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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十四章第三凶案

變臉師爺 棠岚 4067 2018-03-16
那掌櫃的被祝東樓的氣勢給嚇住了,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房門鑰匙,想要打開房門才忽然想到門是在裡面被攔門閂反鎖住的,不由得戰戰兢兢地看向祝東樓說道:“這位公子,門是從裡面閂上的,這……” 祝東樓聞言臉色更加陰沉,他將掌櫃呵斥到一邊,而後吩咐道:“祝勝,把門踹開!” 祝勝聽從公子吩咐,緊走幾步上前就去踹門,踹了好幾下才聽聞攔門閂落地的聲音,又用力一腳,那門頓時大開。 祝東樓向內一望,只見房內沒有一絲月光照進來,幾乎可以說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他微微皺眉喊道:“肖兄,肖兄可在房裡?小弟祝東樓來訪。肖兄?” 房內依舊安靜無聲,祝東樓摸著黑緩慢跨進了房中,屋內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息。祝東樓一邊往前摸索一邊問候在迴廊上的掌櫃:“肖公子不在房裡?他出門了?你怎麼不告訴……”他的話音突然一頓,黑暗中似有什麼東西撞了他的肩膀一下,他下意識地一推,那東西借力反力又撞了過來。祝東樓深夜來訪,沒有尋到肖長富,心中已是十分氣惱,當下便用力一划拉,“什麼鬼東西!竟敢撞到你祝爺的身上……”

祝東樓發怒的語調卻突然間切入了絲絲驚恐,“這……這是什麼玩意?!”他摸到了什麼? !一雙腳,一雙飄蕩不止的腳,冰冷而又僵硬…… 當意識到自己手中摸到的可能是什麼東西時,祝東樓終於大叫一聲衝回了迴廊上。他面色慘白地一把搶過了掌櫃手中的小燈,順勢往房內一扔,小燈咕嚕咕嚕滾了幾圈,終於停了下來。飄忽的燈火哪裡禁得住這樣的折騰,掙扎閃爍了幾下便無聲無息地熄滅了。可是僅僅是那明滅的瞬間,藉著那小燈一閃而過的微弱光亮,那展現在幾人面前不斷晃動的景象,就已經幾乎讓祝東樓嚇暈過去了。 在小燈熄滅前的瞬間,映在幾人眼中的是懸掛在房中央的吊屍面目猙獰地來回晃動著。屍體臉色青白,雙眼外凸,似是在直勾勾地瞪著房外的眾人……

祝東樓驚恐地瞪著眼前的無限黑暗,似乎想要盯出一個洞來。 那掌櫃的見客棧裡死了人一時間慌了神,忙向樓下奔去,一邊跑一邊口中顫聲道:“死人了……”因為沒有拿著小燈,才剛跑了幾步,就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只聽那被撞之人冷聲道:“都給老子站在原地別動,誰敢跑就視為心虛拒捕!” 說話之人正是邵鷹。 按說邵鷹不會如此姍姍來遲。他是被路上遇到的那個奇怪黑衣女子吸引了注意力,在他注意那名黑衣女子時,祝東樓已經繼續前行了。他扭轉方向跟了那黑衣女子幾步,又轉念一想,今夜還是跟著祝東樓比較重要,所以又返身回來,因而來得有些遲。 邵鷹命掌櫃的掌燈,只見房中央的樑上掛著一具屍體,死者的頸上有懸樑的白綾,而他的懷中似乎還揣著什麼。

邵鷹見死屍胸前鼓鼓囊囊的,便小心翼翼地掏出了死人懷中的東西,借光一瞧,嘿,又一本《風波鑑》!他微微冷笑並看向祝東樓,“祝公子,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這裡會死人,怎麼,你是知曉這死屍死了還捧著你寫的這本《風波鑑》,所以趕來一敘嗎?” 祝東樓面色慘白,他驚恐地瞪著邵鷹拿在手中的那本《風波鑑》,似乎那不是一本書,而是隨時可以將他撕成碎片的怪獸…… 邵鷹又看他一眼,冷哼一聲,“祝公子,和在下回衙門說話吧,請!” 祝東樓趕忙站起身來,只要能讓他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去哪裡都行! 已是深夜子時,汴城衙門的大堂之上卻是燈火通明,沈白未著官服,卻神情嚴肅地看著堂下的祝東樓、祝勝及春錦客棧的掌櫃劉川。 “你說住在天字二號房的客人姓甚名誰?”

