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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節

請對我撒謊 连谏 4929 2018-03-16
回家後,郝樂意讓馬躍幫她戴上項鍊,站在鏡子前照了一會兒,漂亮歸漂亮,可從小沒戴首飾的習慣,總覺得彆扭,讓馬躍幫她摘下來。馬躍說:“既然漂亮就不要摘了,正好讓咱媽看看。”郝樂意擔心地說:“咱媽會不會不高興啊。” 馬躍就樂,說如果這是串真鉑金真祖母綠項鍊,陳安娜不僅會生氣,還會以為田桂花送這項鍊的目的是故意讓她這窮婆婆難堪,一氣之下逼著郝樂意把項鍊還回去的可能也是有的,但因為是假的仿貨,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可馬躍還是錯了,因為進門的陳安娜一打眼就看見了晶瑩璀璨在郝樂意脖子上的項鍊,不僅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條真貨,還徑直猜到了送項鍊的人是田桂花,沒等馬躍和郝樂意開口,她就直接說:“田桂花送的?”

馬躍一愣,衝陳安娜豎大拇指,“媽,您真神了,猜的?” 陳安娜冷著臉說:“不用猜也知道,出手就是鉑金祖母綠項鍊的,除了田桂花沒別人。” 馬躍嘿嘿地樂,“來源您猜對了,可貨色您還真看走眼了,是假的。” “誰告訴你是假的?” 郝樂意臉色一緊,就明白田桂花善意地說了假話,因為怕說是真的她不要。慌忙讓馬躍給摘下來,說她不知道這是真的。 馬躍也明白了。 看兩人反應,陳安娜知道他們被田桂花忽悠了,不由得心酸。因為知道田桂花是善意的,可這善意,對她來說,是一記無聲卻疼在心上的耳光。郝樂意看出了她內心的寥落,小聲抱歉說:“媽,我以為這不是真的。” 陳安娜擺了擺手,示意她別說了。 “如果是真的就太貴重了,要不……我還回去吧,等吃完飯我們就給送回去。”

說著,郝樂意看看馬躍。 馬躍有點為難,而且不僅他,陳安娜也知道,這條項鍊對他們家來說貴重了點,可對於田桂花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的小事,如果他們把項鍊送回去,會駁田桂花的面子。所以,郝樂意看他,他就看陳安娜。 陳安娜酸楚地嘆了口氣說:“算了,也是她的一番苦心,你就戴著吧。” 馬躍長長地籲了口氣,可郝樂意還是有點忐忑,因為她是苦孩子出身,直到現在依然搞不明白馬光遠家到底是多有錢,總覺得這串祖母綠項鍊貴重得讓她心不安。 晚飯後,她在廚房洗碗的時候,馬躍跟她介紹了一下馬光遠家的生意:開了兩家營業面積各是五千多平方米的高檔酒店,每家酒店的年純利潤是一千萬左右,而酒店已經開了十幾年了。 郝樂意錯愕地張著嘴。

馬躍就笑了,“嚇著了吧?” 郝樂意緩緩地笑著說:“原來伯父一家就億萬富翁啊?” 樓下要統一安裝單元門,居委會在門外等著收錢,陳安娜從廚房門口路過,瞥了郝樂意一眼說:“他億萬富翁他們的,跟我們沒關係。” 郝樂意笑著說知道,她比較意外的是億萬富翁原來也和大家一樣過日子啊,除了房住得大點,衣服穿得高檔點她沒覺得億萬富翁和其他人有啥區別啊。 馬躍就樂了,刮了她鼻子一下說:“傻死了,小可愛。” 居委會大媽找不開錢,陳安娜翻遍了也沒湊夠零錢,就問馬躍有沒有零錢。郝樂意從廚房探出頭來說她錢包裡有,就在背包裡,讓陳安娜自己拿。陳安娜覺得動兒媳婦錢包有點不妥,讓馬躍找,馬躍正在廚房幫郝樂意擦盤子,就探出頭來衝陳安娜樂了一下,“媽,您就不用這麼保持修養了,是樂意讓您自己拿的,又不是您趁樂意不注意偷偷翻她的錢包,是吧樂意?”

