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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教母瑪德琳娜

花神(下) Vivibear 5224 2018-03-16
歌德曾經說過,“朝至那不勒斯,夕可死矣。”儘管這話聽起來有點誇張,卻也從一個側面印證了那不勒斯的美麗,著名的旅行家馬可波羅就是來自這座歷史悠久的城市。迷人的阿瑪爾菲海岸,舉世聞名的龐貝古城,氣勢恢宏的維蘇威火山,風光旖旎的伊斯基亞島……就像是一顆顆璀燦的明珠點綴著那不勒斯這頂美人的王冠。 只不過,如今這頂王冠卻因為某些黑暗組織的存在,被莫名蒙上了一層令人惋惜的塵垢。在夜深人靜之時,舊城區的大街小巷裡更是瀰漫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氛,彷彿隨時會有人被打死在一家小店里或某條冷僻的小巷裡。 阿方索和帕克在兩天前就已經趕到了那不勒斯。為了不暴露阿方索的身份,兩人分別是以不同方式在不同時間進入這座城市的。帕克到了這里之後,並沒有急著聯繫瑪德琳娜,而是按照阿方索的指示先秘密進行了一系列的調查。

這樣一來倒是瑪德琳娜那邊開始沉不住氣了,在第二天她就派人送了個口訊,約了帕克在晚上見面,一起商談怎樣“友好”解決丹特這件事。 瑪德琳娜,在意大利文裡的意思是偉大的瑪麗亞。這本是個充滿慈愛的名字,但在那不勒斯,只要一提起這個名字就會令人人聞聲色變。作為幫派教母的瑪德琳娜行事素來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和自己的這個名字完全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諷。 她的父親是那不勒斯當地幫派的首領,所以從呱呱墜地開始瑪德琳娜就一直生活在這個圈子裡。但和從小就有野心的弟弟不同,她對這個圈子根本沒有任何興趣,於是在二十歲那年嫁給了本地一位普通的醫生,並且在不久之後有了身孕。 如果故事一直這樣繼續下去,現在她或許還只是個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但生活總是比戲劇更加多變無常,更加令人不知所措。

就在她分娩的前一個月,她的父親在來探望她的路上遭到敵對幫派的暗殺,車內的人無一倖存。更不幸的是,那天她的丈夫也正好搭了父親的順風車。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她並沒有痛哭流涕,只是拿起了一把槍消失在了大家的面前。據說那個晚上,她一個人挺著大肚子用那把槍幹掉了包括那個敵對幫派首領在內的五個人,並且及時脫身,隨後還鎮定自若地去了醫院早產生下了兒子卡西諾。 這血腥的一夜過後,她的聲名大噪,自然也毫無異議地正式接管了父親的幫派,成為了新一任教母。 或許,不是她選擇了生活,而是生活選擇了她。 按理說,那不勒斯是瑪德琳娜的地盤,選擇在這裡見面對帕克而言是比較被動的。但這次理虧的是在EE這方,分管EE西西里事務的重要人物丹特又在她們的手裡,所以即使知道對方詭計多端,帕克也不得不去赴這個約會。

是夜。 月亮鑽出了密密的雲層,低垂著蒼白的臉,安靜地審視著夜色中的那不勒斯。 斯坎皮亞貧民區的小巷子裡有不少陳舊不起眼的磚紅色房子。這些房子由於年久失修的關係看起來破破爛爛,斑駁的牆面上盡是歲月留下的痕跡。不過出於意大利人浪漫的天性,即使是這樣惡劣的環境,家家戶戶的陽台上還是都擺放著精心伺弄的鮮花,這些嬌豔的花朵和鐵架上掛滿的那些不甚雅觀的衣物,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對比,瀰漫著富有生命力的市井氣息。 此時,在其中一個用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房間裡,正坐著個像是處於昏迷狀態中的男人。這個男人看上去年紀並不算太輕,面目輪廓線條分明,具有一副標準的意大利人長相,怎麼看也算是個英俊的男人。 沒過多久,又有一個男人走進了房間。他的手裡端著一盆剛從冰箱裡取出來的冰水,似乎是稍稍猶豫了幾秒,他才將那盆冰水朝那個男人兜頭淋了下去。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刺激地睜開了眼睛,差點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但恢復了意識的男人很快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被牢牢綁在了椅背上。