劉川抹了一把汗道:“大人,那住在天字二號房的客人叫做肖長富。” 沈白又問道:“這個肖長富住在你的春錦客棧中有多少時日了?他平時可常出門?可有任何特殊的人前來找過他?” 劉川道:“回大人,這位肖公子在小人的春錦客棧中住了有兩個多月,平日有誰來找他,小人真的沒注意過……不過他真的常約朋友出門飲酒。” 沈白點點頭,“好,你今日可先回你的春錦客棧去,有事本官會隨時傳喚你的。” “是,大人。” 劉川退堂之後,堂下只剩下了祝東樓和祝勝主僕二人。沈白看了看二人的神色,換了張笑臉問道:“祝公子這麼晚了去春錦客棧難道是有什麼要事不成?” 祝東樓心亂如麻,聽沈白此言支吾道:“我是約了那肖公子喝酒的。”

沈白的神情似笑非笑,“喝酒?這般晚……不過還好祝公子約得晚了些,沒遇上那名兇手,不然祝公子今夜也是危險得很哪。” 見祝東樓不答,沈白拿起了公案上的那本《風波鑑》,“又是一本《風波鑑》?待我看看這個小篇叫做什麼?”沈白掃了掃扉頁才道,“《夜半怪談》,倒是和今夜發生的事有些應景。” 見祝東樓汗如雨下,沈白又道:“這已經是第三起因為《風波鑑》而死人的案子了。敢問祝公子是怎麼和這位肖長富認識的呢?” 祝東樓無奈道:“今春二月春闈會試,我和這位肖兄為一個考組的考生,因此結識。” “春闈會試……”沈白微微一笑,“那敢問祝公子可認得賈延午、張昭和王佐?” 祝東樓半晌才點頭道:“認得,都是春闈會試時同考組的考生。”

沈白佯裝詫異,“原來祝公子都認識啊……本官之前提起這幾人時,還以為祝公子不識得呢!也難怪,這幾人都死了,祝公子想避嫌嘛……” 祝東樓聽聞沈白說到這幾人都死了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 沈白卻還嫌他今夜的驚恐不夠一般,微笑道:“除了賈延午,和祝公子同考組的考生而又同時喜中貢士之人,如今還活著的,就只剩下祝公子一人了。” 沈白看似無心之語卻正敲在了此刻祝東樓的軟肋上。他唇角微動,“沈大人,這案子還沒有眉目嗎?” 沈白似是極煩惱地嘆口氣道:“不瞞祝公子,本官到現在依舊毫無頭緒,這兇手很是不同一般啊,來無影去無踪,手法多變,而且他還能做得和《風波鑑》一書中的描寫一般無二,恐非尋常之人之力所能達到啊!本官也是愁苦得很哪……”

沈白一邊“抱怨”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祝東樓的臉色,看著祝公子的臉色越來越無望時,暗暗一笑道:“祝公子可曾得罪過什麼人嗎?” 祝東樓聞言一驚,“沈大人這是何意?” 沈白微微一笑,“祝公子不是《風波鑑》一書的筆者嗎?這名兇手明顯是衝著《風波鑑》而來,他模仿這本書去殺人只說明一點:這本《風波鑑》對他來說很重要。當一件事變成了你每天睜開眼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時,那說明這件事已經和你每日呼吸一樣,必不可少了。兇手如此'依賴'這本《風波鑑》,那就是說,要么他極愛這本書,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要么他極恨這本書,也已到了瘋魔的地步。既然祝公子是《風波鑑》的筆者,那麼換言之,兇手如果不是極愛祝公子,那……便是極恨祝公子囉!”