郝樂意心情很好,就響亮地嗯了一聲。 剎那間,陳安娜也覺得心裡暖呼呼的。從馬躍結婚,她第一次有了郝樂意是自家人的感覺,就去沙發上拿過郝樂意的包,摸出了錢包,果然有不少零錢,往外抽的時候,就听丁零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了茶几上。陳安娜以為是枚硬幣,正打算撿起來給放回錢包,可這一撿,她傻眼了。 她看見了那枚她翻破天也沒找到的戒指,居然端端地坐落在茶几上。沒錯,從錢包裡掉出來的東西,就是它,因為茶几上沒硬幣也沒任何金屬性質的小玩意,陳安娜呆呆地看著這枚戒指,滿腦子跑火車地轟鳴著。她飛快地想啊想啊,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枚戒指到底是怎麼到郝樂意錢包裡去的?是馬躍偷給她的還是她自己拿的還是……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這都是她陳安娜不允許的!

她決定暫時不動聲色,把錢交給居委會大媽,關上門,站在廚房門口,威嚴地看著依然在廚房裡說說笑笑的馬躍兩口子。 郝樂意一歪頭,看見了她陰沉的臉,嚇了一跳,“媽。” “忙完了你們出來一下。” 馬躍覺得氣氛不太對,卻嬉皮笑臉地說:“媽,您該不是拿了樂意二十塊錢還打算寫個借條吧?” 陳安娜哼了一聲,說一會兒就知道了。 十分鐘後,馬躍和郝樂意瞠目結舌地站在了陳安娜跟前,捏著戒指的陳安娜疾聲厲色地說:“我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倆誰先說?” 郝樂意這才想起戒指還在錢包裡,心裡叫苦不迭,張了好幾次嘴,終還是沒說話。怎麼說?說馬光明送她的?這不把馬光明端出來挨罵嗎?偷瞟了一眼馬躍,馬躍也懵懵傻傻的樣子,“媽,我……我們早就商量好了給您放回去的。”

“我不關心你們給不給我放回去,我只關心它是怎麼到郝樂意錢包裡去的!郝樂意,這麼說吧,我們家沒錢,但家風很正,我不想因為你進了門,我們家的東西就學會了自己長腿串門!” 郝樂意瞠目結舌地看著陳安娜說:“媽,您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嗎?你最好把從你爸媽身上繼承的那些惡習改了,否則,你就……” “媽!”馬躍聽不下去了,“戒指是我爸給樂意的!樂意知道是我爸背著您拿出來的,打算悄悄給您放回去呢!” 陳安娜一愣,郝樂意哭著上樓了。陳安娜嘴上卻依然不認輸,“你爸偷拿我戒指幹什麼?” “我和樂意不是要偷著登記嗎,我爸給我送戶口簿,覺得可能會見著樂意,就想送個見面禮,可我爸沒錢就打您戒指的主意了。”說完,馬躍也轉身往門外跑,邊跑邊說,“媽,我要再聽您這麼說樂意,我……我就不是您兒子了!”

那天晚上,陳安娜和馬光明吵得差點把天花板掀了。郝樂意儘管委屈,可還是不忍公婆兩個相互罵得狗血噴頭,讓馬躍下去勸。馬躍非但不去,還美滋滋地說:“不懂了吧?我媽吧,知道自己錯怪你了,想跟你道歉吧又拉不下面子,就用罵我爸的方式告訴你,不能怪她,要怪得怪我爸,如果不是他偷了戒指,她怎麼會冤枉你?我爸呢,是在用罵我媽的方式告訴你,郝樂意,別生氣了,我已經替你出氣了。” 讓他這麼一說,郝樂意還覺得真是這麼回事,又不忍心公婆倆罵得太兇殘,就主動下樓,敲了敲門,勸他們別吵了,再吵她就不好意思面對二老了。 馬光明和陳安娜就不吵了。 馬躍說得很對。他們兩人,一人佔據了沙發一頭,各自抱著一杯茶,使勁兒扯著嗓門吵,臉上卻一絲怒氣都沒得。

