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生存者2·邪羽羅

第2章 上篇靈魂劫掠者

生存者2·邪羽羅 白饭如霜 6169 2018-03-11
利先生在這個冬天,以算命作為飯後的消遣。 她銅色的大宅,矗立在城市的一角,沉重安靜,除了僕從出入,幾乎無人來訪,但每晚入夜之後,一輛車總會鳴開大門,長驅直入,從車上請下來的,每晚都是一個新的算命者。 他們來自北國,南歐,日本隱士聚集之處,吉卜賽族的大本營,本城地鐵站的某一個轉角,帶著羅盤,水晶球,破舊不堪的塔羅牌,或者單純一雙眼——看過無數顱骨或掌紋,對於上天書寫命運的方式研磨甚久。 一步步走進利先生極盡鋪陳的客廳。看到那名叫利先生,而容貌可以傾國的女子,在花梨木的座椅上抬起一雙清澈的眼,輕輕說:“請坐。” 自後她便不再出聲,應來者要求,伸手,低頭,啟朱唇,挽長發,以身體發膚的分寸,提供關於命運戲弄世人的佐證。

聽人說大意,無非是:大富且貴,屬金火之格,不利父母,友緣亦薄。 性極煞。 短命。 能到利先生府上一坐,都非尋常,說出最後兩個字時,大部分也能泰然井然,不附加一絲嘆息,但眼睛裡的惋惜之色稍縱即逝,隨即轉為驚訝,都是因為看到利先生臉上終於流露的表情—— 她微笑。 “短命”不算兩個很有幽默感的字,就算對一頭肉豬來說都是如此。肉豬也希望在廣闊豬食,無限母豬的擁抱之中得享天年,走上餐桌對你說請吃我吧那一隻——應該逐出生物的行列。 但她的確微笑,不似做偽或做戲,接著拍手招呼人送客,在車子駛出大門的時候,算命師會從門衛那裡拿到一個精緻的信封,裡面的支票上,數字不大不小,剛好表示謝意,而不是感激。

這每晚的會見算命者遊戲玩到快要立春。某一天早上,利先生的廚師霍金,在平常去採購食品的超市見到一個人。 超市里當然會有很多人,就算這是一家專門提供有機食品,價錢昂貴的高級超市也不例外,但是,這個人被霍金遇見的狀態非常不一般,人家都站著在買肉,她呢,衣冠楚楚的,蹲在肉櫃裡。 “嘿,你買什麼呢。” 霍金向四周看了兩次,想確定是不是有人在和自己談話,他是個小個子中年男人,皮膚黑黑的,法令紋很深,長了一隻相當大坨的鼻子,靈敏之極——在停車場就聞得到哪一塊小牛肉在發出最新鮮的呼喊。 他的猶豫似乎有點傷對方感情,於是那個人呼啦一聲,從滿是新鮮肉排的冰櫃裡爬起來,對他大喊大叫:“餵,問你呢。”

就算想裝作看不見都不成了,這位……呃,理當是小姐吧,白襯衣,黑色小西裝外套,腳上還穿了一雙殷紅的精巧小皮鞋,頭髮打理得一絲不亂,大眼睛,尖下巴,對著霍金一百一的漂亮法。 穿成這樣您不去賣保險,蹲冰櫃里幹嘛呀。 人家聽到“賣保險”三個字,很不樂意:“我是ABC公司的行政經理耶,經理!我的鞋子很貴呀,怎麼可以穿去賣保險!” 好吧,就算你是行政經理,霍金的腦子裡還是只有那個問題:“那您蹲在肉櫃裡有什麼貴干呢?” 女郎嘆口氣,解釋道:“ABC公司倒閉了呀,所以我要另外找一份工作。” 她對著霍金甜蜜的微笑:“幫個忙啊。” 此時此刻,她以以跏趺式盤腿坐在層層累積的精裝日本和牛肉排上面,冰櫃的寒冷霧氣從她身體四周裊裊升騰,是個正常人早該被凍到全身青紫。

