嘔血不止,我閉上眼睛,隔絕夾雜著他呼吸的所有空氣。 生命竟然可以像出肥皂劇。 我竟然是魔王的兒子。 或許,說私生子更加貼切些吧? 鎏成了我的親弟弟。 那麼,布林呢?我該怎樣開口,去撕碎她那顆本就極端脆弱的心? 我知道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在她柔弱的軀殼下,有著常人想像不到的倔強,我想過無數個藉口,卑劣的,無恥的,高段位的,無懈可擊的……各種各樣的藉口充斥著我的大腦,無一例外溺死在她望著我的泉水般的眼睛裡。 喬死的那天,我藉口生病,沒有跟鎏和布林一同送他最後一程。 緊接著,鎏繼位了,我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發自內心的微笑,為他越來越成熟的舉止而高興。 喬走了,日子還在繼續。 我不再願意見布林。 任憑她在我殿外哭成淚人,任憑僕人們不斷求我出去看一眼,始終沒有挪動我的腳步。 我承認我是懦夫,對於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的事情,我總在逃避。 父親,你具有卓絕的洞悉力,你必定知道我和布林是相愛的吧,你告知我今後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獨獨沒有告訴我,該如何對待布林。 布林對我的感情,比我想像中的要深很多。 鎏不止一次來找我,他說他並不反對我跟布林分手,只是,他要我給布林一個可以接受的原因。 我只能微笑。 可以接受的原因,可以接受的原因,可以接受的原因。 我給不出來。 所以,鎏,我只能微笑啊…… 往後的日子,布林依然堅持經常來找我,護衛攔不住她,也不敢攔她,她起初總是有數不盡的問題質問我,次數多了,她也問累了,就只是問那一句,“為什麼?” 我便回答她,一次又一次,“因為我不愛你了。” 她有時會哭泣,有時會默默離開,卻總是輕輕對我說,“不會的,我不相信。” 她不會明白,也許只要她在多問一次,我就會抱住她,緊緊地,不再放開了。 還好,她沒有多問那一次。 我該慶幸的。 有個女孩出現在我最陰霾的那段日子。 她在我的銀鞭下齜牙咧嘴的說,“我告訴你,別叫我寵物,老子,老子叫做米——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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