第二天,陳安娜還有點不太自在,看見郝樂意有點訕訕地,馬光明瞅著她就哼了一聲,說:“別裝不自在的,團一手灰就往別人臉上抹,說聲對不起怎麼了?” “要不是你手賤,我上哪兒去團一手灰?”陳安娜也不甘示弱。 一看兩人又要開戰,而且這一次是動真格的,馬躍忙抱拳說:“爸媽,您……您們都是我的活祖宗,求求您們了。” 陳安娜這才哼了一聲,心有不甘地收了兵。一家人乒乒乓乓地吃完飯,氣氛緩和多了,馬躍這才和陳安娜說想去酒店幫馬光遠。心裡還憋著一肚子氣沒出完的陳安娜沒接茬,瞪著郝樂意說:“誰的主意?” 馬躍說:“我的,我伯母也提了。” “你打算按她的意思辦?” 馬躍小聲說:“反正我也找工作,上哪兒不是工作?”

“馬躍!”陳安娜一拍茶几,電視遙控器打了個滾就滾到地上了,“你是不是成心氣我?就你爸那點水平,他願意跑馬光遠那兒去當看門狗他就去吧,反正丟的是他自己的人,我不攔著!可你——你是馬躍,我的兒子!堂堂的金融學士!我送你去英國留學,就是為了讓你到馬光遠的酒店幹跑堂的?!” 馬躍也毛了,“媽,照您的意思,除了跨國大公司和政府部門,別的地方我就不能去了?” “沒錯!”陳安娜依然氣咻咻地。 “好,我也想!我做夢都想!”馬躍起身,“麻煩您先幫我刨個後門出來。”說著拉起郝樂意就上了樓,陳安娜氣得像只坐在沙發上的青蛙。 一上樓,郝樂意就把馬躍說了一頓,說他不該把怨氣撒到陳安娜身上,作為母親,她已傾盡全力地盡了責任,找不到好工作是他自己的問題,他沒有資格指責陳安娜!如果覺得自己沒混好是父母沒能力,社會太黑暗,那他就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自己趴在爛泥裡不願意站起來,還要怪罪路人的腳踩疼了自己。