但從她臉色的紅潤程度看,霍金幾乎忍不住要伸手去摸一把肉櫃底是不是放了個蒸汽爐。 但這短暫的恍惚很快被美人的催促驅走,作為一個正直又從來沒有戀愛過的人,他拋開一切,開始嚴肅地思考這位美貌小姐能夠做的活路。 “紅案?”“白案。?” 她張開嘴看著他,過了半天說:“什麼意思。” 這種拒絕,又委婉又徹底,霍金把手裡的採購籃子放下,摸摸下巴,試探地說:“洗碗?” 女孩子精緻的眉毛向後腦勺尖叫著飛揚過去,一揮手:“毋寧死!”大義凜然之餘,還踢了旁邊的頂級丁骨肉排一腳表示強調。 洗個碗嘛,蓄須明誌已經是抗議的極限,不必以死相逼那麼極端吧? 霍金還在想廚房裡有沒有其他工種比較合適她的氣質,包括殺雞,燒水,或者技術難度比較高一點的燒烤,這位小姐已經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躍出肉櫃,拍拍他:“不用想了,帶我去給你們主人算個命吧。”

“你會算命?” 她歪歪頭,伸了個懶腰,姿態又優雅又嬌媚,好像剛從一張世界上最溫暖舒適的軟床上醒過來,對霍金笑一笑:“會啊,哎,我叫狄南美,我是全世界最厲害的算命師哦。”
霍金先生,利先生的專用主廚,已經任職十一年之久,他最擅長於炮製法式料理,對葷食、麵粉和任何可食植物都充滿純潔真誠的熱愛,但其他方面,尤其在人際關係上的智商則一應偏低。 幸好,因此只要他帶眼識肉,利先生半點也不在乎他對判斷人的造詣是否參差,足見上天設置凡人境遇,向來都很公正。 由此,全世界最厲害的算命師狄南美小姐,很容易就進了利先生家那個整齊閃亮、設施齊全,而且萬種非常巨大的廚房。她站在那裡看了看,大叫一聲“哈里路亞”,隨即撲過去抓住兩個剛剛新鮮出爐的提拉米蘇,左右開弓同時拍進嘴裡,抬頭望著天花板,雙手舉起,好像鬼上身一樣雙眼翻白,專心咀嚼,良久,她嚥下最後一口蛋糕,轉頭對霍金看看,隆重評分:“及格!”

看她的樣子,好像要摸出一個全球美食評審委員會的公章來,在霍金臉上啪的蓋一個,以後人家就這麼走出去標榜自己的專業資格,是人是鬼都會認可。 霍金聳聳肩,絲毫沒有表露出喜極而泣之態,端的是大家風範,他轉身倒了一杯水給這位狄南美小姐,然後說:“你先幫我算個命吧。” 狄南美很警惕地看著他:“你付得起錢嗎?” 霍金摸出錢包看了一下,發現現金不多,於是問了一個很實在的問題:“刷卡可以嗎?” 狄南美的表情是標準皮包公司註冊者會有的版本,她說:“信用卡不接受,移動POS機手續費太高了。”攤攤手,意思是:我真的很想幫你,但是很遺憾,一分錢一分貨啊。 然後面對霍金憂鬱的表情,她心軟了:“唉,算了,萍水相逢怪有緣的,算你住家點,給倆肉包子吧。”