“丹特,好久不見。”從頭頂上突然傳來的那個聲音更是讓他身體微微一震。 沒錯,這個被綁在椅子上的男人-----正是目前正處於風尖浪口上的丹特.朱塞佩。 丹特下意識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冷月般肅穆的面容,那雙沉靜如水的琥珀色眼眸正毫無表情地看著他。 “帕……帕克?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吃驚地瞪著對方,拼命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只記得自己是在情人梅特拉家洗澡的時候被偷襲,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等到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身處這個陌生的房間了。 “帕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還不快點放開我!”他掙扎著低喊道。 帕克站在那裡沒有動,只是冷冷問道,“丹特,現在你不是應該在瑪德琳娜的手裡嗎?怎麼會讓我們在梅特拉家裡找到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聽他這麼一說,丹特倒也冷靜了下來,輕哼了一聲,“既然你能在梅特拉家找到我,又何必再來問我呢?”其實自己一開始就該明白了,既然帕克能找到他,說明已經知道的夠多了。什麼狡辯,什麼掙扎都是無謂了。 出來混,都會料到有這麼一天的。 “那麼你承認這次是你聯同瑪德琳娜布下了這個局,目的就是引出我們的決策人?”帕克嚴肅的神情原本就難以親近,此刻看起來更是令人心生畏懼。 丹特沒有說話,但無聲的回答已經默認了一切。 “為什麼要這麼做?丹特,當初我們加入EE的時候,都曾經用自己的鮮血發過誓,你太令我們失望了。”帕克的眼底隱隱流動著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丹特沉默了幾秒,神色複雜地盯住了他,“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識破的?我自問應該沒有留下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從外屋忽然傳來了一個美妙低沉的聲音,比最上等的葡萄酒更甘醇,比最昂貴的天鵝絨更華麗。 聲音的主人緩緩走到了丹特的面前。他的舉手投足盡顯高貴氣質,就像是直接從範戴克的貴族肖像畫裡走出來的人物。他的那雙水綠色眼睛更是美得令人無法呼吸,就像是融化了整個春天在裡面。明明是溫和的表情,卻不動聲色地透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明明是優雅的笑容,卻帶著有一種不經意的疏離,令人難以親近。 -----就像是一把裝在劍鞘裡的利劍,看似斂盡鋒芒卻依舊充滿致命危險;又像是一顆蓄勢待發的子彈,即使隱藏在槍膛裡仍然隨時能置人於死地。 丹特看著這個俊美到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男人,心裡湧起了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奇特感覺,幾乎是一瞬間,他立即意識到了對方的真實身份----

“A?”他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儘管在skpye上也經常和用了變聲器的A聯繫,但他還是完全不能把眼前的貴公子和組織決策人聯繫在一起。 阿方索微微一笑,“丹特,這個局佈置的是不錯,就連我也差點上了當。不過,你百密一疏,還是忽略了一件事……”他頓了頓,“那就是利奧的屍檢報告。” “什麼?”丹特明顯一愣。 “或許是我疑心重吧。到了那不勒斯,我就讓帕克去做了兩件事。一是去弄來了利奧的屍檢報告,二是調查了一下你最近的活動。” “屍檢報告有什麼問題?”丹特迫不及待地問道。 “利奧是被一刀割斷喉嚨而死。照片上現場的血跡是從左往右甩開來的,而那些傷痕的深淺也都可以證明殺死他的人所慣用的是右手。”阿方索輕嘆了一口氣,“丹特,你忘了自己是左撇子嗎?”

丹特呆了幾秒鐘,隨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看來這或許真是上帝的懲罰。我居然忽略了這個破綻。沒錯,利奧是被他的仇家殺死的。也正因為有了這個契機,瑪德琳娜才……” “既然推斷出你可能已經背叛了我們,那麼你就不應該在瑪德琳娜手裡。”帕克在一旁低聲道,“接下來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出你的藏身之處。梅特拉是你的初戀情人,也是你唯一能信任的人,所以她的家無疑也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所以你們就……”丹特自嘲地笑了起來,“好了,我現在知道了一切,也看到了傳說中的A,死也暝目了。” “丹特……”帕克的眼中閃動著複雜難辨的神色,“到底是為什麼,你要背叛我們?瑪德琳娜到底給了你什麼?” 丹特的神情忽然變得溫柔起來,像是陷入了某種虛幻的情緒中,“瑪德琳娜,並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麼可怕……她也只是個可憐的女人……”

“丹特,難道你對她……”帕克微微一驚,將後面的猜測吞了下去。 “帕克,就像在太平間那樣親手殺了我吧。你的動作夠利索,我不會感到疼痛。”他失神片刻又很快反應過來,自知難逃一死,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所謂的太平間,就是EE組織裡剷除異己和執行家法的地方。帕克每年都會在那裡親手殺死不少這樣的人。所以在組織裡,他有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外號----行刑者。 平日里殺人不眨眼的帕克,此時卻反常地遲疑了一下。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想起了當初一起剛入組織時,是誰和他一起被組織裡的高層排擠,是誰和他在失意的時候暢談心事,又是誰,曾和他並肩殺退了來砸場子的敵人…… “帕克,今天就由我來做一次行刑者。”阿方索若有所思地望了帕克一眼,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尖刀,轉頭朝向丹特輕輕一笑,“你不會介意吧?”

