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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九章宛之其名

變臉師爺·終篇 棠岚 3509 2018-03-16
“元青,我喜歡你。”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沈白靜靜地瞥她一眼,“我不想說。” “那我就不答應你的求親。”陸元青也不強求。 “那我說了你就答應了?” “我沒那麼說過吧?” “好吧,那來說說你對我哪裡不滿意?長相,身份,學識還是家世?”沈白問得很誠懇很認真。 看著他那一本正經的表情,陸元青就覺得這人實在是很壞,他根本就是有意把話題引向對他有利的那一方。 沈白的長相俊秀文雅,這樣的相貌在男人中的確襯得起“很好”二字。他如今是官,而她陸某人是個普通人,她這個普通人怎敢嫌棄一個官?他是翰林院出身,翰林院是什麼地方?那是天下學子和讀書人都心生嚮往的地方,他若是敢說出半句不滿,站在街上不需久,一盞茶的功夫就能被那些手不釋卷的讀書人唾罵到狗血淋頭。而家世,京城沈家的名聲擺在了那裡,她如今又有什麼資格去不滿?

明明自信到天妒人怨,偏偏還要擺出這份謙遜的姿態,真可惡。 想到這裡,陸元青面上故意浮出一抹為難的笑,“大人真的要我說?” 沈白似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丫頭還真有話說,暫且聽聽看,“元青不妨直說。” “我對大人倒是挑不出不滿來,不過我很奇怪,大人是看上我哪裡了?”陸元青一邊說一邊低頭看了看自己,如今這副樣子別說引人注目了,連平庸都算個勉勉強強吧? 沈白微笑道:“哪裡我都很滿意。” 呃…… 陸元青決定速戰速決,“其實我已經定有婚約了。” “是嗎?”沈白詫異,“我記得你上次說過,說什麼來著……”他做了一個遙想的姿態,“啊,對了,你說早已是過往雲煙,莫說提起,都已經淡忘了……或許早已另結他緣了。是這話沒錯吧?”

這人的記性未免也太好了吧?竟然記得一字不差。 “那大人就不曾和哪家的小姐有過婚約嗎?”比賽揭老底是不是?來呀! “沒有。”沈白的表情柔和得令陸元青汗毛直豎,“你是我喜歡的第一個人,元青。我要娶的妻子必然是我最喜歡的那一個,我不喜歡將就。” 來個雷把她劈死吧!似乎無論她說什麼,沈白都有千般理由來阻擋。 “我不相信以大人這樣的家世人品,我會有幸獨占了大人姻緣中的那個第一。” “姻緣嘛,這些年陸陸續續也有過一些,但是我說過,我不喜歡將就。” “這麼說我該很榮幸了?”陸元青反問,“大人都不怕我的過去太過複雜,選我會有麻煩嗎?” 沈白笑得很可惡,“真的嗎?真的有人像我這般喜好特殊嗎?”

陸元青臉都黑了,“什麼?”哼!當年登門提親的人,能從京城鬧市排到京郊荒山。她如今是平庸得很,不過當年的“豐功偉績”隨便說出一件來,恐怕就會把他嚇退! 沈白抬手輕撫陸元青的眉眼,“我開玩笑的,元青。不要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了,告訴我你的答案。” 答案……為什麼一切都來得這般突然?她扮成男人小心翼翼地去迴避各種可能性,甚至連樣子都變得如此普通,為什麼還會走到這一步呢? 傾一己之性命,盡忠;傾社稷之性命,百姓……爹說過的話忽然浮現在陸元青的腦海中,她垂睫輕聲道:“想要娶我,要先贏過我手中的劍。”她說完微微抬頭,“我的夫君要讓我仰慕才行,大人可願一試?” “你的手中劍是?” “絕日。”陸元青唇角微彎,“我終於明白何謂天意,絕日還沒有被埋掉。離開週園之後,大人離開汴城之前,我時刻恭候大人賜教。”

沈白神色複雜地看著陸元青,半晌才道:“你在桃源錢家那夜對我說的話是騙我的,對嗎?” 陸元青沒有回答,只是道:“比劍有很多方法,比如說,不拼內力只比劍招。” 沈白沉默片刻道:“你總是令我意外,連拒絕的方式都與眾不同。” 陸元青挑眉道:“大人怕了?” 沈白搖頭微笑道:“如果在那之前你逃了,我天涯海角也會找到你的,知道嗎?” 陸元青指尖動了動,這個人……果然是和她相剋吧?逃走的念頭不過才剛閃過腦海,就已被沈白截住了去路。 “就這麼說定了。”沈白自顧自下了結語,“那我們現在先來說說周家的這件事吧。” “夫人呢?” “她沒事。”沈白想了想,“今天是中秋節,週窈娘想在今夜的家宴上見周老夫人。”

“她心底似乎藏了很多秘密……”陸元青想到了周窈娘那令人動容的哭聲,“我總覺得今夜她與周老夫人見面之後,周家的世族榮耀將會毀於一旦。” “不見不行。”沈白搖頭,“小錚死了。” “啊?”陸元青驚訝,“怎麼死的?” “被人下毒。昨夜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我被困在西園,你誤入古井,邵鷹被人引走,而玉棠喝了酒後一醉不醒。” “那小錚死了是誰發現的?” “馮彥秋。”沈白臉上的神色微微發暗,“他說周管家已經供認不諱,是周老夫人命他連夜毒死小錚的。” “那大人可審過週管家?” “週管家畏罪自殺了。”沈白幫陸元青翻過身,又幫她墊好靠枕,“如今周園已被衙門的人封鎖了。我想听聽元青的看法。”