如果全世界最厲害的算命師都這麼價廉物美,那東門橋上的王瞎子非要“單批流年,盛惠美金一百塊”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狄南美在算命界的競爭力必定毋庸置疑,她對此言之鑿鑿:走高端路線,純個性化方式定制,長久追踪服務。 高端?兩個肉包子?是在螞蟻界很高端嗎,你知道那些叼饅頭渣子的朋友覓食不易。 面對霍金的疑問,正熱情洋溢做正式算命前品牌推廣演講的狄南美瞪過來狠狠一眼,認真地說:“你以為我什麼肉包子都吃嗎?嗯?我對肉包子是很挑剔的!!”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純個性化定制又是怎麼一回事? 以語言不足以震撼那些被世俗的順理成章所麻木徹底的心靈,狄南美啃了啃自己的手指,走到料理台前,揮揮手。 一眾鍋碗瓢盆都徐徐旋轉,浮於半空,而後響應狄南美“死到一邊去”的嘀咕,迅速在空中分成兩個小分隊,環繞於料理台兩側,深情俯視那被異族所佔領的家園。

那片曾經是瓷器和銀器以及砧板菜刀們安居樂業之地,倏忽之間被形形色色的,莫名其妙的算命工具填滿:水晶球,塔羅牌,羅盤,推背圖,這些都算了,常規貨色,家家時尚雜誌都推薦過:那隻惟妙惟肖的手掌模型呢,自然是看手相的;但這支鋼筆是什麼意思?好幾把大大小小的秤呢?怎麼還有一盒泥巴? 狄南美很盡責地解釋:“橡皮泥啦,給人印臉相的,比較適合異地業務,這把秤呢,可以秤出你全身骨頭的斤兩。” 隨手把鋼筆丟給霍金:“寫個字。” 霍金順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收銀條,鬼畫桃符般寫了個什麼,丟回給南美,她一看,點點頭:“你今天晚上會發財。” 霍金臉上露出明顯狐疑的表情,還轉頭看了看四周的廚具,鍋啊爐灶啊什麼的,特別是不遠處的餐具儲藏室,南美不用抬眼,就清清楚楚看到他腦子裡閃過一個巨大的計算器,忍不住嘆口氣:“朋友,就算你把這裡的銀餐俱全部賣掉,也遠遠談不上發財好不好。”

她不算什麼好脾氣的人,手指屈起來敲敲桌子:“趕快選一個。” 既來之,則選之,霍金不愧擅長法國菜,頗具異國風情,他選的是水晶球。 狄南美穿著她那身標準OL的衣服,在料理台上盤腿而坐,顯然由於太追求服裝的貼身效果,她坐下的時候幾乎要把褲子繃破,但是,一個專業人士的儀式優越感是神聖不可輕慢的! “幼貧,多病,出生未幾父母雙絕,祖母撫養至三歲也過世。被意大利人皮諾羅收養。” 水晶球是最詳細的算命工具,能貼切闡述“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國”的精確意思。法力高深的人瞇起眼睛對著心中猛看,效果和在國家歌劇院觀賞皇家芭蕾舞團表演差不多,坐的還是頭等包廂。 那舞台上演出業的是霍金少年時終年毫無表情的臉,他在烹調藝術學院埋頭鑽研功課,身邊一點昏燈,常年如一日穿一件逐漸退色的卡其外套,還有那頂頗為滑稽的杏色絨線帽子。