丹特的笑容裡帶著幾分無奈與苦澀,“由A親自動手,我該覺得更榮幸才是。” 他的最後一個字剛說完,阿方索手裡的尖刀已經準備無誤地紮在了他的心臟上!整個過程乾淨利落,絲毫沒有多餘的動作。在刀被拔出來之後好幾秒鐘,他胸口的血才像飛花一樣濺了出來…… “他的靈魂必蒙拯救,在天家得享安息……”帕克低嘆了一口氣,默默念了幾句禱告詞。作為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每次殺人之後。他都會以這種方式希望被殺者能早登極樂天堂。 “像丹特這樣在女人堆里長大的高手居然也會被瑪德琳娜迷住,”帕克的臉上掠過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看來她的確是個不容易對付的女人。” “她約你今天晚上見面,多半也是想再藉你來引出我吧。”阿方索優雅地擦拭著尖刀上的血跡,那神情就好像和擦拭著自己珍藏的古董瓷器沒什麼兩樣。 “快到見面的時間了。”帕克看了一眼手錶。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你也不用去赴約了。我會派人送她一份禮物。”阿方索冷冷瞥了一眼丹特的屍體,目光在他那紋著玫瑰圖案刺青的左手背上停頓了半秒,“在天亮前派人把他扔到顯眼的地方,然後通知大家全都回到西西里去。” 帕克低垂著眼瞼應道,“明白了。” “對了,丹特好像還有一個弟弟在那不勒斯讀書吧?”阿方索像是不經意似地提了一句。 帕克立即明白了這句話裡的更深層涵義,簡短地回了一句,“我會盡量做得乾淨。”相處這麼久,他太了解對方的心思了,斬草除根素來是伯爵先生的行事風格。 阿方索對他的回答很是滿意,正要再吩咐什麼,自己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麗莎,什麼事?”他摁下了通話鍵,聽了幾句臉色頓變,“什麼?你別著急,我立刻就回羅馬。” “發生了什麼事?”帕克從他的表情上猜到有什麼嚴重的事發生了。 “瑪格麗特和她的家庭教師被綁架了。”他神色凝重地扣上了手機,“不過聽麗莎說,羅密歐發現了我裝在瑪格麗特身上的GPS定位系統,已經連夜追踪過去了。” “有羅密歐在一定會沒事的。”帕克對羅密歐的能力非常有信心。 “如果是一般的劫匪或許是……”阿方索欲言又止,略一沉吟又道,“帕克,你馬上派人去準備我的私人飛機,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羅馬。” 那不勒斯波希利波區山上的聖埃爾莫城堡是欣賞城市全景的最佳地點,半山腰上連綿排開了一片價值不菲的別墅,優雅整潔的環境和城區裡的髒亂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每一個細節都昭示這裡是城中上流階層聚集的富人區。 清冷的月光灑在其中一幢象牙白色的別墅內,也輕柔地漫過了一位剛剛將孩子哄睡的年輕女人身上。從這裡望過去只能看到這個女人的背影,但僅僅是一個曼妙的背影,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神魂顛倒。她那頭淺茶色的長髮帶著絲綢的質感在風中輕揚,如夜色中的迷夢綻放著冷冽的華光。 在已經入睡的兒子額上輕輕吻了一下,女人順手拿起了床邊的一份報紙看了起來,社會新聞版的頭條赫然映入了她的眼簾----那不勒斯上個月共發生了三十二起謀殺案,懷疑多數和幫派間的火併有關。 她的嘴角抿出了一絲淺笑,又將報紙輕輕放回了原處。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男人略帶驚惶的聲音,“瑪德琳娜小姐……” “噓……”她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一點,皮亞,小心吵醒卡西諾。”她的神情看起來是那麼溫柔,那麼祥和,完全不能把她和心狠手辣的教母聯繫起來。 “瑪德琳娜小姐,EE的帕克派人送來了一樣禮物。”那個叫皮亞的男子趕緊壓低了聲音,“不過……那禮物居然是……居然是……” “是什麼禮物讓你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瑪德琳娜微微一笑,“打開來讓我瞧瞧。” 皮亞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打開了那個盒子------出現在裡面的赫然是一隻斷手!手背上還有一朵活靈活現的玫瑰刺青! 瑪德琳娜的眸光一沉,“看來帕克是不會來了。” “這……這好像是丹特的手吧?我有點印象……”皮亞神色複雜地盯著那朵怒放的紅色玫瑰。 “這個傢伙真是靠不住。我花了這麼多時間才籠絡了他,沒想到這麼快就露出破綻了。“瑪德琳娜失望地搖了搖頭,“本來還想以他為餌引來帕克,然後再逼A出場……看來帕克特地派人送這個來,就是為了給我們一個警告……”話還沒有說完,她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不對,這種主意似乎又不像是帕克出的。難道----” “難道什麼?瑪德琳娜小姐?” “難道----決策人A這次也來了那不勒斯?”她的眼前頓時一亮,”對了,或許這就是他被識破的真正原因?” “嘟……”皮亞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接聽了幾句又連忙匯報導,“瑪德琳娜小姐,帕克已經坐私人飛機離開那不勒斯了。” “私人飛機?帕克應該還沒那個能力調動私人飛機。”瑪德琳娜抬眼望向了那浩瀚無邊的天空,眼底似有波光微盪,“那個人……一定也在飛機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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