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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章誰是兇手

變臉師爺 棠岚 3549 2018-03-16
聿波藍不會武……父親是個英勇殉國的將軍,可是他卻不會武。陸元青微微低頭,是啊,他不會武,他自小身體就不好,不能習武。聿波藍是在戰場上出生的,他的娘胸口中了一刀卻仍舊拼盡了最後一口氣將他生了出來。那個從來都是美麗溫婉的聿將軍夫人原來也有這樣堅定英勇的一面。那年明朝和瓦剌突然交戰,聿將軍來不及親自護送即將臨盆的妻子返回慶陽老家,又不放心妻子,所以只得將她帶上了戰場,只是最終等待他們的還是天人永隔的命運。 聿波藍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母親。 不知是那瓦剌將軍的一刀傷到了聿夫人腹中的聿波藍,還是出生後的聿波藍沒有生母的精心照拂,總之他的身體自小虛弱不堪。陸元青依舊記得當教習武藝的師傅遺憾地對著聿波藍搖頭時,聿少春將軍眼中無言的淚,不知是想起了他早亡的妻子,還是覺得對不起自己那本應很出色的兒子。

陸元青閉著眼睛都能想起初見聿波藍時他的樣子,孤寂、敏感、滿身是刺卻又令人同情的弱。在當年陸元青的眼中,聿波藍是個不折不扣的弱者,所以他趾高氣揚地對他伸出了援助之手:餵,被人揍了吧?被人揍了就該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反擊,懂嗎?反擊!就像這樣!他作勢揮了揮手中的木劍,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顯擺樣。 如今的陸元青想起當年的自己,都覺得那時的自己過於強勢、銳利,已經到了有些逼人的地步,可是他卻記得當年坐在地上的男童眼底閃爍的灼人光亮。許久之後陸元青才想明白那是鬥志,意圖征服他的鬥志。孩童時的自己引起了聿波藍的熊熊鬥志,從此他再也沒從聿波藍的身上找到哪怕一絲弱的痕跡。 陸元青呆呆地望著眼前飄動的燭火,微微嘆了一口氣,“如此說來,大人如今是作為'疑犯'被軟禁在了這聿府之中嗎?”

沈白哼了一聲,“那倒不是。順天府尹滿頭大汗地對我和聿波藍解釋說,京師腳下出了這樣的命案,顯然兇手是針對高官之子,我和聿波藍貌似也符合這樣的身份,所以為了我和聿波藍的'安危',順天府尹請了聖旨命錦衣衛圍府保護我和聿波藍的安全。” 陸元青一笑,“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中聽得很。在下還從未聽過將人強留在別人府中的所謂保護。” 沈白自嘲道:“名義上說是保護,其實我和聿波藍也是被懷疑的對象。聿府中的那古劍上染有血跡,而這古劍又是殺害佟少延、王仁允、方長華、馬千松四人的兵器,那麼昨夜留在聿府中的我等四人在此案未見分曉之前都有嫌疑。” 陸元青皺眉道:“那大人剛剛夜探聿府時可發現什麼古怪之處?”

沈白搖了搖頭,“沒有。我剛剛開了一間客房的門想仔細查看一番,就遇到你了。” 陸元青又問道:“那邵捕頭和宋護衛呢?” 沈白皺了皺眉道:“我們被分離開了,從順天府尹登門開始,我就沒再見到他們,不知他們如今情形如何了。” 陸元青靜默了片刻後道:“順天府尹趙正恭是個老狐狸,他既不想得罪沈老大人,更不會想去得罪未來的駙馬爺聿波藍,所以他一定會從邵捕頭和宋護衛身上下手的。而最重要的就是,無論是大人你還是聿波藍,在外人的眼中你們都是出身翰林院的文人,和那連殺四人又能一劍封喉的兇手的形象恐怕相去甚遠。” 沈白點點頭,“元青,我此刻擔憂的正是此事,此刻能符合一劍封喉的條件而又留宿祝府的,恐怕就只有邵鷹和玉棠了。”

陸元青慢吞吞道:“如果不是大人,也不是聿波藍殺人的話,那麼可疑的就只剩下宋玉棠和邵鷹了。大人,在下冒昧問上一句,這宋護衛是何來歷?” 沈白看著陸元青搖了搖頭,“我相信玉棠不是殺人者,元青其實也是相信他的人品的,不是嗎?” 陸元青卻回道:“查案靠的不是直覺和感情上的判斷。我爹曾經說過,不因一人之善念而輕縱,亦不因一人之惡念而輕饒,方是為官斷案之道。” 沈白聞言微頓,才道:“令尊此言……沈某受教了。初遇玉棠那年我十二歲,他那時年少氣盛,與人打賭來沈府盜我爹的虎符,反被我爹設計擒了。我爹是個愛才之人,沒有殺他,而是對他說,你既然技不如人,就留下來護我兒子十年,十年之後你若還要走我絕不阻攔。當年的玉棠盛氣凌人,我想從他初入江湖到一劍成名應該未吃過這麼大的虧,所以他不肯領我爹的情,還口出狂言道,'你的兒子如果夠強的話根本不用我來保護,而你的兒子不夠強又憑什麼命我來保護,我不服不服!'”

