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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對我撒謊

請對我撒謊

连谏

  • 言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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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0-01-01發表
  • 304707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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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節

請對我撒謊 连谏 3412 2018-03-16
在這個故事裡,郝樂意是當之無愧的女一號,於是,馬躍這臭小子跟她沾光,也就成了男一號。現在,我要做的,是交代一下這倆人的成長史。 三十年前,有個叫宋小燕的姑娘,在親戚家的錄像廳當售票員,一不小心看上了郝堅強,也正是因為這個,一旦有不知好歹的來搗亂的,親戚就把宋小燕推出來,年輕漂亮的宋小燕不會耍橫,只會笑瞇瞇地給來人端茶倒水,還會笑瞇瞇地說:“先喝杯茶潤潤嗓子,錄像廳的事我男朋友說了算,等他來了啥都好商量。”她男朋友一來,這些人就作揖打拱地作鳥獸散了。 因為郝堅強是青島市鮑島一帶有名的小混混頭目,山頭很響亮,他是青島20世紀80年代的傳奇人物之一,是穿喇叭褲燙爆炸頭的街頭小哥們最仰慕的老大;是穿高彈褲、燙大波浪頭的時髦姑娘們的夢中情人,但也是中規中矩人嘴裡的流氓頭子或是小混混。郝堅強隨便往哪兒一站,馬上就會圍上來一批小弟遞煙點火,他還是弟弟郝多錢的錢包和膽子,整個市北片的錄像廳,郝多錢想去哪家看就去哪家看,誰敢攔著誰敢跟他要票?當然,對於我們這個故事來說,郝堅強更重要的使命性身份,是郝樂意的父親。因為郝堅強可以確保錄像廳的平安,儘管宋小燕的親戚明知道宋小燕的父母不會同意這門婚事,可為了一己之利,他還是悄悄支持宋小燕和郝堅強談戀愛,幫他們瞞著宋小燕的父母。

宋小燕皮膚白皙細膩,像剛蒸出鍋的大白饅頭,五官不是特別漂亮,但喜眉樂眼的,讓人看著就舒坦。郝堅強來找她,總是身子挨身子肩挨肩地和她擠在售票窗口後的小間裡,手在售票台底下攥著她的手說:“小燕,一看著你我就硬了。” 宋小燕才二十歲,和那個年代的所有女孩一樣,單純得很,她眨著眼睛,認真地反駁他,“你才不是看著我才變硬的呢,我表叔說了,你一身硬骨頭,十個八個小伙打不過你。” 郝堅強就愣愣地看著她,好像她是個可愛的白痴,看著看著扑哧就笑了,“看著你就硬和硬骨頭不是一個硬法。” 宋小燕就更蒙了,“那是怎麼個硬法?” 郝堅強無可奈何地晃晃腦袋,覺得她真白痴到無藥可救了,“晚上,等晚上我告訴你。”

那天晚上,在錄像廳後面的小休息間,郝堅強第九次吻了宋小燕像櫻桃一樣甜潤豐滿的小嘴巴,還假裝好奇地看了她的胸脯,白白的、各頂著一個淺粉色小圓點的、一碰就像活潑的鴿子一樣顫動的胸脯。宋小燕歪在那張破舊的布藝沙發上,別著臉不敢看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郝堅強,慌亂極了,曾經的吞天豪情在慌亂中逃竄到了爪哇國,面對著一碟鮮嫩可人的豆腐,都不知該從何處下口了,後來,他艱難地把宋小燕的毛衣拉了下來,沒敢碰,也沒敢讓宋小燕見識什麼才叫男人的硬,他怕一挨著她的皮膚,自己就會炸掉,像年夜裡的二踢腳。 回家後,郝堅強躺在吊鋪上和郝多錢說宋小燕,“這女人,操……那白,那嫩,跟牛奶做的豆腐似的,饞死我了。” 沒見過宋小燕的郝多錢拼了命也想像不出用牛奶做的豆腐似的女人到底是啥德行,就鼓搗郝堅強:“她又不是不讓碰,你就別乾饞著不動手了。”

郝堅強還是心有餘悸地搖搖頭:“不行,我不敢。”說著擺劃了擺劃自己的手,“操,打人打慣了的手,我怕下手沒輕重。”他怕魯莽之下會把像豆腐似的宋小燕弄碎了,因為她皮膚白皙細膩,讓她看上去像嫩豆腐花一樣的嫩。 郝多錢就躺不住了,他覺得郝堅強作為鮑島一帶的大哥,就應該有點大哥的樣子,土匪還興弄個壓寨夫人呢,他一個骨碌爬起來,爬上梯子,在吊鋪上露出半個腦袋說:“哥,你學誰都成,可千萬別學裡的宋江,一天到晚端個正人君子的討罵架勢,還不照樣包了個叫閻婆惜的二奶?你是正規談戀愛,膽大點,在自己喜歡的女人跟前擺啥正經?” 郝堅強覺得他兄弟說得對,女人是種奇怪的東西,如果明知她喜歡你,你還端正人君子架勢,就是活該打光棍兒的貨,所以,下次和宋小燕約會,他也沒客氣,趁老母親和鄰居去后海挖蛤蜊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把郝多錢也打發出去打牌了,門一關就把宋小燕弄到了吊鋪上。