看到他將近二十歲那一年,在米蘭街上猶豫地停下腳步,而後一個俯衝,沖向一輛快速奔馳而來的吉普車車頭,奔向這一場意外,如信教者奔向至高真理的光輝。 看到他在醫院裡悠悠醒來,無人陪伴在側,因為沒有保險賠付,很快被趕出病房。 收養他的人許多年前也是車禍去世,同樣的遭遇還發生在所有與他關係親密的人身上,無論朋友、同學,還是鄰居。 稍微深入到霍金生命裡的人都不得善終,不得長久。 這是不是他對人世既不防備,也不計較的原因? 狄南美抬頭看看霍金,這有著深深法令紋的小個子男人站在廚房裡,頭頂上有一盞終日開著的暖燈。他靜靜聽著狄南美毫無感情變化的敘述,偶爾聳聳肩表示認同或驚奇,僅此而已。 這些都是過去。 過去雲淡風輕,如同一個故事,無關緊要。 我的未來是什麼? 狄南美輕輕嘆口氣,雙手按上那水晶球,有白色明亮光芒從她手底下溢出,照亮整個屋宇,隨即又黯淡。她向霍金點點頭,說:“你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那神色中甚至有溫柔。 霍金後者對這美好的宣言彷彿沒有做好任何心理準備。 “其他人不是這樣說的。” “其他人說什麼?” “他們一樣猜中我的前半生,而後說,我很短命。” 每一個算命師來到利宅,臨走的時候都會應利先生的要求,簡略為霍金說上幾句。 這是霍金提出的要求,他願以全年的薪酬作為交換——他知道主人請來的算命師大都身份高昂。 利先生欣然同意,但每個月工資照發。 無一例個,算命師們發現,霍金人生的脈絡和走向都和利先生有驚人的相似,簡直像共同履行一個和命運簽署的合同,條款非常不公,執行起來還霸王之至。 狄南美是唯一不走尋常路的那個。 面對霍金的質疑她毫無慍色,只是拂一拂袖,料理台上的東西如來之突兀,瞬息間無影無踪。她跳下來,在霍金的手臂上搭一搭:“本來呢,你是很快要死的,不過別擔心,有我在,你呀,就是想死都死不了呢。” 她拍拍胸膛,很豪氣地翻著白眼,如此說。 霍金神色如常,天外殘陽餘色如暗金,利先生的晚飯要在一小時後準備好。 主菜是小牛腰肉,配新鮮蘆筍湯,甜點是提拉米蘇,今天利先生忽然有點嗜糖。 之後,她如舊會見算命者,今天的這個來自遙遠的羅馬尼亞,是神秘的吉普賽世界裡最負盛名的那一位流浪者先知。 對於命運,利先生彷彿一直在期待誰給出一個與眾不同的答案。
利宅會客室整體風格華貴張揚,黃金牆紙熠熠生輝。客人的座椅以整幅豹皮覆蓋,紋路如生,咆哮欲出,色調如此張揚暴烈,彷彿在和主人的心境做最強烈的反比。 利先生獨自坐東北角上一張單人椅,她穿一件寶藍色的希臘式長袍,膝蓋上搭軟毯子,搭在外面的一雙手修長有力,骨節突出,和養尊處優四個字似乎搭不上關係。 用過晚飯之後,她要了一杯咖啡,加了第二塊糖,這舉動很罕見,就像她臉上輕鬆愉快的表情一樣。 利先生不是樂天派,從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這樣的人對世情不容易失望,壞處是,面對任何狂喜都難以滿足。 也許除了某時某刻,對某人。 可惜那一切那一刻過去經年,迅疾如閃電,恍惚永不復返。 咖啡喝到一半,下人通過隱藏在小茶桌下的門禁系統輕聲通報,先知到了。 利先生抬一抬手,會客室通往大廳的門應聲而開。 來人著黑袍,個子纖細輕靈,頭臉包裹嚴實,露出瞳仁一色,無眼白眼黑之分,沉寂如永夜或塵封的書卷封面,彷彿是一個在黑暗中萬劫不復的瞎子。 但他明顯可以視物,徑直走到利先生前大約數米的客位坐下,眼球微微轉動,幅度非常小,卻像把周圍事物都已經打量完全。 “你要問什麼。” 他,其實是她。嗓音低沉嘶啞,但聞之仍是女人的腔調。 利先生輕輕說:“未來。” 和這位先知相比,她有一雙太美的眼睛,明如秋水,蘊如深潭,無絲毫瑕疵,如果非要說兩者之間有任何可相提並論之處的話,那就是同樣沒有喜悅或悲哀,沒有任何值得紀念與慶祝的情緒流露。 