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心事就像纏人的線團,一層一層地將唐婧包裹,讓她無法擺脫。
週六,週六,週六……
一空閒下來,唐婧腦中總會不期然地冒出這兩個字,牽扯她的神經。
自從唐婧反省後,覺得景澄是個正人君子時,他上次說出的那句話,讓她徹底不明白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是否心懷不軌。
身為酒店的總經理,怎麼會正大光明地跟她說出那樣的話,還說得那樣的理直氣壯,她真懷疑他的素質修養還停留在少兒時代。
週六照例不緊不慢地來了,那天還沒輪到唐婧休息,她到了酒店,發現一切都正常後,便哼起歌來。心裡得意地想,我不去找你,你也不能把我怎麼著啊。
下午,唐婧吃完飯,去茶水間泡了杯茶,正打算出去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抬眸,略略一驚,隨即,皮笑肉不笑地說:“景總。”
說完,唐婧悶著頭打算離開,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我已經幫你請了假,下午你可以不用上班。”景澄向右邁出一步,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憑什麼支配我的時間?”唐婧聽了,不想再做躲避了,她把杯子重重地朝桌上一擱,正視著景澄。
“就一下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就佔用你七百三十分之一,你抽出半天的時間陪我就可以了。”景澄說得振振有詞。
“陪你?”唐婧嗤笑道,她突地一個轉身,拿起一紙杯,潑向景澄的臉,動作快而利落。
景澄迅速地一偏頭,敏捷地躲過一劫。
“沒水。”唐婧看著景澄略為緊張的神情,不禁晃著空紙杯笑了起來。
“你……”景澄厲色地看著她,朝她步步緊逼。
唐婧不得不往後退,退到桌子旁,無路可退,“你想幹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知道她剛才的舉動捉弄到他了。
“唐婧,你以為我想包養你?”景澄嗤笑道。
他將雙手撐在了桌子上,將唐婧圈在了一小方空間裡,稍稍低頭看著她。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的呼吸,一點一點地在她周身彌散開。
“難道不是嗎?”唐婧抬起頭,倔強地看著他。
他的臉,如刀刻般,有著無比清晰的輪廓。不禁讓唐婧有片刻的恍惚,覺得這些像是一場夢,夢的情節時真時假,真真假假,使得她不能辨別。
那麼,他到底是惡魔還是天使呢?想到這個,唐婧的身體不由得一哆嗦,如寒風侵襲。
景澄仔仔細細地將唐婧從頭到腳看了個遍,神情略有些淡漠,彷若無波無瀾的湖面。繼而,揚眉說:“姿色和膚色算是上等,胸部呢……”他的視線停在了她的胸部,一動不動,眼中故意帶著幾許玩弄的意味。
“你到底想幹嗎?”唐婧趕緊用雙手環在了胸前。
“凹凸有致,這你該知道吧?你除了有臉蛋還有什麼?”景澄將視線轉向了她的臉。
唐婧是屬於高瘦型的女生,雖然她知道自己是比較瘦,但是胸部跟臀部都不至於像飛機場。對於景澄毫無忌憚的目光,唐婧厭惡極了,沒好氣地說:“就算我什麼都沒有,也用不著你來說!景澄,你是個有女朋友的人了,還想在外面拈花惹草,你到底要不要臉啊?”
“呵!”景澄輕哼一聲,慢慢傾過身去。
他的臉,在她的眼前,越來越清晰。他的眼中帶著稍許的慍怒,不過,很快就被他的嘲諷之色掩蓋下去:“唐婧,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就你……”他的呼吸絲絲縷縷地噴在了她的臉上,帶著曖昧的氣息,“要是你□,我還可以考慮考慮,做我的備胎情人,就憑你現在這樣,連做我情人的資格都沒有。”
唐婧的自尊簡直被他貶到了塵埃里,她的面色變得青一陣白一陣。此時,她突然萬分討厭眼前的這個男人,說話不帶一個髒字,卻可以把人貶得如此低微。她惡狠狠地看著他,而他依然一副淡然的模樣,甚至,嘴角的嘲弄仍舊沒有褪去。
“滾!你給我滾!”唐婧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雙手用力地將景澄推開,她不再被禁錮在他的雙臂之間。
因為生氣,因為使力,唐婧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景澄並沒有聽唐婧的話,他沒有走,而是煞有介事地看著她。
唐婧抬起頭,也看著他,兩人互相對視著,各懷心事。
“你不走,是吧?”唐婧咬緊牙關說,“我走!”
唐婧是想走,並且想決絕地走掉。在走的那一刻,她已經做好了辭職的準備。有這樣的上司,她寧願不要工作。
然而,有人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稍稍扭頭,看著景澄的手,冷淡地說:“放開!”
景澄並沒有依言放開。
“咔噠”一聲,他們幾乎同時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眼神都移向門處。
唐婧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下,要是被熟人看到了他們這樣,會在她背後怎樣議論她?她慌忙地想甩開景澄的手,門驟然被打開,露出一張她熟悉的臉,正是她熟識的同事。她頓時愣住了,停止與景澄的魔爪作鬥爭。
“啊……景總,不好意思啊。”同事拿著水杯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頗為尷尬地看著他們倆,好似她是一個沒有禮貌的外來侵略者,打攪了他們倆。她倒是識相,迅速地退出門外,順手帶上門。
直到同事消失在視線裡,唐婧才鬆了口氣,她對景澄怒目圓睜道:“你這樣對我,就不怕被別人看到?不怕影響你總經理的身份?”
景澄說得不緊不慢:“你怕?”
“我……我有什麼好怕的。”唐婧明顯底氣不足地說。
“你怕別人的口水像山洪暴發,會把你淹死?”景澄輕輕巧巧地說,言語間卻透著犀利。
“你想像力可還真豐富,要不要我給你頒發奧斯卡年度最佳想像力新人獎?”唐婧的心思被景澄識破,還被他直白地說出來了,唐婧有點不爽,雙手環胸,略帶譏諷地說。
“奧斯卡有最佳想像力新人獎?”景澄問得正經。
“夸你兩句,你還當真了?”
“要不然呢?”景澄勾起唇問。
唐婧見他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沒有繼續跟他爭執的慾望。
彼此沉默了會兒,景澄說:“以後,你可以把你自作多情的壞毛病改一改,還有……不要說刺耳的話。”
他用教訓般的口吻跟她說話,唐婧聽著不太舒服,放下環在胸前的雙手,挺直脊背道:“我做什麼,還用不著你來說。”
“我以上司的身份要求你。”景澄的表情嚴肅。
“哼。”唐婧一點兒也不買他的賬,看著他,“我把工作……”
“辭掉”兩個字還沒從她嘴裡冒出來的時候,景澄的手已經放在了她的唇邊,隨即又放了下來,好似知道她下面要說什麼,淺笑道:“有些話說得太早,你會後悔的。唐婧,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可能是我跟你沒說清楚,你誤解我的意思了。”
“誤解你?”唐婧嗤之以鼻道。
“我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景澄的語調變得婉轉。
“讓我幫你忙?”唐婧格外愣怔地看著他,滿臉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