宋小燕呀宋小燕,讓郝堅強說什麼好呢?她白白嫩嫩的身子呀,簡直就是長著骨頭的嫩豆腐,他怎麼吃也吃不夠,他想死到她的身子裡頭。郝堅強知道,毀了,這輩子他離不開這個女人了,死也要死在她身子裡。 郝堅強都想死在她身子裡了,就什麼也不怕了,更不怕她父母看見。他騎著一輛幸福250摩托載著她,招招搖搖地轟然過街,宋小燕的父母哥嫂就知道了,宋小燕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宋小燕的家人認為,宋小燕愛上郝堅強簡直是家族恥辱,因為很多人說,郝堅強是黑社會老大,在鮑島一帶,無惡不作。於是,他們苦口婆心地勸說宋小燕,清白的姑娘,大好的青春,莫要這渾水,宋小燕聽不進去,他們就改苦口婆心為咒罵和暴打。結果,把宋小燕給直接打私奔了。

宋小燕私奔到郝堅強家,天天躲在吊鋪上,那陣子,郝堅強也不出門了,每天都拿著一把板斧坐在門口的胡同里,只要宋小燕的哥嫂來了,他就吭哧吭哧地劈木頭,宋小燕哥嫂的咒罵,被他劈得七零八落,低聲蔫氣,唯恐劈柴的斧子突然轉了向,劈到自己身上。 宋小燕和郝堅強睡吊鋪,因為吊鋪下睡著郝多錢,郝堅強和宋小燕很克制,可年輕的身體是乾柴偎依著烈火啊,怎麼克制得住?克制不住的時候,郝堅強就弄條枕巾給宋小燕咬著,不讓她出聲,但吊鋪被震得一顫一顫的,吊鋪上的灰塵和蜘蛛網就會撲簌簌地落到郝多錢的床上、身上以及失眠的神經上…… 後來,郝多錢忍無可忍地使勁兒踹了踹吊鋪,郝堅強探出半個頭,瞪他。郝多錢說:“哥,你日夠了沒?”

郝堅強揚起巴掌作勢要抽他。 郝多錢說:“你們就不能換個地方,我受不了了。” 再然後,郝多錢就看見穿著睡裙的宋小燕從吊鋪上下來,去了老母親的房間。 他們睡得迷迷糊糊的母親抱著一個穀糠枕頭,半夢半醒之間被郝堅強推過來,然後郝多錢被郝堅強從床上拎起來,“你上吊鋪睡,咱媽睡你床,我上咱媽那屋睡。” 郝多錢的夜晚,也才算安生了,可日子並不安生,郝家的木頭總有劈完的時候,郝堅強不能總擎把斧頭在門口站著,就是麻雀也得出去打食啊,何況他們是一家四口大活人,可宋小燕的哥嫂得空就來胡同罵街,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罵得他們的老母親都沒臉上街了,罵得宋小燕像只瑟瑟發抖的鵪鶉一樣蜷在吊鋪上不敢下來。 於是,為了老母親不被街坊鄰居嚼成茶餘飯後的消遣,也為了躲避宋小燕的哥嫂,郝堅強帶著宋小燕去了濰坊。

這個時候,我們的男一號馬躍小朋友,已經出生了,正在母親陳安娜懷裡吃奶,他的爸爸馬光明歪著頭看了一會兒,覺得人真他媽的是種奇怪玩意,他開始思考生命的起源問題。他越想越覺得深奧,覺得這是向陳安娜證明自己有思想的好機會,就跑出來,把這一重大思考發現告訴了她。結果,被陳安娜兜頭一頓罵。 陳安娜說雖然馬光明很垃圾,他的種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可是,這顆種子在她身體裡走了一遭,就像蔬菜種子跟著太空飛船上了一趟天一樣,已經被她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地改造過了。 到了濰坊之後郝堅強沒了青島的人脈,不能在道上混了,何況青島的道是青島的道,濰坊的道是濰坊的道,離了青島的道,濰坊道上的人不認他也不容他。第二年,宋小燕懷孕了,為了給宋小燕吃得好睡得好,郝堅強也不能遊手好閒了,在鋼結構廠找了一份工作,當宋小燕快生的時候,他終於攢夠了人生的第一筆儲蓄,租了一套小居室等待他們的孩子出生。在這其間,他們還回了一趟青島,因為孩子要出生了,得落戶口,想落戶口就得登記結婚,可宋小燕拿不出戶口簿,郝堅強就做了一次賊,趁宋家人睡熟了,順著雨水管道上了老樓,扒窗進去偷出了戶口簿,登上記之後,他通過郵局光明正大地給把戶口簿寄了回去,順便還寫了封信:爸媽,你們馬上就要做姥姥姥爺了,祝賀你們,戶口簿我用完了,還給你們。

據說,收到戶口簿的十分鐘之後,宋小燕的父親就口吐鮮血被送到了醫院,查出了肝癌,還是晚期。事後,舅舅舅媽還有姥姥死活不認宋小燕和郝樂意就是因為這,他們一口咬定宋小燕為了個地痞流氓活活氣死了親爹,姥姥不認宋小燕這閨女了自然也就沒郝樂意這外甥女。 其實,宋小燕的父親收到戶口簿和郝堅強的信之後吐血,是因為肝癌病灶早就在身體裡了,受了點刺激藉機發作就是了,要說他的病是氣出來的,那也是讓宋小燕哥嫂給氣的,他們整天打架,一打架就把祖宗八代從墳墓裡扒出來爆罵一遍,每次宋小燕的父親都氣得臉色發青,雙手發抖。後來他們把氣死親爹的屎盆子扣到宋小燕頭上,不過是為了推卸責任。父親去世了,郝樂意也長大了,他們還是不認宋小燕,不過是怕她回去分家產要房子,因為她的戶口一直放在娘家,據說拆遷的時候她的哥嫂利用她的戶口多要了套一居室。

反正,人就得靠自己。這是宋小燕常說的話,再就是: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老婆漢子還隔一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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