祝東樓的面色慘白如紙,“愛……恨?” 沈白故意打岔道:“也難怪,祝公子在這汴城可是大有'美名'啊。每日都有不同的美人相陪固然是人生一大愜意之事,但是卻難保這些美人間不會互相嫉妒,生出什麼事端來,不是嗎?” 看著祝東樓明顯因為自己的話題轉換而鬆了一口氣,沈白卻並不想讓他這麼好過,又加了一味猛料,“當然本官指的是那些愛……如果是因為恨的話,恐怕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祝東樓聞言面色又開始暗淡了下去,他那蒼白的神色透出了一股令人窒息的絕望,好像有什麼極恐怖的東西在慢慢逼近他,而他卻不知那是什麼,也不知道該躲到哪裡去,被動而絕望的等待滋味必然令人心力交瘁。 沈白知道他將要說的話會是那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可是他還是毫無“悲憫之心”地說了:“夜半無人,小柯子在噩夢中驚醒過來,坐在床頭看了看身旁通舖上的兄弟們,都在安睡,可是他一摸右手身旁,空的?小德子去了哪裡?大半夜的不睡覺,難道是去茅廁了?腦中想著,肚子卻是一陣不適,也想去如個廁。在黑夜中前行,小柯子一路上摸摸索索,生怕被什麼東西絆倒,他剛來這家府宅幫工,對路並不熟悉。突然暗夜中有什麼東西掃了一下他的肩頭,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推,那東西卻更加大力地撞過來。人在極度恐懼中要么大笑給自己打氣,要么大怒給自己壯膽。小柯子以為這是小德子的玩笑,便怒道:小德子你半夜不睡覺挺個什麼屍!可是他下一瞬間就大叫出聲,握在手中那奇怪的東西不正是人的一雙腳嗎?他哆哆嗦嗦地抬頭一看,慘叫一聲:娘呀!隨著那晃蕩的雙腳而上,是小德子那詭異猙獰的青白臉孔,只見他吊在走廊之上,雙眼外凸,死瞪著小柯子,那彷彿……”

祝東樓再也無法忍受這般折磨,猛地打斷了沈白,“沈大人,祝某今夜剛剛被吊屍嚇得不輕,大人又何必如此取笑祝某呢?” 沈白卻是不解道:“本官哪裡在愚弄祝公子呢?祝公子難道不記得這一段正是《風波鑑》中的又一小篇《夜半怪談》中的一段描寫嗎?” 見祝東樓聞言一副吞了死蟑螂的神情,沈白又笑道:“祝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啊!莫非這《風波鑑》中的小篇太多了,連祝公子身為筆者本人都不記得自己曾經寫了些什麼不成?” 祝東樓乾笑了幾聲,“沈大人真會說笑,真會說笑。” 沈白卻是靜靜看了他半晌,笑意悄退,冷意浮現,“祝公子,如今你已是死期將至、大難臨頭,怎麼?還不願意和本官說實話嗎?難道真要等到你被這兇手擺成第四具按照《風波鑑》中的描寫一般的死屍,你才肯悔悟不成?”

祝東樓被沈白突然的“回馬槍”驚得差點兒跌坐地上,他彷彿被人當堂扒光了衣服一般羞辱難堪,可是卻無法反駁沈白半個字。 靜靜坐在堂上的沈白雖然未著官服僅穿便服,可是依舊肅穆威嚴,不容小覷,襯著身後“清正廉明”的牌匾,祝東樓只覺得自己的一切都已被這個低調文雅的沈大人洞悉,難以反駁了。 沈白的眼黑白分明,襯著他文雅的面貌更是顯得耀目逼人。他緊緊盯著堂下的祝東樓輕聲問道:“祝公子,本官最後再問一次,你真的是《風波鑑》的筆者落魄書生嗎?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你可明白本官的意思?” 時間艱難而緩慢地流逝,堂上堂下一片靜寂無聲,沈白靜靜地看著祝東樓,祝東樓的視線卻不敢與他相對,左躲右閃。 一盞茶的工夫了,祝東樓依然不想開口,卻聽沈白悠然一笑道:“夜深了,本官累了想去睡了,祝公子也回去休息吧!祝公子你可知曉,權勢地位固然重要,可是如果丟了性命,就算日後能有官居極品的機會,恐怕也只能暗自飲恨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人死無生啊!本官今夜一片苦心,祝公子卻是不肯領情,也罷,算是本官枉做小人了。只不過祝公子今夜踏出了我這汴城縣衙的大門,本官就是想保祝公子的性命,恐怕也是無能為力呀!也是,這種冤魂索命的奇異事件,本官一介凡夫俗子確實也是愛莫能助。死期將至,卻不自知,可嘆!”說著似是極惋惜地搖頭,微微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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