垂一垂她幽黑的睫毛,利先生重複道:“未來。” 吉卜賽人舉起手,如同擦拭一副看不到的眼鏡般,在自己眼前緩緩來往擺動,而後放下。凝神思考,許久,又重複一次剛才所做的動作,再放下。 房間內氣氛壓抑,場面沉悶,她一來一往的動作,裝腔作勢,兼且冗長無謂。但利先生毫不動容,只是靜靜等待著。 如此再三。 吉卜賽的女郎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之前端坐的身形塌陷下來,似乎那些手上的小動作已經耗盡了她的精力。 然後她說:“我看不清楚。” 利先生微微揚眉:“未來嗎?” “不是。” “是你的靈魂。你的靈魂很快就消失不在,但我看不到誰帶走了它,也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 這定論真有理。 利先生唇邊露出她慣例在算命結束後會有的那一絲微笑,也許今天還往裡面微微增添了些許嘲弄。 “失去靈魂?是不是短命的另外一種說法嗎?” 吉卜賽女郎極為莊重,搖搖頭:“失去靈魂和失去生命不見得是同一件事。” 她的眼睛比進來的時候更乾澀枯藁,眼白處突然之間增加了一縷一縷血絲,而且還在迅速蔓延,窺看一個人的未來所耗費的精力,似乎比看起來要多得多。 不再理會利先生有什麼疑問,她抖抖索索站起來,慢慢離去,走到門口,忽然轉頭買一送一了一句:“帶走你靈魂的,不是人,也不是神。”她輕輕搖頭:“所以我看不到。” 門輕輕在她身後合上。 利先生唇上的微笑消失了,眼裡卻燃起一朵奇異的火花,以某種不知名的隱秘渴望作為燃料,熊熊蔓延在她看似古井般寧靜的心裡。 一天又這樣過去。 夜幕剛剛低沉,遠處有某一家在瘋狂派對,跳舞音樂響徹夜空。 如果站在室外,會忍不住隨著那音樂扭動身體,所謂人生的樂趣,就散佈在這一類毫無意義但值得享受的時刻裡。 曾經利先生也是類似場合的常客,她每年定期遠赴那些繁華的城,定制高級晚裝,挑選昂貴珠寶搭配,悉數放在巨大的衣帽間裡等候輪番出場,隨主人一道在衣香鬢影的場合大出風頭。 那些了無心事的時光遠去之急速,快過你對未來的所有期待或排演。 她靜靜坐了一陣,準備站起來身,這時候直線的傳呼器中傳來廚師霍金的聲音,說:“利先生,我要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霍金是她的廚師,很多年以來都是。這銅色大宅是鐵打的營盤,見識過許許多多流水的兵,最後留下來,而且還不依不饒繼續留下去的,只有他們主僕二人。 聽到霍金說話,她才反應過來,吉卜賽的算命師走得太快,竟然沒有如往常一般,順帶為霍金也算算。 他說:“噢,我不需要了,我們現在進來吧。” 我們是誰?他沒有解釋,甚至都不問利先生到底情願與否。 某種東西給他們之間的關係奠定了強大的基礎,在不需要扮演彼此註定角色的時候,可以以單純的方式相處。 事實上,狄南美並不是帶來的頭一個不速之客,更莫名其妙的人都上過利先生家的門有賣保險的,有賣野豬的,有想去某個舞會沒有一條珍珠鍊子配小黑裙的…… 五花八門。 只要能夠逮到霍金,無一不能達成願望,幸好他社交面十分狹窄,這條接近利先生的捷徑還沒來得及被大規模利用。 他不求任何回報,也沒有甄選求助者的原則,糊塗到這個程度的中間人十分罕見更罕見的利先生對此從無異議。 唯一今天她沒有心思遷就,因此不由分說便加以拒絕。 “失去靈魂。”這四個字還在利先生的腦海裡盤旋,意味深長,勾連無數生之片段,死之猶疑,層層疊疊鋪陳,要花費整晚時間細細體會。 她簡短吩咐:“改天。” 關掉呼叫器,利先生起身沿著會客室通往樓上的樓梯走回臥室,心思重重,至於自己是否會錯過什麼,她絲毫沒有所謂。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