陸元青聞言笑起來,“只看到宋護衛對大人盡心維護的樣子,沒想到當年還這般劍拔弩張過。真是有趣,那然後呢?” 沈白笑了笑,“然後玉棠開始和我明爭暗鬥,他是為了自由,而我是為了我爹說的那句豪言:'你或許武功不錯,但是你永遠贏不了我兒沈白!想知道為什麼,就留在他身邊慢慢了悟吧。'” 陸元青欣然道:“所以宋護衛就這樣留在了大人身邊直到如今?沈老大人也真是夠狡猾的,就這樣拐來了一個大好青年啊。” 沈白忍俊不禁,“不知我爹聽了元青之論會是個什麼表情。不過我爹欣賞玉棠是真,而這些年相伴下來,我爹早已視其如同己出。而我更是相信玉棠的人品。他性子直,拐彎抹角的事不適合他,所以這個複雜的殺人佈局也不會是他設的,對此我深信不疑。不過邵鷹的來歷,倒是令我有些摸不著頭緒。”

陸元青好奇道:“大人疑心邵鷹嗎?” 沈白微微皺眉道:“元青大概想不到,他曾經是錦衣衛吧,而且品階不低。一個正五品的鎮撫,如果他沒有離開錦衣衛的話,如今混上副指揮使之職,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吧?據說當年的錦衣衛指揮使陸炳極為欣賞邵鷹,有意大力提拔他,可是他卻離開了錦衣衛。過了沒多久,陸炳也退隱了,接替他做上錦衣衛指揮使一職的是成國公朱希忠。” 陸元青讚道:“大人是從何時發現的呢?” 沈白神秘一笑,“剛到汴城不久,在我發現這汴城另有高人之時。元青不也說過嗎,憑我的出身和背景想要查一個人並不困難,關鍵在於我想不想查。”沈白的最後一句話是對陸元青說的,頗有些意味深長。 陸元青卻笑了一下,“邵鷹的性情狂妄傲慢,他是連掩飾也不屑的人,如果是他做的,他絕不屑於連累旁人。”

沈白盯了陸元青片刻,“元青看起來倒是很了解邵鷹。不錯,我曾經私下找邵鷹談過,他也直言不諱地告訴我他曾經是錦衣衛,而他留在汴城據他說是為了一位朋友。” 陸元青怔了一下,“大人和他談過?什麼時候的事?” 沈白一笑,“元青忘了嗎?寒食節的前一日,你和邵鷹夜探蕭宅那日的晌午。” 陸元青想了想,是啊,那日他去找沈白時,邵鷹已經在了,原來沈白一直都知道。 “如此一切問題又回到了原點,成為一個死結。”沈白喃喃自語,“不是我、不是玉棠、不是邵鷹,聿波藍也不會武,那麼會是誰呢?” 陸元青卻道:“或許是個陷阱,誰說殺人凶器在聿府,殺人者就一定是那夜留在聿府中的人?大人,如今聿波藍風頭正勁,羨慕他的人有之,妒恨他的人也大有人在。那日咱們在春風得意樓吃飯,不也是聽到了那些不滿聿波藍的聲音嗎?在春風得意樓這樣的言談難保不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從而陷害聿波藍。大人,想要搞臭和毀掉一個人其實很容易的,不是嗎?”

沈白點點頭,“我如今無法親自去查這個案子,但是依我目前的分析,殺人者這麼做應該只有三個原因:第一,想要嫁禍給我。第二,想要嫁禍給聿波藍。第三,和這四名死者有仇,而且關於聿府這對古劍的傳說,只要是京城中人皆有所耳聞,所以殺人者殺人之後為避嫌疑,將這四人之死推到了古劍殺人之上也未嘗不可。今早順天府尹趙正恭也提到了此點,他說如今京城謠言四起,說是這古劍因為有冤,所以陰氣太重,夜晚鎮不住它就夜半出來游盪殺人。也不知是誰放出的風聲,總之現在京城的百姓暗地裡都在議論紛紛。不過認真說起來,若硬說這案子是那人的冤魂御劍所為,倒也不算沒有根據,畢竟當年那人一劍封喉的劍法確實令人忌憚。” 陸元青聞言愣了愣,“大人說的那人是誰?這古劍有冤又是從何說起呢?”

沈白靜默了片刻才道:“元青可知曉這對古劍原本的主人是誰?” 陸元青想了想,“在得意樓中似乎聽聞是什麼厲家小姐的兵器。” 沈白點點頭,“三年前,前刑部尚書厲奉元因為謀逆罪被滿門抄斬,厲大人有一女喚作厲劍雲,據說此女拜了一位世外高人為師,長年不在府中,所以厲府出事後,當時參與查抄厲府的諸人害怕這位身懷絕技的厲小姐上門找自己尋仇,一時間人人自危。” 陸元青好笑道:“這位厲小姐有這般厲害嗎?” 沈白卻是微彎唇角,“厲大人執掌刑部,經手的案子無數,而最為人稱道的就是,無論是多麼詭異到不同尋常的案子,到了厲大人的手中,最終都會迎刃而解。厲大人有個遠房外甥,據說此人極得厲大人賞識,傳言那些案子能一一被破解,此人功不可沒。不過後來厲家敗了,眾人才知厲家的親眷極少,而這個遠房外甥根本就不存在。有人說這個外甥其實就是女扮男裝的厲家小姐。自古女子不得入刑房,所以厲大人才不得不將自己的女兒變成'外甥',不過由此可見這位厲小姐之非同尋常。”

陸元青喃喃自語道:“果然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主兒……” 沈白又道:“我沒有親眼見過那一幕,可是聽人說起那一幕時還是覺得驚心動魄。” “哪一幕?”陸元青不解道。 沈白似是有些遺憾,一嘆道:“那還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日是厲大人被斬首的日子,更是布下天羅地網抓捕厲劍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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