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長街上只有這主僕二人的嬉鬧追逐聲。青黛只顧向前跑,差點兒撞到拐角處突然走出的人。青黛會武,輕盈地閃身避過,可是身後的沈笑卻是不管不顧地撞了上去。
那一身黑衣的女子打著傘低著頭只顧走自己的,全然沒想到會有人突然衝出來,她側身避開了那人,沒想到身後又撞過來一個,她再也避不開,被那人撞得摔倒在地,她手中的傘也脫手了。
沈笑見自己闖禍撞到了人,忙要去扶倒地的黑衣女子,“這位姑娘,你沒事吧?”
黑衣女子避開了沈笑伸過來的手,撐地自己站起身來,又去拾起了自己的傘,理也沒有理睬沈笑,順手撐起了那把黑傘,繼續前行。
沈笑難得放下身段去和別人賠不是,人家卻是理都未理她。她不由得氣道:“什麼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陰陽怪氣的,還撐把黑傘,晦氣得很。”
可是那黑衣女子卻如同沒有聽見一般,漸漸走遠了。
沈笑氣得一跺腳,“青黛,都怪你啦,跑那麼快做什麼!”咦?腳下似是踩住了什麼東西?沈笑奇怪地低下頭去撿,是一塊破牌子。
青黛見沈笑從地上撿起一物翻來覆去地看,便也湊上前去,“什麼呀,小姐?”
沈笑疑惑地搖搖頭,“好像是個什麼令牌吧?你看看。”
青黛接過來看了兩眼,只見上面畫滿了奇怪的文字,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她將令牌翻了個個,反面卻是畫了一隻海鷹,那海鷹栩栩如生,而海鷹似乎還站在了一艘艦船上。
沈笑問道:“這是誰的牌子?”
青黛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應該是剛剛那位被小姐撞到的姑娘的吧?哎呀小姐,人家丟了東西一定很著急,咱們趕緊追上去還給人家吧!”
沈笑彆扭道:“哼!那女人真討厭,我才不去呢!”
青黛卻是拉著她家小姐的手向前拖,“走吧,小姐。”
不過才走出幾步,那本該走遠了的黑衣撐傘女子卻在前面等著主僕二人了。見她們走近,她便伸出手對沈笑二人道:“東西還我!”
天色已經漸漸發白,陸元青和沈白才帶著眾衙役返回了衙門。昨夜在八弦小館搜了整整一夜,也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衙門裡的弟兄們都是一臉疲態,沈白也是皺眉不語。
陸元青一邊走一邊沉吟道:“不在八弦小館……那會在什麼地方呢?”
沈白道:“或許邵鷹和玉棠會帶回什麼消息吧,我們先回衙門。”
只可惜二人回到衙門之後,等待他們的是一個噩耗:祝東樓失踪了,沈笑也不見了。
沈白一臉冷凝之色,“青黛,笑兒去了哪裡?快說!”
青黛手足無措道:“我……我醒來後小姐就不見了,我不知道……少爺……我……”
陸元青安撫了一下青黛,“大人,讓她從頭開始講吧。”
沈白深吸一口氣後道:“講!”
青黛把昨夜的經歷都對沈白和陸元青說了,二人聽後皆靜默不語。
許久,沈白道:“源姬?”
陸元青點頭道:“源姬。”
沈白不解道:“她抓我妹妹做什麼?”
陸元青略想了想便問青黛:“青黛你仔細回想一下那塊令牌的樣子,詳細說一下。”
青黛又將令牌的正面和背面自己能記住的東西全都講了一遍,卻見陸元青抬頭看向沈白,沈白也疑惑地看著他,隨後兩人異口同聲道:“倭寇?!”
沈白一拍案道:“那個圖案是海上倭寇通用的一種令牌,難道說源姬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要帶走什麼東西?”
陸元青點點頭,“倭寇這些年屢犯我大明沿海之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汴城的北面沿海,來往於各地的商船很多,如果想在其間隱匿倭寇的船隻,的確很容易。能夠出動清和源氏的幻術師出馬,應該不僅僅是求財而已,恐怕還有更重要的使命在身。八弦小館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只能說明兩點:第一,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在八弦小館;第二,東西已經被轉移到了別處。如果是後一種猜測,我想源姬馬上就要離開汴城了,不是今晚就是明晚。我們時間很有限,大人,無論是找尋沈小姐還是阻止源姬帶走那所謂的東西,我們的動作都要快,否則一旦倭寇的船隻駛離了汴城北岸到了汪洋大海之上,想要抓他們就難於登天了。”
沈白因為沈笑的失踪心緒煩亂,他冷聲道:“那為什麼要抓笑兒呢?”
陸元青道:“應該是因為沈小姐看到了源姬的那塊令牌吧。”
沈白穩了穩自己的情緒,“那為何又要放回青黛呢?青黛不是也看到令牌了嗎?”
陸元青看了看沈白,“有分量的人質一個就夠了。青黛是被放回來傳話的。源姬是告誡我們沈笑在她手中,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
沈白皺眉道:“源姬……不會傷害笑兒吧?”
陸元青聞言也皺了皺眉,“大人,落魄書生一共寫了五本《風波鑑》小篇,《玄玉》《夜半怪談》這三本已經害死了四個人,餘下的小篇還有《野墳》和《虎女》……”
沈白聞言神色一冷,他閉了閉眼才傳令道:“叫張彪和趙誠速來見本官!”
“我和趙誠進了那個院落之後,只見到一名女子在那裡彈一把怪琴,我們弟兄走近,那女子也彷彿不曾看到一般彈個不停。我和趙誠一左一右正要動手,那女子忽然停止了彈奏倒了下去,然後……”張彪似是不知該如何描述後面發生的事,看向趙誠。
趙誠只得接口道:“然後我兄弟二人就一覺睡到其他兄弟發現我們為止了。”他一邊說一邊將一本書輕輕放到了沈白的案上,“這是在彈琴女子桌旁發現的。”
沈白低頭一看,依然是《風波鑑》。只是他盯著這本《風波鑑》,卻半晌沒有翻開。
見沈白低頭不語,陸元青只得替他拿起了這本《風波鑑》。見沈白抬頭看他,陸元青才輕輕說道:“這篇是《野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