“周老夫人呢?” “服侍周老夫人的丫鬟翠雲說,老夫人從昨夜離席開始就一直臥床,似乎是頭疾發作了,頭痛得起不了床。”沈白頓了頓又道,“馮彥秋說了,老夫人既然病得如此嚴重,小錚和周管家的死還是先不要讓老夫人知曉為好,所以目前他二人的死是被嚴密封鎖起來的秘密。” 陸元青聞言呆了呆才道:“大人認為周老夫人是真的病了還是裝病呢?” “我一直在想老夫人為何會重複地邀請我來週園賞菊,一遍又一遍。”沈白似乎是想到什麼,“這也是我第一次聽老夫人叫我宛之。” “我想听聽宛之的來歷。” “呃……”沈白微微尷尬,“這個能不說嗎?” 陸元青只是看著沈白不說話。 “好吧。”沈白嘆氣,“其實這事真的很無聊……男人嘛,多少都乾過一些很無聊的事。”

陸元青笑,“其實大人可以直接說重點的。” 沈白乾笑,“我和延安兄還有聿兄自殿試後同入翰林院起便是好友。我記得那是翰林院第一次所有人共聚一堂。聿兄你也見過,他那個脾氣不得罪人真的很難。其實嚴格說起來,真的是怪那個挑釁的編修口無遮攔。他說聿兄容色無雙,和旖玉樓的宛之姑娘不相上下。我一直在想,如果我那次不出手解圍,聿兄很可能會和那個編脩大打出手。” “大人是怎麼解圍的呢?” “其實我早就听聞那位編修極為傾慕那位宛之姑娘,可是次次登門都被拒之門外。那宛之姑娘雖然極為出名,可是見過她的人卻極少,而聿兄是少數有幸見過她的人之一。或許可以解釋為那位編修是因妒成恨,想故意在眾人面前讓聿兄難堪,才說那番話的吧。”

原來還有這等事!難怪那次她都發了脾氣逼問聿波藍身上香味的由來,他卻不肯說。陸元青低頭問:“後來呢?” “其實聿兄見那位宛之姑娘只是答應了為她畫像而已,似乎那位姑娘買走了玉環閣唯一的那枚鎮劍玉石,而聿兄也挑中了那塊玉石,想送給厲劍云作為禮物。你也見過聿兄的畫作,真算是當世佳作。所以那位宛之姑娘便要求聿兄為她畫上一幅畫以交換那枚鎮劍玉石,兩人就是因為這個緣由見過一面。” 陸元青的手在薄被下慢慢收緊。她依舊記得聿波藍拿出那枚鎮劍玉石時滿臉通紅的表情:劍雲,聽說這枚玉石是上古神物碎片所製,極有靈氣,最適合鑲在劍鞘上。有它庇佑,便能減少殺戮、血光和戾氣……你喜歡嗎? 陸元青的心在揪緊。原來那枚玉石是他這般辛苦才得來的,而她呢?她任性地做了什麼?因為他不肯說出身上香味的由來而和他鬧脾氣,那塊玉石也被她在負氣之下,摔了個粉碎。她將聿波藍的心意摔了個粉碎……

“元青,元青?” 陸元青由恍惚中回神,“啊……那和大人叫宛之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說聽聞編修對那位宛之姑娘傾慕已久,我能幫編脩大人引見。其實我說這話,只是為了避免聿兄和這位編修越說越僵而已,沒想到這位編修竟然極感興趣。沒奈何,事後我便登門去拜訪這位宛之姑娘,怎想到聿兄那幅畫像打動了宛之姑娘的心上人,那人已為宛之姑娘贖了身,所以我只能失望而歸。” “大人已經誇下海口,如果那位編修見不到宛之姑娘,恐怕屆時更會記恨你等三人。你們初入翰林院,實在不好與這位編修為敵。” 沈白點頭道:“官場之道曲折複雜,一步走不好,便是無窮禍患。聿兄那人的性子我很清楚,他定會說請不來就請不來,能奈我何?可是我和延安兄卻不能坐視不理。事情是由我開口惹來,我也只能替他收場。”說到這沈白頓了頓,“說起來,那是我第一次扮女裝,也是唯一的一次。”

陸元青笑了,“可以想像。” 沈白自嘲:“文人間的美人之爭其實遠比那些豪富間的炫耀來得文雅。那位編修之所以這般傾慕宛之姑娘,也不過是不甘被她一直拒絕而已。而既然宛之姑娘也並非高高在上的天上月,他的興趣自然就淡了。再說那位編修的夫人極為善妒,遠近聞名。那夜我只是遠遠彈了一支曲子而已。不過事後這件事就成了延安兄口中的笑柄,他總是玩笑:宛若嬌雲,之芳遙雪……” “看來大人那夜的風姿確實無限。” 沈白低頭笑道:“元青,你看這麼尷尬的往事我都願意說給你聽,你還不相信我對你的心意嗎?” 陸元青不答,極自然地扯開話題:“那麼大人為什麼覺得周老夫人稱呼大人宛之是絕不可能的事情呢?” “延安兄那個人雖然詼諧,但是做事卻極有分寸。他是不會和老夫人提起我這個稱呼的。” “這樣……”陸元青沉思,“那周老夫人是聽誰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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