馬躍被郝樂意說得又羞又愧,嗓門也提了起來,兩人在樓上相互戧了還沒五分鐘,陳安娜就氣勢洶洶地衝上來了。沒錯,她聽見他們的爭吵了,連爭吵的內容都聽清楚了。馬躍把她戧得又羞又惱,正一肚子氣沒地撒呢,沒想到郝樂意自投羅網了,雖然她也聽見郝樂意是在替她說話,可她不需要任何人打著正義的旗號貶低她的寶貝兒子! 陳安娜把手裡的鑰匙往門口的玄關上一拍,“郝樂意,你說誰呢?你說誰是扶不起來的阿斗?” 郝樂意被她嚇壞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剛才還和郝樂意吵得惱羞成怒的馬躍一把攬過郝樂意,往自己身後一推,說:“媽,您這麼兇幹嗎呢?把我媳婦嚇壞了您給賠啊?” 陳安娜就有點蒙了,“我幹嗎?我辛苦養大的兒子,是隨便讓別人罵成是阿斗的?” 馬躍作揖,“媽,我真服了您了,我跟樂意練吵架呢!” 陳安娜更蒙了,“練吵架幹嗎?” 馬躍拍打著身上的衣服說:“把從英國帶回來的紳士風度吵掉,學臉皮厚點,也好在這社會裡搶個坑安身立命嘛。” 陳安娜不置可否地看看他倆,一把抓起鑰匙說:“郝樂意。” 郝樂意應了一聲,從馬躍身後站出來。 “你運氣比我好。”陳好娜轉身出門,到了門口又回頭說,“我丟了個好兒子,你撿了個好老公。” 郝樂意突然心酸,叫了聲媽,想追下去寬慰寬慰她,被馬躍拉住了,“別好心賺了一臉啐。” 郝樂意覺得不可思議,“馬躍,你向著我我也不感激你。” 馬躍嬉皮笑臉地來攬她,“咱倆可是親兩口子,犯得著那麼客氣了?” 郝樂意從他胳膊裡掙出來,拿白眼戒備地看著他說:“對自己親媽都這樣,和我親兩口子又能怎麼著?” 馬躍錯愕地看著她,“哎,樂意,搞了半天你不領情啊?” “我領你什麼情?'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嫁這麼一個白眼狼老公,我痛哭流涕還差不多。” 馬躍的心,不由地暖了一下。看來,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在英國的時候,小玫瑰因為寂寞,經常瀏覽國內的各大論壇,尤其是充斥著超級狗血故事的婆媳論壇。看了就跟馬躍憤慨或是八卦,經常講完一個婆媳戰爭的故事,就讓馬躍設身處地地假設一下,如果他是夾在婆媳間的男主人公,他會怎麼辦?畢竟是不帶感情色彩地旁觀別人的故事,馬躍每次都能站在正義那邊,結果小玫瑰不干,說男人只要娶了老婆,就得負責,因為老婆相當於一個家庭的新移民,要處處小心謹慎,還要承受婆家人的排擠,日子過得比黃連還苦,老公再不罩著點,還活得成嗎?次數多了,馬躍就給訓練出來了,只要小玫瑰一講婆媳矛盾的故事,不分青紅皂白,他都會堅決站到小玫瑰的戰壕里去。所以,當陳安娜和郝樂意發生矛盾,他下意識的反應,就是站到了郝樂意這邊。何況今晚這事,明明是陳安娜不捨得欺負兒子,轉向欺負兒媳婦啊。郝樂意幽幽地說:“你媽那麼要面子,咱倆又這樣,她能不急嗎?” 馬躍挺愧疚的,也覺得自己渾,在心裡罵:馬躍,你這個孬種,誰愛你你欺負誰的孬種!臉上卻依然笑嘻嘻地,強行把郝樂意拉過來圈在懷裡,說知道了。然後伏在她耳邊笑著說:“哎,樂意,我發現你是二十二歲的身體八十二歲的心。” “什麼意思?”郝樂意瞥了他一眼。 “老氣橫秋!別,別這麼看我,我的意思是你想事情周到。” 馬躍這麼一說郝樂意的眼淚刷地掉了下來。上幼師的時候,就有人說她成熟得不像十幾歲的女孩子。因為十七八歲,正值青春爛漫的荳蔻年華,可以盡著情撒嬌,可著勁兒闖禍。可郝樂意沒有,她的人生,好像隨著母親的去世而從孩子一下子跨越到了成年,沒有少女時代。 她為此苦惱過自省過,想來想去,像今天一樣哭了。因為突然明白了,從母親宋小燕去世那天開始,她就像小小的羊羔被遺忘在了危機四伏的茫茫原野上,為了活命,羊羔要學會像老羊一樣機警。而她,想在這個複雜的社會生存,就要面對各種各樣的問題,她不能撒嬌,因為撒完了也沒人抱她親她呵護她;她不能叛逆,因為她沒有父母做後盾,失去了叛逆的資格。總之,青春年少的孩子們能犯的錯誤,她一個也犯不起……也就是說,從十五歲開始,她的心就老了…… 見她哭得傷心,馬躍忙道歉說自己沒嫌她的意思,就是覺得她成熟得和年齡不相稱。郝樂意說知道,說她哭她沒有來得及開始就結束了的花季,那是她人生的一大損失,再也補不回來了。馬躍這才明白,忙用唇去堵她的嘴巴,說從今以後他就是她的家長,是她的哥哥,讓她使勁撒嬌使勁闖禍,有他呢,他給兜著…… 可事實證明,馬躍說的和做的,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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